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能用,所以感覺就變得無比敏銳,知道這個人不過是強顏歡笑。他這個樣子很讓人心疼,可她轉臉避開他的目光,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動容,甚至更加冷淡。
她想,至少別讓他看見她這個樣子。活在他心裏的阿瑾,一定比她這個活生生的人更真實,也更鮮活。他就算始終不能放開過去的人和事,她也沒有必要摧毀他心中的美好。
雁落玄明顯誤會了,一雙清亮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像是捉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你聽我解……”
“你無需解釋。”霏霏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真是失策,卻又不能再轉回去說我根本不在乎你哭還是笑,只好一邊面壁,一邊忍受後腦上的灼灼目光,“她不想聽。”
“那你呢?”雁落玄想握她的手,伸到一半還是收了回去,眉目藏着激烈的情緒卻不得不隐忍,有一種受難神祗禁欲般的美。
霏霏遲疑片刻,最終淡淡道,“我無所謂,因為這件事與我無關。”
真是真實又殘忍的回答。
“呵。”雁落玄輕輕笑了,似是被打擊得有些狠,離開了她的床沿,他說話失魂落魄如同夢呓,走路卻還算從容淡雅。
他一邊優雅地走,一邊自嘲地說,“霏霏,果真雨雪霏霏,主殇事,冷心冷情。傲王怎麽把你想成了四月芳菲,真是可笑。”
霏霏知道他其實想說,他把她當成若瑾才更可笑。聽到這話,她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得意,只是有些感慨——鼎鼎大名的秋熒左相,藥谷菩提子,何等光明完美,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人物,竟然是個為情所困的人。
走到門邊,雁落玄轉過頭來,聲音輕得好像沒有意識一樣,“你眼中的封印被傲王的血蠱沖擊得狠厲害,血蠱很霸道,要求全面的掌控,在你的封印被沖破之前都不會受他的血牽絆。”
霏霏還沒有聽明白,他自顧自地繼續了下去,“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跟着他,只有他才能在關鍵時刻保你性命。二是趁着血蠱沒有完全發作,逃回上官昭璃身邊,天下奇人那麽多,或許有人可以幫你補好封印。”
霏霏更加雲裏霧裏,卻捕捉到兩個字“眼中”,她突然赤着腳沖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小心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眼睛……或許能夠……複明?”
雁落玄用一種奇怪又陌生的眼光看着她,“比起你的命,你更在乎你的眼睛?”
霏霏無比堅定地點頭。
雁落玄眼中騰起淡淡心疼,轉眼卻被他自己生生掐滅,以一種平淡卻又微有波瀾的語氣道,“你……喜歡璃王?”
這種語氣很像一個下屬面對自己的上殿,內容卻又不那麽尊重。霏霏卻沒有在意,只當他是以宮南傲的臣子自居。她那雙細長的鳳眼斜斜挑着,眼角的胭脂色像兩朵血淋淋的重瓣牡丹,“這很重要?”
“你眼中的封印不僅保護你,其實更是保護他。如果你的意志沒有堅定到無論何時都不放棄生命,就請不要奢望了。”
霏霏猛地擡頭,“幫我。”
她緊緊地扯着他的袖子,似是恨不得整片的撕下來,那種極度渴望與極度堅定的神色,美到懾人心神驚心動魄,仿佛瞬間就能擊穿人的靈魂。
“比愛你自己的生命更愛他?”雁落玄卻沒有絲毫退讓,眼中殘留着的痛色更深,仿佛不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就不罷休。
然而,就在霏霏要回答的時候,他猛地扯回自己的袖子,直接越過她離開,“不要說。”
霏霏急了,“雁落玄,我……”
“不要說。”雁落玄停住步子,笑意慘淡,“很抱歉,我不想聽。”
“我會幫你的。”他微側着臉,月光下,神色一半溫柔一半苦澀,“霏霏,你好好休息吧,你的琴我放在桌上了,自己小心。還有,情緒激動對你現在的身體無益,再晚傲王該回來了。”
霏霏微微松了一口氣,轉而開始奇怪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雁落玄,封印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是什麽人?”
雁落玄像是陷入了回憶,表情有些悲哀和落寞,“你總會記起來的,畢竟曾經你那樣地愛過他。”
言罷,他迳自離去,霏霏一邊關門,一邊深深地皺眉……什麽叫“曾經那樣地愛過”?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遠不止被卷入兩國争鬥那麽簡單。她原本不信鬼神,但這幾個夢卻讓她不得不正視所謂的“輪回”。
那麽,一直被她視作笑話的“聖女”一說……霏霏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如果蕉夏憐真的是聖女,是讓他得償夙願的利器。再想到偶然間聽來的消息——她被劫,他無動于衷。
霏霏慘淡一笑,昭璃,你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吧……
029 治完,你就滾1
雁落玄看着人如暖玉,天降谪仙,卻有個嫉惡如仇的性格。描述起來有些類似于精神潔癖,所以養成了一手雷厲風行,殺伐決斷毫不眨眼的行事風格。
他自從應下為霏霏治眼,第二天便開始了治療。
小葫蘆是雁落玄身邊的小厮,也給雁落玄行醫時打下手,他冷眼瞅着自己主子和那個冷面美人朝夕相處。盡管兩人時時言笑晏晏,刻刻和風細雨,一副融洽到不能再融洽的局面,他始終覺得跟以前不太一樣。
這一個融洽,看着忒客氣。
主子還是那麽溫和細致,跟天仙似的,卻失了幾日前的人氣。霏姑娘還是那麽冷淡,卻開始偶爾回主子一個笑了,小葫蘆很希望這笑裏能有些情思暗含,委婉渡意,再不濟溫柔款款也是好的。
可這麽一個笑,除了疏離,還是疏離。
小葫蘆看得分明,雖然主子臉色如一,但她笑一笑,主子眼神就黯一黯。
久而久之,他越來越讨厭霏霏,覺得她完全是一個愛慕虛榮,明明不要臉卻還要裝清高的水性楊花之人。
他并非無憑無據地懷疑,全左相府的人都看見過她和傲王處在一塊兒,說好聽些,是舉止親昵,捋開真相,那是放浪形骸,明目張膽地狐媚惑主。
小葫蘆深深地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每日不僅要在傲王心腹的監督下處理重重政務,還要為了她的眼睛花心思廢精神,日日熬到深夜。她到滋潤,每天治完眼睛,轉眼就開始和傲王卿卿我我。
主子本來就瘦,這麽半個月下來,衣服又空了一圈。
忠心護主的小葫蘆憤怒了,他是雁落玄貼身伺候的人,頗得重視,只需稍稍露個意思,府中衆人就能十成十地摸透他的心思,并且在最短的時間內全方位地貫徹落實下去。
于是,左相府的全體仆婦、丫鬟小厮,都開始明裏暗中給霏霏甩臉子使絆子。
一方面雁落玄忙得腳不沾地,另一方面左相一手調教出來的下人個個都是人精,加之霏霏從來一笑而過,事情竟然就瞞着雁落玄,一直進行了下去。
下人們于是更加大膽,翻着花樣地折騰人,從在新鮮飯食下面埋馊食,在雞湯裏面下巴豆,廊前院後嚼舌根等等,升級到了往她被褥裏潑髒水,在她必經的地方設暗樁,當着她的面明嘲暗諷指桑罵槐……
小葫蘆樂見其成,他就是要這女人明白,就算主子心軟,左相府不歡迎她她遲早都要滾。
霏霏确實明白,她的忍耐也漸漸到了最後底線。
以前羽陌宮中也有一些自诩老人的宮女這樣做,可如今,她們骨頭裏開出的花花草草都已長得極好。
她不覺得自己欠了雁落玄什麽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被贖罪”,之所以一直隐忍,完全是因為不想得意了宮南傲。
點了她的穴道,玩木偶似的把着她的手腳做些僵硬動作,各處花前月下暧昧一番,為的不就是羞辱雁落玄。羞辱不到雁落玄,能刺激一下左相府衆人,間接磋磨到她也是好的。
宮南傲曾經一邊玩着她的頭發,一邊直言不諱地告訴她,“最近本王很忙,不能時常來陪伴愛妃,又恐小菲兒深閨寂寞,特地安排幾出好戲供愛妃消遣。”
在霏霏看來,這番話就是說,我最近沒時間親自折磨你,找一群人幫我間接折磨折磨,聊勝于無。
對此,她只有四個字評價,窮極無聊。
但左相府的下人卻借機愈演愈烈玩得上瘾……霏霏若有所思地勾弄着面前的琴弦,她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不惹事,不怕事。大不了再造一場殺孽,手上那麽多血,不差左相府這一捧。
于是,漸漸開始有些下人莫名其妙失蹤,遍尋無果,兩三日後再被人從井中找到……屍體。
他們個個屍身浮腫,死相凄厲,雖然從傷口看死前沒有受什麽折磨,殺人者手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