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3)
任何言論。後來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一夥人竟然都排着隊來找她喝起酒了,大有要一起灌醉她這個新人的架勢。
她不好不喝,但也不能來者不拒,因此只好說着左右逢源的話,半推半拒喝了幾杯。
圓桌那頭熱鬧喧嘩,勸酒聲不斷,厲風這頭就顯得冷清許多,他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夾着菜,暗暗地打量着人中群受到熱捧的肖芊芹。
沒有想到那個曾經不谙世事的小胖妞現在也知道人情世故了,那些客套玩轉的話從她嘴裏出來不知道說得多順溜。也對,跟在陳言墨後頭估計沒少出席過這類場合吧,就算是聽別人說也該熟練了。
但顯然她推酒的技術還有待加強,幾輪下來後,她的面前已經擺了好幾個空酒瓶。
厲風不着痕跡地蹙眉,想起她喝醉後愛亂舔人的壞習慣,這樣喝下去得出事。
一群灌酒的人中要數坐在肖芊芹身旁的男同事最熱絡,男同事叫老周,既然叫老周,顧名思義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了,老周今天剛過40歲,還沒娶老婆就禿了頂,不知道怎麽養出了個大大的啤酒肚,看起來像五十多歲的男人。
一頓飯吃完後,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老周主動提出送肖芊芹回家,肖芊芹起初猶豫了一下,後來看看天色,又考慮到自己如果拒絕了老周再攔一輛的士的話,未免太不給面子,便答應了下來。
大家都看出來老周這麽殷勤肯定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也不戳穿他。
本來幾個同事想蹭一趟順風車的,見此景便也作罷了。
停車場裏,厲風目睹肖芊芹踩着高跟鞋跟随老周朝那輛馬自達走去。
他還不了解她嗎,別看現在走起路來端端正正、面不改色的,估計早就喝醉了,等不了多久就要破功,到時候何必那個啤酒肚對她動手動腳,她自己就會投懷送抱。
他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擡腿走過去。
肖芊芹前腳已經邁進老周的車裏,厲風一個箭步走上前,生拉硬扯将她拽下來,然後轉身塞進了自己的車裏。
“我跟她比較順路,我送她回去。”
當時所有同事都愣了一下,也忘了去問:“領導,你都沒問人家家住在哪,怎麽知道順路啊?”
**
車子在國道上平緩地前駛着,遇到紅燈,減速停下來。
副駕駛上的人歪歪扭扭地坐着,即使綁着安全帶也沒起什麽作用,她一顆腦袋無精打采地耷拉着。每次他一踩剎車,那遭罪的腦袋就要在玻璃車窗上重重地磕一下。
嘭嘭嘭好幾聲,厲風終于看不下去了,長手一撈從後座拿起個抱枕,丢給她。
肖芊芹順勢抱在懷裏,臉埋進去,又開始流哈喇子。
厲風不由皺起眉頭,十分鐘前如果他沒有腦子一熱将她從老周的車上拽下來,估計她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就讓老周一覽無餘了,也不知道那老光棍看了會不會獸性大發。
想到這裏,他聲音裏就掩藏不住的愠怒:“你不是有夫之婦了嗎,陳言墨都不管管你?!”
“難懂他平常都放任你這樣喝得醉醺醺上陌生男人的車嗎?也不怕出事,心可真大!”
肖芊芹半夢半醒,半張臉陷阱柔弱的抱枕裏,聲音也甜甜糯糯的:“怕什麽,你不會不管我的。”
厲風:“……”
他被她堵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又噎不下去,索性轉過頭去不跟她說話了。
車子走了一段路程後,厲風才反應過來是在往自己家裏開,他将車停靠在路邊,扭過頭問她:“你家在哪?”
肖芊芹費勁地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神情呆滞,思考了半晌才報出一串地址。
……卻是她在德國的住址。
厲風導航了半天沒找到這個街道,最後恍悟過來,翻了個白眼,“小姐,拜托你仔細看看自己現在在哪,這裏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肖芊芹沒搭理他,又一頭倒進枕頭裏不省人事。
這個路段時常有交警巡邏,厲風不敢停靠太久,無奈之下再次發動了車子,決定先把她帶到自己家去。
到了家門口,她喝得爛醉如泥,走一步倒一步,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他只好将她攔腰抱起,扛進客廳裏,另一只手憤憤地将她的高跟鞋脫掉,甩在一邊。他一直不喜歡她穿高跟鞋,特別是細跟的,冰冷又尖銳,一點都不适合她。
他毫不客氣地将她整個人扔進沙發裏,然後扯了扯脖子上緊勒着的領帶,走進廚房裏給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水出來時,她衣衫不整地平躺在沙發上,醉顏微酡,呼吸安穩,看來已經再次睡過去了。
厲風站在旁邊看了一陣子,腦子裏思緒萬千,最後還是決定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重新走進廚房裏,燒水煮面,他剛剛在聚會上光顧着走神了,沒吃多少菜,跟肖芊芹折騰了這麽一小會兒,肚子又餓了。
面條剛下進沸騰的熱鍋裏,一雙細嫩的小手突然從他身後穿過,摟住他的腰。
他正要掙脫,卻在聽到她下一句呓語時怔了怔。
“厲風,多寶魚蒸好了嗎?”
目光下移,停留在圍在腰間的兩只纖纖素手上。
他冷靜地轉過身,低頭看她,眼裏寒光掠過。
“你是故意的麽?”
肖芊芹罔若未聞,緩慢踮起腳尖,鼻尖湊近他衣領間,尋找熟悉的味道。
厲風半靠在櫥櫃上,穩穩站着,沒有躲退,她濕熱的鼻息從他下颚拂過,漸漸往上移。
厲風從容不迫地伸手打開一旁的冰箱,拿了幾塊冰塊放進玻璃杯裏,然後倒了一杯冷水。
在她的嘴唇貼上來之前,那杯冰水毫無預兆地盡數潑在她的臉上。
肖芊芹張大嘴巴,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厲風睥睨着她,聲音冷冷的:“清醒了沒有?”
雙手從他腰間撤離,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清醒了就好,我們嚴肅地談一談。”
他關火,走出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隔着半條手臂的距離,肖芊芹也坐在他的身側。
厲風兩條長腿疊在一起,開門見山地問:“你實話說,究竟回來幹什麽?”
肖芊芹默不作聲,厲風接着說:“當初不是走的很潇灑嗎,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你想起來了就回來看我一眼?”
“肖芊芹,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自私嗎,我都已經快把你忘記了,你這個時候又跑回來提醒我你的存在,然後你自己爽完了再拍拍屁股遠走高飛,讓我一個人收拾殘局是嗎?
他說到激動之處,遲遲沒等到回音,低頭望去,那個人腦袋歪着靠在沙發上,竟然又睡着了!
“……”
厲風深呼吸好幾次,胸口劇烈起伏着,有火沒地方撒。
半晌,心情平複下來,他站起身走進浴室,拿出來一條幹毛巾丢在她腦袋上。
幸好現在是盛夏,天氣這麽熱,她被冰水澆了一臉也沒什麽事,反倒可以降降溫。
**
一個星期後,上頭安排厲風去h市出差考察,組裏兩個新人也得去,跟在他後頭學習熟悉一下套路。
新人當然指的是肖芊芹和岳園了。
出發前的晚上,肖芊芹在家裏收拾行李,期間總是不自覺的發起呆來,自從那天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厲風家的沙發上後,她跟他之間的氛圍就變得更加怪異了。
具體哪裏怪異她也說不上,每次跟他獨處時,雖然他多數時間都保持沉默或者公事公辦的态度,沒有再緊追不舍地問一些令她難堪的問題,但這無形中還是給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她做事時總是容易走神,影響進度。有一次她當着他的面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該罵就罵,絲毫不留情面。
肖芊芹也不知道這種現象是好是壞。
票訂的是第二天下午兩點那班的直達列車,出發前,三人如約在檢票口前彙合。
厲風到得最早,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岳園第二個到,肖芊芹在洗手間耽擱了一會兒,是最後踩點到的。
遠遠的便看見她今天穿了一條素淨的半身長裙,逆風而行,長發飛舞,裙擺開衩處一朵別致的蘭花幽然綻放,姿色天然,優雅大方。
她的氣質全镌刻在眉眼之間,不嬌柔做作,也無需太多的修飾,美麗不過信手拈來。
這樣的女人,會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
岳園驚豔地迎了上去,将她從頭至尾誇了一遍。
厲風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快速掠過。
幾分鐘後,三人排隊進站,本來他們三張票是買坐在一排的。列車開動前,有個媽媽帶着兩個小孩過來請求幫忙,說是她小兒子的票買得比較晚,排到7號車廂了,她不放心讓小孩子一個人坐那麽遠,所以希望能跟他們換個座位。
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肖芊芹聽後很爽快地答應了,她跟岳園和厲風打了聲招呼,然後拖着自己的行李從2號車廂調到了遙遠的7號車廂。
高鐵四小時的路程很快就過,到站下車後,厲風和岳園率先到達就近的電梯口,打了個電話讓肖芊芹來此出口彙合。
她接到電話後立馬加快了速度,提着行李箱從7號車廂急急忙忙地奔跑過來。遠遠便能瞧見一個白色的人影裙擺被風吹動,翩若輕雲出岫,豐滿的上圍因為奔跑的動作而明顯起伏着。
厲風不自覺地想起隐晦的燈光下,那兩團在自己劇烈的撞擊裏上下擺動、形成一股股雪白浪花的樣子。
一時心思旖旎。
可随即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她穿着那一身浪漫夢幻的婚紗的樣子,逶迤拖地,鋪得長長的。
有網友曝出那套婚紗價值過百萬,極盡奢侈。
他的眼神再次暗沉下來。
等肖芊芹跑到面前,喘着粗氣休息時,厲風嚴詞正色地批評了她:“你現在做事情可以直接越過上級批準了是嗎,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擅自跟別人換座位。”
肖芊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了厲風的話只覺十分無辜,“換座位也必須要經過上級允許嗎?”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厲風正容亢色地說:“當然需要。你不要忘了我們出來是工作的,不是玩的。形成安排得很緊湊,我們務必要争分奪秒,原本在列車上的時間我是打算跟你們詳細地談一談明天要注意的事項,結果你沒問過我的意見就走了,你說這樣是不是浪費了時間?”
厲風說得義正言辭,肖芊芹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連忙低下頭承認錯誤:“對不起,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下一次不會了。”
厲風板着面孔嚴肅地盯着她的頭頂,餘光瞥見她腳上的白布鞋不知道被誰踩了個髒腳印,幾秒鐘後才收回視線,轉身走向電梯口。
肖芊芹和岳園互相對了個眼色,默不作聲,也唯唯諾諾地拉着行李箱跟上他的腳步。
☆、83
這次出差為時三天,肖芊芹已經提前預定好了酒店,三人從火車站出來便直接攔了一輛的士開到酒店去放行李。
到達酒店已經是晚上七點半,酒店贈送了三張海鮮自助餐的餐券,地點就在酒店三樓的大廳。
肖芊芹三人來得比較晚,拿着盤碟去夾東西時,螃蟹和龍蝦早已經被一搶而空了。
岳園還是小孩脾性,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到座位上,不過很快就沒有了抱怨聲。吃不到螃蟹龍蝦,吃吃扇貝和生蚝也是不錯的。
吃自助餐靠的就是速度與食量,很快岳園就把面前的盤子給清空了,又興致勃勃地要去拿第二輪,還熱情地邀請了肖芊芹跟她一起去,肖芊芹低頭看看自己盤子裏的海鮮燴飯還沒吃完,便說算了。
岳園一個人走了,肖芊芹光吃飯噎得慌,目光在餐桌上尋找起茶壺,剛拎起來準備要給自己倒,想起什麽手中一頓,壺嘴在半空中轉了反向,識相地先給領導倒。
一杯茶快要倒滿時,領導下達了指令:“等下吃完飯後你到我房間來一下。”
肖芊芹擡起頭看他,目光中有不解。
厲風說:“本來應該在高鐵上講的內容,待會兒補上。”
她明了地點點頭,“喔,好的。”
就在肖芊芹剛點完頭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餐桌晃動了兩下,她起初以為是對面厲風在踢桌子,下意識朝他那邊看,卻見他坐姿端正,雙腿也規規矩矩的放着。
正疑惑時,桌子又連續晃動了幾下,她的叉子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地震了!”
大廳裏不知是誰低低喊了一聲。
剎那間,原本安然坐在座位上享用美食的人們,皆慌張地站起身,一窩蜂地往門外沖。
肖芊芹懵了一秒,随後立即蹲下來,抱着頭要往桌子下面躲。
半個身子剛塞進去時,一只手粗魯地把她拽了出來,“下樓!”
肖芊芹沒多想,趕緊跟着他往外跑。
也對,這裏是三樓,并不高,能下樓就盡量下樓。
酒店裏雖然有兩座豪華的大電梯,但此時都不起作用,唯一的逃生通道卻是又窄又擁擠,三人同排難行。
整棟酒店的人都堵在這裏,你推我搡,擠擠攘攘,厲風憑借着個頭高步伐大,已經跑在了前面。
肖芊芹走得慢了便跌進人潮裏,像浮萍般被擠過來再推過去,混亂之中她大叫了一聲厲風的名字,他回頭目光尋找她,神色凝重。
隔着三四個人的距離,他朝她伸出手,她勉強觸碰到他的指尖。
厲風握緊她的手,猛力一拽,她從人牆中擠出來,身形不穩,險些翻了個跟頭摔下來。厲風牢牢接住她,一手樓住她腰間将她護在懷裏,繼續往樓下走。
接下來的路肖芊芹感覺自己整個人是被提着走的,或許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雙手也緊緊抱住厲風的腰,恨不得能巴在他身上,就像找到了深海裏的浮木,生怕再被沖散了。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到了一樓,才發現事态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這次地震振幅并不大,持續時間也很短,他們跑到外面空地上時,酒店整棟樓基本上已經不晃了。樓梯裏擠攘着的人群們也淡定下來了,若無其事地陸續往回走了。
h市這地震活動帶果然是名不虛傳,肖芊芹初來h市時遇上過一次,這次剛從國外回來又遇上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衰了。
常年在這生活的當地居民倒是見慣不怪、訓練有素了,他們在空地上聊了一會熱,很快就又有條不紊地回到餐廳,繼續剛才被掃興打斷的大餐。
厲風倒是謹慎,說怕有餘震,多觀察一段時間再回去。
幾分鐘後肖芊芹才想起岳園,四周尋找起她的身影。她剛剛在大廳最裏面拿吃的,應該沒來得及跑出來,不過還好現在已經沒事了。
想到這裏,肖芊芹微微松口氣,然後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厲風緊緊握在掌心中。
她低咳一聲,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不着痕跡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半個小時後,一切平靜如初。
厲風這才帶着肖芊芹上樓,鬧出這麽個小插曲,他也沒心情吃飯了,徑直回自己房間休息。
肖芊芹和岳園住一個雙人房,房卡在岳園那,她得先回三樓大廳找她。
岳園确實安然無恙,肖芊芹放心地拿着房卡上了八樓,回房間坐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來剛才厲風說過讓她吃完飯後去他的房間找他。
她坐在梳妝臺前,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又抽了一張餐巾紙濕水,擦掉白布鞋上幾個腳印,收拾整潔了再出發。
厲風的房間在九樓,肖芊芹懶得等電梯了,直接走樓梯上去。
房間是肖芊芹訂的,她自然記得他的房號,順着走廊一間間往下走就找到了。
她試着按門鈴,半晌沒人回應,然後才發現門是虛掩着的,也許是給她留的。
“我進來了。”
她低低一聲,推開門小步走進去。
沒走幾步,便聽到裏間淅淅瀝瀝的水聲。
循聲望去,原來厲風在洗澡,怪不得剛剛按門鈴沒人理。
這間房的浴室是半透明的,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後面,她依稀辨別出他昂着頭,頭發別到腦後,從花傘裏噴出的水順着他凸起的喉結往下淋。
他身上每一處的線條和輪廓都充滿了剛勁有力的味道。
肖芊芹潤了潤唇,想想還是決定等會兒再來,轉身正要走。
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坐下,等我兩分鐘。”
她停下腳步,愣了愣,“……喔。”
沒法說不。
很快,厲風就圍着一條浴巾出來,身上還沒擦幹,水珠把腳下一塊地毯踩得微濕。
肖芊芹連忙站起來,雙手放在身前,靜候着他的發言。
他倒像是完全沒看到她的樣子,一邊優哉游哉地擦着頭發,一邊走到茶幾前不緊不慢地泡了杯咖啡。
咖啡泡好後,他打開一旁的行李箱,拿出筆記本電腦,調出一份文件。
肖芊芹以為他終于要開始講正事了,卻見他很快又把電腦一合,丢在一旁不管了,随即從行李箱裏拿出疊得一套整整齊齊的襯衣和西褲,應該是在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
厲風說讓她等他兩分鐘,然而從他從浴室裏出來到現在,早就已經過了兩分鐘了。
肖芊芹耐心地等着,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開口,叫她過來坐,目光指了指床。
她站在原地沒動,束手束腳地說:“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他擡眸看她,勾了勾唇:“那麽拘謹幹嘛,你很怕我嗎?”
“……不是。”
“那你倒是表現出不怕的樣子來啊。”
“……”
肖芊芹猶豫了幾秒鐘,終于還是慢慢地上前幾步,在他身邊坐下。
他的視線始終跟随着她,直到從仰視變成平視,他終于開口,問得還是她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肖芊芹,你為什麽回來?”
“……”
他緊緊盯着她,“是因為我嗎?”
他目光固執,仿佛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是不是因為我?”
“……”
肖芊芹深吸了口氣,說:“因為奶奶。”
厲風點了點頭,“好,因為你的奶奶,這個答案可以接受”。
他當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轉口又問:“那你為什麽不回德國?”
“……”
“是因為我嗎?”
“……”
“啞巴了?為什麽不說話?”
肖芊芹開口,卻是問東答西:“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厲風笑了,那笑沒有溫度。
最近過得怎麽樣,又是這句話,她不是已經從很多人口中打聽過了麽,這次終于來問他本人了。
厲風告訴她:“我很好。”
“那……你爸爸呢。”
同樣的回答:“他也很好。”
然後她就不知道該問什麽好了,主導權再次回到他手裏。
“肖芊芹,接下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感謝你?當年多虧了你的無私奉獻、忍痛割愛,厲峥才能逃過一劫,我們今天才能過得這麽好,你是不是覺得你是和我和厲峥的大恩人?但是,肖芊芹,沒有人讓你做那些多餘的事,我不會感謝你的。況且你還沒正式跟我說分手呢,轉眼就跟別人結婚了,這樣算不算一腳踏兩船?”
她不回話,他便繼續發揮:“你可真狠心,這麽多年來一點聯系都沒有,現在又突然回來找我,你到底什麽用心?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你想一夜情的話,我可以不在乎,樂意奉陪,但是吃虧的絕對是你。”
她一直保持沉默,他好像又變成了在演自言自語的獨角戲。
最後,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語氣緩和下來:“肖芊芹,你有想過我嗎?”
“分開這麽多年,你有想過我嗎?哪怕是一次。”
他執起她鬓邊發絲,別在小巧的耳朵後邊,動作溫柔得好像熱戀中的情人。
“我很想你,每天晚上都想。”
肖芊芹仍是緘默不語。
他音量輕輕的,低聲詢問:“我再問一遍,你是因為我才不回德國的嗎?”
這句話問完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她靜默,他等待。
終于,在他的耐心即将耗盡之前,她緩慢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他按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身子壓上來,吻得又急又重。
她閉上眼,默默承受。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每次瘋狂的吻到了最後,都會慢慢演變成一場輕柔的細雨,極盡溫柔細膩的親昵,讓人恨不得融化在他的綿綿情意裏。
不知何時,她的雙手圈在了他的背後,手指緊緊攥着襯衣的布料。
直到後來,溫熱的手指稍稍探入那個已經有些濕潤的地方,她突然醒悟,睜開眼睛看着他:“厲風,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他面不改色,誠然點頭:“有。”
她不可見地皺了皺秀麗的雙眉,在她開口之前,他挑眉繼續說:“有又怎麽樣?”
他們衣衫淩亂,氣息急促,身子緊緊貼在一起。
厲風看着她,眼中戲谑意味很濃:“都這樣了你還想叫我停下來?是不是為時過晚了?”
肖芊芹迅速将裙擺撫平,整理衣襟。
厲風冷笑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這樣穿,還故意穿成這樣來見我,難道不是勾引?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麽好裝的。”
她神色一黯,低頭說:“是我不對,我以為你之前說有女朋友是騙我的……但如果是真的,我們不能這樣。”
“為什麽不能?”他神色輕佻,手掌滑至她纖細的腳踝,暗暗撫弄,“我有沒有女朋友是一回事,能不能跟你上床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力量不可抗拒,肖芊芹再次被壓倒。
不知是不是他那位女朋友的功勞,他在這方面的技巧變得更加娴熟,起初她還有精力反抗掙脫,但不多時就被他撩撥得分不了神,那些“不要”的字眼被他堵在口腔裏,漸漸的她的理智敗得一塌塗地,盡數投降。她已經無法思考了,順從地任由他作為,到後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主動地去迎合他,今夜有酒今宵醉,她只知道現在她不能離開他。要進入的時候厲風問她要那個東西,她說沒有,他不相信,“你可是有老公的人,怎麽會沒有?”她臉上掠過一絲難堪,“……我真的沒有。”厲風冷哼了一聲,沒再計較真假,此刻顧不了那麽多,他扶着她的腰直接沒入。身體如此深度的融合引發兩人同時一陣悶哼,久旱逢甘露,肖芊芹說不清楚那是種什麽滋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酣暢淋漓,喧嚣着想要得到更多。她不記得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做了什麽配合他的舉動,以至于他詫異地看着她,“你可是有丈夫的人,跟我做這種事一點都不害臊嗎?”,他真壞,明明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卻還故意說這種會讓她的良心受到譴責的話。肖芊芹臉上布滿紅潮,聽到他的話才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可還是止不住一聲聲破碎的輕啼。厲風還不放過她,甚至刻意換了個姿勢讓她能夠看到他們緊緊連接在一起的那處,又貼着她的耳邊問:“你的丈夫是不是滿足不了你,看着那麽瘦弱,體力肯定不好。”肖芊芹才不會傻到去回答這種問題,她也無心顧暇其他,只用滾燙的體溫回應他。房間裏的空調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她出的汗比在大熱天裏跑八百米還多,汗水給她光滑的皮膚鍍上了另一層光澤,做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緊緊釘在她蹙緊的眉頭上,好像要将她每一個享受和哀鳴的表情都記在腦海裏,刻在心上。到達頂端的時候,她緊緊地抱着他,聲音迷亂地說:“我想你,我也很想你……”,他緊緊握着她的手,瀕臨爆發邊緣的節奏或許是對她最熱烈的回應。在那之後,房間裏暧昧的動靜并沒有就此結束,他像是積蓄之後的爆發,一次又一次,從九點一直到淩晨才放過她。到最後,她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過度放縱的結果就是此刻的幾乎虛脫,他将她抱到浴室洗個澡,擦幹身子後又抱回床上,她閉上眼睛,幾乎是在觸碰到床單的下一秒就陷入了淺眠。
然而,好景不長,十分鐘後,她還是不得不睜開疲憊的眼皮,離開了溫柔的夢鄉。
因為房間的主人在溫存過後恢複了冷靜,并且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肖芊芹本可以賴着不走,厲風也拿她沒辦法,但她随即想到不回房的話岳園可能會起疑心。
考慮到這個因素,最終她還是拖着疲軟無力的身子下了床,回自己房間去了。
☆、84|
房間的主人在溫存過後恢複了冷靜,并且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肖芊芹本可以賴着不走,厲風也拿她沒辦法,但她随即想到不回房的話岳園可能會起疑心。
考慮到這個因素,最終她還是拖着疲軟無力的身子下了床,回自己房間去了。
回到房間後,不出所料,岳園一見她進來就坐起身,着急地問她去哪裏了,打她電話沒人接,打厲風的電話也打不通。岳園找不到她的人,又沒有房卡,被困在房間外面,最後跑到大堂去找服務生才給她開了門。
肖芊芹下意識地垂下視線沒看她的眼睛,滿懷歉意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她之所以沒接電話,是因為手機調了靜音,而且她壓根就沒帶手機去厲風的房間。至于厲風為什麽也沒接電話,大概是因為他們那個時候做得太忘情忽略了其他聲音。
想到這裏便罪惡感滋生,也許是做賊心虛吧,她總覺得自己身上還散發着一股和厲風黏在一起時的味道,但實際上剛才在浴缸裏厲風早就幫她洗得幹幹淨淨的了。
“我……”她遲疑着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岳園看她臉色僵硬,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憂心忡忡問:“你沒什麽事吧?”
“沒事。”肖芊芹淡笑着搖搖頭,“就是去總監房間,聽他交代了些事。”
“喔。”岳園聽罷才松口氣,又奇怪:“交代事怎麽交代了那麽久,他今天跟我在高鐵上十幾分鐘就講完了。”
肖芊芹笑笑,說:“我頭腦不開竅啊,很多地方沒聽明白,就麻煩他多講了幾次。”
岳園這才消除了疑心,一頭倒進被子裏,打着哈欠說:“你回來了就好,趕緊關燈睡覺吧,困死了。”
第二天他們早早起床辦事,今天肖芊芹沒有再穿她的長期和帆布鞋,而是應景地換了一身包臀的職業裝和黑色高跟鞋。
厲風看到她這身打扮時,意味不明地暗笑了一聲,恰好被肖芊芹聽到了,她疑惑地扭頭看着他:“笑什麽?”
厲風搖搖頭,仍是勾着唇:“沒什麽。”
忙碌了一天後,晚上厲風帶着兩個姑娘去一家有名的連鎖店吃九宮格火鍋。當然,他們三個在外出差的所有費用都是公司報銷的。
點完單後,岳園把包放下讓肖芊芹幫忙照看,她要去一趟洗手間。
岳園走後,厲風拿出一盒藥,推到肖芊芹面前。
她看了兩秒,就明白過來。
厲風見她坐着沒反應,便親力親為地拆開包裝,剝開一粒,又倒了杯溫水給她。
“吃吧。”
肖芊芹嘴巴幹涸,雙手放在桌子底下,始終沒動。
厲風抿起唇,像是在笑,又不太像是,“你不吃也行,我不介意陳言墨幫我養兒子。”
肖芊芹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聽話地接過茶杯,借着溫水把藥服了。
那藥進了嘴裏,竟是稍稍有點甜味的,不過并沒有停留多久,就順着水下了喉嚨。
一片藥服完,厲風又叮囑道:“隔12個小時候再吃一片,別忘了。”
肖芊芹點點頭:“知道了。”
晚上回到賓館後,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情景。
這一次是在沙發上,在厲風打電話叫她來他房間時她就有所預料,既然已經預料到了那麽當他脫她衣服的時候她又何必反抗呢,那樣會顯得太過矯情,所以她沒有反抗,而是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後來在他的纏吻中她又斷片了,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進入了她。臀被他雙手托舉着,她跨坐在他小腹上,實際是被半蹲着,嗚咽聲随着身下不斷的頂撞溢出嘴邊,他節奏快得讓她招架不住,漸漸的,雙腿因為體力透支而酸痛得幾乎癱軟。她無力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頭,仿佛找到了一個支點,汗水已經浸濕鬓發,身子軟綿綿使不出勁,就連眼皮也疲憊地耷拉着,“厲風,我不要了……”,“不要了嗎?你還可以的。”“不要了……”“再堅持一下”,她說什麽都使不出力氣了,只好換做他來動,她被一次次抛起又跌落,浮浮沉沉中迷失了自我,這樣的堕落不知道是該追逐還是放手,只能低低地求饒:“不行了,我真的不要了……”他罔若未聞,她的頭一次次撞進靠枕裏,最後幹脆将整張臉埋了進去,他的動作激烈得甚至連沙發都移了位。這個時候他是絕對的掌控者,她被任意地擺弄成各種姿勢,折磨得語不成調。時間越來越漫長,不知不覺已經接近淩晨,厲風中途強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