第18章
刀哥來不及分辨眼前這人話語的含義,一只拳頭已經揮到他面前。這拳頭來得可太狠太快了,根本不像是高中生的拳頭。
刀哥沒能躲過去,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他的左臉,作用力讓他往後狠狠地退了幾步,差點就倒向地面。
柏越的臉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不是善茬。
徐寅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剛才還在嚣張的小混混們集體緊張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和柏越保持一段距離。
只這一拳,刀哥便知道自己不是這小子的對手。
他揉了揉左臉,迅速地露出一個微笑,再沒有了剛才的嚣張氣焰。他對柏越說:“有話好說,不要動粗嘛。”
柏越微微皺眉。
刀哥繼續說:“一筆小錢而已,我還給你朋友就是了。”
刀哥上前幾步,左手把錢包遞給柏越。
柏越冷靜地看了他一眼,充滿了防備和懷疑。他并不認為眼前的混混會輕易認輸。
但這錢包是徐寅的,他必須得拿回來。
就在柏越伸出手的那一刻,刀哥的右手迅速出拳,指虎直接沖着柏越的臉揮去。
柏越的反應很快。他拿過錢包的那一瞬間,身體本能地開始閃躲。
但是因為刀哥用力地攥着錢包,導致他的躲避方向受到了影響,指虎頂端堪堪擦過了他的唇角。
被擦到的皮膚迅速開始發紅,滲出微微的鮮血。
但是這樣的反應速度已經足以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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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越手腕發力,奪過錢包,直接丢給徐寅。
就在刀哥想趁機再次偷襲時,柏越竟直接抓住他的頭發,用力往下一拉,膝蓋高高地往上一頂。
“嘭——”
柏越的膝蓋在刀哥的下巴上砸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啊啊啊呃呃——”
從刀哥撕心裂肺且含混不清的叫聲中可以聽出,他的下巴和牙齒已經快要被震碎了。他瞬間跪坐到地上,腦袋無力地向下低垂,五官扭曲在一起。
柏越擡起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他根本直不起身。
刀哥心中的恐懼像海嘯一樣将他吞沒。
這樣的身手和力氣,跟他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柏越摸了摸唇角上的傷口,有些惱地說:“你們這種小混混打架還真是陰險啊。”
刀哥想說些什麽,卻因為劇烈的疼痛喘不上氣。他身後那群小混混們根本不敢挑戰柏越,戰戰兢兢地看着他不敢說話。
“聽好了,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幹壞事,”柏越面無表情地說,“那碎的可就不止你的下巴了。”
說完這句話,柏越轉身示意徐寅走人。
刀哥低聲咒罵道:“操,等狼哥回來,第一個就他媽殺了你……”
柏越回頭看向捂着下巴的男人,冷笑了一下,語氣很真誠地說:“等他回來,千萬別忘了來找我。”
徐寅愣愣地看着柏越,看到了一抹殺氣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剛剛打架的時候,柏越頂多算是生氣,還沒有這樣強烈的殺意。
但不知道為什麽,刀哥提到狼哥會回來的事,柏越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徐寅忽然覺得,還好他不是個混混,而是一中的學生,否則一定比刀哥可怕百倍。
“越哥,你沒事吧?”
徐寅抱着柏越的衣服,對他的稱呼從“小越越”變成了“越哥”,眼睛裏既有崇拜,也有擔憂。
柏越唇角上的傷還是很明顯的,明天晚上就有晚自習,一時半會兒肯定好不了。
“沒事。”柏越拿過衣服穿上,再三囑咐道:“我打架的事不要說出去。”
徐寅點頭如搗蒜,發誓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他看着柏越的眼睛,覺得裏面有着他以前從未發現過的情緒……
徐寅也說不清是什麽,但他覺得這不是這個年紀的男生會有的情緒。
送徐寅回家後,天已經有些黑了。
柏越想着回家後點個外賣,于是拿出手機打開軟件,百無聊賴地挑選着晚飯。
手機的淡淡光亮将他的臉頰襯得愈發白皙,他一邊滑動着屏幕一邊走向公寓樓,沒有注意到昏暗中站在門邊上的少年。
柏越一個不留神,撞到了對方的肩膀。
他忙說了句對不起,昏暗中傳來的一句“沒關系”讓他頓時愣住。
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得他有點難以置信。
柏越後退一步,看向聲音的主人。在對上那雙清冽的眼睛時,他張着嘴,半天才說出話:“肖……肖……”
“嗯?”肖承澤的表情隐匿在昏暗中,聲音低低的。
“承澤。”柏越終于把後面兩個字喊出口,“你怎麽在這兒?”
肖承澤還沒回答,柏越開心地抓住他的胳膊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這聲音裏帶着太強烈的期盼,肖承澤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但他随即想到,光線這麽暗,對方可能看不到他的點頭,于是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你跟我上樓吧。”
柏越走進公寓樓,裏面的聲控燈應聲亮起。他快走了幾步按下電梯,回頭笑着問肖承澤:“你吃過晚飯了嗎?”
肖承澤的視線落在柏越的唇角,在看到傷口的那一刻,他明顯皺了一下眉。
柏越心下一驚,連忙伸手捂住唇角,卻因為太過用力而弄疼了傷口,疼得他輕輕地“嘶”了一聲。
肖承澤驀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抓住,緩慢而用力地挪開。
他看着柏越,認真地問:“怎麽回事?”
柏越不太自然地看向對方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叮——”
電梯剛好抵達,慌亂的少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掙脫了肖承澤的手,一邊喊着“電梯到了”一邊迅速地鑽進去。
肖承澤在原地頓了幾秒,随後也走進電梯。
他們兩人的身高幾乎一樣,在逼仄的空間裏,柏越剛剛好正對着肖承澤的眼睛,壓根就無處可逃。
看了一眼柏越緊抿的唇,肖承澤沒再繼續追問,轉身按下四樓的按鈕。
氣氛沉悶,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柏越幾度想開口說出實情,卻又在張嘴的瞬間失去勇氣。
率先說話的人是肖承澤。
“我還沒吃。”
他回答的是柏越進電梯前問的問題。
聽到這四個字,柏越愣了愣,忙拿出手機對肖承澤說:“我正打算點外賣呢,你要和我一起嗎?”
肖承澤轉頭看了眼柏越,沒有說話。
“我本來想點KFC的,但是你好像不太愛吃這種垃圾食品。”柏越一邊劃着外賣軟件一邊顧自說話,“要不然點份披薩吧?”
這時,電梯到了四樓。
肖承澤沉默地走了出去,柏越跟在他後面,以為他不愛吃披薩,又說:“你不喜歡吃披薩的話,那咱們點麻辣燙也行……”
“那我就欠你兩頓飯了。”肖承澤忽然說。
柏越這才明白,原來對方是因為這個不高興。他忙說:“沒關系呀,以後有的是時間,你請我就好啦。”
肖承澤看向他。
柏越這時發現,他好像也沒有不高興,眼底的情緒依舊是淡淡的。
“那就披薩吧。”柏越迅速下了單,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屁颠屁颠地拿出一雙新的拖鞋給肖承澤。
肖承澤低頭一看,發現這雙拖鞋和柏越腳上的那雙一模一樣。
外賣大概還要半小時才到,柏越讓肖承澤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點播了一部迪士尼的動畫片,開了兩罐冰可樂,大剌剌地盤坐在沙發上看着熒屏傻笑。
肖承澤沒心思看電視,也沒心思喝可樂,一雙眼睛時不時看向柏越。
正在這時,柏越因為笑得太用力而扯到嘴角,眉頭不禁皺起。
“消毒了沒。”肖承澤忽然問。
柏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傻傻地看向他,眼神裏充滿疑惑。
肖承澤驀地伸出右手,捏住柏越的下巴。
幹燥冰涼的指腹讓柏越微微一愣。下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臉開始發燙。
肖承澤的手指在傷口邊緣輕輕劃過,留下的觸感像一道烙印,燙得柏越呼吸困難。
“不消毒會發炎的。”肖承澤的眼神有些嚴肅,“有酒精和棉簽嗎?”
柏越咽下了口水,喉結艱難滾動。他慌亂地跳下沙發,差點摔倒,嘴裏不停重複着“我去拿我去拿……”,就像是肖承澤要吃了他似的。
幾分鐘後,柏越從角落裏找出棉簽和酒精,拿起一面鏡子放到茶幾上,準備給自己消毒。
他早就習慣這種事了,根本沒想過找肖承澤幫忙。
肖承澤卻起身走到他旁邊,伸手奪過棉簽,蘸了點酒精。
柏越坐在沙發上,只見平日裏高冷的男神忽然蹲了下來,從稍低的角度仰視着他,狹長的眼睛裏流轉着讓他喘不過氣的溫柔。
冰涼的棉簽觸碰到柏越的傷口,他後知後覺地倒吸一口冷氣。
酒精帶來的刺痛感讓柏越差點叫出聲。
肖承澤的動作很迅速,沒幾下就結束了消毒的過程。他放下手中的棉簽,擡頭問柏越:“很疼嗎?”
柏越疼得說不出話,不停地點頭。
就在這時,肖承澤再度伸出手,捏住柏越的下巴。
柏越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對方的臉從下方緩緩湊近,近到他難以呼吸。俊朗的五官在他面前被無限放大,帶來的視覺沖擊感也幾何增長。
肖承澤的嘴唇在距離柏越的唇角兩厘米的地方停下,開始緩慢而輕柔地朝着傷口吹氣。
柏越感受着唇角微涼的氣息,疼痛感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電視機裏的嘈雜聲音再也不能進入他的耳朵。
整個房間裏,他只聽得見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