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72章——
晚飯沒什麽食欲,肖芊芹匆匆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借口胃不太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
坐在書桌前,目光空洞地望着某個方向,她右手無意識地反複摩挲着手腕上那只光滑的銀镯子。
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要打這通電話。
現在已經七點半,鄉下老人睡得早,肖芊芹撥號碼時本來沒報什麽希望,但沒想到響了幾聲後居然很快打通了,是奶奶接的電話。
肖芊芹開門見山地問:“奶奶,還記得我暑假帶走的那只镯子嗎,它到底是怎麽來的?”
奶奶聞言愣了愣,“不是跟你說那是我和你爺爺的定情信物嗎,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知道那不是你們的定情信物,你跟我說真話吧。”
“不是嗎?”聽肖芊芹這麽說,奶奶也不太确定了,迷糊道:“那可能不是吧,太久之前的事了我也記不清楚了”。
肖芊芹語氣篤定:“你一定知道的,那镯子跟我的身世有關。”
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
如果不是聽到話筒裏傳來的微弱的呼吸聲,她幾乎以為奶奶挂了電話。
不知過了多久,奶奶才慢慢開口,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沉悶,“肖肖……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些什麽?”
肖芊芹沒有回答,她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回憶着一些遙遠的往事。
“我和姐姐從娘胎裏出來就長得不像一家人,從小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別,姐姐可以跟在爸爸媽媽身邊千嬌百寵,可我只有每年過年才有機會見他們一面。”
“媽媽總說工作忙沒時間,但是姐姐只要一說想她,她就會立馬訂去美國的機票看她。而我要是想她了,只能跟她打電話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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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總是想不通,難道h市到老家的距離比美國還要遠嗎?為什麽爸爸媽媽不來看我呢?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所以他們比較喜歡姐姐?可是我又不敢問他們……”
“現在我終于想明白了,爸爸媽媽明顯的偏袒,其實是有原因的對吧?而且這個原因很簡單。”
奶奶一時苦澀難言,哽咽良久才說:“你別這麽說,在爺爺奶奶眼中,你跟雅言都是寶貝孫女,一樣重要。”
肖芊芹點點頭,語氣乖巧得令人心疼,“嗯,我知道,奶奶一直對我很好。”
兩人有一會兒沒說話。
半晌,老人幽幽嘆了口氣,“唉,是奶奶對不起你,本來想着等你懂事點再告訴你的,後來又怕你接受不了,才一直拖到了現在,你要理解奶奶的用苦良心。”
打開話匣子,她終于道出了真相:“當年你爺爺去幹農活時在西瓜地裏發現了大哭的你,實在不忍心看着一個孤零零的奶娃子自生自滅,就把你抱回家養了。”
“你手上那只镯子是在你的襁褓裏找到的,應該是你親人留給你的。我和你爺爺本來想讓你長大後憑着那镯子當信物去尋親,可後來又顧慮到還不知道你雙親是怎麽樣的人,居然能狠心地把你丢在西瓜地裏不管不顧,這麽多年來杳無音訊,想來也不是什麽靠譜的父母。”
“我跟你爺爺都覺得,與其讓你面對殘忍的真相,還不如讓你什麽都不知道,安心地在我們身邊長大,所以才一直沒告訴你,你之前不也一直過得好好的嗎,怎麽突然追究起這件事……”
“你別怪奶奶故意隐瞞你,奶奶也是為了你好……唉……”
……
挂了電話,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她就像一具靈魂出竅、失去思想的幹屍,保持着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
房間裏沒開燈,黑漆漆的,死一樣的寂靜。
她空前地覺得無比迷茫,這裏的一切都是不屬于她的,親人,房間,床,書桌,甚至是她用過的牙刷,不過都是她幸運地得到的恩惠……
它們都變得好陌生,隐匿在黑暗中用冰冷的眼神驅趕着離間着她。
她想要逃離。
可她能跑到哪裏去?
偌大的城市,只有她一個人,孤身只影。
心底突然蹿過一個名字。
半個小時過去,她拿起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我想見你。”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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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剛過九點沒多久,門鈴響了,厲風知道是誰來了,忙起身去開門。
門外,肖芊芹站在暗黃燈光下,白色襯衣,深藍色布藝長裙,腳踩一雙纖塵不染的白色帆布鞋,淺口包裹着她白皙嬌細的腳踝,鞋的顏色就像她的人一樣純白。
人高腿長,她穿長裙特別好看。
上下打量完一眼,這身簡樸的打扮出乎意料地戳中厲風心裏。
于是發出贊美:“我喜歡你這麽穿。”
肖芊芹朝他笑笑,但那笑意并沒有溢上眉梢,甚至含着淡淡的苦澀,可以看出她心情不好。
不然也不會這個時間點突然想要來見他。
他在心裏想着,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已經算是她的一種依靠了呢。
厲風引她到沙發邊坐下,給她倒水,問她怎麽了。
肖芊芹抱着水杯,低頭不語。
厲風也不催促,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等。
半晌,一滴淚珠悄然墜落在水杯中,泛起淡淡的漣漪,很快又恢複平靜。
她長發垂下,掩在臉邊,并沒人看見。
厲風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伸手将她摟入懷中,手指輕撫她柔順長發,“怎麽了,什麽事不開心?”
她慢慢開口,聲音像隔了一層玻璃罩般不清晰:“厲風,我真的不是親生的……”
厲風微怔,随即有些無奈地笑起來,第一反應是:“你姐姐回來了?”
肖芊芹沒說話。
背後涉及的人和事太多,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口。
見她不吭聲,厲風像哄小孩似的,手掌在她背後有節奏地輕拍,“沒事,他們不夠重視你,不是還有我嗎。”
“……”
“我會比他們疼你的。”
肖芊芹秀眉微蹙,細細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你不疼我。”
厲風一愣,“……誰說我不疼你?”
“你兇。”
厲風不滿地直起身子,“我有很兇嗎?”
肖芊芹點頭控訴:“有,你發起火比老虎還兇。”
“……”厲風沒轍,攤了攤手服軟道:“那我以後不發火了。”
肖芊芹依偎在他懷裏,聲音糯糯地說了聲好。
厲風兀自想了一會兒,又改口道:“不對,我不沖着你發火,但對着別人時要變成老虎,這樣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肖芊芹終于被他逗笑,她笑得一抖一抖,震得他胸前發癢。
她身子軟綿綿的,抱在懷裏比玩偶不知舒服多少倍,厲風一時有些心思旖旎。
手在她腰上捏了捏,“又瘦了,是不是沒吃晚飯?”
“……今天吃了。”
“吃了多少?”
“……幾口。”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他突然松開手,站起身,走進廚房裏。
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份雪糕,巧克力味的。
将雪糕遞到她面前,“吃點甜食會心情好。”
“……還是算了吧。”肖芊芹小臉撅成一只包子,做出拒絕的樣子,然而亮晶晶的眼睛卻沒法從厲風手上挪開。
到底還是個吃貨,“吃”心難改,經不起最愛的巧克力的誘惑。
“這麽晚了還吃雪糕會胖死的。”她悻悻說道,像是在警戒自己。
厲風又把雪糕往前遞了遞,“都有男朋友了,怕什麽。”
“……”
這話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肖芊芹糾結片刻,最終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接過雪糕盒。
抛去心頭罪惡感,她舔舔發饞的舌頭,拆開包裝舔了一口。
咂咂嘴,味道還真不錯。
厲風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她已經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啃光了半根。
他不由笑笑,在她身邊坐下,“好吃嗎?”
肖芊芹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她擡起頭看着他,那雙美麗的眼睛在微暗的燈光中熠熠生輝,“我今晚可以住在這嗎?”
厲風:……
求之不得啊。
他盡力壓抑住嘴角上翹的弧度,讓聲音顯得平淡自持點,“當然可以。”
不知是不是無意識咬重的“當然”兩字暴露了內心想法,肖芊芹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話裏的歧義,頓時羞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張臉白白嫩嫩的,泛起紅潮的時候就像粉膩酥融的糕點,入口即化。
讓人忍不住上去逗弄兩下。
“我又沒說你是那個意思,你害羞個什麽勁。”他一邊說着,擡手幫她抹去嘴邊的巧克力,笑意深入眼底,“注意吃相,比大花貓還難看。”
肖芊芹笑眯眯,照搬他的話:“有男朋友了,怕什麽。”
她繼續啃雪糕,想到什麽又擡頭問他:“輔導員昨天統計考研人數,你有這個打算嗎?”
厲風果斷地回答,“不考。”
“為什麽?”
“早點出來,賺錢養家。”
肖芊芹沉吟片刻,問:“那你出來想做什麽?”
“要麽做電科,要麽做餐飲。”
“噢,電科和餐飲,跨度很大啊。”
“嗯。”厲風點頭,“前者跟專業對口,後者是個人愛好,到時候根據實際情況再抉擇吧。”
肖芊芹思考須臾,表達個人意見:“那我希望你能從事跟自己愛好有關的行業。”
厲風笑笑,揉她頭發,“好。”
等厲風回過神來時,那張好不容易被他擦幹淨的嘴,周圍又沾上了一層黑糊糊的巧克力。
厲風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擡起,他嘴角帶着痞痞的笑意,眼裏像有煙花綻放:“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明思議,“什麽?”
“不能浪費。”
他說着讓她摸不着頭腦的話,下一秒就突然俯下身子找準她的嘴唇。
濕熱的舌頭像一把小刷子,在她心頭輕描淡寫地掃弄着,激起一陣難耐的搔癢。
可他始終只在嘴唇周圍若即若離地撩撥,讓人想得到更多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半晌,他終于離開。
撩人的舌尖還在嘴角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
“味道是挺好。”
肖芊芹垂下眼睑,香腮染赤,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不是不喜歡吃巧克力嗎……”
厲風嗓音裏含着隐隐笑意,低沉而愉悅,“但我喜歡吃你。”
“……”
她頭埋得更低,臉上燙得快要沸騰起來,薄薄的一張臉實在招架不住這麽暧昧熾熱的情話。
厲風看着她,“繼續吃啊,怎麽不動了?”
“……”
“再不吃要融化了。”
“……”
她在他灼熱執着的目光下,手終于又動了起來。
或許是緊張,雪糕哆哆嗦嗦,似乎走了好遠的路還沒喂到嘴邊,手一抖,眼睜睜地看着一大坨掉到了胸前衣服上……
厲風挑了挑眉,眼眸深邃。
氣氛更加微妙。
她在心中暗叫不好,慌忙抽紙擦掉,厲風越俎代庖,拉開她的手,低低道:“我來。”
“……”
柔軟的那處被他擦拭了一會兒,又或者說是揉弄,她極不自在,臉紅得滴血,“你怎麽這樣……”
“我怎樣?”他凝眸看她,聲音含着某種迷惑的味道,很性感。
“色色的……”
厲風不以為意:“男人色一點不正常嗎?”
“對自己的女朋友做這種事情,并不過分吧?”
“……”她無言以對,只好任由他繼續為所欲為。
剩下的半根雪糕還在不斷地融化,一滴一滴掉在隆起的地方上,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厲風的動作也沒有停止的意思,到後來竟然直接将臉埋了下來吸吮。
肖芊芹很不習慣這樣的姿勢,下意識想要往後退,可厲風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力道很霸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芊芹只感覺到胸前黏糊糊、濕噠噠一片,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雪糕還是什麽了……
厲風突然擡起她的雙手,幫她把t恤脫了,冷風嗖嗖地灌進來。
她胳膊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緊張地繃緊身子,閉上眼睛,心如擂鼓,還以為傳說中羞羞的事情就要發生了,結果半晌都沒感受到厲風下一步動作。她迷惑地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人消失了,擡起頭,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兩米開外,手上勾着她的衣服,一臉壞笑地看着她。
肖芊芹睜着眼睛,無措地看着他:“你……幹嘛站那麽遠。”
厲風挑眉:“你認為呢?”
她結巴起來:“我……我……”
厲風反問她:“你剛剛為什麽閉着眼睛?難道在期待着發生什麽嗎?”
“……”肖芊芹咬着嘴,一時答不上來。
她一臉憋屈無辜的表情讓厲風笑彎了腰,他半個身子靠在牆上,笑得肆意狂放:“我是沒那個打算,不過你要是想的話,我很樂意奉陪的。”
她無措地瞪着他,嬌嗔道:“你沒那個打算,那你脫我衣服幹嘛。”
他指尖勾着她的衣服,像轉手帕似的,振振有詞道:“你衣服髒了,我脫下來幫你洗呀。”
說着,指了指陽臺外的洗衣機,臉上神情一派正氣。
肖芊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