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七十九回
如夫人哆哆嗦嗦地點頭答應。
虞褰棠心裏一直默默數着按壓的次數,忽然又改擡起衡序人的下巴,打開他的氣道,并捏着他的鼻子,喊道:“快,吹氣。”
如夫人遲疑了半息,到底還是來了,低頭對準衡序人的嘴。
沒想虞褰棠卻直接把她按在衡序人大張的嘴上 ,如夫人下意識就想要掙脫,卻聽虞褰棠又喊道:“王爺還有救,吹氣,用力吹氣。”
如夫人一聽也豁出去了,使勁吹,虞褰棠在旁一邊依着如夫人吹氣的節奏按壓外胸。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還不見衡序人有醒轉的跡象,如夫人都要放棄了,虞褰棠也是一頭一臉的汗。
虞褰棠也聽說過有人心肺複蘇一兩個小時後恢複的,可她不敢指望衡序人能出現這樣的奇跡,她手下不停的大喊道:“衡序人別放棄,心快跳起來,我有藥能救你,衡序人你當真甘心那麽去了嗎?衡序人……”
許真的是虞褰棠的叫喚起了作用,感覺到雖然微弱但衡序人的确恢複了窦性心律,呼吸也能自主了。
虞褰棠趕緊把已經稀釋成安全劑量的夾竹桃苷,灌入衡序人口裏。
這也是沒有筋脈注射器的結果。
完了,虞褰棠仍把手放在衡序人的胸口,等待着時間的過去,感覺着他十分緩慢地恢複正常的心跳。
在皇帝終于知道衡序人病危,打發太醫院院使到來時,衡序人的心跳、呼吸、體溫和瞳孔對光的反應等體征,總算是都正常了。
宮裏的禦醫接手了對衡序人的救治。
虞褰棠和如夫人都累癱在了裏屋的榻上。
如夫人已全然想不起自己都做過了什麽,嘴裏只知道一個勁兒地說:“起死回生了,王爺起死回生了,起死回生了……”
衡序人是在掌燈時分醒過來的,在瞧見虞褰棠的那一刻,他對她微微一笑道:“我……聽……見……了王妃……的……呼喚,王妃是……那樣拼……命地想要……我醒過來,所……以……我回……頭了。王妃……我……還有……你……真……好。”
虞褰棠勸他說道:“王爺當真要謝我,就趕緊好起來,我可不是一句謝就能打發了的。”
衡序人虛弱地點頭,精神不濟的他聽虞褰棠又說了幾句便昏睡了過去。
皇帝打發黎志辛出宮來問明狀況。
禦醫們不敢隐瞞,虞褰棠也把她救衡序人的辦法都一一細說了。
黎志辛回宮一字不差地禀明了皇帝。
皇帝聽了其中的驚險,也險些癱軟在座起不來了。
半晌禦醫一番穴位的推拿,皇帝緩過來了,對黎志辛說道:“傳朕旨意,以後不管壽王妃要什麽毒,只要能救壽親王的,一概都給。”
待到人都去了,副總管張有慶巴巴的這時候進來了,說俏婕妤又不好了。
想起兒子病危時他在漢廣宮耽誤的功夫,皇帝不由得生了埋怨,也想冷冷俏婕妤了,便只打發了禦醫去看俏婕妤。
也正是這麽一回的大意,在張有慶忙忙的又來回說俏婕妤見紅了,龍嗣沒能保住時,皇帝悔恨得一個趔趄,當場就摔了個仰倒。
可知道太極宮裏,又是一番怎樣的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東宮卻越發的安生了,衡候人看完了長子,又到後殿去陪已經顯懷的王語貞說話。
王語貞雖不比黃良媛會說體貼的話,但她通透如可一眼見底的清泉,不必費心琢磨她話裏話外的意思,省心得很,所以衡候人如今多是歇在後殿了。
衡候人能來,王語貞自然是高興的。
見衡候人倦色難掩,王語貞便伺候着讓他上炕歪着。
只是衡候人才上了炕還沒歪成的,桑柔身邊的沉香又來了,回說大哥兒轉眼不見了衡候人又鬧了,桑柔拿大哥兒沒法子,只得又打發沉香來回衡候人了。
王語貞這回再不作聲勸衡候人過去了,可知她也是存了惱意。
衡候人也知道,桑柔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技重施,就算是再不計較的性子也要惱了。
所以這回衡候人并未動,輕輕拍了拍王語貞的手,才對沉香說道:“既然如此把大哥兒抱過來吧,也能讓苗承徽好好在屋裏歇上一宿。”
沉香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卻又不敢不去的,但若這麽辦了又不知道桑柔會怎麽鬧的。
桑柔一聽說要把兒子抱後殿去,果然是不願意的,這才總算是老實了下來。
就算是這樣,王語貞到底沒能留住衡候人,因為佘守義忙忙的不知道給回了什麽話,衡候人便起了回惇本殿去了。
王語貞門外恭送衡候人,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她長長吐了一口氣,忽然想起虞褰棠說的話,一時只覺身心都疲憊得很,默默說了句,“東宮果然也是不得清靜的地方。”
惇本殿裏,胡前程連小內侍的衣裳都來不及換回來,就趕緊來回禀衡候人說:“因為皇上的冷落,俏婕妤為了求得皇帝的多些憐憫,自作主張多用了那藥,如今是真的血山崩了。”
衡候人道:“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佘守義也回了壽王府的事,還說道:“聽說壽親王是已經沒氣了的,偏壽王妃生生把壽親王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衡候人喟嘆道:“虞妹妹就是心太軟,若沒能把衡序人救活,他們父子還有什麽是不敢翻臉的?”
佘守義道:“事到如今,肅親王在外也不敢獨斷,還在等太子谕。”
衡候人揉揉眉心,說道:“讓肅親王傳言,就說壽親王與皇嗣是不可共存的,不是你存就是我亡,故而壽親王會突然瀕死,被救治回來後,又反過來克死了俏婕妤腹中的皇嗣。”
佘守義和胡前程得令,便答應着去辦了。
與此同時,就在這宮裏宮外一團糟的時候,還有人不能安生,在侍疾皇帝之餘偷偷打發人去了中宮。
而彼時,魏皇後才聽說了俏婕妤死于一屍兩命的事,口齒不清的和尚宮說道:“出身卑賤,命數也是好不了的,沒那福分偏生還想要麻雀變鳳凰,可不就受不住丢了性命。”
尚宮也附和着這麽說。
就這時候外頭傳來了嘈雜聲,魏皇後隐約聽見有人在嚷嚷什麽“娘娘救命,王爺不好了,王妃讓奴婢來回禀娘娘……”
所以魏皇後不淡定了,口齒越發不清楚了,含含糊糊咕咕哝哝的,尚宮也聽不清她說的什麽,但以魏皇後的性子和行事,尚宮也能估摸出一二來。
尚宮先安撫了魏皇後一回,才親自出去把人領了進來。
宮女極是臉生,且很沒規矩,不等魏皇後問話,宮女便哭嚎道:“娘娘,王爺不祥了,王妃打發人進宮求恩典,可太醫院的禦醫都在太極宮和漢廣宮,太醫院裏已經無禦醫可傳了。”
魏皇後還沒聽完,就渾身抽搐,兩眼翻白,涎水直流了。
頓時中宮殿中也亂了起來,那臉生的宮女便趁亂跑了。
虞褰棠得到消息時,一點都不敢向才安穩了下來的衡序人透露,還是趁衡序人好睡的時候進宮的。
雖然已快馬加鞭,可虞褰棠到底還是沒趕上。
鐘聲在皇城上空回響,生生剎住了虞褰棠急促的腳步,看着就近在眼前的中宮殿,長嘆了一聲。
中宮殿裏哭聲連綿,一見虞褰棠就如得了主心骨,把前因後果,事無巨細一一都說了。
虞褰棠一聽,說道:“知道娘娘身上不好,我又如何能打發人來回王爺的事。”
尚宮愣了愣,跪下道:“王妃,皇後娘娘這是被人算計謀害了。王妃定要明查,以慰皇後娘娘之靈。”
虞褰棠也知道這裏頭的不簡單了,可如今宮裏皇帝病倒,國母薨逝,宮外衡序人又才撿回一條命,這時候若吵嚷着要查魏皇後的死因,必定得個吃力不讨好的結果。
想來幕後之人也想到了,這才趁亂算計了一把。
虞褰棠說道:“如今後宮把握在三妃手裏,就算要查也是她們去查。頂天了她們給個替死鬼就算完了,還不如讓她們先得意幾日,等皇上和王爺的病情好轉,那時才是咱們回報的時候。”
虞褰棠都決定暫且隐忍下來,偏有人一計得逞,便得意忘形上門來挑釁了。
這人正是惠妃。
惠妃以後宮主事者自居,人未到就聲先到,“皇後娘娘,妾來遲了。”
少時,虞褰棠就見惠妃領着人浩浩蕩蕩地進來。
惠妃拿帕子似在拭淚,嘴上不停道:“午時,給皇後娘娘請脈的禦醫還說娘娘是見好了的,怎麽突然就……唉。”
這時惠妃身邊尚侍福身回道:“回禀娘娘,聽說皇後娘娘是得了壽王妃傳進宮的話,一時病發不治的。”
惠妃佯作大驚,道:“什麽,原來是壽王妃你……唉,你明知道皇後娘娘病重再受不得刺激的,你怎麽還能如此不知道輕重。此事事關重大,本宮是絕計不能隐瞞的,還要回禀了皇上和太後娘娘定奪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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