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顏植
于塘和阿森坐在帳篷外,一同看着非洲草原的落日。于塘身上塗滿了非洲土著的草藥汁,他的傷大多是被非洲僵屍摔出的淤青。至于出血的傷口,只有被長矛刺壞了眉頭,肯定會留疤。不過于塘不在意,本來也不是靠臉吃飯的人,而且等以後傷長好了,眉毛會把疤痕遮住。
于塘揉着自己的嘴角,嘴角都青了,他問:“小子,我都産生幻覺了你還下得去手打我,看來你是真恨我啊。”
阿森一撇嘴,嘟囔道:“那也不能怪我啊,你一直鳳棠鳳棠的叫着,誰聽了不來氣。”
“我和鳳棠的事你都知道了?”于塘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打聽。”阿森也不去看他,只呆呆望着紅紅的夕陽。
夕陽的餘晖照在兩個人身上,像是給兩人穿上了一身紅色婚服。
于塘繼續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鳳棠不會再回來了,這世上再沒有她的一絲訊息。”
“和我說這個幹嘛,我又不認識她。”阿森故作傲嬌的說。
于塘:“我不是懷念她,只是告訴你,我現在已經走出她的回憶了,你不要再生氣了。”
“我哪有什麽資格生氣,你怎樣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阿森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卻暗暗竊喜。
于塘笑了笑,湊近他身邊,在他餃子皮一樣的臉蛋上啵了一口。阿森嫌棄的咦了一聲,“你幹嘛?”
“向你表達我的愛意啊。”于塘伸手輕輕攬住阿森的肩膀,阿森扭了一下肩膀,但沒擺脫,也就沒再掙紮。
于塘:“你要不要從今往後就和我在一起啊?”
阿森:“看看再說咯。”
于塘撓了撓頭,不知怎樣回答。阿森卻說:“喂,你之前唱的那個北京小曲兒還沒唱完呢,你繼續唱給我聽吧。”
于塘:“那個小曲兒後來是個悲劇,我們換一首吧。”
“那換什麽?”
“換個東北小曲兒吧。”
阿森點點頭,“那你唱吧,我聽着。”
于塘清了清嗓子,唱道:“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棂。蛐蛐兒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兒聲。琴弦兒輕啊調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啊。娘的寶寶睡在夢中,微微地露笑容,啊啊啊啊。”
“讨厭,誰系你的寶寶啊!”阿森掐了下于塘的肩頭,又怕他疼,馬上給他揉了揉。然後說:“換一首換一首,我才不要做寶寶呢。”
于塘想了想,然後再次開口唱道:“一不叫你憂來,二不叫你愁,三不要你穿錯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妹妹的兜兜本是那個銀鎖鏈兒啊,情郎哥的兜兜八了寶鍍金鈎。一不叫你慌來,二不叫你忙,三不要你穿錯了小妹妹的衣裳。妹妹的衣裳本是那個花挽袖兒,情郎哥的衣裳馬蹄袖兒長啊啊啊啊。”
阿森拍手叫好,“這個好這個好,我系情郎哥,你系小妹妹,快點接着往下唱。”
于塘繼續唱道:“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門東,偏趕上那個老天爺下雨又刮風啊。刮風倒不如下點小雨好啊,下小雨啊留我的郎多待幾分鐘。”
“小妹妹送我的郎,送到了大門南,順腰中我就掏出來兩塊大銀元吶。這一元留給我的郎買上一張火車票啊啊,又一元留我的郎買上一包中華煙。”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門西,一擡頭我就看到了有一個賣梨的。我有心給我的哥哥買上梨兩個呀啊,又一想昨下晚的事兒,他吃不了那涼東西。”
“小妹妹送我的郎,送到了大門北,擡頭看大雁南飛排呀嘛排成隊。那大雁南飛尚有這歸北的日,情郎哥你這一去不知道多暫回。”
阿森把頭靠在于塘的肩膀上,說:“大師呀,我們回家吧,回到了家,跟你去東北。”
于塘一愣神,扭頭看看,阿森已經閉上眼睡着了。于塘看着夕陽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在地平線上,心裏默默說道:鳳棠,你走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了。從此往後,我要開始新的生活。我答應過你,愛上了別人,就把你忘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第二天,于塘和阿森帶着僵屍那爾蘇向阿蘇的族人辭行,相處一段時間,總會有不舍。但于塘兩個人終究要回到文明社會的,阿蘇送他倆走出草原,然後指引城市的方向。臨行前,阿蘇塞了一包東西給于塘。于塘打開一看,呵,一包亮閃閃的鑽石。
于塘無以為報,脫下道袍送給阿蘇。阿蘇接過道袍,叽裏咕嚕地說了一頓,就轉身走了。
于塘和阿森也不停留,邁起步子往前走。走了半天的功夫,就聽頭頂上傳來嗡嗡的聲音,擡頭一看,是一架直升機。兩個人趕緊揮手叫喊,直升機緩緩降落,飛行員走下來,阿森趕緊上前搭話。說了半天,阿森垂頭喪氣地對于塘說:“大師呀,他不答應帶咱們回去。”
于塘說你讓開,我跟他說。走過去跟飛行員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招呼阿森上飛機。阿森驚訝極了,“大師呀,你跟他講什麽了?”
“I will give you money !”
直升機把他們倆帶到最近的城市,然後阿森聯系到家人,安排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回香港。到了香港,于塘腳剛粘地,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還是祖國好!
于塘陪阿森互送那爾蘇回到他們家,選了個吉利日子下葬。阿森的家族人很多,即便是阿森把他們都介紹給于塘認識,于塘也記不全。他們的家人都向于塘表示感謝,只有一個年輕人面色不善,對于塘愛答不理,對他森也冷言冷語。
于塘從阿森那了解到,這個人叫金顏植,是阿森的堂哥。本來這金家孫子輩的就他一個人,可以繼承死去爺爺的全部財産。現在阿森突然從英國回來啦,還帶回了祖宗那爾蘇,他也就被家族裏的長輩認可,也有了合法繼承遺産的權利。金顏植的錢要分一半給阿森,怪不得他拉着一張苦瓜臉,對阿森冷言冷語。
于塘從沒機會了解有錢人家族裏的事,但直覺告訴他這個金顏植肯定不會輕易分錢給阿森。他又不懂也不能插手阿森家的事,就告訴阿森盡量早點解決遺産的人,然後跟自己回東北。
阿森也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但家族裏總有些事要處理。他就和于塘約定,等一周之後處理好那些事,就和于塘飛去東北,兩個人飛機票都預訂好了。這段時間裏于塘就住在阿森給他找的酒店裏。
于塘可算得以歇息,美美的在酒店享受了幾天,把這次出國之旅的勞累和傷都休養好了。
阿森一直很忙,于塘自己也沒心思閑逛,這幾天就一直呆在酒店裏沒出去。等到了約定回東北的那天,于塘早早就到了機場,握着機票等阿森。
等了好久,眼看飛機要起飛了,也不見阿森出現。于塘有些慌了,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阿森都沒有接。于塘在機場等着,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是不是阿森反悔了,不想跟自己回東北了?他從小錦衣玉食,受着西方的教育,讓他馬上跟自己去中國東北,那樣的苦寒之地,阿森肯定會有顧慮。
于塘越想越難受,阿森,難道你不要我了嗎。
于塘在機場等了一夜,也沒見阿森出現。到了第二天,于塘心都死了,拉着行李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坐在機場早餐店的桌前,點了一碗面,卻遲遲不想動筷子。
這時候早餐店的電視播放新聞,把于塘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富商金家的二公子昨晚被發現死在家中,法醫初步診斷為心髒病發作致死。但有傳聞,二公子是死于神經性窒息,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活活吓死。據了解,金家二公子名叫金顏森,剛從國外回來,準備接收不久前去世的金老爺子的遺産。對此,我們專門采訪了另一位遺産繼承人,金家大公子金顏植。”
金顏植在電視上的采訪于塘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筆直的坐在座位上,發呆了半晌。起身離開時,一擡手打翻了桌上的碗,吓的早餐店裏的客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于塘頭也不回地拉着行李走出機場,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裏啊先生?”
“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