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十七回
虞褰棠似是不堪重壓,伏得越發的低了,回道:“也……也不敢斷定結果為何。”
衡序人緩過氣來了,以為在他們父子聯手之下,的确是把虞褰棠的真心話,給逼問出來了,便扮起紅臉來說道:“父皇,不……不要……再……逼……迫……王妃……了,以……兒……臣如今的……身子骨,危……危急之時……一……試,賭……一……賭命……便罷了,旁……旁的時候……用……這……法子……只怕……就是……催命了。”
皇帝聽了默然許久,才又道:“既如此也罷,只是在緊要關頭,望壽王妃能及時救治壽親王。至于你之顧慮,也大可放心就是了。”
說罷,皇帝便打發虞褰棠和衡序人去了。
從太極宮出來,虞褰棠扶着衡序人上輿,後頭跟着一隊長長的賞賜,就往皇子苑回了。
對尋常人來說,這一趟不過是多走了幾步路,衡序人卻似去了半條命般,半天沒能緩過來。
衡序人吃了藥又歇了一覺,總算是好受多了,卻突然讓虞褰棠查看起皇帝的賞賜來。
虞褰棠不看不知道,皇帝的賞賜裏頭,竟然有一塊金燦燦的免罪金牌。
衡序人說道:“王妃這下可安心了吧。”
安心了,怎麽不安心,虞褰棠以為頂天了不過得道聖旨就很好了,沒想到會得免罪金牌。
這般一來,虞褰棠就敢放開手腳了,問清衡序人中的到底是什麽毒後,趕緊想對應的辦法。
衡序人所中毒是致使心衰竭類的,虞褰棠便想用強心苷類的應對。
以如今的條件比較容易得的強心苷,就是只有夾竹桃苷。
夾竹桃許多人都知道的,也叫紅花夾竹桃、柳葉桃樹、洋桃、叫出冬、柳葉樹、洋桃梅、枸那,其花期長,花大而豔麗,是不錯的觀賞植物。
只是夾竹桃不管是葉、皮、根、花、種子等都含劇毒,誤食會致死。
因此不少網絡文學裏,都有用夾竹桃害人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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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是這樣的劇毒之物,用其葉和莖皮,能提取出強心劑——夾竹桃苷。
夾竹桃苷也是劇毒,可抛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
只要控制好劑量,劇毒也能是救命藥。
虞褰棠正回想着提取夾竹桃苷的方法步驟,想要書寫下來,忽然想衡候人塞給她的東西。
虞褰棠悄悄從衣內摸出一個用紙折成的方勝,又看了看對面衡序人歇息的屋子。
見除了侍立在門口聽使喚的,便再無別人了,虞褰棠這才拆開方勝。
展開的方勝,裏頭是一封信。
虞褰棠把信看完,就丢熏籠裏燒了,心裏說道:“我瘋了,才會去和你私會,而且好不容易和你劃清界限,傻了還和你有瓜葛。你還是和你的朱砂痣糾糾纏纏吧。”
罷,虞褰棠就想清清靜靜地想一想提煉夾竹桃苷的方法,衡序人的乳母沈嬷嬷偏又這時進來了。
沈嬷嬷先往衡序人歇息的屋裏看了一眼,這才往虞褰棠伏案書寫的這屋來了。
沈嬷嬷恐擾了歇息中的衡序人,壓低了聲音回禀道:“回禀王妃,如夫人和幾位選侍在外等着給王妃磕頭敬茶了。”
虞褰棠聽了還怔了怔,衡序人都都病得只剩下半口氣了,還有這麽多侍妾?!這是不想死于心衰竭,是想死于精盡人亡?
虞褰棠頭也不擡地吩咐道:“那便讓她們小些動靜進來,王爺才歇下了。”
沈嬷嬷答應着福身出去傳人了。
虞褰棠正想到若是在現代,可用離心機提純夾竹桃苷的純度,可這時候哪裏來的離心機?
所以虞褰棠就想到了小時候玩兒的拉線飛輪。
只要飛輪轉動起來,離心力應該是夠了的,于是虞褰棠就要畫能注入液體的拉線飛輪圖紙,衡序人的小老婆們就進來了。
虞褰棠從沒想過要為難這些女子,便想速戰速決走完流程,也好把人都打發了,繼續編寫提純方法。
只是才擡頭,便對上了一位熟人的眼。
熟人滿面哀凄和兩位選侍一起,向虞褰棠深深一福,“妾等恭請王妃金安。”
“你……”虞褰棠才說了一個字又打住了,“都起吧。”
沈嬷嬷讓人端來三盞茶和三樣賞賜,在一旁候着,說道:“王妃還是正間裏坐了受禮的好。”
虞褰棠起身往暖閣裏走,說道:“就這頭屋裏鬧吧,正間裏去少不得要擾了王爺安歇的。王爺可是好不容易才歇下的。”
罷,暖閣裏東邊一坐,“就這吧。”虞褰棠說道。
沈嬷嬷便把一個小坐褥放地上了。
先是熟人跪了,先給虞褰棠磕了上頭,接過沈嬷嬷遞來的茶高舉,道:“妾劉氏敬請王妃吃茶。”
沈嬷嬷向虞褰棠解釋道:“這位便是如夫人。”
沒錯,這位正是最先得了金玉觀音滿池嬌的劉家姑娘,雖趁亂換了別人的簪子躲過了一回,但還是被太後懿旨傳進宮成了壽親王如夫人。
如夫人就聽虞褰棠輕輕一嘆,接過茶盞呷了一口茶,說道:“賞。”
沈嬷嬷給如夫人遞了賞,又讓兩位選侍上前磕頭敬茶。
兩位選侍是給衡序人開竅的,看起來倒也安分,虞褰棠也吃了茶賞了,說了些“如今王爺的身子骨才是頭等要緊的大事,都安安生生的才好”就打發了她們,只留下如夫人說話。
沈嬷嬷見狀欲言又止,但到底還是先退下了。
待暖閣中只剩下她們二人時,虞褰棠才說道:“不是讓你們告訴家裏要小心的,你怎麽還是進來了?”
如夫人一聽,淚水便止不住了,卻也不敢哭出聲來,拿帕子堵住口,哭得嗚嗚噎噎的。
直到她自己哭夠了,才說了一句道:“命該如此,終究還是躲不掉的。”
虞褰棠和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便道:“既如此,就踏踏實實的伺候好王爺吧。”完了,就把人打發了。
沈嬷嬷送走如夫人來回完話,又說道:“王妃初來乍到怕是還不知道的,皇後娘娘很是不喜這位如夫人,說她是克夫的相。”
虞褰棠道:“克夫?”
沈嬷嬷說道:“可不是,就在如夫人頭回伺候王爺的那天,王爺便險些又毒發了。”
虞褰棠驚訝道:“還有這樣的事兒?”
沈嬷嬷說道:“不然皇後娘娘也不能那樣惱了如夫人的。”
虞褰棠又問道:“既然說她克夫,生辰八字又怎麽合上王爺的了?這也太說不通了。”
沈嬷嬷也說不清。
虞褰棠便又說道:“不妨再請欽天監算一算她的生辰八字,若生辰八字無礙,便比什麽面相之說都可靠的。如今王爺的病要緊,我正缺如夫人這樣能搭把手的。”
沈嬷嬷得了虞褰棠的話,便去了中宮。
魏皇後聽了虞褰棠的話 也覺得是道理了,還說:“當日也是本宮關心則亂了,若生辰八字無礙,關礙也的确不大了,但穩重起見,還是再合一合劉氏的生辰八字吧。”
結果自然是無礙的。
如夫人洗清了克夫的名聲,又來給虞褰棠磕了三個頭。
而宮外的劉家聽說後,入夜後從後門悄悄求見了誠國公,大謝虞褰棠的援手。
誠國公則告訴了劉家,說虞褰棠一心只想壽親王衡序人早日出宮開府。
劉家人答應定鼎力相助。
這些虞褰棠還不知道,在掌燈的時候,如夫人等又來請安時,對衡序人說道:“王爺好福氣,只是王爺如今還是身子要緊,旁的心都收一收,福氣還在後頭呢。”
虞褰棠說得隐晦,但衡序人到底不過十si五的年紀,聽出來虞褰棠的話外規勸之意,臉上難得有了紅。
沈嬷嬷一旁笑說道:“還是王妃知道着緊王爺。”
罷,虞褰棠親手喂衡序人用了些羹粥,又吃了藥,伺候着他睡下了,她自己被如夫人她們伺候着盥沐,在衡序人對面的榻上歇了,這一天的事她便當是完了,全然想不起衡候人方勝裏說的面談。
這樣風高寒冷的天,除了德壽宮花園宮門處燈籠裏的燈光,衡候人就這麽靜靜等在靜谧幽暗裏。
只要有丁點的動靜,都能引來衡候人期許而歡喜的目光。
可待看清來人是佘守義時,衡候人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下來。
佘守義一面獻上手爐,一面勸道:“都這早晚了,壽王妃怕是不會來了,太子爺該回宮了。”
衡候人又看向花園宮門處,道:“再等等,許她是還脫不開身。”
衡候人手爐裏的炭火不知被佘守義換過了幾回,天下忽然就飄起了雪。
油光發亮的貂皮大氅,映襯出飄雪的白,衡候人伸手拂去肩頭的雪,低低地說了一句:“回宮吧。”
佘守義險些沒聽清,見衡候人大步離開了,他追趕上前想勸,卻見衡候人臉上過分平靜,不知不覺的他又閉嘴了。
留守東宮惇本殿的胡前程,見衡候人回宮,歡歡喜喜的就要上前和衡候人說話,就撞上他師傅漆黑的臉和瞪視。
胡前程趕緊收起了笑臉,什麽都不敢多說多問,麻利地伺候衡候人更衣。
作者有話要說:
眉頭今年超克制,只剁手了兩百多塊,然後把所有的購物app都卸載了。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