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暫游遠古戮仙卷
正廳裏也是一片殘舊不堪,只是兩邊的梨木椅子上各坐着三名白衣修仙者,閉目養神,卻沒有放下警惕。我們剛靠近,三人齊刷刷地扭頭過來,望着我們。
然,我終歸是在仙山上浸泡多年的掌燈者,也算是見過大場面,沒被他們吓到,鎮定自若走了進去。
雲衍只是不會被吓到,可是他們望向我的眼神十分詭異,就像是看一條死透了的魚突然在餐盤上活蹦亂跳。偷偷地琢磨,難道這些年凡間都沒人戴面紗嗎,估計他們見到妖獸的眼神也不過如此。
見到雲衍,六人即刻站了起來,雲衍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接着兀自拉着我走向主位。我們一左一右地剛坐下,下面已經有人按耐不住,站起來,行了半禮,“敢問姑娘是否與我等有過一面之緣?”
何止是一面!要不是我自作孽走出幻陣,又豈會受傷!唉,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間接害我受傷的六個人,倒是什麽事都沒,還能活蹦亂跳,所以我決定開個小玩笑。
“難道現下凡世男子都喜歡這樣搭讪女子的?”說着,裝作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雲衍。只見一張俊臉立馬黑了,怒目掃視了他們六人,頓時大家都想起某人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不由得尴尬無比。
想着玩笑不能開得太過,我随口胡謅:“見沒見過,別問人,問心。”他們六人如獲特赦,顯然松了一口氣。由他們的反應來判斷,雲衍怕不是普通貴族那麽簡單,要說是當今聖上也有可能。唉,越是位高的人,就越不該重情。以前我不懂得的道理,不知為何,現在倒是能用在別人身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雲衍投向我的目光更為灼熱。我心下大驚,他怕是真的把我當成故人了。
再看向他時,他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再也找不着半點痕跡。一場虛驚,我安慰着自己。
雲衍吩咐他們陪我倆一起去探看密道,衆人立即異口同聲喊道:“主上,不可!”
又是司空見慣的那一套,戲本子裏寫到熟爛的橋段。在那之後,他們定是會七嘴八舌地勸說,說得多麽頭頭是道,不容置喙。其實我每次讀到這些戲份,都覺得特別憋屈,你說吧,作為一個主子,我要幹什麽還得被你幹涉,什麽危險之類的都是狗屁借口!要不是有危險,你還會站在這裏保護我嗎?簡直就是窩囊至極!
誠然,雲衍不是戲本子裏的男主角,他只是幾個眼神就震懾住那幾個榆木腦袋,讓他們乖乖閉嘴。
我沖他滿意一笑,雖說是隔着面紗,但是他還是能看見我眼中的笑意,又拉着我站了起來,準去密道。我心中哀嚎着,說什麽相信我,到現在還不放手,就是怕我逃掉吧!
只是我的悲憤持續不了多久,等我們一行人走到後花園的假山時已經煙消雲散了。
這花園不是特別的大,但是栽種的花草都極其講究,可見主人的着實是花了一番心思。東南西北四角分別種有桃、柳、艾、柏,此四種樹皆是能避邪驅妖的樹木。假山旁還立着一株威武粗壯的近五百年銀杏。這樣的布局着實不多見,平常人家一般只會種植一兩種風水樹,而像後花園這般栽種,算得上是泛濫。只能解釋為主人偏愛這些樹木,又或者是假山中有什麽惡靈需要鎮壓,不得已而為之。顯然,從假山中洩露出的邪氣可以推測,後者的正确性。
估計那六人也明白其中的貓膩,所以才找到密道。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我那從未準過的占卦準了一次,唉,真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只見幾人向其中一名修仙者打了個眼色,他馬上高舉仙劍,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地轉山移,“吼吼”的聲音仿佛是野獸在怒吼。
我們眼前的假山由實變虛,剩下一道影像,下面是漆黑的洞穴,深不見底。難怪從前沒被人發覺,這密道确實隐秘。先不說裏面可能隐藏的妖獸,或者還有各種機關和陣法等着我們,一想到如此,我就覺得頭痛。
不假思索地對雲衍說:“等一下跟緊我。我定會護你周全的。”他依然沒有放開手,而我也習慣了,他笑了笑,眉眼是那麽的英挺好看,“好。”
就這樣,我們跟着那六人一同走進了密道。
“砰”又一聲巨響,假山已經封死,恢複原狀了。我們眼前看到的就是那密道了。密道寬三丈有餘,看不見盡頭,微弱的燈光随着人的移動而亮起,比不上夜明珠的光亮,但亦足夠照亮牆壁上的詭異圖畫。說也奇怪,這些壁畫的內容并不常見,甚至是我從沒見過的。
左邊的像是一幅記錄戰争的歷史畫冊,兩軍對峙。開端處,有九尾狐擺動着尾巴,麒麟吐火,鳳凰涅槃。。。。。。再往前,便是迎風而立的諸神,他們衣着外貌各異,所持法器、坐騎也大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就是那冷漠的表情,不帶一絲情感,令人生畏。
而另一頭,同樣有數不清的獸類,各種上古兇獸龇牙咧嘴,蓄勢待發,仿佛想要一片片地撕下敵人的骨肉,煞氣十足,好生恐怖。妖獸之前,整整齊齊地站了數不清的魔兵,而周遭也有些面目猙獰的妖魔,三頭六眼之流的怪模樣如恒河細沙,數不勝數。
但是俊美的也并非沒有,可以說美醜各占一半吧。然說起美的,怕是沒有人敵得過隊伍之前一雙紅袍曳地的璧人,日月光華不敵二人眉眼含笑,絕世無雙。能與他們媲美的,只有對面神族之首,一個冷如冰霜的神,無悲無喜地蔑視着芸芸衆生,無端讓人有臣服之感。
我自問在堂庭山對着少虞十年,如今出行又遇到好些美男子,對于皮相本該沒有凡人的執着,但此番見到過這樣的壁畫,還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畫中三人之貌,傾世難敵。
當然,我是無幸窺得舒遙君真容,不然以後也不會因這事被少虞恥笑個千萬年。天地之間,要數生得個好皮相的,誰人不曉,舒遙君理應第一。
晃了晃腦袋,我努力提醒自己正事要緊,美色誤人。待我注意到右邊牆壁的時候,着實吓了一跳。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被燒焦過,從前的壁畫完全不能辨認出。真實可惜了!若然保存完好,說不定也會有絕色美人出現。
光顧着看畫,前面衆人抛離我已有一段距離,他們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徑直往裏面走。
難道他們看不見嗎?為了證實心中疑問,我跑上去,拉着雲衍小聲問:“雲衍,你可覺牆上之畫悅目?”
雲衍循聲看過去,臉上布滿疑惑之情,搖了搖頭,“牆上無畫。你眼花了吧?”繼續前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難不成這畫只有我能看見?不過他們凡胎肉眼,而這水府又疑雲重重,也難怪。抛開心中之問,我急匆匆地跟上。也幸虧這密道沒設下陷阱,我們一路上雖然沒發現什麽,也還算順利。
突然間,我感覺到很多股微弱的靈力,眉頭輕皺。待我要開口時,其中一個白衣修仙者慌了神,說:“主上,這密道中怕是還有其他人。”
雲衍聽後,點了一下頭,沉着指揮衆人繼續前進,大家都默契地圍住雲衍,重重保護住他。這時候,即使他們不講明,我心中有了計較。如此防範他人,可見妖獸不是他們的目标,水府中的秘密才是。
也罷,只要他們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憑着我現下跟雲衍的半吊子交情,這閑事,我是不會理的。
一行人繼續小心翼翼地前行着。除了我,他們根本發覺不到前方的危險。
是的,妖獸就在前面。它的氣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血的腥臭味混合着獸類的騷味。
暗自拿出用來鎮壓體內陰寒之氣的丹藥吞下,擦拭着手中祭出的軒夏禹劍,感受着它的躁動。“妖獸就在前方了,而且向這邊靠近。”我低聲說道,他們紛紛亮出仙劍,似乎要進行一場死戰。
大戰之前,我可是一點也不閑着。急忙掏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符咒,布陣,施法。然後祭出星雨燈,在地上投出一片五彩斑斓,“雲衍,等下呆在這光裏,千萬別出來。”
大概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他乖乖地答應了。
而那妖獸也察覺到有人侵入,如疾雷般奔向我們。上一刻我仍是很期待,全身熱血沸騰,想要一試身手的,但是當危險直奔過來時,本能地我還是會感到害怕,想着萬一就這麽挂了怎麽辦,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少虞他們了。光是想着,我持劍的手便又緊了幾分,直冒汗。
還沒見到,一聲“嗚哇”的吼聲就傳入我們的耳朵,陰測可怖,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