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二十一 回 月
想起上回病發,險些便救不回來的危急,序皇子也不由得後怕,揖道:“謝太子挂懷,臣弟謹記太子囑咐。”
衡候人又噓寒問暖了兩句,才讓序皇子去了。
看着人走遠了,衡候人說道:“長大了,果然又長進了些。”
中宮內,序皇子一番行禮問安,又答言了魏皇後的問話後,序皇子才勸說生母道:“今日早朝,舅舅莽撞了,但若非父皇及時退朝,舅舅怕是就要把各家世族都得罪了,讓魏家成了公敵。”
魏皇後扶了扶發髻當中的嵌珠寶花絲的金龍分心,無所謂地說道:“原就沒想把他們一鍋都端了,不過是略敲打敲打誠國公罷了,偏他們自己一個個的都跳出來了。”
序皇子道:“這便是誠國公的手段了。”
魏皇後不由又想起虞褰櫻的手段,一拍桌案氣惱道:“一個個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遲早給他們個好果子吃。”
序皇子勸道:“母後暫且忍耐,如今虞婕妤正得父皇的青眼,誠國公自然水漲船高。待虞婕妤腹中的肉分出男女來了,才好動手,只是在這之前,母後千萬要按耐住了。”
魏皇後吞下胸口的悶氣,道:“這事兒,我還是知道的。”
與此同時,漢廣宮東配殿內,傷勢好了大半便迫不及待回來當差的胡前程,一身無品階內侍的打扮,在和虞褰櫻說話。
胡前程躬身說道:“婕妤還不知道吧,今兒早朝可熱鬧了。魏國舅欲彈劾誠國公不成,反被皇上訓斥。”
虞褰櫻一聽事關誠國公府,她如今唯一的靠山,便趕緊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前程便說了大概,又說道:“誠國公府有太子爺護着,再出不了大事兒的,只是婕妤還要自己小心了。
依禦醫對婕妤的診斷,婕妤這一胎可是要三個月了。三個月後的身子,可是要顯懷了的,那藥再吃也不中用了,故而,婕妤也該打算起來了。”
虞褰櫻一聽,心內算了算自己的小日子,說道:“我知道了,自會打算好的。”
罷,胡前程又悄悄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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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國公府裏,誠國公早朝歸來,世子虞召南來問安,聽說父親借魏國舅之手,終于把捐納事宜的隐患給摘幹淨了,也不由松了口氣。
但還有一事不明的是,衡候人為何要幫他們虞家?
誠國公府為了避嫌,可是和衡候人沒有絲毫交集的。
虞召南便忖度道:“聽聞近來皇太子頻繁出城,為太後娘娘求延年益壽的良方。若當真如此,太子是絕計不會錯過華神醫的。而如今妹妹又是華神醫的弟子,因此妹妹會不會便與他有了交集。”
說到這,虞召南不由得憂心,“妹妹可是什麽都不知道的,若不小心被太子設計籠絡利用了去,吃了虧,這可怎麽得了。”
誠國公也是這擔心,連忙說道:“趕緊打發人去告訴你兩個弟弟,讓他們兄弟好生問上一問你妹妹,但萬萬不可唬着她了。”
虞召南道:“爹,還是兒子親自走一遭,才說得明白。”
誠國公便讓虞召南去了。
所以三日後,虞褰棠下山來看望兄長,才知道了父兄的憂心。
虞褰棠聽了,卻一喜暗道:“以渣男對虞家這番暗地裏的維護,我這些時日的謀劃,總算是出成效了。”
但面上,虞褰棠卻笑說道:“哥哥只管回爹爹,就說我的确是結識了太子,只是他要隐瞞身份,以尋常人示之,我也樂得裝作不知道他是誰,省卻麻煩的。
至于他會幫咱們家,理應是他受傷中毒,我幫了他些小忙,他投桃報李罷了。爹爹和哥哥們都不必十分記懷的,繼續裝作不知道太子與我的交集便可。”
說完這些,虞褰棠又讓雙胞胎送些她做的養生糕點家去,給誠國公夫妻嘗嘗。
聽了雙胞胎兄弟帶回的話,誠國公才放了心,但更高興的是虞褰棠的長進,還說:“若是從前,在太子跟前,囡囡定是藏不住這樣的心事的,如今總算是長進了。”
誠國公夫人卻越發心疼了,邊拭淚,邊說道:“囡囡孤身一人在山上,還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有了長進的。而且學醫,哪裏是那麽好學的,也不知道囡囡吃了多少苦。”
誠國公聽了,也跟着心疼了。
而回了山上的虞褰棠,又捋了一遍往後會發生的情節和要點。
明年春,渣男就會成親,這位太子妃可是個給她畫對翅膀,她就敢上天的主。
渣男的朱砂痣,正是死在這位主的手上的。
這位主,最後自然也是沒有好結果的。
想罷,虞褰棠坐起身,看着地上朦胧的月光,說道:“賤女,在我的那個時空,有一位極有才情的女子曾經說過,‘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渣男的朱砂痣之所以會成為朱砂痣,是因為她雖然死了,渣男卻銘記了她所有的美好,讓她活在了心裏。”
虞褰棠能感覺到在胸口的藥玉在顫抖,她接着又說道:“你想要贏她一回,其實也容易,只要她沒死,活得好好的,遲早也會成蚊子血。”
這話說完,胸口藥玉果然又鎮定了下來。
虞褰棠伸手去接月光,又說道:“而咱們,只要成為渣男永遠的‘床前明月光’便好。用我媽的話說,就是讓男人永遠都得不到,卻總懸在他面前,好似觸手可及。
是在後年吧,序皇子就該納妃了,咱們得好好策劃一番才行。”
也同是這一夜,宮中的漢廣宮內,虞褰櫻偎在皇帝懷中,聽着皇帝的鼾聲,看着月色的床帳,把明日之事又想了一遍,才阖眼睡去了。
次日一早,送了皇帝去早朝,虞褰櫻特特換上了新作的滿繡百子嬉戲圖的夾衣,不施粉黛,披了鬥篷便出了漢廣宮。
中宮,多少後宮女人觊觎的地方。
許是虞褰櫻來得早了,并未見別的嫔妃殿外等候觐見。
還是魏皇後身邊得用的房尚宮,告訴虞褰櫻說道:“皇後娘娘這些時日身上不得爽利,是免了後宮女眷的問安。如今各位娘娘就在德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虞婕妤不防跟着過去陪笑承坐。”
虞褰櫻說道:“我頭回來給皇後娘娘叩拜敬茶,但既然皇後娘娘身上不适,給娘娘侍疾才是本分,再沒有丢開皇後娘娘不管的道理。”
房尚宮說道:“婕妤的好意,奴婢定會回禀皇後娘娘。只是婕妤如今有孕在身,還要以龍嗣為要才是。”
虞褰櫻說道:“正是因為龍嗣,我前些時日才不能來給皇後娘娘行大禮,如今好了才來的,所以并不相幹。”
見虞褰櫻執意如此,房尚宮為奴婢也不好多勸,便進去回了魏皇後。
魏皇後因為近來的接連不順,氣郁在肝,火氣不小卻精神不濟,這才免了請安。
這會子聽說虞褰櫻非要來給她敬茶行禮,不免煩躁道:“攔她做什麽,她既然有這心,只管讓她來伺候。”
虞褰櫻進來,魏皇後也不更衣,仍撐在肘枕上阖眼歪着。
因此虞褰櫻的大禮跪拜問安,魏皇後也似未聞,讓虞褰櫻在深秋沁涼的地上,跪了許久也不得起身。
只是虞褰櫻也是個對自己狠心的,不但一聲沒吭,還半分沒動,只俯首在地。
倒讓魏皇後因為她的肚子,有所顧忌了,饧着眼問道:“這是誰在地上呢?”
房尚宮回道:“回禀皇後娘娘,是虞婕妤來給皇後娘娘敬茶問安了。”
魏皇後道:“你們怎麽不早回本宮?如今天兒涼了,地上冷,虞婕妤又是有孕在身的,如何還能讓她拘禮在地的。快,快把虞婕妤扶起來。”
被扶起的虞褰櫻到底是麻了腿了,起來便有些踉跄了。
魏皇後見了,總算是覺得痛快了,嘴上卻說道:“快給虞婕妤賜座。婕妤受累了,近來本宮不适,精神不濟的,多少事都顧不上了,這才怠慢了婕妤。”
虞褰櫻先從座上起身又福了福,才說道:“皇後娘娘鳳體欠安,妾早該來問安才是,卻遷延至今,實在是有失禮體。還請皇後娘娘準許妾侍疾,以彌補妾之過失。”
魏皇後看着虞褰櫻的肚子,不陰不陽地說道:“婕妤能懷上龍嗣,便是天大的功勞,誰還敢挑婕妤的禮,本宮便頭一個不能答應,所以婕妤只管安心養胎,平安誕下龍嗣,就是對本宮的孝心了。”
虞褰櫻又福了福,說道:“只是今日妾既然來了,還要侍候皇後娘娘一回才好。”
魏皇後不耐煩道:“既然你有這心,本宮也不好再拂,便由你服侍本宮吃藥吧。”
因此,皇帝早朝歸來,自然是沒見到虞褰櫻的。
皇帝問起,漢廣宮裏伺候的便回說:“回禀皇上,婕妤去中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皇帝看了看時辰鐘,說道:“都這早晚了,也該回了。”
皇帝放心不下,才要起駕趕往中宮,便聽說虞褰櫻回宮了。
虞褰櫻是被人小心扶着,微跛着進的東配殿。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9月19日星期四,休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