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六回
魏皇後越聽越覺得法子好,道:“金玉觀音滿池嬌是為壽王妃的緣法之物,張有慶的确是聽虞婕妤說起的。把這消息傳出去,也不算冤枉了她。既如此,你便觑着合适的時候,讓人‘不小心’把這實情告訴她了吧。”
尚宮答應着領命而去。
魏皇後沒了顧慮,一身輕省地說道:“如此壽王妃是再沒不好了的。”
罷,魏皇後便吩咐更衣前往太極宮,和皇帝商議讓虞褰棠醫治衡序人之事。
次日,是虞褰棠見姑舅行禮之日。
魏皇後聽說虞褰棠衣不解帶守着伺候了衡序人一宿,這才讓衡序人得了些精神和氣力一早來行禮謝恩了,讓魏皇後是越看虞褰棠越喜歡,賞賜給得更是不心疼了。
見狀,虞褰棠知道是搞定魏皇後了。
“往後在宮中的日子,才不會太難過。”虞褰棠心說道。
魏皇後正和虞褰棠說得好,便聽說妃嫔們來問安。
虞褰棠和衡序人趕緊道退。
魏皇後說道:“理會她們做什麽?母後這就打發了她們。”
衡序人便說:“早……朝也該……散了,這會子……去……是……正好的,遲……了又不知……父皇……何時……才得閑……見……兒臣……了。”
魏皇後這才答應讓虞褰棠和衡序人去了。
從正殿出來,看見候在殿外的嫔妃。
虞褰棠随衡序人略施半禮,才要走就聽有人說道:“果然是天作之合,好般配的小兩口,以後定能和和美美的。”
虞褰棠不知道說話的是誰,不好輕易答言,便聽衡序人說道:“多謝……惠……妃……娘娘的……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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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竟是那位何姑娘的姑母,虞褰棠便也跟着謝惠妃的吉言。
惠妃見了拉着虞褰棠,亦有所指地說道:“說起來本宮還要謝你呢,若非你的指點,本宮娘家侄女也不能進了東宮。”
這樣得志便猖狂的,不怼回去虞褰棠都覺得對不住她自以為是的得意。
虞褰棠便笑說道:“貴妃娘娘此話,實在不敢當。這可是天意,只是若非何良媛太過着急,說不準太子良娣都當得,何至于如今不上不下的。”
聞言,惠妃便變了臉,想說些什麽扳回臉面,又顧忌着這裏是中宮,哂笑道:“自然是不比入了宗正府玉碟的壽王妃強。”
在“壽”字上,惠妃故意說重了音。
衡序人聞言,當下便變了臉。
虞褰棠先給變了臉色的衡序人順了順氣,仿若未聽出惠妃的話中之意般,亦笑道:“可不是,如此一來至少在惠妃娘娘面前,我心情好時敘半禮,心情不好了敘平禮也使得。何良媛見了我,卻是要行大禮的。”
雖然內外命婦各有各的品級,不相通的,但因為先帝創立了皇貴妃這一位份,而首位皇貴妃正是當今的太後,為了給當時還是皇貴妃的太後極大的體面,先帝便默許了以下內外命婦的高低之分:
比如皇後>皇貴妃>貴妃≈太子妃>四妃≈親王妃≈公主>郡王妃≈太子良娣>世子妃>太子良媛>太子承徽>太子昭訓>太子奉儀,等等。
四妃的品級約等于親王妃和公主的品級,所以若親王或公主的生母是四妃,可敘半禮,不然相互敘平禮才是規矩。
惠妃協理公務多時,已經許久沒有人敢給她沒臉了,這回會子聽了虞褰棠的話,肺都氣炸,笑臉也沒了,磨牙切齒地說道:“好個壽王妃,伶牙俐齒的。”
虞褰棠道:“不比惠妃娘娘是禮數周全的。”這是就差沒明說了,說惠妃是禮數周全的,自然不會欠着她和衡序人的禮,所以快當衆還萬福。
惠妃自然是聽出來,想要還福禮卻又拉不下臉了,回頭看了看其餘也受了虞褰棠和衡序人半禮的二妃,便想把她們也拉來一致對外。
只是不待惠妃挑唆,魏皇後卻這時候出來了,說道:“都在說什麽這樣的熱鬧,都進來說吧。至于壽親王和壽王妃,還是趕緊去太極宮陛見皇上吧。”
原來是魏皇後看見聽了半日的虞褰櫻,作勢要出來調停化解紛争了,她才這時候出來的。
果然,一見魏皇後出來,虞褰櫻懊惱之色一閃而過。
在虞褰棠攙着衡序人經過時,虞褰櫻倒是想使眼色的,只是虞褰棠目不斜視,她也只能作罷了。
虞褰棠和衡序人才出了中宮,就見中宮尚宮後頭趕來,萬福後說道:“皇後娘娘說了,太子妃病了,如今宮裏就三妃了,連公主也沒有,王妃只管随意,凡事有皇後娘娘呢。”
虞褰棠羞愧道:“方才是我莽撞了。”
衡序人掩嘴咳了咳,笑道:“才……知道……呢,若……四妃之上……還有……貴妃的,你……也敢……給沒臉的吧。”
虞褰棠說道:“瞧王爺說的,好端端沒招妾也沒惹妾的,幹嘛給人沒臉?”
尚宮說道:“王妃說得好,有不長眼的,王妃只管打回去,一概有皇後娘娘給王妃做主。”
衡序人說道:“她……年輕……要強……又嘴快……好機辯……往後……還是在……皇子苑……哪……也別去……的好。”
虞褰棠福了福,笑說道:“妾都聽王爺的就是了。”
尚宮見了掩嘴直笑,自然的回中宮又是一番好話。
魏皇後聽了,歡喜的直問:“她當真如此說了?”
尚宮笑道:“再假不了,娘娘是沒親眼所見,小兩口夫唱婦随,就跟蜜裏調油似的。”
魏皇後連聲稱道:“這就好,這就好,當真是好的不得了。壽王妃這性子,太合本宮的意了。”
而虞褰棠和衡序人已等在太極宮外,不多時卻見衡候人從殿內出來。
虞褰棠臉上半分不動,略颔首的樣子。
衡序人向衡候人行禮,“太子金安。”
虞褰棠這才也施以大禮。
衡候人皇太子的氣勢十足,說道:“皇上在內等候多時了,壽親王和……壽王妃還是盡快觐見的要緊。”
衡序人謝恩,被随後跟出來的黎志辛扶起,小心進殿去了。
虞褰棠便遲了一步,跟着進去。
可在經過衡候人面前時,借着寬大衣袖的掩人耳目,虞褰棠被不知道塞了什麽東西進了大袖裏。
因此,虞褰棠明顯頓了頓。
衡候人便問道:“壽王妃可是怎麽了?”
虞褰棠看了看都朝她看來的人,連走前面的衡序人都回頭了,只能強忍下把袖子理的東西摔渣男臉上的沖動,福了福,說道:“回禀太子,妾是想到要面見天顏 略緊張罷了。”
衡候人說道:“持敬畏之心面聖,才是應當的。”
說罷,衡候人便走了,虞褰棠趁萬福恭送他走遠的機會,把大袖中東西藏好,才随衡序人進了太極殿。
太極殿內,虞褰棠慢衡序人半步,三拜九叩伏于朱色的丹陛,明黃的禦案之下,聽着皇帝說些教導的話。
雖都是些無關要緊的話,虞褰棠卻半分不敢大意,她知道重頭戲還在後頭。
果不其然的,皇帝突然就問了虞褰棠一句,“你師父如今哪裏游歷去了?”
虞褰棠在地上伏得更低了,回答道:“回禀皇上,妾師祖聽得海外有可治瘧疾的良藥,只是師祖年邁病重不能出海,便留下遺言囑托師父,命師父有生之年必定要尋來良藥惠及我朝,因此在師祖羽化後,師父便坐船海外尋藥去了。”
皇帝聽了直點頭,道:“醫者便該如斯。”
罷,又說了些衡序人的病,皇帝才又對虞褰棠說道:“聽說你小小年紀,望聞問切一道上便不遜色于禦醫了,把壽親王的症候說得明明白白的。”
虞褰棠道:“不敢欺瞞皇上,這天下間的脈息何止千萬種,妾不過正好熟知王爺這樣的脈相,才說了個八九不離十。若換了別的脈息,妾能斷準幾分,便不敢說了。”
皇帝又點了點頭,說道:“可見是實話。若是你師父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會有幾成把握?若是你又有幾成的把握?”
虞褰棠回道:“回禀皇上,當初師父以以毒攻毒的法子醫治妾的眼睛時,也不敢說說是有多少把握的,只說會盡力。若是妾,妾更是連一分把握也不敢說的。”
皇帝聽了這樣推辭的話,自然是心生不悅了的,可看着不過是跪了這麽點功夫,兒子卻似是只剩下一口氣的樣子,皇帝只得讓黎志辛把兒子扶起坐了,才又說道:“虞氏。”
這樣的稱呼,可知皇帝的不悅,“朕深知你的顧慮,你雖嫁入皇家,背後卻還有娘家誠國公府。你若行差踏錯了,誠國公府便是你的陪葬,故而你顧慮重重。”
虞褰棠重重一磕,說道:“皇上聖明。也不瞞皇上說,不管從前妾和誠國公府是怎樣的打算,既然如今已嫁了王爺,便沒有不為他好的。可王爺久病,就算妾敢冒大風險醫治王爺,也……”
皇帝進一步逼問道:“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