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崩潰的盡頭
赫連峥大手一甩，便将赫連清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會議室的門由于受力過猛，來來回回的蕩出一陣陣如刀一樣的冷風。
也不知赫連峥和外面的人說了些什麽，緊接着董事長秘書高敏和一直等在會議室外的陳茂盛便沖了進來。可兩人推門而入的那一瞬，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只見赫連清額際虛汗，面目蒼白，正匍匐在地上，艱難的朝前攀爬，近在咫尺的輪椅已然反倒在地，他甚至試了幾次都沒有力氣将輪椅扶起來，而身下兩條細弱的病腿，痙攣着、輕顫着，腳踝處晃晃悠悠宛若無骨，就連綁在腳上的皮鞋都眼看要滑落……
雖然，赫連清一直以來都委困在輪椅裏，可向來淡定優雅、談吐得體，就算是疲憊至極，或者染病，都從未在人前如此狼狽，陳茂盛和高敏兩人都是一驚，趕緊跑上前來，想扶赫連清一把。
而赫連清竟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人進了會議室，直到身體被兩人觸碰，才渾身劇烈的一抖。擡起頭來，瞪着茫然的雙眼仔細辨了一下眼前人……卻在下一秒，羞憤之情頓生，緊接着便将他們伸來的手拼命甩開。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平時那麽溫文爾雅，舉重若輕的赫連清居然也有如此憤怒到咆哮的一面。望着他那血紅的雙眼，作為多年好友的陳茂盛也震驚了，一旁的高敏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退出了會議室……
此時，會議室中終于只剩下赫連清一人。
赫連清似乎想趁着沒人，趕緊坐回輪椅。他使出渾身力氣，去抓扶躺倒在地上的輪椅，咬着牙一點點向上蹭。可是雙腿的痙攣已經進入到瘋狂的階段，右腿更是“邦邦邦”狠狠的敲擊着地面，扯動毫無知覺的雙腳，鞋襪都被甩飛。
他狠狠的擰了一把大腿，并沒有什麽用，駭人的神經痛從足底竄向周身，直入頭頂。他甚至覺得眩暈，重新倒回地上。下意識的去摸下面，還好沒有濕。
還不及慶幸，心上便劃過一絲悲涼。赫連峥那冰涼的嘲諷猶在耳邊，“怕不是又尿褲子了吧？”
赫連峥說的沒錯，像他這樣連那個都管不好的廢|物，怎麽有資格與人争？怎麽有能力守得住父親的家業？他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最終只能證明他不過是赫連峥口中的廢|物。父親的疼愛？周圍人的尊重？他根本不配，他就是這麽沒用的無能為力。
從前，赫連峥當着母親的面罵他是私生子的時候，他就怯懦的不敢出聲。後來，他傷後每次回家赫連峥也是極盡冷嘲熱諷，他也從未有過反擊的餘力。如今更算是一敗塗地……
赫連清下颚緊咬，擰着拳頭朝自己孱弱的雙腿猛砸，一下一下一下……
……即便赫連清使出全力，雙腿也不懂得他手上的力道，任性的在身下蹬踹着僵硬着。
“停下，快停下，為什麽你們還不停。”赫連清在心中焦急的吶喊，忍耐抵達極限。
忽然一絲溫暖的氣息從心底冒出一個芽兒，那是白鷺的小手。
她時常偷偷夜起，替他料理下半身。用她那雙小手暖着他的腿，一點一點的揉。然後，又會一本正經的對這兩條死物說着悄悄話，還以為他聽不見。
“你們都要乖乖的，不許總叫蜀黍疼。”
一瞬間，思念猶如潮水，湧如赫連清的心田。他赫然發現此刻的自己什麽也不需要，只希望白鷺在身邊。白鷺，他的白鷺呢？
手機，他的手機在哪兒？
赫連清在身上遍尋不到手機的蹤跡，便将自己艱難的撐起來來回搜尋，終于在桌子地下，找到了掉落已久的手機。
盡管雙腿的痙攣依舊，盡管渾身的疼痛還為停止叫嚣，可一想到白鷺，赫連清仿佛又充滿了力量。他攀着地毯，一寸一寸的往前爬，終于将手機抓在了手上。
屏幕上一排排未接來電都是白鷺，赫連清心底頓時又暖了，趕緊點開回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随着那一聲聲“嘟嘟”聲，赫連清直感到心跳愈加劇烈，連頸間的脈搏都在突突的跳。
白鷺趕緊接電話，他需要她，從未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聽到她見到她。白鷺，快接電話。
然而，一遍又一遍，電話裏的“嘟嘟”聲停止後，傳來冰冷的系統提示音。
“您撥打的……”
“嘭——”
手機被赫連清狠狠的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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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千裏之外的白鷺，躺在擔架上，被醫護人員送上了救護車。
盡管昏迷不醒，口中還不住喃喃。
“蜀黍……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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