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沒有手機、鐘表,俞夏只能通過日夜變化來計算已經被關在這裏三天。
這三天廖加寧也沒出現,倒是會有人定時定點來給他送吃的喝的,俞夏沒太大胃口,卻不得不為保存體力強迫自己吃飯。
這間屋子應該是主卧,還帶有一個獨立衛浴,鎖鏈長度足夠俞夏在這間屋子裏四處活動,卻沒辦法走出去,也掙脫不了鎖鏈的束縛。
屋子裏除了俞夏睡的鐵藝床,沒有任何其他物件,重物、鋒利道具,甚至大一點的石塊、磚都沒有。
透過窗戶,俞夏也觀察到這片別墅區還是工地狀态,地處郊區、人跡罕至,有的獨棟小樓甚至修了一半就荒廢在那。
天色再次暗淡下來,又快要天黑了。
窗外響起一陣汽車聲,跟送飯人來時不太一樣,俞夏猜測是廖加寧,站到床邊一看,果然沒錯。
但下一刻,他眼眸大睜,眉頭狠狠皺起,滿臉凝重,怒意染上眉梢。
只見廖加寧車後還跟着一輛車,從上面走下來的竟是俞強和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從後備箱拖出一個人形大的麻布口袋。
俞夏心髒劇烈跳動,連帶頭腦有些暈眩,口袋裏...不會是俞秋吧。
唇抿成一條直線,俞夏沒再多看,返回那張鐵藝床上,堪堪坐下門就開了。
廖加寧帶着他那副狐貍面容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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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夏沉着一雙眼望着他,沒直接問出剛才所見帶來的疑惑。
廖加寧貼近時,俞夏嗅到一陣淡淡的酒氣,這人來之前喝了酒,應該是出席了飯局,但顯然沒吃什麽東西,叫人忙碌着在房間裏擺上餐飯。
原本俞夏還有些疑惑今晚送飯的一直沒來,看來是在這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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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陪我吃點。”
這餐飯布置得有模有樣,甚至安排了一張小木桌,倒了兩杯紅酒。
俞夏謹慎地沉默吃菜,并沒碰酒杯,可對方顯然不想放過他,提起高腳杯在屬于俞夏的那杯上輕輕碰了碰,發出一聲脆響。
夾菜的動作停了下來,但俞夏還是沒碰那杯酒。
廖加寧等了一會兒,耐心告罄,走到俞夏身邊,俯身在耳畔發問,如同魔鬼低語“怎麽?不給我面子?”
那張清隽冷然的臉上毫無表情,墨黑的眼睛看着廖加寧像是在看一件毫不相關卻惹人嫌的物件。
又是這樣的眼神,這種不把他放在眼裏的眼神,廖加寧只覺得心裏那道燃了将近十年的火突然起勢,兇猛地燒起來。
因為年少時的虧欠,俞夏身量并不是很高,輕而易舉被廖加寧束縛住壓在一片狼藉的桌上。
廖加寧空出一只手,拿着酒杯将那玫紅的液體往俞夏嘴裏灌,一邊狠狠諷刺“從俞家村那樣的地方出來,有什麽可傲的?”
“你的根在那裏,一出生就是爛的,還想攀上晁家那樣的家庭?”
“你呀,也就和我配,別看不起我,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也沒比晁野那小子差到哪去。”
“你也就是看人家背景優渥,才這麽快黏上去的吧?啊?”
俞夏掙紮間被酒水嗆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讓他帶着病氣的青白皮膚都泛了紅,細軟的發絲也變得淩亂,模樣瞧上去可憐極了。
那雙沾滿酒漬的手在俞夏裸露的皮膚上游走,如同濕冷的爬行動物纏繞,讓俞夏隐隐作嘔。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發瘋的廖加寧不得不停下,對面似乎出了什麽岔子,廖加寧接完電話狠狠瞪了俞夏一眼,鎖着眉,滿臉陰沉的離開。
被抛下的俞夏松了口氣,趁着收拾打掃的人還沒來,将一雙木筷藏在了被褥下面。
他才不會因為廖加寧幾句諷刺再次沉入黑暗,在這裏待着的三天沒了其他幹擾,少了外界幹擾,俞夏一遍遍地回憶着和晁野相處的種種,終于意識到,如果他真的如同自己認為以及網上說的那樣卑劣不堪,晁野又怎會一次次解決麻煩,将他從黑暗中拉出來。
他的野哥費了許多時間精力将他帶到陽光底下,他不能做縮頭烏龜,更不能自怨自艾。
。
網上的輿論肖景城解決得很好,他将向雯夥同娛記想要利用照片蹭晁野流量的事情以及何笠笠當初給晁野下藥的證據都搜羅出來,一一發布在了網上。
事情風向鬥轉,何笠笠和向雯更是沉默,連回應都不敢。
【我靠,所以說都是因為晁野,俞夏才做出過激行為的】
【總的來說,就是Y想保護C,但行事手段過于偏激了】
【好家夥...雖然但是...什麽都嗑只會讓我吃飽】
【樓上的,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
......
不僅如此,晁家當家人竟出面主動承認了晁野和俞夏的關系,并且道明俞夏已經得到了他們認可,與晁野是正當的戀愛關系。
一時間熱搜全被晁野和俞夏霸占,“當紅演員出櫃”“晁家繼承人竟是txl”“晁野被蹭流量”......諸如此類的詞條挂在熱搜上高居不下。
【人家父母都同意了,不知道你們這些外人在叫個什麽勁兒】
【對啊,天天喊着平等公正,這時候又變了?】
【有一說一,父母都不介意了,外人不認同有啥用】
【我不管,我先嗑,你們慢慢吵】
......
網上輿論扭轉,大部分粉絲開始接受事實并同意這門親事,但與網上的喜氣洋洋不同,晁野家裏一片沉寂和肅穆。
那輛載着俞夏消失的車是套牌,根本查不出當天駕駛的是誰,晁闊動用了手底下的人脈也不知道車子究竟駛向哪裏。
還是姚子意無意間提醒,晁野才突然想起廖加寧這個人,這人從同學會開始看向俞夏的眼神就不對,酒吧那出更是讓晁野膈應。
幾人開始從廖加寧入手,但這人神出鬼沒,蹤跡變幻無常,逮不到影子。
毫無頭緒之際,警方那邊傳來消息,說他們一直追蹤着俞強,發現前兩天晚上,俞強跟着一輛車去了臨市的郊區地帶。
終于有點消息,讓晁家衆人都松了口氣,唯獨晁野仍舊臉色黑沉,毫無半點笑意,在親眼看見俞夏前,晁野都沒辦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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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狹窄、光線昏暗的出租屋裏,何笠笠緊緊捏着手機,浏覽着自己微博下面無數的謾罵和嘲諷,他的手用力到劇烈顫抖,翻出廖加寧的電話撥了出去。
果不其然,通話響了幾聲,變成忙音,廖加寧有了俞夏,已經看不上他了。
何笠笠靜默地坐在出租屋裏,眼神如同夜色下的海,暗沉翻湧。
他不再寄希望于廖加寧,但是他不好過,對方也別想好過。
猶豫片刻,何笠笠找出了俞強的號碼,發送兩條信息過去,【你還沒拿到錢吧?】
【你兒子這麽讨男人喜歡,你就沒想過賣一個也是賣兩個也是賣?】
發送後何笠笠沒有得到回複,但他知道自己的挑撥已經埋下種子,開心地哼起了歌,是他出道時的第一支曲子。
縱然他的人生已經跌落谷底,卻也拉得上墊背的。
正蹲守在郊區別墅門口的俞強收到消息,神色鬥轉。
廖加寧是通過何笠笠聯系上的,綁俞秋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引出俞夏,起先俞強還猜不透廖加寧的心思,搞了半天也就是個貪戀皮相的畜生。
綁來的俞秋,廖加寧說了,随俞強處理,但這裏距離俞家村太遠,俞強沒辦法順利帶着一個小姑娘回去,只能就近聯系買家,确實探聽到一些對男孩兒感興趣的老板...
廖加寧承諾的錢不知怎麽回事,遲遲沒打給俞強,還把他叫到了這鬼地方,但為了躲債,俞強不得不來。
他之前欠的錢沒還,對方一直在找他,期間沒能忍住,又添了些新的賭債,現在人人追着他要錢,俞強拿不出,只能想辦法搞錢。
俞強決定找廖加寧談談,要是再拿不到錢,那...看着手機上的兩條消息,俞強眼裏浮現狠戾的光。
廖加寧這幾天來這邊來得頻繁,但總是在俞夏那裏碰壁,每次從房間裏出來都是一臉暗沉郁色。
俞強剛想讨好地摸過去問問廖加寧欠款的事情,卻在拐角處停下來。
對方正在和手下對話,談論公司的事情。
“廖總,前段時間山莊拉攏的投資,這幾天突然都撤了。”
“公司旗下的業務幾乎都在虧損,資金鏈快要撐不住了...”
俞強臉上讨好的笑驟然消失,沒再聽後續廖加寧在說什麽,他早該想到,這人和晁野搶人,怎麽鬥得過晁家那尊坐地佛。
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個香饽饽,俞強眼神幾經變化,已然做了決定。
靠別人是靠不住的,錢不會憑空而來,廖加寧這裏忙着對付晁野,自然不會多分出心思來管他,頂多發現俞夏不在了無能狂怒。
被晁野盯上的他,哪還能分出心思來找他的金絲雀。
俞強打算再等個兩三天,聯系好買家就把俞夏和俞秋偷偷轉移走,連着出手兩個人,不說多的,足夠他還債了。
想到這裏,俞強嘴角咧開一個笑,幹皺的嘴皮拉扯開,像是惡魔張開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