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之葉無心

第16章 ☆、婉柔成仇

湖心亭的梁柱的顏色有些掉漆，許是年頭很久的緣故。

無心的腳不由自主的越過了湖心亭，走到了無晴的房間。她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只是突然很好奇，于是踮起腳用一只眼睛從門縫向裏看，看到裏面一片光亮，隐隐約約襯托出個瘦高的人影。

突然，人影不見了。

無心猛地站起身。

“你在這幹什麽？”身後傳來悠悠的聲音，有些冰冷，像是來自千年不見陽光的海底，聲音傳到耳朵裏，在耳垂處留下冰碴。

無心回過頭，“我……我路過……”她支吾着說。

無晴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從高處俯視着她說：“初一沒有教過你嗎？你不能來這裏。”

“哦”一時不知道回答什麽，無心只說了一個字，就灰溜溜的跑了。沒跑幾步還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一眼，人影早已不在原地。

無極閣前空場上，初一在臺階上一直講着入門劍法要領。臺下正好站的是新上山的二十個人。其他弟子可以在其他地方自行練習。

言福站在無心右側，一邊捏着劍訣，一邊和無心交頭接耳：“今早我在廚房好像看見那天晚上要殺你的人了。”

初一看在眼裏，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說而已。

“什麽？真的假的？”無心捂着嘴偷問。

“真的，我跟你說啊……”

初一實在忍不了他們了，便阻止道：“言福師弟，無心師妹，差不多了。”

二人對視一眼，閉上了嘴。

婉柔在無極閣後看着面前的他們，心中早已被生氣填滿。要不是這些人來攪局，初一早帶着自己下山去玩了，而且這可是上個月初一親口答應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怎麽能叫攪局呢？

婉柔肚量極小，且睚眦必報，凡是惹怒過她一次的人，都會被她報複至今。要說她都會因為什麽生氣，那真是說不出，就算是與她無關的事，她也會生氣一番。暗自将要報複的人牢牢的記在心裏。說不準她專門有個“黑名單”，就是用來記錄自己讨厭的人，要不然千坤山幾千名弟子，她怎麽能記住那麽多人呢？

“師妹在這裏幹什麽？”婉柔身後傳來一聲。

婉柔回過頭，是初二。初二笑吟吟地說道：“師妹莫不是又想下山去？”

“要你管！”婉柔一跺腳便跑開了。

莨菪在千坤山廚房混跡了三日，一直找尋機會未果。她心中的惡意有些減退，每天在千坤山擇菜洗菜。看着一株一株小草下鍋被煮熟，本質上來說她也是株草，還是株嫩綠嫩綠的草，可現在早已飽受摧殘。若她化回原形，也許葉片早已發黃。

莨菪每晚都會在千坤山夜深宵禁後，獨自坐在月光下，看着這四周的景色。千坤山雖然生活單調，但是身處仙地，四周被仙氣環繞。手心的傷口已經有了痊愈的跡象，早時留下的內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至少不再疼痛。

她甚至有一瞬間想，自己就留在這裏，以小草這個名字在這裏修行。回想自己的幾百年妖路，自己一直沒有害過性命，是不是自己在這裏就可以修成正果，得道飛升了呢？

想到這兒，心口突然開始劇烈疼痛，身體的每一寸如爬滿蛆蟲，蛆蟲不停的啃食自己的骨肉。想抓又抓不到，自己這是怎麽了？

生死契！

這三個字在莨菪腦中像電光火石般蹦出，是啊，自己來千坤山的目的可不是在廚房裏擇菜洗菜。

莨菪不禁冷笑起來，面紗後那張絕美的臉，已經笑得變形。臉頰處幾根草從皮膚下穿出，因為她笑得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又把臉皮撐破了。這也不怪她，如此身不由己的人生也不是她選擇的，從始至終自己這些身不由己的選擇都是釀成今日悲劇的誘因。

“小草？”身後的初二來叫自己。

莨菪強忍者身體的痛楚緩慢地回過頭，放下手裏的菜，将手背放到圍裙上蹭了蹭。

“初二師兄。”莨菪垂着眼小聲回答，聲如細蚊，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初二走近，上下打量了一番，從她的眼神看她最近氣色好了很多。随即點點頭道：“最近可還好？”

自雲郎死後，再無人關心過自己，哪怕只是一句客套的問候。現在初二問自己可還好？莨菪的眼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但還是強行抽泣一下将眼淚塞回眼眶裏。

“多謝師兄關懷，我很好。”

“嗯”說完初二轉身離去了。莨菪心中泛起感激之情，再次将惡意壓制了幾分。以她現在的狀況來看，不知道還能不能符合拿到雙蝶的條件了。

這一天，幾人練完劍一起往後山走。現在他們拿的還是木劍，不過已經能簡單掌握一些心法和口訣。能不能練好全在個人造化和後天努力，畢竟教的是一樣的東西。

無心一路小跑着走。

“無心，你走那麽快幹什麽？”言福笑道，眼睛眯成一條縫。

“我哪有。我就是餓了，回去找點吃的填填肚子。”

言福不肯放過她，“餓了去廚房啊，你這不是走反了嘛。”

無心一噘嘴，“我不跟你說了。”

無心氣喘籲籲地跑到湖心亭後，來到無晴門前，長出一口氣後，停了下來。然後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裏面的聲音。

等了片刻，沒有聲音。

果然又不在，無心有點失落。轉身欲走之時，突然聽見裏面有細微的腳步聲伴着女子的輕咳聲。

是誰？

無心猛地推開門。看見裏面站着一個女子，背對着門，好像在翻櫃子裏的東西。

她聽見聲音同時轉過身。

這……這是婉約還是婉柔？

不等無心先問，她先厲聲喝道：“誰讓你進來的！”

不用猜，婉約的聲音是柔和的，不會說出這樣厲聲說話。無心當即明白這是婉柔，一并想起她當時在湖心亭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自己一掌。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在這幹什麽？”無心同樣厲聲說。她懷中的金蝶翅膀微張，銀蝶翅膀合攏互相緊貼。

“你敢管我？”婉柔就因為一句話便被惹怒，身形閃動，一記掌風沖着無心的面門奔襲而來，眼看着她就要被着排山倒海般的一掌打中。卻在身前的前一寸，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心側過頭，是無晴師兄。

婉柔突然将那兇狠的面目收回去，撒嬌般說道：“師兄，她闖入你的房間，我正在教訓她。”

無心瞪大了眼，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嘛。自己站在門口，她站在門裏面，她反倒誣陷自己，剛欲開口解釋。

無晴說道：“是嘛？你倒是先說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婉柔無法解釋，只怪她太笨。無心本想沖着師兄點點頭，贊許一下他，可是無晴根本就沒看她。

婉柔不敢跟無晴撒潑，奪門而出之前，用她的眼睛狠狠地剜了無心一眼。眼神太冷，無心有點忍不住抖了一下。

無心站在原地，擡頭仰視着無晴，他還是那麽冰冷，像坐冰山，不肯跟自己多說一句話。

“師兄……”

“誰讓你進來的？”無晴說道。

無心一愣，随即明白，再次灰溜溜的跑了。

婉柔回到房內，幾乎氣得渾身發抖。雙拳緊握，猛地捶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被打翻，滾熱的茶水飛濺到她的手上。

婉柔抽回手，将茶杯重重擲向地面，頃刻摔得粉碎。婉柔真是白長了這樣好看的一張面皮，不用來好好打扮賞心悅目，反倒是天天用來生氣，撐得眼角都出褶子了。

是夜，莨菪從廚房出來，終于幹完了一天的活。今天的廚房格外的忙，莨菪有點累，準備回房去休息。

突然身後吹起一陣冷風，莨菪對這種冷風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是妖風。

千坤山上怎麽會有這種風？莨菪遲緩地回過頭。

面前的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巨大的帽檐将整張臉遮住。莨菪知道這是來找自己的，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

面前的人身材高挑，也可以說身材曼妙。應該是個女子，她也不禁好奇起來，她是什麽人？是怎麽上的千坤山？難不成是良辰派來的人，想來也是，除了良辰，便再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她丢給自己一個黃色小紙包，轉身便消失。輕功如此之好，也不禦劍就這麽憑空消失。一定不是山上的弟子，看來就是魔界的人了，只是魔界的人是怎麽上的山？莨菪想起自己，自己的身體裏化了良辰的龍鱗，騙過了驗身門上了山，看來她也是這樣。但是良辰既然派自己上山，又為何要派別人？

莨菪打開小紙包，紙包裏是一些白色粉末，散發着誘人的芳香。芳香沁人心脾，使人忍不住沉醉在這香味中。莨菪幾乎要被這香味迷失心智，突然意識到這是□□！迅速點了自己心口一下，清醒過來。

這□□的藥性可真烈。莨菪翻過紙包，後面寫了幾個字：

殺無心，奪神器。

幾個字寫得很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妙齡女子之手。但是每一畫又強勁有力，可以看出寫字之人的內功深厚。莨菪不禁又對那人的身份産生好奇。

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自己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呢？自己拿到東西的結果不過是自盡後與雲郎一起投胎。想起雲郎，又忍不住悲傷起來。雲郎的魂魄只剩下兩魂六魄，來世不知道會不會缺胳膊少腿。所以自己一定要和雲郎一起去那陰曹地府走一遭，自己來世才能尋得他，再修今世未盡之緣。

只是殺掉無心，莨菪從心底來說還是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一定要殺了她嗎？好像如果不殺她，自己便得不到雙蝶。

莨菪握緊了手中的小紙包，她的右手有傷，握得又有點疼，只是她已經忘記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