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之葉無心

第17章 ☆、無心中毒

良辰在殿中央的軟榻旁擺了個竹椅，此時的他正坐在上面，搖曳着紙扇也不擡頭看下面跪着的人。

“回禀護法，東西送到了。”下面的黑衣人說道，從聲音可以聽出是個少女的聲音，可惜少女的聲音應該是輕柔悅耳的，而她則是冰冷的。

良辰站起身，幾步走下臺階，下擺的白玉玉佩左右搖晃摩擦着這肅殺的空氣，像是要磨出火花來打破這肅殺的寂靜。

“你就不想問問嗎？”良辰的手虛空一擡，将黑衣人扶起。

黑衣人還是低着頭，遲疑了一下，“不想。”

良辰拍了拍手，“很好。”

良辰一仰手，黑衣人面前出現口金漆雕花大缸，這大缸足足有一人之高，粗得兩個人才能抱住。黑衣人輕車熟路地挽上袖子，露出白藕般的手臂，手指如利刃，銀光一閃，輕輕一劃，頓時血流如柱，更可奇的是這黑色的血一湧入缸，缸內液體迅速暴漲。不出片刻整個大缸就被裝滿，正“咕嚕嚕”的冒泡，似沸騰了一般。她的手臂收得有些遲，缸中還有血溢出來。原來這缸中本就裝了不少液體，這流入缸的血就像藥引一樣，只是将它們催動起來而已。

“好了，回去吧。”

黑衣人轉身欲走，卻停頓了片刻。

良辰當然明白，問道：“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屬下認為那莨菪妖法力低微，未必打得過神器并成功拿到它。護法未何不派屬下去拿？難不成是信不過屬下？”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我告訴你，那神器不是普通的神器。如果你不符合拿到它的條件，就會被它們瞬間蠶食得連一絲魂魄都不會剩下。莨菪符合這個條件，讓她去拿再好不過了，就算不成功犧牲了她也無所謂。”

良辰接下來直視着黑衣人說：“我知道你也認為你符合拿到神器的條件。但是神器威力強大但也脾氣古怪，無人能揣測它們的意思。你不同，你不能出一點差錯。如果你死了，魔界怎麽辦？大計怎麽辦？回去吧，在千坤山好好呆着，沒有我的召喚不必再來。”

黑衣人點點頭，嚴肅地說：“知道了，屬下不應該問。”

良辰難得随意地淺笑了一下，黑衣人轉身離去。

千坤山上，無心被無晴一聲怒吼吓得一路跑回房內。言福住得離無心很遠，反倒是婉約和她住得很近。但是婉柔則是離衆人都遠遠的，甚至在房子周圍種了一圈的花草還架了矮籬笆，為的就是不希望別人靠近她。婉柔的脾氣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

無心在房中坐着，燭光搖曳，将她在地上的人影拉長。

突然，門外穿來一陣輕柔的叩門聲。

“誰啊？”無心放下手中的小蝴蝶，起身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許是這門的年頭有點長，發出的聲音太響，反倒将門口的人吓得向後退了一步。

門口是個千坤山的弟子，領口滾着桃紅色的邊。只是她卻挂着面紗，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看不清臉。這雙眼睛此刻飄忽不定，似是有很多心事要說。

無心疑惑，自己才來這裏還不足幾日，冥思苦想了半刻也沒想起是誰。于是有點害羞地問道：“師姐你找我嗎？”

門口的人的面紗出現了褶皺，應該是面紗後的臉變了表情。

“嗯，我是廚房的人，這是廚房給你煮了碗青菜薏仁粥。”說完，舉起手中的黑木托盤。不知怎地，手不停的顫抖，差點将瓷碗中的粥灑出。是這手中的托盤太沉了嗎？

無心先是疑惑，這廚房還能把吃的送到門口來？還有廚房的人怎麽知道自己餓了呢？無心的腦瓜一亮，想到是自己下午的時候對言福大哥說過自己餓了，自己餓也很正常，因為千坤山山上就每日清晨寅時供一頓飯而已。

想來定是言福大哥告訴廚房的，但是言福大哥可真有本事啊，這才來山上幾天，他就能使喚動別人了。無心不禁暗自告訴自己，明天自己可要告訴言福大哥一聲，別再為了自己去麻煩別人了。

無心的身後，屋內桌上，金蝶和銀蝶立在上面。銀蝶翅膀緊閉，金蝶卻翅膀大張，好像随時準備振翅飛出一般。

“謝謝師姐。”無心道了聲謝，雙手接過了黑木托盤。欲轉身之時卻看着送粥來的師姐還站在門口。于是客氣道：“師姐進來坐坐吧。”

這本是一句客套話，不成想她竟真的擡腿邁進來。無心也沒多想，現在夜已擦黑，想來她也不會留下太久。而且無心正好無聊的打緊，言福終日一有空就跑去和別的師兄弟打成一片，全然不理自己。現在有人來陪自己說說話正好也能解解悶。

二人在桌邊坐下，桌上的蝴蝶偷着化去身形飛進無心的懷裏。無心端起粥，心中無限感動，自己确實很餓。正欲遞到嘴邊之時，一擡眼，看見面前的廚房師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師姐你也餓了嗎？”無心大大咧咧地将碗推到她的面前，“師姐你喝吧，你做的粥，我不好意思喝。”

廚房師姐當即慌了神，忙推着手說：“這是掌門交代的，你必須喝！”

無心吓了一跳，掌門竟然還交代這個？她不敢再啰嗦，一仰手将碗送入嘴裏，一仰頭，大口大口地喝見了底。

無心喝得滿臉通紅，雙頰越來越熱，不禁用手摸了把額頭，脫口而出道：“這粥的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裏喝過一樣。在哪裏來着？想不起來了……”

是的，這正是莨菪，她在莨菪家留宿的時候就沒少喝莨菪親手做的青菜粥，當然印象深刻。

莨菪面紗後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冷笑，笑得面皮變了形狀，都撐出棱角來，幾乎要撐破一般。這笑像是在嘲笑無心，笑她就這麽輕而易舉被自己毒死。又像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這碗粥，以前給她做，是為了救即将餓死的她一命，而現在，卻是為了毒死她。還是同一碗粥，還是同一雙手做，可是目的卻如此大相徑庭。

無心喝下了粥，感覺到小腹也開始發熱，就像是剛剛吞下了一塊火炭。火炭正在“滋滋”的燒穿自己的肚皮，甚至都能聞到燒熟的肉香味。

“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困啊？”無心扶着額頭問道。

莨菪的面紗此刻貼在臉上，因為淚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臉也浸濕了面紗。

“師姐……”無心突然睜大了眼，盯着莨菪說：“你好像我認識……認識的一位姐姐啊。”

莨菪撕下面紗，聲音輕柔：“是啊，就是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初次見你就很喜歡你。但是誰讓你命該絕……這不怪我。”莨菪頓了頓，“也怪我，那個雨夜我就不該留宿你們，我也不會失去雲郎……”

莨菪突然眼放綠光，厲聲怒喝：“是你！不怪我！是你們！是你們的神器引來了良辰，要不然我也不會被良辰要挾，不管雲郎是怎麽死的，都是你們害的！”

失心瘋一般的莨菪這是在安慰無心？安慰她死有應得？她确實從不作惡，如果無心死了，那便是她害的第一條性命了。說是安慰無心倒還不如說是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僅存而又不由自己的一絲善意。

“轟”的一聲，無心倒在桌子上，打翻了碗，瓷片碎了一地，聲音清脆。

莨菪輕輕站起身，拍了拍衣裙的下擺。

“不管你怪我還是不怪我，你都已經死了，怪我就怪吧。心兒妹子，我其實還是挺喜歡你的。”莨菪目光柔和，如秋水一般。

莨菪蹲下身，正欲伸出手時，身後傳來一聲：

“你在幹什麽！”這聲音太沖，像個響雷在腳邊炸開，崩起無數的土灰，白白地澆了自己一身土。

莨菪回過頭，腦中閃過無數種情況。

就見婉柔掐着腰瞪着眼怒氣沖沖地看着她們，“你是誰？你在幹什麽？”

莨菪大驚，上下打量了婉柔一眼。這丫頭雖然長得清秀，但是戾氣太重，現下管她戾氣重不重，敢阻撓自己的人，一律殺！

“我……”莨菪一邊開口，一邊提氣準備用一掌便打死婉柔。

“這是無心那個死丫頭？你把她殺了？”這一句竟然說得如此輕巧，剛才的戾氣都被頃刻收回。

說完，婉柔從門口走進，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無心，擡頭看着莨菪。婉柔的小臉還是那麽好看，那麽賞心悅目。

莨菪停下手，這一掌還未打出，看到此景，難道她很恨無心？

婉柔發現無心一動不動，當即拍着手大笑，“哈哈，正好省得我出手了。”婉柔白天在無晴處被無晴嗔怪，便責怪到無心頭上，自己一人越想越氣，所以漏夜前來就是為了洩憤而已。卻不想已經有人提前替自己出手了。說起婉柔，明明是她自己擅自跑進無晴的房間，反倒怪起無心來，真是不可理喻。

莨菪有些吃驚，她不是千坤山的弟子嗎？難不成她和無心這丫頭有仇？莨菪心中有些讨厭婉柔，她生得如此俊俏嬌美，連一向以美若天仙自诩的自己都有點自愧不如，但她卻有如此歹毒的心腸，想來蛇蠍美人真是說得不錯。也不知這是在嘲笑婉柔還是在嘲笑自己。

無心在地上已經漸漸沒有了聲音，呼吸越來越弱，嘴角漸漸地滲出血來。她懷中的金蝶翅膀平張，銀蝶幾乎要飛出。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我看你面生得很啊。”婉柔質問道。

“我是新上山的，在廚房幹雜活。”莨菪見她不是來攪局的便收斂了殺她的意願，畢竟自己的目的就是拿走雙蝶而已。至于她，是生是死，于自己何幹？

“是嘛？”婉柔皺着眉，“好吧，看在你替我出手的份上就放過你了。”婉柔放下掐着腰的小手。

“只是……你是把她打昏了還是殺了？”

莨菪不想多解釋，見婉柔如此唠叨，當即沖着婉柔身後大喊一聲：“誰？”

婉柔反應迅速，回身去看。陡然脖頸傳來一絲涼意，接着就倒在地上。

莨菪收回手，她還是不想害死多餘的性命，就算是暗算也要騙她轉過身才下手。她顫抖着胳膊，向無心哆嗦着伸出手去……

“誰！”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喝。那裏真的出現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