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詛咒
“現在還想拿回你的書嗎？”唐修問。
“……不了。”
唐修關上門，“要不要喝點什麽？”
“有吃的嗎？我餓了。”他下班後還沒吃飯。
“抱歉，沒有。”
“那為什麽有喝的？”
“噢，實際上只有水。”
“……”所以問他要喝什麽的意義何在？
“不可以用法術變點嗎？”
“不能。不過你要是有錢，我可以幫你買。”
“我還不如點外賣。”陸苗掏出手機，邊選邊說，“借你的地方，我吃點東西再回去。”
想想還要坐三個小時的車，簡直頭疼。
點完後，他放下單肩包，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然後他盯着唐修，顯然是有話要說。
唐修坐在他對面。
“為什麽會有詛咒？”
“當然是因為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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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
“嗯。”唐修點頭，“你的曾外婆，可能是不得了的人物。怨恨能夠形成這樣強大的力量，說明她生前曾跟神或者妖有過接觸。”
“妖？”
“有神當然就有妖，有什麽好奇怪的。”
陸苗點點頭，也倒也是，連吸血鬼都出現了，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你還記得你之前打過的節拍麽？”
陸苗演示了一下，“是這個？”
“嗯。231 321 123 213，實際上這不是節拍。”
“那是什麽？”
“編號。”唐修起身，走到落地窗口前，雙手插入褲兜，長久地站立着。屋外是一片漆黑，夜正在上演前奏。他的背影與黑漆漆的窗戶映出的影像交疊，陸苗也沒催，靜靜等待。
“這是神的編號，他們都是一百年前死去的神。”
“……”
“中國曾有五千位神明，分布在各處，一百多年前的某一天，這四位編號的神忽然之間消失，我們無法察覺其蹤跡，直至現在，我們也不得而知，直到你采訪我那一天，我在你身上察覺到與這件事有關的氣息。”
“可是神也會死嗎？”陸苗不明白。
“當然。神也會被殺死，而且殺死神的一定是人類。”
“為什麽是人類，難道不能是妖麽？”
“妖是無法殺神的。實際上，神只能殺妖，妖只能殺人，而人能殺神和妖。原本沒有吸血鬼的介入，但是目前它們侵入到了我們的體系中。神、妖、人都能殺吸血鬼。”
……這麽看來，吸血鬼地位還蠻低下的，而人看起來雖然弱，但神、妖、吸血鬼都能殺，感覺很強大。
“我曾外婆是怎麽回事？”陸苗又問。
“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她的一生肯定跟那本書有關，因為怨氣都存留在那本書裏。”
“我的災星體質是不是也跟那本書有關？”
“與其說跟那本書有關，不如說跟你的血統有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曾外婆下來幾代一直都是災星體質。”
“這我不清楚。我外婆很早就過世了，我爸媽離婚，我也沒怎麽見過我媽媽。”
“應該是你曾外婆做了什麽，才會導致你們這幾代這樣。你下次可以問問你媽，對了，你看過那本書的內容嗎？”
“當然。”
“線索應該在書裏面，如果能夠破解書裏面的內容，也許就能知道原因，知道原因才能找到解決辦法。”
所以問題關鍵是怎麽尋找到這個線索？
他們俱都沉默不語。
二十分鐘後，外賣送到，可惜吃的時候才他的餓勁完全過了，壓根吃不下去。吃完飯再歇一會兒，就到了十點，怎麽着陸苗也得走了。剛剛他就在打滴滴，一直沒人接單，他盯着手機心想，這麽晚，不能再打擾唐修了，還是自己到外面攔計程車吧。
他收拾好桌子，拎着外賣袋子，“我今天先回去了，謝謝你，唐神。”
“我送你吧。”唐修回頭說，推開窗戶，涼風徐徐吹進來。
“不用不用。”陸苗第一反應是他要送他下樓。
“我說的是帶你回去。”
唐修走過來，牽住他的手。
陸苗臉驀然一熱，松開，“你幹什麽？！”
“帶你飛。”
“……”
“速度很快，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陸苗就發現他們站在一座辦公大廈的樓頂之上。涼氣逼人，天近如被，往下看是璀璨的城市燈火，往上看則是仿佛得能伸手觸摸的夜空，星光點點。
“天啊。”
他這一生從未站得這麽高過，也從未體驗過這樣的眩暈感。
上面的風有些大，吹起他的頭發，吹得他整個肌膚都像是蓬松柔軟起來。
“還好麽？”旁邊的唐修微笑着看他，眸光似星。這樣看他又有一種朦胧的月色，心髒撲通撲通跳，或許是因為站得太高，陸苗捏了捏拳頭，點點頭。
緊接着唐修拉着他再跳一次，這一次，他有意識地瞪大眼睛，卻還是連幻影都看不到。仿佛就是一下輕微的閃光，或者說電影鏡頭切換的感覺，他們就到了這座城市的中心。
“塔頂。”
陸苗認出了地方，這是這個城市最大廣場中心的高塔，離他家不遠，他開窗還能看得到。
塔下面，有隐約的光點，那是一棟一棟的建築，這時候廣場裏人還不少，很是熱鬧。他們會想到有兩個人高高的站在塔頂之上麽？擡起頭，月亮更大了，像被咬了一口的月餅，背在他們身後，散發着一種璀璨的金輝。
站在這，好像不僅站在城市的中心，還是站在世界的中心。好像一切都能随心所欲，随意掌控。
“我都不想回去了。”他擡起頭意志堅定地說：“請告訴我成神的方法。”
唐修輕笑：“修煉五百年以上。”
“……”
陸苗戀戀不舍地再次看了好一會兒，隔了一分鐘才想起來，自己竟然緊緊抓着唐修的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居然還拎着一只垃圾袋。這實在太可笑了，像是一個童話般的夢。
唐修見他看得差不多，才問：“你家開窗了麽？”
“開了。”
再次一眨眼，就到了陸苗漆黑的屋子裏，風吹動明黃色窗簾，熟悉的家具，以及身後的床褥，陸苗都還有點不适應。
他發現唐修是帶着他從窗子裏斜穿進來的。
“要是窗沒開，你怎麽進來？”
“到樓下，坐電梯，打開門進來。”
“喲，神不應該穿牆或者閃現麽？”
“那都是缪傳。”
唐修松開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麽，陸苗突然有些依依不舍，很想跟他在這夏夜的天空，到處飛到處看，随意游蕩。但他自然是沒理由也不好意思提出，而且忽然升起這個想法也令他挺不知所措，他低着頭不語，唐修身影一晃，消失在夜空中。
走得也太快了，連個招呼也不打。陸苗腹诽。
他忍不住盯了一會兒塔頂，然後回過頭，掏出手機，才十點過十分。
真的好快啊。
然後他就收到了一條微信：“費用請轉我微信。200一次。”
“你還收費？”
“替你省了三個小時。”
“……”
無賴！陸苗輕笑着。
把錢轉了過去，那邊簡直秒收，從沒見過這麽貪財的神。
“以後我有急事的話，可以找你送我麽？”
“不能。”
“小氣。”
陸苗放下手機去洗澡，渾身暢快極了。洗完澡第一件事是又看了看微信，他還是沒回。不過的确太晚了，再聊就要睡不着覺。陸苗還想打電話給他爸，問一下關于媽媽那邊的事，還是留到明天吧，明天周六，有很多空閑時間。
陸苗穿了條短褲坐在床上，拿個筆記本，一邊回憶《塵埃》的內容，一邊記一些關鍵詞，說不定能從這裏面尋找到些線索。不過這本書最後一次全看完還是在大學，記憶有些模糊。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困了，他關了臺燈準備睡覺。
沒過一分鐘，他猛然想起什麽，打開臺燈。
糟了，他忘記買大蒜和十字架，要是晚上有吸血鬼可就慘了！
于光沒回來，所以暫時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他進廚房搜了一圈，只搜到了兩瓣幹癟癟的蒜。拿進房間後有些惆悵，唐神說這個月他已經沒有活血，吸血鬼有兩個選擇，要麽暫停等待他修複，要麽把他轉化為吸血鬼。雖然說轉化為吸血鬼的幾率很低，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再打擾他，考慮自己生命安全，陸苗還是給唐修發短信，他往上翻了翻，發現他們才加了一天好友，卻已經有小一百條記錄，啧啧。
陸苗：“呼叫唐神，如果沒有大蒜和十字架，吸血鬼晚上來怎麽辦？”
唐神：“放心，我在這裏。”
陸苗忍不住嘴角一翹，目光是一個字一個字訂一下嵌進腦海裏後再移動到下一個字。身為一個男生，他第一次體會到被保護的感覺。他一路盯着微信內容走回房間。站在門口關燈，關門，爬上床，還是盯着這幾個字，然後發了一個笑容表情過去。
被子暖熱，四周安谧，外面的星空正好，一片清柔，也許他正在塔頂之上，又或者在自己家裏，如果在自己家的話，肯定是在閑散的看書吧。
他幾乎都能想象出他那種游刃有餘的模樣。
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精神亢奮起來，來來回回想到今天很多畫面，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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