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年一鴻溝
終于,在宋父宋母和張若愚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兩個乞丐走了。
宋父看他們走下了樓梯,忍不住長嘆了口氣,“三年一鴻溝,三年一鴻溝啊!”
張若愚呆呆地站了好久,喃喃說:“豈止三年,三天也有鴻溝。這他媽演的又是哪一出?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沒有人來告訴我一下?”
宋母皺起眉,“那個身上都是垃圾和污漬的男人……是小慶喜歡的類型?”她簡直不能相信之前非常深沉地把車停在樓下,抽煙又站在路燈邊的……帥哥,是這樣的……本色,“小慶看上他什麽了?”
“不是,咱先不談這個。我就想問問……沒人關心那些撕碎的畫到底是誰幹的嗎?”若愚看了眼早就沒人影的房門處,“而且他們這樣走出去,真的不會被圍觀嗎?手牽手的拾荒者們?”
是的,手牽手的拾荒者現在很……受人注目地走在大街上。
歡慶試圖甩開他的手,但甩一次,他就不厭其煩、堅持不懈地再拉她的手,直到她惱了要罵他,他也笑嘻嘻地執着地牽她的手。看到他幼稚的笑容,歡慶一時間也罵不出什麽話,只能白他一眼,任他去了。
作為一個形象滿分的帥哥,江季帆走在路上一直都是引人側目的。但是作為一個身上有垃圾臭味的帥哥,顏值再高也沒法拯救這種奇葩了。那些驚豔的目光無一不跟随着“可惜”的後綴——好好一個人,怎麽就是個蛇精病呢?
他一直拉着她手,一路走,笑容滿滿的,“我們往那邊走。”他帶着她走到人相對少了些的河邊,但還是引來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比如河邊草坪上坐着的小情侶們。
“那對人怎麽回事啊,這麽髒……”
“在人面前說人家,找抽呢你。”
“我不是好奇嘛!我瞧着人家男朋友可比你帥多了……”
“再帥,我也比他整齊幹淨不是……”
“……”
歡慶聽着噗嗤一笑。
江季帆也笑了,緊了緊握着她的手,“你啊,跟我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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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笑那比你少的五十步。”
“鬼靈精。”他嗤了她一聲。
歡慶一愣,想起舊事,微微側頭,假裝自己并沒有聽到。
江季帆看到她突然的沉默,也斂了笑容,她的手又回到了他手心裏,暖暖的。從前是小小的軟軟的一團,現在握着卻有些硌着了,他皺起眉,“你瘦了好些。”
“你管得着。”她沒看他,看着欄杆外的水面。
江季帆突然停了腳步,回過身,猝不及防就抱住了她。
“你身上這味可比我重多了,還怕不夠麽?”她沒有回抱他,靜靜站着。
他抱了她好一會,在歡慶耐不住想要掙脫的時候,突然說:“我以前覺得,牽你的手,她就不會再看我一眼了。只有跟陸宜舟在一起才行。”
歡慶一愣,笑了笑,“那你去牽她的手就可以,我不要……”
“可是我發現……”他打斷她,“如果放開牽你的手,比她不看我還要難受。”
水邊有風,輕輕地吹,帶走了一些他們身上的垃圾味。歡慶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對情侶,他們冰釋前嫌只用了仿佛是一分鐘?也許還不到吧,也許那妹子根本就沒有責怪過。她由他抱着,在這個時候想記起一兩件,曾經他如何傷她的事情。但沒有能夠。
“我是宋歡慶,不是陸宜舟。你今天沒喝酒也沒吃錯藥吧?”
他聽着笑了,“多大點仇,記到今天了。”他松開她,抓着她肩膀,“就長得幾分像,老提這茬做什麽?”
“哦,我臨摹了別人半天,還不許我提了。”
“其實不像。”他收起笑容,認真地看她的眼睛,“我對她了解不多,不知道她什麽喜好什麽脾氣,很多事她自己會說,怎麽說怎麽做就可以了。送點禮物,排場大點,她就開心了。你跟她不一樣。”
“哦,你這是開始玩‘大家來找茬’還是‘找不同’?我可沒興趣聽。”歡慶的目光有些冷。
江季帆朝她笑,“你看你現在就氣着了。”他摸着她的唇角,輕輕擦了擦,“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麽讨你開心,直到你不再看我我才明白,只要我開心,你才會開心。”
歡慶別過頭,“你想多了,你開不開心關我什麽事?”
“你這叫什麽來着。”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嗯,好像是叫傲嬌。”
歡慶深吸了口氣,回頭瞪他,“別以為你說兩句就沒什麽事了。我的真心是我的,你的真心是你的,你什麽時候發現你的真心,又發現了什麽樣的你的真心,關我什麽事情?為什麽我非得是那顆回頭草,看着馬兒跑還要負責守候它回頭吃?”
她看着他,“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想怎樣就怎樣?”
江季帆苦笑,像是早料到了似的,“當然沒有那麽好的事情了。那就我把你追回來吧,追你的權利,我總還是有的吧?”
歡慶料不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愣住了。
“論追求這件事,我也是不慌,起碼我也有優勢。”
“什麽?”
“嗯,你讨厭芹菜,屬于特級的讨厭。還讨厭各種綠色的以及深色的蔬菜,愛吃肉,不愛豬肉愛牛羊,不吃甜食,愛吃海鮮。”他一邊想一邊細數,“喜歡穿亮色調的衣服,不愛裙子愛牛仔褲,睡覺喜歡抱娃娃,嗯,抱着我也行。畫畫要在大桌子上,不喜歡陽光照到桌子上影響你創作……”
他說着笑了,“跟別人相比,我總是知道的多一些。”
歡慶有些震動。
她一直覺得這個人是……心肝肺并沒有長齊全,就算是今天回頭說喜歡,她也不過認為是他一時醒悟。醒完了,悟完了,照樣本性難移。可聽他列舉這些一個個的小細節,差點被洗腦了。
她看着他認真的神情,有些心悸。
江季帆把她的手又握到手心裏,跟她一邊走,一邊說:“你叫宋歡慶,獨一無二的笨。倒追了人家半天,追到手了,自己也不知道,甩甩頭走開了,還回頭鬧別扭。”
“江季帆,別惹我噴你。”
“噴吧,總比不理我好一點。”
歡慶組織不出語言。
适時,兩個人走到小街上了。這是中學附近的一小條街道,都是些小賣部和外貿服裝店,像江季帆這樣的人必然是沒有來過這裏的。歡慶小時候倒也是在差不多的地方上小學中學,她十分熟悉這種環境,也十分熟悉……這環境裏的背景音。
通常是神曲,比如現在唱的這首——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
“讓我看透,癡心的人,不配有真愛……”
歡慶的眉頭抽了抽。
神曲之所以為神曲,大概是因為聽着聽着,不小心唱了出來?
江季帆的眉頭也有點抽,莫名覺得這曲子特別洗腦,帶着簡單粗暴的歌詞,唱着簡單粗暴的事實。
“你老聽這種歌麽?”
“你哪兒看出來的?”
“其實你剛剛說的話,跟這歌表達的意思差不多。”
歡慶閉了閉眼睛,覺得還是積點口德,沒有理他。
沒一會,歌唱完了,街道還沒走完。于是響起了第二首神曲——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
“從不覺得你讨厭,你的一切都喜歡,有你的每天都新鮮,有你陽光更燦爛……”
江季帆聽着邊笑邊點頭。
“你老聽這種歌麽?”歡慶撿了他的句子,砸了回去。
“第一次聽,但是這歌不錯。”
歡慶悚然一驚。
“唱出人心聲的歌都不錯。”他說,握住了歡慶的手又緊了緊。
她目瞪口呆地又仔細聽了聽歌詞,忍不住朝江季帆吼了聲:“你追人水平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爛,好惡心啊你!”
他哈哈大笑。
歡慶看了他一會,移開目光,轉過頭。
他笑得很開心,少見他這樣開心的笑容。她一直以為江季帆是冷面閻王的類型,工作出差錯給人臉色看,平日裏被人奉承也要給人臉色看,總之是有把刷子又財大氣粗,叼得飛起來的感覺。現在想想大概是錯覺。
我們許多時候沒有笑容,也許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