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奸不商
歡慶剛剛畫完手頭的畫,就看到李老和一個頭發也有些花白的老頭并肩從門口走來。她不認識另個人,看着還挺眼熟,但很肯定的是歡慶不認識他。他一手拄着根看起來對他行走并沒有多少幫助的拐杖,健步如飛……
“李教授回來了。”歡慶打了個招呼,看向另個老頭。
“哦,我朋友。”李教授很随意地對歡慶說,又轉頭看那老頭,“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學生,不,不是我學生,她還不樂意做我學生。”
歡慶笑了笑,李教授幾乎是逢人必這樣說的。
“畫素描那個?色弱的小丫頭?”
歡慶眉頭抽了抽,對這個老頭的開口腔十分不滿,可看人家年紀大了,她也就點點頭,“是啊,色弱,所以……您今天這穿的是屎黃呢?還是鵝黃的衣服啊?”
“哈哈哈哈,丫頭,你這會沒看錯。”李教授開心地大笑,“他穿的屎黃,童叟無欺的,屎黃色。”
那老頭的臉一下就黑了,盯着歡慶看了會,突然揚了揚眉毛,眯起眼睛對她打量起來。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歡慶笑了笑,“您果然是脫離時代太久了,這麽跟年輕姑娘說話,太老套了。”
那老頭哭笑不得,“你這丫頭,長了張嘴,跟這姓李的倒是像。你倆幹脆別扯學生老師的了,直接認幹爹得了。”
“那可了不得,這還沒認呢,就風言風語滿天飛了,要真認了,我就得跳黃河去了。”
“風言風語?”
歡慶又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轉頭拿了自己的背包,“李教授,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要去我媽那一趟,改天我再過來。”
“好。”
江遠山看着那女孩背起包就走,總覺得自己一定是見過這女孩的,但是又一時間想不起來。直到歡慶出門走遠了,他也沒記得到底是哪裏見過她。
Advertisement
“瞅啥呢?”
“這丫頭眼熟,我覺着眼熟。”
“你瞧誰不眼熟,要我說,還真跟她說的似的,老套。”李教授說着在桌邊坐下來,看了眼歡慶畫完放在桌上沒拿走的畫。
“哼,老套才是經典。”江遠山瞥了一眼這淩亂的畫廊,“那丫頭說的風言風語是怎麽回事?”
提起這個,李教授就一臉冷意,“還不是吃飽撐的沒事做的,小人之道。現在也真是時代變了,我們那時代哪有這樣無憑無據的空穴來風,現在這時代……我也是老了,跟不上,我一老頭兒好容易看對個小年輕,有才氣,就這麽平白無故給人黑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大部分人都是覺得這樣的。”
“所以任何一種憑空捏造放到了現在這個時代裏,都算不得空穴來風了,那都是有理有據。”
江遠山挑了張還算幹淨的凳子坐下來,“你一個老不死的,沒幾年就進棺材了,還擔心這個。清者自清,有些事情,随人家去吧。”
“給人家出主意你倒是在行,你那點破事兒,你就沒轍了?”
“你又提。”
李教授對這位老友多的也是無奈,相交幾十年,風雨是見慣了,最頭疼的是執念了,“就是固執病,我瞧着那女人順風順水過得還挺好,沒心沒肺的。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她改過什麽,就你舍得天天喂狼。”
江遠山長出了口氣,眯起眼睛看着桌上的畫,“那丫頭畫的什麽?”
“還有點意思,你瞧瞧。”
江遠山拿過畫,“這是……郭靖?”
畫上的主體是一座城,偌大的兩個字“襄陽”挂在城牆上,一個身穿長袍,長發飛揚的大俠站在城牆之上,身邊是梳了發髻的美婦人,手裏拿着一根打狗棒。城下十萬敵軍,洶湧如潮,直逼城門。
襄陽卻是一派安和,城上的郭靖一臉悲切,眉宇間的風霜帶着至深的郁郁之氣;而身邊的美婦人,就是黃蓉了,卻是一臉諷然的凄笑。
襄陽城內沒有畫別的,只是兩張報紙的形狀,頭條上寫着“曠世大俠郭靖不為人知的劈腿悔婚事跡”,“一代女俠黃蓉被曝曾是小三”……這些報紙附近畫了一把把犀利的刀劍,作勢要飛出,那方向正是城門上那對夫妻站立的方向。
“俠之大者,萬夫莫開,卻不敵口水三尺。襄陽不破,舉民難安。”
李教授看着江遠山深思的表情,“流言的殺傷力,你應該深有體會。”
“是啊,深有體會。”江遠山的拄杖在這時候突然顯示出存在感來,仿佛他老了好些年,身子一半的力都倚在了那拄杖上。
兩個老頭沉默了一會。
“清祥,其實這麽多年我都知道。”
“當年,我信人言,懷疑阿帆不是我的兒子,帶着他去做了親子鑒定。因為這件事情,她跟我鬧了離婚,當年我因為鑒定結果一直都覺得虧欠她……”
想起往事,李清祥也是一臉沉思,“當年她嫁給你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這女人不愛你。比你小了十幾歲,趾高氣昂的,還不就仗着你喜歡她。”
“當年,她跟我大吵一架,丢下阿帆就走了。那時候明明鑒定結果都出了,我沒勇氣去看,把阿帆一個孩子丢在大別墅裏不聞不問,一個人在外面胡天海地抽煙喝酒……”
“要不是我拿着鑒定結果抓到你,把你揍一頓,指不定你家小子現在成了什麽樣。”
“後來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回去找阿帆,他跟我已經沒有以前那樣親了。那以後我去調查過,阿帆确實是我的親兒子,可她孫菁出軌也是事實。”
“你都知道了。”
江遠山似是很不願說起這些事情,“離婚後她一直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那男人死了老婆,留下個女兒……”
“是那個叫陸宜舟的吧。我見過她,跟宋丫頭挺像的,沒我們家丫頭好看。”
“你這麽一說,我是想起來了。我說那丫頭瞧着眼熟,确實是跟那姓陸的有點像。我瞧着你這宋丫頭就挺不錯,阿帆那小子怎麽非就喜歡那姓陸的女兒,我江遠山就是還剩一口氣在,也不會讓那人的女人進我家門。”
“你不同意怎麽的,你那寶貝兒子非要娶,你拿他沒轍。”
江遠山剛硬起來的氣勢瞬間就頹了,“真是孽緣,喜歡誰不好,喜歡那女人!”
“你跟孫菁不也是?”李清祥毫不客氣地刺他,看他臉色又不好看了,才說:“我看你那兒子的心思,你也還得花兩年才看得到。都說知子莫若父,你怎麽當爹的?”
“哦,那你知道了?”
“中河美院那麽多高材生,知道我為什麽偏注意到這個宋丫頭麽?”
“你?大藝術家的心思,我可不猜。”江遠山哼了一聲,撇過頭。
“這女孩不止一次在你兒子公司裏出現過,我可是見着了。”
“有這事兒?”
李清祥一臉鄙視,“這麽多年說你寵兒子,你寵哪兒去了?這女孩不僅不止一次出現在阿帆那裏,你也知道你兒子那臭脾氣,不待見誰,就是叫保全也得把人從他面前拉走。可這丫頭啊,在你兒子那公司裏是來去自如,有一回還被見着,坐人家辦公桌邊畫畫呢。”
“照你這麽說……”江遠山皺眉,“他們倆是有點意思?我怎麽一點看不出來,阿帆那小子不還是跟姓陸的女兒好着呢麽?”
“是啊,那姓陸的從國外回來後,我就沒見着宋丫頭在你兒子公司裏出現了。當時我還不知道姓陸的回來了,那天拉着宋丫頭跟你兒子吃了頓飯,我才确定了。這要說起來,你那寶貝兒子還在展會欺負我們宋丫頭,多的是賬要跟他算。”
“你這講了老半天我也沒聽出個什麽,不就是你家丫頭跟那姓陸的女兒長得像了點,人出國幾年,被你家丫頭給替代了。這可不是正主回來了,宋丫頭跟阿帆不就歇了麽。”
李清祥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那張歡慶留下的畫,“你兒子要真是喜歡姓陸的,宋丫頭跟他倒确實是歇了。”
“哦?”
江遠山盯着手裏的畫,出了神,過了會,他露出了一個專業的奸商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錯別字捉到蟲的別客氣,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