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怪石頭
“來嘞客官,您的陽春面!“小二高喊一聲,動作麻利的将兩碗分量不少的面條呈現在兩位男子面前,客套地道了一句慢用後,又轉身伺候別的客人去了。
宋均辰餓的不行,迫不及待的從竹筒中抽出一雙筷子,随意攪拌了下就急忙往嘴裏塞。
“唔……燙……“宋均辰半張着嘴拿手往嘴裏扇風,囫囵嚼了兩口就趕忙咽了下去。
薛策面無表情地伸手給對方倒了一碗涼茶。
宋均辰自然而然地端過茶喝了兩口,重新埋下頭吃了起來。
“欸,你聽說了嗎,晉厘有個宋府鬧鬼可兇了,三天前被人燒的是一幹二淨,昨兒竟在廢墟裏發現了一塊奇石!“
隔壁桌有五六個大漢聚在一起,正聽得一個少年說的津津有味。
“什麽奇石,說來聽聽。“
少年瞟了桌上的花生米一眼,旁邊男子便立即把那盤花生米推過去了。
少年笑嘻嘻的抓了把一顆一顆的往嘴裏扔着,邊嚼邊說:“這塊石頭啊,有嬰孩那麽大,被火燒的黑不溜秋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奇奇怪怪的符號,詭異得很!“
“說不定是哪家小孩瞎刻的,有什麽稀奇。”
“非也非也,”少年神經兮兮的上身前傾,悄悄說到,“我搞到了複刻版,雖然只有短短一行,但只要你們瞧上一眼,就知道為何奇特了。”
“那還不快拿出來!“一聽到這兒,衆人眼神發光迫不及待。
“想看?一人三文。”少年後仰,伸出手大大咧咧的招呼着。
“三文?上次不還一文嗎?”
“上次那事兒可沒這次的稀奇,跟你們講,我覺得,這回這個鬧鬼,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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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講?”衆人眼裏發出一陣好奇的光芒。
“你知道那宋府死了多少人嗎,“少年壓低了聲音一本正經道,”而且死的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一夜暴斃,渾身是水,面容猙獰,可見這惡鬼的厲害!“
衆人驚嘆的哇了一聲。
“還有半夜的鬼哭聲,白色的鬼影,突然伸向你的鬼手……恐怖的很。上次有幾個玄樸宗弟子夜探宋府,出來的時候七魂六魄少了一半,癡癡呆呆竟成了傻子一般,有一個回去就自殺身亡了。”
衆人又哇了一聲。
“聽說那石頭,是水鬼從龍王府偷來的寶貝,雖說材質普通,可上面雕刻的東西,這世上從未見過,別以為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我好不容易複拓了一丁點,你們當真不想瞧上一眼?“
“拿出來拿出來,我倒要看看有什麽神奇之處。”
其中一人還當真掏出三文錢扔在了少年的手掌心裏。
宋均辰偷聽到這兒,實在憋不住了,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引得小酒館內人人側目。
薛策看着他,有些無語。
“那石頭,是你留下的?“
“哈哈當然,”宋均辰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努力把笑聲憋下去,“刻了點東西,歪打正着。”
他刻了篇中學英語課文,本來也是打算唬人的。
薛策不語,盯着他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宋均辰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擡眸看他道:“怎麽,難道你也想看看那石頭上刻的什麽?”
薛策別開眼神,冷冷道:“無趣。”
“确實沒什麽意思。”宋均辰撇撇嘴,那篇英語課文本來就說不上有趣。
“吃完趕緊趕路。”薛策又言,有些訓斥的意味。
“難得出來,不能多逛逛?”宋均辰一臉失望的問道。
薛策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宋閣主走南闖北,出來的不少吧。”
宋均辰差點被噎住,咳了兩聲尴尬道:“那是以前,以前。”
二人還是在城中閑逛了一會,買了些路上吃的幹糧。
“這牆上的人,好眼熟啊。”宋均辰拿着剛買的泥人羽扇諸葛亮,走到一面灰牆上,盯着張泛黃的紙仔細看了看。
上面赫然寫着通緝令三個大字。
“那是我。”薛策的聲音适時在耳邊響起。
“是有點像。”
“……”
二人匆匆從人少的地方繞回了驿站,牽回馬匹迅速離開了這裏。
“連這樣的小地方都有你的通緝令了,看樣子你混得不錯嘛!”宋均辰坐在後面,哈哈笑道。
“拜你所賜。”薛策面無表情。
“不客氣。”宋均辰一本正經道。
薛策手裏缰繩一甩,馬突然加速,差點把宋均辰抖了下去。
這幾日趕路,都走的山間崎岖之路,鮮有村鎮。
一馬二人,倒有些清湯寡水之味。
“今日好歹有個山洞,不用再睡樹上了。”宋均辰滿意的看着眼前幽秘的小山洞,突然覺得,冷饅頭吃多了,一下吃個熱花卷竟也覺得是人間美味。
說是山洞,也不過是突出的一塊巨大岩石擋住了下方的凹凸不平的石壁,偶有水滴滴落下來,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坑。
宋均辰摸了摸肚子,扭頭望着薛策道:“山中可有野雞野兔小野豬之類?”
他已經四天沒吃肉了,饞的慌。
薛策拴好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有。“
“那咱們去打獵吧。”宋均辰兩眼發光。
“你待在這兒,我去。”
如果宋均辰跟着去的話,憑他如此虛浮的腳步聲,自己恐怕永遠見不到獵物,因為獵物早就聽到動靜逃之夭夭了。
“我也要去。”宋均辰一臉堅定。打獵這麽有趣的事,他怎麽能錯過。
薛策看着他一臉希冀的表情,拒絕的話不知為何,到了嘴邊竟成了同意。
二人進了樹林深處,薛策走在前面,宋均辰遠遠的跟在後面,一會驚嘆着自己從未見過的植物,一會兒好奇于微微晃動的草叢,總以為裏面有只兔子。
宋均辰自然是抓不到兔子。野兔不比家兔,一個個的比人還機警。
不過薛策此時眼前有只灰色的兔子,肥肥胖胖的,足夠他和宋均辰兩人美餐一頓了。
收斂氣息,輕聲靠近,一劍擲去,正中兔頭。
薛策直起貓了許久的身來,正欲叫宋均辰去撿,好讓他享受一下打獵的樂趣,臉色卻突然一肅,腳底一閃躲開了後背偷襲而來的冷劍。
那把劍趁薛策此時手無兵器,兇狠刺來,薛策一邊躲閃,一邊赤手空拳與之相抗,把對方壓得直直後退。
正當那人完全處于劣勢時,那人卻往旁邊一滾,速速逃去。
薛策本不想去追,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環視了一圈寂靜無聲的樹林。
“宋閣主。”
無人回應。
薛策眼眸一冷,從兔身上拔起自己的劍,循着剛剛那人留下的痕跡,急速追去。
此時某處,宋均辰被五花大綁扔在黃土地上。
宋均辰艱難的從地上坐起來,觀察了一圈周圍,竟是一個山谷,兩側高地站了數十人弓箭手,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們的老大,此時正站在自己旁邊。
不丹冷笑着,用冰冷的劍刃拍打着宋均辰的臉,啧啧嘆道:“臉是一張好臉,卻半點武功都不會,那薛策竟把你帶在身邊,莫不是拿你當玩物?”
“你知道我是誰麽?”宋均辰并未理會對方的輕佻之言,只冷冷瞪着他道。
“我管你是誰,只要能擒住薛策,皇帝我也照綁不誤。”
“皇帝倒還不至于,但是我是唯一認得晉厘奇石的人,你若殺了我,這天下就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奇石的秘密了。”
“那又如何,一塊破石頭,無足輕重。”
“無足輕重?”宋均辰冷哼一聲,“你以為三宗長老是怎麽死的?那上面刻的秘法,一旦習的,天下将全歸他所有!”
這一句話,倒真把那人唬住了,人總是會成為欲望的走狗,當他聽到天下二字時,心中不可能沒有半點波瀾。
但那人随即又嗤笑一聲道:“真當我不丹是三歲小孩兒想騙就騙?你說你認得奇石,你就真認得了?”
宋均辰一臉不屑,伸出一根指頭,在地上寫下了一串英文。
“你說我認不認得?”
不丹趴在地上,細細看着那串奇怪的符號,和奇石上的幾乎一模一樣,臉上表情頓時怪異起來。
“不對,既然你認得,那為什麽你不學習那功法,成為天下霸主?”不丹自然不會輕易信他,心中的疑問仍然一個接一個。
宋均辰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并非我不學,而是根本學不了。我們家族天生不能習武,卻一直肩負着一個使命,那就是永生追随手握奇石者,并助他奪得天下。多少年過去了,奇石終于重出江湖,可我……唉……“
說到激動的地方時,宋均辰從眼裏擠出了幾滴淚水,長嘆一聲抒發出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慨然和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無奈,演得十分敬業。
“那你……”
“沒錯,薛教主知道我的秘密并找到了我。不然你以為他為何要把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帶在身邊徒增累贅?他只是想利用我,只要再讓他拿到石頭,他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的霸主!”
宋均辰見對方還在半信半疑,便把薛策搬了出來。對方并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只道是個手無寸鐵的無用之人,其實細細一想,若真是無用之人,薛策為何又帶在身邊呢?
不丹臉上漸漸浮現震驚之色,他沒想到,本來今日是來抓薛策的,卻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能無聲無息殺死三宗長老的功法,神秘的家族傳人,天下無敵的霸主之位……陰謀!陰謀!這天下要大亂啊!
“這件事,有幾個人知道?”不丹激動的把住宋均辰的肩膀急問道。
“奇石現在在玄樸宗宗主手裏,我本是要去找他的,卻在半道上被薛教主劫持,所以目前來看,只有薛教主和你我三人知道。”
“呸,玄樸宗是個什麽東西!”不丹惡狠狠道,“就算要成為天下霸主,那也該輪到我們宿關宗來,最好……”
他突然陰恻恻的嘿嘿一笑,道:“讓我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