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腹疼
禪房裏外人來人往, 太醫進去有一段時間皇後才匆匆趕來,神色間也略顯嚴謹,當即目光不悅的看向貴妃。
“為何會這樣?”
面對皇後的質問, 衆人也是低頭不語。
不怪對方如此生氣, 倘若玉淑儀今天有個好歹,那麽皇後勢必要背這個鍋, 旁人明争暗鬥皇後從來不插手, 可如今已經牽連到自己肯定無法淡然處之。
貴妃也是眉心緊鎖, “都是臣妾之過, 未能及時勸阻玉淑儀下去休養,此事臣妾定一力承擔,回宮向太後娘娘與皇上請罪。”
“如今是請罪的事?玉淑儀年紀尚輕不懂事, 你也不懂?”皇後目光灼灼。
她極少這樣呵斥旁人, 更別提還是貴妃, 旁人只是面面相觑,文妃立馬出來解釋,“臣妾等人都勸玉淑儀下去歇着,莫要逞強, 可是玉淑儀心系太後鳳體,非要跪在那祈福, 此事并非貴妃娘娘之責。”
“這玉淑儀是否有喜還未可知, 怕就怕有人刻意為之,不然怎麽無端端就這樣了。”佟妃正聲道。
陳妃瞥了她眼,“上山前玉淑儀就有諸多不适, 之後又跪在那許久, 這身子撐不住也是常事,況且這寺廟清修之地能有什麽刻意為之?”
“我等都在勸玉淑儀停下休息, 只有陳妃姐姐讓她繼續攀爬,你明知她身子不适,還如此言說誰知心中是否別有他想?”佟妃嗤笑一聲。
“吵什麽!”
皇後怒目掃過幾人,“何時才能清淨一點!”
衆人立馬閉口不言,沈榆攏了攏鬥篷,一直低垂着眉眼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太醫突然推開門走了出來,面對一衆灼灼視線,他神色有些怪異。
“微臣叩見皇後娘娘!”他立即跪下行禮。
皇後擺擺手,“玉淑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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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妃眼簾微垂,遮住其中閃過異色,一邊輕輕撥弄着護甲,仿佛已經聽見了下一句話。
“回皇後娘娘,玉淑儀并無大礙,只是月事不準,氣血不暢,偶有腹疼,休息片刻就好了。”太醫正聲道。
陳妃猛地擡眼,不由吸口氣,臉色有些控制不住,只能驚詫的上前問道:“月事不準?那她為何那副樣子?”
許是察覺到自己有所失态,陳妃又拍拍心口,“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這女子月事期間多有不适,最好靜卧,玉淑儀一路勞累,故而有所不适,其實并無大礙,素日裏多調養調養就好了。”太醫出聲道。
文妃和佟妃都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詫異,顯然沒想到會個烏龍,她們還以為……
皇後眉眼也舒緩下來,立即進入僧房之中,裏頭只有一個宮女在伺候,玉淑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似乎極其難受,只能閉着眼靠在那歇息。
宮女看見來人立即屈身行禮,“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聽到聲音,玉淑儀忽然睜開眼,作勢要下來行禮,卻被皇後一手扶住,“你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好好歇着,待好些了,再行回宮也不遲。”
目光緊緊盯着床榻上的女子,陳妃不由揪緊了手帕,像是明白了什麽,突然将視線投向默不作聲的沈榆。
後者面不改色迎着她視線,好像只是一個旁觀者。
“剛剛匆忙之際,臣妾見一沙彌鬼鬼祟祟從偏殿出沒,于是便讓人将其拿下,還以為是有人要在佛前行惡事,如今看來倒是臣妾多心了。”貴妃忽然看向宮女,“去将那僧人放了。”
聽到這,佟妃忽然眼神一變,“既然抓了,不如順帶審問一下,萬一真是包藏禍心之人,也會玷污佛前清淨。”
“玉淑儀已然無礙,能有什麽事,倒是錯抓了僧人,讓主持大師如何想?”陳妃神色正經。
一個個吵的僧房之中也不寧靜,皇後腦袋酸脹,只是擺擺手,“把人放了。”
“這……”佟妃有些不甘。
貴妃點點頭,立即吩咐宮女通知禦林軍把人放了。
既然玉淑儀無事,衆人繼而都出了僧房,好好的祈福變成這樣,皇後将一行人訓斥一番,繼而才預備接着回主殿祈福。
誰料禦林軍抓着一個沙彌過來,與此同時還遞上一個麻布袋,“啓禀皇後娘娘,剛剛此人行跡鬼祟,于是季副統領讓我等尾随此人,誰料此人竟然在後山掩埋香灰,還有幾根未燒完的香燭。”
沙彌跪伏在地瑟瑟發抖,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陳妃閉上眼,不時轉動着腕間玉镯,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佟妃立即讓宮女拿過那幾根香燭,但并未發現有何不妥,就是普通的香燭味道。
皇後沉默半響,忽然道:“讓太醫看看。”
太醫就候在前院,這時被匆匆帶來又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待接過那那幾根香燭時,捏了些在鼻間輕嗅,思索片刻,又驟然跪倒在地。
“啓禀皇後娘娘,此香燭中加了一味琦南香,平時用于通經活血,但有孕者是萬萬不可內服外用,大抵玉淑儀剛剛聞了此物,才會導致腹部突然不适,只要好生休養即可,應該沒有大礙。”
聽到太醫的話,佟妃忽然目光灼灼看向那沙彌,“你為何要掩埋此物,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說罷,又目光一轉,“皇後娘娘,定是這些時日玉淑儀月事推遲,讓人以為她是否有孕,故而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才特意借此機會構害龍裔,佛前清修之地都敢害人性命,可見有多膽大包天無視法紀,皇後娘娘定要徹查到底,這也就是玉淑儀今日沒有懷孕,倘若真的身懷龍裔,那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彌身上,只有貴妃多看了眼沈榆的方向,後者似乎也是驚詫不已,好似方才得知此事。
像是此時才反應過來,沙彌連忙跪着磕頭,“娘娘恕罪!小僧只是想沾染一下貴人的福氣,民間傳聞若是将有福之人上的香掩埋,便可将福氣轉移,小僧父母久病纏身,實在是無計可施,所以小僧才敢膽大包天借用此法!”
聞言,文妃也橫了他眼,“佛前竟敢使此巫蠱之術,你也配為僧人!”
這時僧房裏忽然有了動靜,只見玉淑儀扶着宮女走了出來,滿臉惶恐不安,“嫔妾入宮不久,也不常與人走動,不知開罪了哪位娘娘,幸而今日未曾有孕,倘若真的有孕在身那麽腹中龍裔定然不保,此事嫔妾定要告知太後娘娘請求做主。”
皇後也是眉間緊蹙,連連安撫起來,“太後鳳體不适,豈能被這些糟心事叨擾,自有本宮替你做主。”
話落,又目光淩厲的看向那沙彌,“帶回宮,交由典獄審問。”
“是!”
幾個禦林軍立即将不斷求饒的人擒着下去,那歇斯力竭的求饒聲經久不散。
“你之前發現的那個鬼鬼祟祟的僧人也一并帶回宮。”皇後看向貴妃,“此事本宮會與主持商議,倘若真有別有用心構害龍裔者,屆時再交由大理寺來徹查安華寺。”
佟妃頭一個響應,嘴角微微上揚“皇後娘娘聖明!”
其他幾人也自是點頭附和,沈榆則以留下照看玉淑儀為由留在僧房,并未再前往偏殿祈福。
直到屋裏再無第三人時,玉淑儀的臉色依舊不太好躺在那,大約本就腹痛難忍,加上又跪了那麽久,這時就更加各種不适。
寺院裏沒有茶點,只有溫水,沈榆倒了一杯溫水小心遞過去,“這次辛苦姐姐了。”
輕輕抿了口溫水潤潤喉嚨,玉淑儀眼神透着幾分心有餘悸,“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倘若今日我真有孕在身,可想而知會有什麽後果,如今只不過是提前預演一遍,也讓我長了長記性,今後凡事都要小心謹慎。”
沈榆看着這四面牆,目光毫無波動,“人心難測,放在何處都是一樣,倘若自己都不知道保護自己,那麽又指望誰能庇佑自身?”
以往都是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宮中事務,但此刻玉淑儀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深宮之中的步步殺機,可見縱然是有太後在身後,這些人照樣無所顧忌,那若是太後不在了,自己又能否在這宮中保全自身?
越想她越覺得心頭沉悶,可與此同時又生出一股不甘,既然已經如此,何必任由他人踩在頭上,唯有利用自身優勢才能謀取更多的機會。
沒有休息多久,大約到了申時三刻,皇後才派人過來讓她們動身回宮。
沈榆攙扶着玉淑儀出了僧房,沿着後院小道往前殿走去,徒經一處雜草地,突然一條黑影竄了出來。
“啊——”
玉淑儀的宮女吓得連忙往後退,踩着一顆碎石就跌倒在地,連帶着聽竹也退後兩步,卻見一條五彩斑斓的蛇竄了過來。
不偏不倚那蛇就竄到了沈榆腿邊,她呼吸一頓,手比腦子反應快,連忙抓住玉淑儀往後躲,然而地上不知道哪來那麽多碎石,玉淑儀手忙腳亂直直往後倒,連帶着她也身子不穩。
“主子!”聽竹臉色大變。
許是聽見這邊有動靜,巡邏的禦林軍連忙跑了過來,當看到這一幕則立馬揮劍砍斷那條長蛇。
“主子您怎麽樣?”
聽竹連忙扶住沈榆胳膊,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蹲下身上下打量起來,臉色極其緊繃。
沈榆搖搖頭,臉色也有些不好,又看向跌落在地發髻歪斜的玉淑儀,立馬上前問候,“姐姐怎麽樣?”
“屬下失職驚擾了兩位娘娘,這寺院臨近深山,難免有蛇蟲鼠蟻,屬下這就去前頭查看一番。”
幾個禦林軍連忙把蛇裝進袋子裏,神色也有些慌張,又連忙去調人清路,都知道這都是宮裏頭的娘娘,聽聞其中一個還是皇上的寵妃,但凡今天有個好歹,他們就算再多的腦袋也不夠受的。
玉淑儀顯然驚魂未定,一向最注重儀容的她此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捂着心口久久不能回神,整張臉也面無血色。
此刻她像是終于明白了緒妃為何會被一條蛇吓得纏綿病榻,換作任何人看見這麽一條東西竄出來都會如此,更何況緒妃還有心疾。
“我無事,妹妹如何?”玉淑儀又把視線投在沈榆身上,似想起剛剛差點連累她也摔倒,不由面露歉意,“剛剛是我六神無主,險些也害了妹妹,還請妹妹莫怪。”
沈榆替她撫了撫衣裳上的塵土,也是一臉心有餘悸,“姐姐說的什麽話,那種時候別說你了,我都吓的六神無主,哪還顧得了其他。”
聽竹往四周掃量一圈,眉心微蹙,這種天氣哪會有蛇到處游走,倘若剛剛摔倒的是主子……
待宮女替玉淑儀整理好儀容,不多時一隊禦林軍又趕了過來,聲稱前面草叢都已經排查過,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意外。
玉淑儀也不是傻子,待冷靜下來,自然知道這絕非什麽意外,一環接着一環,倘若今日她真的有孕,怕是別想安然無恙走出這安華寺。
兩人在衆多禦林軍的護送下來到前殿,許是也聽說了剛剛的事,皇後不由問候了一番,見兩人無事也都放下心,不禁又斥責了禦林軍副統領。
滿寺的僧人都垂頭不語在那恭送,但主持并未出現,只有幾名高僧相視間神色凝重,寺內常年會灑雄黃驅趕蛇蟲,哪怕天熱也不見一條出現,如今這時候怎麽跑出來了。
“看來這安華寺是要好好查查,不是讓歹人行巫蠱之術,就是讓這些東西出來吓人,倘若真咬到人了,這周遭又沒有草藥,待趕到京中怕是人也沒了。”佟妃神色嚴謹。
文妃也上前打量兩人一番,“兩位妹妹無事就好,可見還是神佛庇佑。”
話音剛落,沈榆忽然扶住聽竹,一手捂着腹部神色略顯痛苦。
“妹妹怎麽了?”文妃也被弄的緊張起來。
皇後等人也跟着投來視線,陳妃眉間松了又緩,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有些人當真比毒蛇還會伺機而動。
面對衆多視線,沈榆搖搖頭,“嫔妾也不知為何,只覺得腹部隐痛,大約也和玉姐姐一樣,回去歇息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