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肖芊芹生日時,厲風和陳言靈曾一起為她準備了一份驚喜,所以這次肖芊芹也想秘密地給厲風組織一次生日聚會。
厲風的生日在月底,時間充裕,不過她提早一個星期就選好了KTV,定好了房間,還暗中聯系了全班同學還有厲風的幾位室友。
原本擔心自己無意間說漏嘴,透露出某些信息會讓厲風發現端倪,巧的是,那幾天厲風不知道碰上了什麽事,一直請假沒來學校上課,甚至連甜品店也暫停營業了。
肖芊芹給他打過電話,他好像很忙的樣子,每次說不到三句就匆匆挂斷了,她也不敢問得太多,免得被他發現什麽異常。
直到厲風生日的那天,他還是沒來學校。
中午下課之後,班裏幾個同學圍過來問肖芊芹:“最近一直沒見到厲風啊,今晚的聚會還辦不辦了?他可是主角啊。”
肖芊芹點頭說:“辦啊,照常。”
雖然回答得很肯定,其實她心裏也有一絲心虛。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這東風要是遲遲不來的話豈不就前功盡棄了。
念及此處,她連忙給厲風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她着急地問:“你現在在哪呀?”
厲風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過來,顯得比平常低沉一些,“在家。”
“為什麽這麽多天不來學校啊,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厲峥的事。”
肖芊芹問:“他又怎麽了?”
“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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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芊芹抿了抿唇,“那你今天下午能來嗎?”
厲風問:“什麽事?”
她猶豫着該怎麽回答。
厲風猶自想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點什麽,“跟我生日有關?”
“……”他那麽聰明,果然一猜就中。
肖芊芹只輕輕地“嗯”了一聲,倒沒說全班同學都要一起給他慶祝,能瞞住一點是一點。
厲風似乎笑了笑:“虧你還能記住,我都好幾年沒過過生日了。”
肖芊芹有點緊張:“那你能不能來啊?”
“不知道,我現在走不開。”厲風思考了一會兒,說:“五點之後我有時間的話就去找你,等我電話吧。”
肖芊芹張張嘴巴又合上,最後只說了個“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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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上完已經五點半了,肖芊芹一直在等厲風的電話,但手機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她先和陳言靈去取了訂好的蛋糕,再回學校跟大部隊集合,手機還是沒有響過。
她等不急了,主動給厲風打電話。
接通後,還沒等她開口,厲風就語速極快地說:“這邊出了點狀況,我過不去了。”
肖芊芹怕他說完就直接挂電話,連忙叫住他:“……等等!”,她聲音低了點:“班上同學給你準備了個聚會,你能來就來吧。”
厲風停頓幾秒:“我真沒時間,幫我跟他們說聲抱歉吧。”
厲風做的決定通常沒有回轉的餘地。
肖芊芹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放棄了繼續勸說他的念頭。
她無奈地說:“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事就聯系我。”
“我……那……你……”
厲風那邊說了什麽她一點兒都沒聽清楚,因為手機裏突然爆發出一陣男人的怒吼聲,完全壓過了厲風說話的聲音。
“嘟……嘟……嘟……”接着電話就變成忙音了。
肖芊芹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大家都站在一邊等着她的回複,她張着嘴不說話,苦惱萬分該怎麽把這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他們,然而不等她開口,大家都已經能從她那一臉苦逼的表情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厲風是不是來不了了?”
肖芊芹耷拉着臉,緩慢地點了點頭。
她愧疚得無地自容,“對不起,我應該提前了解清楚情況,浪費大家時間了,我的錯。”
她平常人緣好,大家不想讓她為難自責,馬上就有幾個人出來打圓場了,“沒事啊,厲風來不了就算了,我們自己玩!”
“對啊對啊,咱們好久沒同學聚會了,既然房間都訂好了,就這麽散了太可惜了!”
于是,除了有個別人小聲抱怨,一夥人都和和氣氣地照着原計劃朝KTV出發了。
肖芊芹感謝大家對她的諒解,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只是心裏仍挂記着電話挂斷前那一聲男人的咆哮,那分明是厲峥的聲音,仿佛近在耳邊。厲風現在肯定跟他在一起,厲峥的病情又嚴重了嗎,會不會又對厲風施暴?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事情,以至于在KTV裏都玩的不盡興,麥克風好幾次傳到她手裏,她都推拒了,一首歌沒唱。
十點一到,她就找借口先離開了。
剛到門口,卻被陳言玲抓住手。
“你要去找厲風嗎?”
肖芊芹停頓須臾,沒打算隐瞞,點了下頭:“嗯,他一個星期沒來上課,我實在放不下心。”
陳言玲也沒阻攔,走回包間裏把蛋糕拿給她,“把這個帶着。”
肖芊芹不肯要,“不太好吧……還是留着你們吃吧。”
“哎呀,蛋糕就是個形式,現在誰還愛吃這麽甜膩的東西,你得代表我們把祝福給厲風帶到。”
肖芊芹只好收下了。
怕坐公車擠擠攘攘的會把蛋糕壓壞,肖芊芹索性多花點錢打的去。
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她一口氣直奔八樓,找到厲風家門前,按門鈴。
沒一會兒,門開了。
來開門的人是厲風,不出意外。
而厲風看到肖芊芹卻很驚訝,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你怎麽來了?”問的是廢話。
“來看你。”答的也是廢話。
厲風扭頭看向屋內,确定厲峥已經被牢牢鎖在他的房間裏,才放心地打開門,讓肖芊芹進來。
注意到她手裏還提着個大蛋糕時,他挑了下眉,“你還大費周章搞了這個。”
肖芊芹說:“大家一起集錢買的。”
他低下頭,盯着她,眼神有點古怪。
肖芊芹以為他要說些感謝大家的話,結果他冷不丁來了一句:“我還以為是你自己買的。”語氣裏竟有點埋怨她的意味。
這……什麽意思?
肖芊芹将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後随厲風走到沙發邊坐下。
客廳裏光線明亮多了,肖芊芹才注意到他的臉上挂了彩,額頭上破了一塊皮,鮮血往外滲,和發絲黏在一起,看起來是新傷。
肖芊芹又湊上去拉開他的衣袖,入眼是一排怵目驚心的暗紫色牙齒印,手臂內側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淤青。
肖芊芹心裏一抽,皺起眉頭問:“這傷是怎麽回事?”
厲風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你說呢。”
肖芊芹猜測:“你爸弄的?”
厲風點頭:“嗯。”
“他到底怎麽了?”肖芊芹忍不住的擔心:“還有你最近為什麽不去學校?”
厲風說:“他本來狀況挺穩定的,那天不知道又受什麽刺激了,拿着把菜刀沖到一個女人家,要跟人拼命,後來就被報警帶到派出所了。我好不容易把他保釋出來,現在必須在家裏看着他,不然他又要出去生事。”
肖芊芹聽完憂心忡忡,左右看了看:“那他現在人呢?”
“在房間裏裏關着,睡着了。”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你也不能無時無刻都盯着他。”肖芊芹無聲地嘆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送他去專門的醫院治療。”
厲風不置可否,回房間拿了醫藥箱,遞給肖芊芹:“幫我處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
肖芊芹知道他這個行為就代表他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的确,今天是他的生日,本應該喜喜慶慶熱熱鬧鬧的,不适合探讨這麽沉重的話題。
于是肖芊芹也适可而止。
她順從地坐到厲風對面,打開醫藥箱拿出棉簽,撩起他額前發絲,沾了藥水輕輕地塗上去。
一邊上藥一邊嘆氣:“以後他再這樣,你不還手就算了,至少要躲一躲啊。”
厲風不回話,只是微微彎下脖子、低着頭配合她的動作。
藥水帶着些冰涼的觸感,而肖芊芹肉呼呼的小手偶爾從他肌膚上擦過,卻是溫熱的。
他不由自主将頭埋得更低。
靠得近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味自然地飄過鼻尖,他宛若無痕地嗅着,只覺得這味道雖然淺淡,卻也挺容易讓人上瘾的。
四周安靜下來,樓下偶爾能聽到幾聲自行車按鈴的聲音。
厲風的目光看似無意地停留在肖芊芹臉上,只覺得好久沒這麽細細地打量過她了。
其實他不太懂為什麽微博上會有“中國的凱特戴思林”這個話題,肖芊芹雖然骨架大,但她的五官是很具東方古典美的,螓首蛾眉,媚眼如絲,不及歐洲人那樣大氣深邃,卻別有一般精雕玉琢的風情。
她的眼睛形狀很漂亮,像一枚桃花瓣,眼尾微微上挑,末尾那一翹的弧度最是撩人,像是名畫中的收作之筆,輕重緩急把握得恰如其分。
多一分則輕佻,少一分則平淡。
而此時此刻,專注的神情又賦予了那雙眼睛一層特殊的色彩,顧盼生輝。
厲風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全神貫注的眉目,不禁回想起她在醫院對楊玥說的話。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他能想象到,那天她在說出那番豪言壯語時,臉上一定也是現在這幅較真的神情。
他不知不覺就看得入神。
只覺得對着這張毫無攻擊性的臉,多日來積壓在心裏的愁慮和煩躁也漸漸地被沖刷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肖芊芹上完藥,低頭收拾醫藥箱。
厲風盯着她頭頂的發旋,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我可以吻你嗎?”
“……啊?”肖芊芹吓了一跳。
他不偏不倚地直視着她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想吻你。”
肖芊芹覺得那句話“伴君如伴虎”,完全就是為厲風量身定做的。他永遠那麽喜怒無常,她也永遠跟不上他思維跳躍的速度,猜不透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所以他毫無征兆丢出來的這個問題,她實在不知道怎麽接,以為這是他最新的調侃人的方式,只能呵呵幹笑着回應,“你……你亂說什麽呢。”
厲風卻逼着她不放,甚至刻意壓低了身子湊到她面前,他的聲音像只狡猾的狐貍:“如果我一定要亂說呢?”
肖芊芹下意識地往後退,結巴道:“那我……用肚子擋住你。”
厲風噗的一聲笑出來,“你的肚子比胸大嗎。”
“……”肖芊芹幹着嗓子,低頭默默地瞄了自己一眼,好吧,胸當然是比肚子大。
厲風挑了挑眉梢,好整以暇地笑望着她。
肖芊芹很不習慣厲風這幅笑裏藏刀的表情,她保持着幹笑的嘴型,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見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厲風頓時興致索然。
他撇撇嘴角,收斂了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漠然的表情,“跟你開個玩笑罷了,看你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