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到底想誰
“哎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江總的女朋友呢麽?跑我們校門口來幹嘛了呀?”
陸宜舟聞聲看去,一個穿着一身運動服的男生朝她走來,還算白淨,挺帥,但出口的話卻十分惹人讨厭,“你那麽有閑心思跑這來找茬,怎麽不多想想去巴結江總呢?據我所知,江總的女友不是清新可人嘛……我今天瞧着怎麽畫風不對啊!”
“你管得着?”
“哦喲,還生氣了啊?拿不到鑰匙,怪我咯?”
陸宜舟簡直不想理他,白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我就這麽直接跟你說吧,以前呢,那都是江總自己帶着我們歡慶回家去的。你說江總家那麽大,鑰匙也很重咯,放在包裏多累人啊。直接帶着人回去,多麽省事!你說是吧?”張若愚開啓了某種賤不辱命的模式,“不過現在我們家歡慶呢,不愛搭理他,你呢,該找誰找誰,沒事兒別瞎跟前晃悠的,我這眼睛可還得畫設計圖,不能瞎!”
“哼,你就只能打嘴炮?”陸宜舟氣得笑了,聲音也有些扭曲。
“呃……”張若愚一臉尴尬,“對你還真只能這樣,可不是呢麽!別的炮,對你,我還真打不出,我這人有潔癖來着。”
“FUCK YOU!”陸宜舟簡直被張若愚氣到極點,忍不住丢出一句髒話,甩頭就走。
歡慶默然看着她踩高跟鞋憤怒走路的樣子,腦子裏“跳大神”三個字始終揮之不去。
所以說穿着高跟鞋,就安分些,要生氣也別生大氣。不小心生了大氣,要表達自己的憤怒,跺個腳,腳掌疼;蹬鞋跟,跳大神……實在是很不雅。
“慶哥,我這麽替你出惡氣,你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呢?”
歡慶癟了癟嘴,“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
“江季帆不是很愛她麽?怎麽輪得到她跑我面前耀武揚威來了。這是杞人憂天的危機感呢?還是真的兵臨城下,确有其事?”
“等等,你這幾個成語用得……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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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知道你沒懂。”歡慶用一種同情地目光看了會張若愚,“平時和如歌出去吃飯,豬腦要多了吧?”
“我說,宋歡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啥也沒說呢麽……”
“無聲勝有聲了,別瞎叽歪……”
打完小勝仗,歡慶和若愚就各奔東西。一個去了畫廊,繼續完成還有一小部分的畢設;另一個自然是馬不停蹄跑去找如歌了,小年輕談戀愛總是黏黏膩膩,最好一刻也不分開的。
“幹嘛去了?怎麽才來?”如歌伸手拿過張若愚遞來的奶茶,看到“紅豆味”滿意地笑了笑,“沒加珍珠吧?”
“沒加。”若愚氣喘籲籲的,“我剛和歡慶一塊走出來的,你猜我們倆碰着誰了?”
聽到歡慶,如歌眼睛亮起來,“看你這個表情,一定不是什麽平常人物!讓我想想啊……”她邊說邊喝了幾口奶茶,“江季帆?”
“不是。”
“周學長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
“江季帆的女朋友?”
“聰明!”
“什麽?!江季帆那混蛋真有女友啦?”
“……”若愚有點不能理解如歌的思維,“你要是覺得他沒女友,你幹嘛猜他女友?”
“說不清。”如歌放下奶茶,在一邊坐下來,“你沒發現小慶自從經歷這個江季帆後變了好多嗎?每次她輕飄飄說起那個人和那個人有關的事情的時候,我聽得都很難受。”
“有啥難受的?”
如歌白了他一眼,“我說你們男的就是這樣,任何事情都是慢半拍,永遠也不知道我們女人到底在想什麽。以為是一點點的小事情,可是在我們眼裏沒有那麽簡單你知不知道,女人都是感情動物,你們這些男人……”
若愚冷汗冒了滿頭,急忙打住:“媳婦兒!咱先說說那個慶哥的事兒成不?”
如歌一臉意猶未盡,又白了他一眼,“如果有時候一個人遭遇一件事情,因為太難受太悲傷或者太灰心,就說不出來了。你看小慶有跟咱們說過她很難過嗎?一個字也沒有吧?她說不出來,就只能悶着爛了,要是爛了,那就麻煩了。”
“她從小就不說。”若愚想了想,神色正經起來,“她小時候被別的小崽子給打了,還是我給看到了身上的烏青才帶她去算賬的。她那人就那樣,我從小到大試過多少方法,她也沒跟我談過心。”
頓了頓,張若愚想到了什麽,“喔我想起來了,有次我們倆去看電影,我把你送回去了,回頭在那什麽廣場那邊看到她在二樓吃火鍋來着。我瞧着時間不早了就問她回不回家,沒一會她下來說是跟李教授一起吃飯,還問我,曾經喜歡的人帶着他的現任坐在你面前你侬我侬,我會怎麽辦?”
“你當時回答了什麽?”
“不知道怎麽說。”張若愚聳了聳肩膀,“我特別怕慶哥那樣子,我覺得她就該是歡歡脫脫的,什麽也不放心上。”
“你就是個傻逼!”如歌忍不住罵他,又兀自嘆了口氣,“她其實什麽都放在了心上。”
“很累的啊。”
“所以才想出去散散心的吧。”
“啊?慶哥要去哪啊?帶上我們倆一起啊。她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如歌這才想起之前的話頭,“你還沒說完,你跟歡慶在門口遇着那女的,怎麽了啊?”
“那女的有病吧,沒事跑來撒潑。跟歡慶要鑰匙來着,說是把江季帆家的鑰匙還回去,不過那鑰匙根本不在歡慶那啊。”
“什麽?”如歌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福至心靈,“你的意思是說,那女的沒事跑來跟歡慶耀武揚威,還說了件莫須有的事情?”
“耀武揚威……”若愚重複了一遍,“剛剛歡慶也是這樣評價那女人的,你們倆還真湊對……”
如歌的眼睛閃過一絲奸詐,她眯起眼看了會一旁的若愚,把若愚看得直冒冷汗,“你瞅啥呢?”
她陰測測地笑了兩聲,把若愚給驚着了。不等他有啥反應,一把将他脖子拉到自己嘴邊,湊到他耳朵附近,“我跟你說,咱倆來玩個測試……”
……
于是,張若愚帶着一副沉思的表情去了遠航大廈。
趙一皓見到若愚從門口進來,把手頭的設計圖放在一邊,“喲,學校沒事了?舍得回來了?”
雖說請假是以忙畢設的名頭,不過兩人私交甚篤,想也知道這個假不僅僅只是忙畢設。
張若愚嘿嘿笑了兩聲,“怕你忙不過來啊。”他邊說邊走到趙一皓的辦公桌邊,看了眼桌上完成了大半的設計圖,“這是GT項目的主圖麽?”
“嗯,還有些細節沒處理好。”說到工作,趙一皓表情認真了點,“等下我弄完了,你拿去處理下細節,過了就拿給江總看吧。”
“江總在嗎?”
“應該是在的,有些天沒見到人了,大概出差了。”趙一皓皺了皺眉,“你去問問張莉看,最近出沒出差。”
若愚把趙一皓給他的設計圖處理得差不多了才去找的張莉,正是午休的時候,他在茶水間碰到剛吃完飯回來的張莉,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張助理,江總在嗎?我下午有個設計圖要拿給他看。”
“在呢,一直在。”張莉倒了杯咖啡,“不過你小心着點啊。”
“怎麽了?”
張莉看了眼門口,壓低了聲音,“江總這将近半個月了都,一!直!在!”
“一直在?”
“可不是!”張莉也稀奇了,“以前江總也有加班的時候,睡在辦公室旁邊那房間裏,次數也不少。不過這一睡就是半個月的,可是少見了!而且啊……”她又看了眼門口,“他還抽煙,我那天進門,一陣濃煙味把我給熏得……江總以前也抽煙,從來沒見着抽這麽兇的,你說他是不是失戀了啊……”
若愚笑着跟她打趣,“江總失戀了你也沒機會。”
“瞎說什麽大實話呢!”張莉笑笑,捧着咖啡走到門口,“我可該提醒你的都說了啊,別到時候被江總拎了一頓賴我沒好心!”
“萬分感謝!”若愚朝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張莉笑着走開了。
若愚一直都覺得,妹子們,屬性之一就是喜歡添油加醋地誇張,他大概是知道江季帆現在的狀态了,但估計是沒到那份上……可下午拿着設計圖一推開門,他就默默感受到了“誠不我欺”的前輩的好心。
先是那一聲冰冷的“進來”,接着是那個人略顯疲憊的背影,以及桌子上灌滿了煙頭的煙灰缸。那随意放在桌上的淩亂文件和附近茶幾上的空酒瓶,無一不說明着“江某人失戀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可是……失戀了,為什麽那女的還要找歡慶來拿鑰匙呢?
不大懂。
“江總,這是GT項目剛做好的設計圖,您給看看?”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姿勢是在抽煙,聽到張若愚的話好像跟沒聽到一樣,沒什麽反應。一個人悠悠抽完了煙,才慢慢回身坐到老板椅上,看也沒有看若愚一眼,語氣淡淡地說:“拿過來。”
若愚走到辦公桌前,仔細看了下他的臉,嗯,有胡渣。
果然失戀了!
“這設計圖是你做的?”他看了會圖,面無表情地擡起頭,視線剛觸碰到張若愚,仿佛了愣怔了一瞬。
“是趙總做的,我只修改了細節。他下午要去利和那邊談合同,就讓我拿來了。”
“圖可以。”他說着把圖還給了若愚。
張若愚接過圖紙,看這樣子也是說不出什麽話來,心裏哀嘆自家女友交給的任務估計是完不成了。人家這正失戀呢!心裏懷着念頭,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匆匆說了句:“好的江總,那我先出去了。”
正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一句冰冷的“等等”。
“呃……江總還有事麽?”
若愚看着江季帆那張面癱一樣的臉,心裏有點發虛。
他其實覺得身為一個男人,在別的相似的女人身上尋找影子又或者渣個妹子,其實是很正常的。他作為男人是非常理解這種行為,但是作為歡慶的“老哥”他就無法理解了。
如同一個冷靜專業的優秀醫生,無法拿着手術刀對自己的親人下刀一樣。即使是小手術,割開皮肉的瞬間大概也是會心抖的。
我們就是這樣,因為心之所念,因為情之所系,無法冷靜無法理智。
可他雖然氣憤過,但出于一種直覺,他總覺得江季帆這個人并不是他看見的那樣。他不是感受不到,那次電梯遇到和之後的幾次撞面,這個人對他的些微敵意。即使很輕,那種很明顯的冷淡……傻子都感覺到了。
假設他一點也不喜歡歡慶,這敵意的來源是什麽?因為張若愚是個大帥哥麽?
想到這種可能,他忍不住要開心一下,但擡頭看到面前這個男人冷峻的眉眼,這個可能又被掐死了。
你瞎啊?
只看鼻子眼睛嘴巴,若愚的五官其實是不錯的,你看人家江總不也是高挺的鼻子,薄唇鷹眼劍眉的嘛,差距也不大嘛……可惜的是,人家江總符合了“湊在一起是帥哥臉”這個決勝性的條件,而他張若愚……很不幸,沒中獎。
“她在幹嗎?”
沉浸在自我世界裏的某人,乍聽到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睜着懵懂的眼睛,不知死活地問:“誰?誰在幹嗎?”
那面無表情的臉瞬間就陰了,淡漠無波的眼神也分分鐘飛出一記記眼刀,把張同學紮了個千瘡百孔。剛剛還感覺是毫無精神的人,現在這會犀利地盯着他,一副“你再問一句我就撕了你”的表情。
若愚咽了口口水,危急時分還算是反應靈敏,“哦,你是說歡慶?”上揚的問句語調在遭遇辦公桌後面那個男人又一記眼刀的時候,立刻變成了陳述語調,“噢!歡慶啊!沒幹嘛呀,每天去畫廊畫畫,好像畢設還差點,不過也快完成了。”
江季帆沒再問了。
張若愚卻被打開了一個奇妙的開關,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前段時間我聽着她好像糾結上色呢,那畫的都是素描吧,一張張的。她買了一大堆色彩,在房間裏堆了好多天也不知道有沒有決定上色。”
“哎,她可不省心了。以前還好,現在每天出去畫畫,有時候回家還特晚,搞得我老要應對她媽的無敵追擊令。江總你說是不是,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我瞅着也不放心,還是找個男朋友來的安心。”
“不過她這人現在脾氣可怪啦,以前挺歡樂的,人如其名啊。現在陰測測的,我跟她說啥,她給我堵啥。哎,真是女大十八變。”
說到興頭處,他還嘆了口氣。
然而意外的是,江季帆沒有因為他的滔滔不絕生出不耐煩。他坐在椅子上,默然盯着光潔的桌面,像是有一百二十萬個耐心,聽着面前這個一臉傻樣的人說着歡慶。
跟着他描述的那樣子,他會想起曾經在陽光裏朝他微笑、皺眉的女孩,那個嬉笑怒罵都是美景的宋歡慶。
江季帆從來不知道,她在他生活裏留下的東西有這麽多。多到他在她轉身後,總是要不由自主想起她,念及她。甚至總會面對着陸宜舟想起她的臉。到如今,他自己也無法明白,他真的曾經有一天在酒後吻了她,又喊了陸宜舟的名字麽?
明明,他那麽想宋歡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