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十二 回 誰才
也是都當是佳話的緣故,沒幾日便是宮外也有所耳聞了。
多少不知道深淺的人家,都上誠國公府來道喜,但都被轟出去了。
只有些門第相當的,還能知道些誠國公府的難處。
誠國公老夫人和虞褰櫻的生母——虞關氏,聽說後更是急病了。
在虞褰櫻執意進宮備選,虞關氏便一病到了如今。
現下再得這樣的消息,虞關氏勢必再添病情。
可每每誠國公夫人等妯娌來看視勸說,虞關氏也只是說:“她如今翅膀硬了,誰也攔不住了,都随她去吧。”
卻讓誠國公和老夫人,愈發愧悔難當了。
事情鬧到如今的田地,虞褰櫻也知道是騎虎難下了。
就在虞褰櫻想法出宮去,卻毫無頭緒時,張家那位姑娘——衡候人的表妹,找了來,要她出去說話。
起初虞褰櫻沒答應,但細一想,又覺得是機會了。
虞褰櫻是覺得只要她和張家姑娘的紛争鬧大了,應該就能同以前那些被送出去的貴女一樣,順利出宮去了。
權衡罷,虞褰櫻便去了。
天卻突然下起了細雨,真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虞褰櫻只得跟着,先躲進禦花園的錦繡亭裏。
因着亭子四周圍上了槅扇,亭內密閉,還有炭火一盆,虞褰櫻進來不多一會便覺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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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褰櫻才要問張家姑娘的去向,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天翻地覆。
就算這時候,虞褰櫻知道是被人算計了也晚了,眼前一黑,她便不省人事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再沒人來加炭的火盆也息了,只剩下淡淡的餘香。
待虞褰櫻再度醒來,發現身邊竟還有一個男人。
虞褰櫻強忍住心慌,沒讓自己驚叫出來,卻攔不住突然闖進來的宮人,失聲大叫,驚動了禦花園裏的所有人。
與此同時,華杏林的莊園裏,衡候人聽佘守義的禀報,得知宮裏出了那麽件事,也只說了句“知道了”,便接着看虞褰棠炙藥了。
今日的虞褰棠蒙着眼紗,頭戴卷雲式的小金冠,身穿深青束腰道袍,正不停翻動炒制大戟。
因為大戟含有毒性,必須要用醋炙法,才能緩和降解。
在衡候人沒來前,虞褰棠已經炙了半天了,必須要把大戟文火炒幹身了,不然用不了。
虞褰棠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伸手去試醋的溫度。
可這回虞褰棠還沒碰到醋,就被人抓住了手,“小心燙。”
虞褰棠是能看得到的,衡候人抓來的手雖然隔着衣袖,但虞褰棠還是汗毛直豎,雞皮疙瘩狂冒。
幸虧還保持着瞎子的人設,于是虞褰棠立時又甩開了衡候人,大聲道:“什麽人?”
衡候人說趕緊道:“別怕,是我。”
“原來是衡公子。”虞褰棠一面萬福,一面說道。
衡候人說道:“讓姑娘受驚了。姑娘多有不便,不如我來幫姑娘吧。”
既然有人存心來找虐,虞褰棠才不會攔。
于是原該是文火醋炙的方法,溫度慢慢就來到了會把人燙紅燙疼,卻不會燙傷的程度。
在衡候人又一次去試溫度時,就被燙了一下。
虞褰棠聽見衡候人倒吸冷氣的聲音,便趕緊問道:“怎麽了?可是燙着了?”
心裏,虞褰棠卻笑開了花,直說:“讓你裝大尾巴狼。”
衡候人說道:“還不相幹,你接着炒。”
虞褰棠便接着炒。
等虞褰棠把大戟炒幹身了,衡候人的手也被燙紅了。
華杏林從南極觀回來,看見被炙壞的大戟,把虞褰棠大罵了一頓。
衡候人适時出來承擔責任,說都是因為他的幫倒忙,才讓虞褰棠的火候沒把握好。
華杏林雖然不知自家徒弟在賣什麽藥,但偏心的他也不揭破,又教訓了虞褰棠幾句,便打發了她。
從藥房出來,虞褰棠萬分謝了衡候人。
衡候人客氣了一番,又說道:“今日你我也算是有難同當,再不必如此生分了,虞妹妹叫我一聲衡哥哥也使得。”
“……”
虞褰棠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才叫了出來。
衡候人當她是姑娘家害羞,也不疑心。
這日之後,只要衡候人來華杏林的莊園,必定會和虞褰棠成雙成對。
自然的,這是後話。
只說眼下因為宮裏虞褰櫻的事,衡候人不好久留,告訴了虞褰棠下回他再來的時日,便趕緊回去了。
而誠國公府,于次日得了天使駕臨。
誠國公府上下大開中門,擺下香案接旨。
這不是別的什麽旨意,正是冊封虞褰櫻為才人的聖旨。
虞關氏知道後,當場便吐血昏死了過去。
雖有宮中禦醫奉旨前來救治,卻也無力回天了。
族中都說虞關氏死的不是時候,擔心會觸了皇帝黴頭,便議定于七日後國公府裏才可換白。
而虞褰棠知曉時,是虞褰櫻被冊封為才人的第四天。
是虞褰棠下山看望那對雙胞胎兄弟時,才聽說的。
當時的虞褰棠,就覺得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虞褰棠只想問,這得什麽樣的騷操作,才能從侄兒妻妾的備選,成為叔父的嫔妃。
boss級的女配,就是這樣不走尋常路的嗎?!
而誠國公夫妻書信還說,虞褰棠的病好不容易才好些,萬不可回來沖撞了,只讓雙胞胎在虞關氏頭七之日回去就完了。
虞褰棠便在南極觀後山備了香案,遙祭虞關氏。
因為當初傳言的緣故,都說虞褰櫻是與衡候人兩情相悅的,皇帝卻突然橫刀奪愛,将虞褰櫻納進後宮為才人。
不管是不是皇帝忌憚東宮和誠國公府的聯手,才出此下策,倫理上便說不通了。
所以這幾日的朝會上,皇帝可沒少聽規谏和祖訓。
就連素日最是擁護皇帝的肱骨之臣——于謙,都說皇帝此舉不妥。
皇帝還覺得冤枉,可他有嘴也說不清。
于謙便又勸說皇帝道:“但事已既出,聖上還要以安撫太子為要,以扭轉朝中倒向太子的輿論。”
皇帝也沒個頭緒,便問道:“如此局面,愛卿以為,朕該如何化解?”
于謙說道:“接回太上皇。”
皇帝一聽便垂眸不語了。
于謙又說道:“臣深知皇上所慮。臣亦鬥膽一句,事到如今,皇上是天命已定,非太上皇所能撼動。”
這是從來沒人敢和皇帝說的話。
皇帝有了這話,也覺得自己名正言順多了。
接回太上皇,終成定局。
衡候人知道後,面上不聲張,夜裏卻對月痛飲了半宿。
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的皇帝,便趁機把太子妃給定下了。
你道這太子妃之選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