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唐神
陸苗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幾乎立刻想把這副眼鏡扔進垃圾桶裏去。
可是一時間又很害怕。
難道唐修說的，真的是真的嗎？
這世上有吸血鬼，一直在吸他的血，而且這個城市的很多人都被吸了？
“還用不用盥洗室，我也要刷牙了。”
于光的聲音讓陸苗回了回神，他走出來回到自己房間，摸到手機，想了想，給唐修發了個短信：“我戴上眼鏡了，看到了洞口。”
“嗯。”
“這個城市真的有吸血鬼嗎？”
“有，而且很多。”
陸苗手輕微一哆嗦，“我的洞口已經變為純黑色的了。”
“那很危險了。”
“有什麽辦法嗎？”
“加我微信。”
陸苗：“……”
唐修的微信號就是他的手機號，他查找了一下，他的微信昵稱就叫唐修，頭像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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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很快被通過。
陸苗一瞬間有些猶豫，自己這算是相信他了嗎？
但萬一他是騙子，豈不是很可笑？
突然間，他感覺前面有什麽。
擡起頭，有個人影站在他面前，吓得陸苗倒吸一口氣。
“微信也很麻煩。”唐修居高臨下地說。
陸苗：“……”
“唐先生……不，唐大神。”
“叫我唐修就好。”
“唐神，”陸苗還是堅決地這樣叫，“我很危險嗎？”
“有一定危險，看他是打算再養養你，還是把你轉化成吸血鬼。”
“什麽意思？”
“我之前說過，吸血鬼不是一次性吸完血，而是會分批吸。因為他們現在很弱，加上這個城市人口不多，沒必要殺人，只想要快速繁殖。洞口的顏色就是标記，鮮紅色意味着可以再吸幾次，到了暗黑色則代表這個人這個月的活血都吸光了。”
“還分月？”
“就跟信用卡賬單是一樣的。”
“……”
“那轉化成吸血鬼是什麽意思？”陸苗記敘文。
“當這個人被吸夠了，如果他的吸血鬼想把他變成自己的從屬，就會去找他們的吸血鬼皇。吸血鬼皇和他共同咬過之後，這個人便會變為吸血鬼。”
“那照理說是可以把所有人都變為吸血鬼？”
“把所有人都變為吸血鬼後，他們只能消費血，卻無法再生産血。消費和生産是相輔相成的，你該學過。”
“……”
“還有問題嗎？陸同學。”
陸苗決定忍受一下他，“我朋友也被吸了，不要緊吧？”
“第一次不要緊，一般來說，相同屋內的應該是同一只吸血鬼，吸血鬼也是有很強領地意識的。”
“那我們該怎麽辦？”
“床頭放點大蒜和十字架。”
“這樣就行了嗎？”
“它們不喜歡這兩樣東西，不會靠近。”
陸苗終于放下心來。
他擡起眼看了看唐修，然後略微垂下眼：“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
“嗯。”唐修輕微應一聲。
“但你拿走我的書，這個還是不對。”
唐修笑起來。
“對了，你是神。”陸苗猛擡起頭，“上次說我災星是你看出來了吧？有辦法解嗎？”
他眼睛裏亮出希望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的閃動，再加點火簡直可以燎原。
唐修：“我不确定。”
“那意思還是有希望的？”陸苗心要蹦出來。
“研究一下那本書或許有解。”
“真的？！！”他實在很激動，竄起身，無法克制地，他原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宿命了，卻沒想到現在突然有希望。
唐修笑而不答，走到窗口，一下就沒影了。
陸苗咬牙切齒：這個神也太狡猾了！
陸苗決定在微信上騷擾他。
這是他自己讓加的。
他迅速洗漱完畢，把唐修的備注名改成唐神，從路上到辦公室都在發微信。
“唐神，告訴我怎麽解吧，我請你吃飯。”
“唐大神。”
“唐大仙。”
“救苦救難的唐神。”
唐神：“誰說神就該救苦救難？”
終于回了，陸苗很是高興。
此時他已經坐在辦公室裏，開了電腦版微信，噼裏啪啦地打字：“那你要什麽，供奉？你是什麽神，我買你的神相，把你放在家裏，日也燒香，夜也燒香，給你供得夠夠的。”
“不要。污染環境。”
陸苗內心一串省略號，“那你要什麽？”
他又不回複了。
“唐神。”
“觀音菩薩。”
“盛世美顏的唐神仙。”
“唐大大大大神。”
唐修：“盛世美顏用得不錯，繼續。”
陸苗:……
于是他又發了一連串帶誇獎的詞。
美貌無雙
玉樹臨風
冰清玉潔
才高八鬥
唐修：“你的詞彙量真貧瘠，真的是中文系畢業？”
陸苗發了一個【憤怒.jpg】過去。
結果唐修回了【矜持.優雅.高貴.gif】。
“你們神還發表情包？”
“我們神什麽都做。”
陸苗：“……”
這個神也有點太不要臉了吧。
陸苗惡作劇似的，一連串發了二十多個表情轟炸他。
他一直不回複。
然後他把微信縮小，準備繼續工作，一個碩大的【微笑.jpg】突然出現在他桌面上，那個圓腦袋幾乎貼邊，而且沒有x可以關掉。
那雙小眼睛珠子集中朝着他看。
簡直就是大寫的嘲諷。
陸苗拿起手機，結果手機上也是一個巨大的微笑，他根本沒辦法回複。
艹，這個神不是有點，是根本不要臉！
到了下班，陸苗站在門口等車，姜冬澤走到他旁邊。
“見朋友麽？”
陸苗回頭，“嗯，我就是上次那個唐修。”
“是要去拿回書？”
“不是。”陸苗想了想，“我是去問點事。”
“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謝謝了，姜哥。”
車來了，陸苗立刻坐上，這次的司機老爺爺還是說：“那邊很遠，去了晚上很難回來。”
“我知道我知道。”陸苗連忙說：“多少錢都肯去，您快開吧。”
他本想向姜冬澤再招招手，他卻已經轉身離開。
感覺他好像有點不是很開心，陸苗心裏想，不過這個以後再說。
他去找唐修，一定要問出他解除災星體質的方法。
這是他人生的新希望！
陸苗坐了三個多小時車，現在是晚上九點整。
他站在清浦小區22層樓2202門口，敲了敲門，“唐神你在嗎？”
本來害怕他不在家，誰知他立刻就回複了——
“在。進來吧。”
“好。”
陸苗很高興，門沒鎖，于是他推門進去，屋內一片黑。
“沒開燈啊。”他順手把燈開了。
緊接着就發現這間房的客廳裏裝滿了吸血鬼。
陸苗：“……”
場面一時很尴尬。
大概有二三十個，陸苗沒細數，露着尖爪獠牙紅眼的吸血鬼圍成了一個圈，唐修拿了把黑傘站在中間。白亮的節能燈下，他第一次看到吸血鬼原來是一種類似于有腳的大蝙蝠的生物。
它們全部側臉盯着他。
陸苗轉過臉，把燈關了，“……請繼續。”
他握住門把，想走。
“咔噠”一聲，門被扣上，打不開。
他認命地轉過頭來，唐修把手機扔到他手上，“幫我拿着。”
他低頭看他居然還開了一首歌，是阿黛爾的《Rolling in the deep》，用的還是網易雲音樂，黑色的印有阿黛爾名字和頭像的碟盤緩緩轉動，富有節奏的鼓聲節拍在昏暗中徐徐響起，厚重的充滿磁性的女聲環繞整個廳內。
目光從音樂播放界面擡起，到直視前方的短短時間，他已經開戰了。
借着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他只看到一抹光影轉動，像是流星，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東邊或者西側，眼睛跟不上，耳朵也跟不上，只能聽到動感的音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在搞什麽浪漫派對。
屏幕燈熄滅了。
什麽都看不見。
他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躍着。
緊接着，隐隐約約的，前方有皮鞋踏在瓷磚上的聲音，緩緩地靠近。
低淡的嗓音傳來，“歌好聽吧？”
陸苗如蒙大赦，按了一下觸摸鍵。
光照出了唐修的臉龐，他就停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微微低着看手機。
陸苗屏住呼吸，他比他高一些，兩個人這樣面對面站着，像小孩子抓到一籠子螢火蟲腦袋對腦袋。
他的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議，陸苗之前只是覺得他好看，是那種浪蕩富家子的好看，但第一次感覺到他是“美”的，一種純粹、清和的美。
垂眼睛的時候眼睫毛輕長，鼻長而直，嘴唇有點淡櫻色，看起來像花瓣一樣柔軟，光把他的臉映得如觀音娘娘手中托着的瓷瓶，普度衆生的白，空靈聖神的白，甚至他覺得他周身都在散發着一種朦胧的微光，簡直比夢幻還夢幻。
他試圖清清嗓子，拉回思緒，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出聲。
唐修微微朝他笑了笑，好像看見一朵蓮花在朝他盛開。
他再次呆了一下，屏幕燈又滅了。
手機被唐修接了過去，陸苗的唇上突然有了一種柔軟的觸感。他感覺不到呼吸以及熱度，但的确像被羽毛輕輕撫摸了一樣。
燈開了，唐修站在開關旁，關掉音樂，把手機揣入口袋中。陸苗愣了愣，他離自己有點距離，剛剛又是錯覺嗎？是他的幻想？他最近發春發得這麽厲害，連唐修都意丨淫上了？
“找我什麽事？”
他才回過神，看大廳空空如也，轉頭問：“解決了？”
“當然。要不是顧忌着家具，我連歌都不用開。”
“厲害。”
“我喜歡打架，上次你看見我走進去的那個吸血鬼會所，我不用一分鐘就全滅了。”他輕笑着看他。
像是炫耀，又像是充滿自信。
陸苗此刻居然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你是在害臊嗎？”
“你在想什麽？！”陸苗立刻反駁，“我是來找你問災星體質的事，誰讓你逃跑，還不回我微信。”
“你這話簡直像怨婦一樣。”
“誰像怨婦一樣？！我來是有正經事，正經事。”
“噢。”
唐修雙手插在口袋裏朝一間房走去，開門，然後伸手開燈，陸苗跟在他身後，唐修側過身子，只見他的書房六面牆密密麻麻地被許許多多像黑綢帶一般的東西貼滿了，而且仿佛草履蟲一般，隐隐地來游蕩着，唯獨出不了這扇門。
“這是什麽？”陸苗第一次見到這麽玄幻的東西，覺得不可思議。
“你那本書裏的詛咒。”
作者有話要說：
姜冬澤：今天苗苗沒有偷看我。傷心.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