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去的日子
第4章
“玉兒…”簡慕緊緊的握着靳誠的手,疼惜的看着他,見他也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竟然有些心動,好想把他揉在懷裏好好疼愛一翻,但時下他知道玉兒的腦子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不能妄動。
“告訴我,你是誰?”靳誠聲音裏都要帶着哭腔,自己穿到了這樣的地方不說,還碰到了一個和任少傾一模一樣的人,這是天意還是巧合,還是說他就得認了這條狗命,從此和情敵要有着某些糾纏。
“玉兒…我是簡慕,我是簡慕啊,你的夫君,你的慕哥哥,難道你都忘了嗎,我們已經成親了呀。”
“簡慕?簡慕…”靳誠喃喃的念着,所有的心理建設瞬間瓦解了,他寧願聽到‘任少傾’三個字,也不想聽到什麽簡慕,什麽成親,什麽相公夫君。
難道這就成事實了嗎?
難道自己就要認這個命了嗎?
靳誠別過頭去,從未哭過的他,眼淚順着眼角急流而下。
在最難的時候都沒這麽無助過。
媽媽,爸爸,你們的忌日就要到了,我要怎麽才能去祭拜你們,如今我在的地方不比你們那兒好多少,還不如把我也帶了去和你們團圓,為什麽要留下我一個人,遭受這非人的遭遇。
父母是做小本買賣的,起早貪黑的忙活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一次夜裏頂着雨去上貨,在路上雨勢越來越大,想不到引發了泥石流,山路又不好走,夫妻二人雙雙喪命,那一年靳誠才上初一。
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眼淚,可能平時父母為了掙錢陪他很少,他一直都是和奶奶一起住,也許在他小小的心靈深處他痛恨這樣只認掙錢的父母,覺得他們認錢比認他這個兒子還重要,所以直到出殡那天結束,他都坐在大門口發着呆,眼裏依然沒個淚花花,反倒奶奶哭的暈厥了好幾次。
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老的老,小的小的。
鎮上考慮到他家的情況,資助了一些錢給他,上面也支付了一點撫恤金,祖孫倆這才算勉強度過了初中的這三年,靳誠也争氣,以全鎮第二名的好成績考上了縣裏的重點高中,可這年奶奶突發重病又去世了,他徹底成了孤兒,他爸這輩就哥一個,沒個兄弟姐妹,姨、舅倒是有,但人家過的也不太富裕,又在鄉下,自然不會收留他這麽個累贅。
靳誠能理解,也有骨氣,心裏打定主意把家裏唯一的房子賣了,給奶奶和父母各買了一處比較便宜的墓地,而後把爺爺的土葬也請了來和奶奶合埋在了一起,這樣一來他們老靳家還是一家人,生的時候沒能團圓,死了一定要讓他們團圓。
等一切都處理妥當,手裏自然沒剩多少錢,書自然也是念不下去了,收拾收拾行李孤身一人來到市裏打工,因為16歲未成年,沒有地方願意要他,先後做過修車的學徒工,小飯店的刷碗工,快餐店的服務員,總之給錢給住的地方就成,髒累他都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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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他終于明白了父母的苦心,錢,是多麽的難掙,日子,是多麽的難過。
為了能過的好一點,舒服一點,大家都在拼命。
直到他十八歲成年,這兩年的時間他似乎過成了二十年那麽長,受欺負,受打罵,甚至幹完活不給錢,住火車站,住樓道,甚至大冬天的住橋洞子。
該吃的苦都吃了,該遭的罪也都遭了,受人白眼,受人唾棄。
他都忍了,他常常用勾踐的卧薪嘗膽,韓信的□□之辱來激勵自己,将來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讓他們看看,讓那些欺負他的人百倍的償還回來,可想不到卻混成了這樣,當然,這是後話。
這期間也不免會遇到一些好心人,給他吃的,給他穿的,還給他介紹工作,雖然都是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打雜的活,但他依然感恩戴德念他們的好,也練就了他觀人于微的本領和一口流利的嘴皮子。
陰差陽錯,老天有眼讓他一步步的轉好,有了住的地方,雖然談不上窗明幾淨,但最起碼能擋風擋雨,有了體面的工作,雖然還是一樣掙不了太多的錢,但每月都會準時開支,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光提成就夠他付幾個月的地下室房租,這些,就已經很滿足,相當的滿足,工作起來也是加班加點的賣力,就是為了能過得好一點,能讓人瞧得起,別再受人指指點點。
一切似乎也都朝着好運發展,還給了他七天的戀愛時光,可想不到腳下就是深淵。
他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穿到書裏面的世界,和那個世界的人交談共處,他知道那些都是瞎編的故事,架空的想象空間,可怎麽,就成真了呢。
是該說你幸運呢,還是該說你這輩子就是倒黴催的呢。
就這個爛命了。
簡慕從來沒見過他的玉兒哭的這麽傷心過,淚珠如斷線,串串順頰滑落,他的玉兒柔和達理,賢惠溫婉,雖不是女子,但性格卻不比一般女子差。
自從靳誠醒來,他就發現他的玉兒大大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說話的方式,口氣,脾氣,神态,行為,方方面面都透着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陌生。
趁靳誠睡時,他翻過古書的記載,起死回生不屬先例,本身他們也是仙體,除非有一天命數到了,或是遇到比自己武功更高的人,否則不會輕易死在誰的劍下,但像玉兒這樣失去記憶卻屬第一例。
而此時,玉兒在掉淚,簡慕的心也在痛,不知他為何而哭,也不知他為何如此性情大變。
這種心疼,是失而複得的驚喜,也是對他的深愛,不想玉兒受任何一點點苦,一點點委屈,可偏偏他的玉兒卻死于那個魔頭的劍下,還為了救他,怎能讓他不揪心。
玉兒完好的回來了,又好好的躺在他身邊,但卻仿若他人,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和他心裏的那個人有着千差萬別的生疏,唯獨那張看不夠的臉是熟悉的,還有那淡淡的只有他聞得到的體香。
這到底怎麽了。
這還是不是他的玉兒。
“玉兒…”簡慕心酸的似乎要了他的命,一個铮铮傲骨的血性男兒竟然也陪着靳誠無聲的流着淚,顧不得去想眼前的人兒是誰,只要他在就好,一味的慌亂的攥着他的手,唯恐再次失去他一樣,死死的攥着。
因為玉兒還從來沒讓他這樣手足無措過。
簡慕怕的不得了,不想再經歷一次死別。
他們從少年時就相好,如今八年都過去了,對彼此的脾性你知我知,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無須多言,甚至對方說了上一句,下一句要說什麽都猜得一清二楚,他們的默契無人能比,他們的情,比金堅。
玉兒活潑中帶着穩重,嬌俏玲珑兮,聰明細膩,從不讓他操心,也不給他添憂,簡慕面冷心熱,為人謙厚,對其他人話不多,但對玉兒,卻有着說不完的話,二人夫唱夫随,恩愛之情羨煞旁人。
都說,就沒見過他們這麽好的夫妻。
但從沒見玉兒這樣過,像受了什麽巨大的委屈,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哭的無聲無息,又讓人肝腸寸斷,這是第一次,簡慕完全慌了心,慌了手腳,不知該怎麽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