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任性的太後
玲珑只是低着頭,不吭聲。
謝素書在心裏嘆息一聲,這個小奴婢不過也才十六七八的年紀,卷進這樣的事情裏面,也只能算倒黴了!以往太子妃行事太過于柔和,以至于東宮裏的良娣孺人都不安分,她要借着此事立威,卻是心軟不得。
謝素書點點頭,冷冷說道:“拶刑伺候。” 她身後一個捧着托盤健婦立刻走上前,站在玲珑面前停住,取出盤裏的東西,一點點套到玲珑的手指上,她看到強作鎮定的玲珑開始顫抖。
“謝素書,你這個惡毒的毒婦!”王良娣看到玲珑手上的東西,不管不顧的尖聲罵起來,“你竟敢對我的侍女用如此狠毒的刑罰?”
“本宮不過是懲罰犯了錯的奴婢,何來惡毒?”謝素書沉沉說道。
“我說,我說!”玲珑尖叫起來,她雖是個奴婢,可自幼在王家長大,亦是錦衣玉食,此刻見要用刑,十指連心,心中已是懼怕之極。
謝素書揮揮手,讓健婦取下手夾,唇角彎了彎,她本來也不想用這麽惡毒的壓手指來逼供,不過是拿出來唬唬人,沒想到這奴婢倒是外硬內軟,吓一吓就立刻服貼了。
“奴婢本不欲害死容孺人的,她一個不得寵的孺人,對我家良娣并無威脅。”玲珑淚流滿面,緩緩說道,因剛剛受過罰,她發飾妝容皆亂,幾縷頭發落到臉上,沾了淚水和血,濕漉漉的貼在面頰上,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
王良娣瞪着玲珑喝到:“休得胡說!”
玲珑卻不看她,接着說道:“奴婢只是想找那玉梅,制造些混亂。”
謝素書冷笑,到這種時候還想糊弄她,“制造混亂要用的着那樣的毒蛇嗎?被它咬過的人必死無疑。”
“奴婢也不知,為何會這樣,是那送蛇之人害了奴婢啊!請太子妃明鑒!”玲珑滿腔委屈的控訴,“太子妃,奴婢是冤枉的!”
“不知是毒蛇?那你怎麽知道用蛇果?既然你說冤枉,本宮倒是有個幫你沉冤洗雪的法子,那你将那送蛇之人說出來,本宮親自問問他!”
“奴婢,奴婢,奴婢也不知那人在何處。”玲珑頓了一下,方道:“這蛇是奴婢出宮在市井中購得,賣蛇人居無定處,無處可尋。”
“既然是不相識的賣蛇人,那他為何要用這種劇毒之蛇來害你?”謝素書抓着玲珑話中漏洞,步步緊逼。
王良娣聽着玲珑和謝素書的對話,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紅紅白白變個不停,一直以為謝素書是個軟和好欺負的,沒想到她竟然是藏拙,到此刻才露出野獸般的獠牙,玲珑若是再被逼問下去,定是會将自己也供出來,王良娣心中不由的暗暗着急,但又做不了什麽,她今天本來是來挑撥謝素書和李孺人的,沒帶多少人過來,進殿的時候,除了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其他人都在殿外候着,此刻也幫不上忙。
“謝素書,玲珑有錯,自當有掖庭令處罰,你濫用私刑,我要去禀明太後!”王良娣氣急敗壞的罵道,此時她也顧不得思考許多,腦中想什麽脫口而出。
謝素書斜睨她一眼,冷笑道:“我堂堂太子正妃,用刑拷問東宮一個小宮女何來不妥?倒是你,區區一個良娣,敢直呼太子妃名諱,不知又該如何如何處置呢!王良娣,有空你可還得多學學禮法,莫要再說出如此可笑的話來!”
一席話,嗆得王良娣啞口無言,她又轉頭看着玲珑,沉沉道:“玲珑,你還想狡辯?若不從實招來,可別怪本宮心狠。”
話音剛落,一個健婦上前一步,玲珑吓得哆嗦伏倒在地,“我說我說,是我們家良娣,……”
“太後駕到!” 殿外內侍尖銳的嗓音傳來。
王良娣長長舒了口氣,如逢大赦。
謝素書皺皺眉,玲珑剛剛開口,這太後便過來了,也太巧了些,是何人走漏了風聲?
殿門口,太後在兩位宮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進來,深衣淡青,鳳冠奪目,已是快六十的人了,因保養得當,只在眼角眉梢能見着幾道皺紋,雙目有神,眼光掃過,伏地行大禮的女人們都覺得身上一寒。
“都免禮!哀家許久沒來這東宮走走了,今兒突然想起來過來,瞧着你們這兒還挺熱鬧!”謝素書與王良娣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了太後坐下。
“雲芝,你且給哀家說說,你們聚得這麽齊整,可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
王良娣笑着看看太後,又狠狠瞪了謝素書一眼,道:“太後,謝姐姐正在給臣妾們講規矩呢!”
“哦?” 太後挑眉,“講什麽規矩?”
謝素書無奈,只得将容孺人一事簡單與太後說了,太後聽完,沉默片刻,道:“既然是玲珑所為,那你是懷疑王良娣在背後指使了?可當時王良娣明明與你站在一處,她身上定也沾上酒液,毒蛇也可能咬她,若要陷害你,她又何必讓自己也陷入險境?”
“太後說得是,”謝素書笑得溫順,心知太後說得牽強,王良娣既然有心害她,自然自己不會去那毒蛇可能出沒的地方,沾了蛇果香氣亦是無妨。但太後此刻前來,擺明了是為了保住王良娣,她若此時堅持懲辦王良娣,恐怕王良娣還沒受到懲罰,太後已先尋了由頭,罰到自己身上了。本來她也沒想着一次便能扳倒王良娣,思索一番,心中有了計較。
太後看着伏在地上的玲珑,眸光閃爍不明。
她在宮中經營多年,早在各宮都安排有自己的人手,自己出自王家,自不願王家的女孩兒在宮中有什麽閃失,聽得東宮裏的消息,她立刻趕了過來,差點就遲了!當初看着謝家那懦弱的長女入宮時,她心裏還覺得放心,心想王家的女孩兒定能壓制住她,不想謝家女心思深沉并不是看起來那麽無能。偏偏謝家這正妃之位得來的玄乎,當日太子病重昏迷不醒,欽天監觀天象蔔了一卦,說要與特定時辰出生之人婚配沖喜方可破解太子病症,情急之下,她逼着皇帝下了旨,遍查京城貴女,才找着這麽一個符合欽天監卦象之人,給太子訂了親,說來也巧,第二日太子便從昏迷中醒來。關乎太子安康,她目前也不能對這太子妃做什麽手腳,但王家的女孩兒她還是得保下來。
“玲珑,你且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休要胡言亂語!”太後沉沉說道。
玲珑本已是又驚又怕,打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可是太後一句“休要胡言亂語”讓她打了一個激靈,事情都鬧到太後那裏去了,她心知自己肯定是活不了了,而她在世上的親人,父母雖然都已經死了,可是還有個小妹妹在王家做小丫頭。
玲珑伏在地上邊叩首,邊哭道:“太後娘娘饒命!是奴婢的錯,還請太後娘娘開恩。當日太子妃讓我們良娣禁足,奴婢心下氣不過,便私自找人買了毒蛇等物,想毒死太子妃,不想卻誤傷了容孺人!求太後娘娘饒命!”
聽她這麽說,王良娣心裏松了口氣,臉色恢複幾分紅潤。
“來人,既然她已認錯,拖出去交給掖庭宮處置吧!”太後看向謝素書,“太子妃看哀家這般處置如何?可還滿意?”
謝素書笑了笑,“太後這般處置,自然是公正妥帖不過。”
太後亦笑,“老啦,只能看着你們年輕人玩了!”突然卻話鋒一變,“太子妃是身份尊貴之人,這等血淋淋的審訊之事,以後就交由掖庭處置,堂上諸位也都是金枝玉葉的貴人,要是因這些血腥之事沖撞你們倒是不好。”
謝素書被太後訓斥,雖然心中不服,但臉上還是要帶着笑意,“太後教訓的是,是妾魯莽了。”
王良娣見縫插針的補刀道:“姐姐也忒心急些,剛剛鬧得血淋淋的,我這會子還暈着呢!唉,我這暈血的毛病呀,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治好。”她見謝素書被太後訓斥,不免幸災樂禍。
謝素書掃她一眼,心中不齒,就這麽把自己的侍女推出來做了替罪羊,以後還會有人盡心侍奉她嗎?
“太後,折騰這半饷,想必您也餓了,雲芝殿中早上新做了一些糕點,去嘗嘗新鮮可好?”王良娣站在太後身邊,話語溫婉。
“好,好,咱這就去吧!”太後笑着站起身,“難得你這孩子有孝心。”
謝素書等人忙行禮道:“恭送太後!”
太後揮揮手,示意她們免禮,扶了王良娣,往殿外走去。走到殿門口,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笑道:“老啦,記性不好,哀家今兒來的正事倒是忘了說。聽說東宮有位孺人有了身孕?”
謝素書忙答道:“回太後,是李慧李孺人有了身孕。”
太後颌首,道:“太子尚無子嗣,太子妃要多費心照料!”
謝素書忙答道:“是,太後放心。”
太後這才扶着王良娣的手,顫顫悠悠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跳舞去了,回來的晚,匆匆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