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知之暗城
白蓮花正欲開口,卻聽見泷碼頗為不屑道,我們不在一起,難道,我和你在一起?
白蓮花瞥了泷碼一眼,泷碼卻仍舊是一副無賴嬉皮模樣。
白蓮花陪笑道,你別介意,他就這副脾氣。
苓禾笑道,沒關系。
拜別苓禾,泷碼卻又想到另一個地方,你知道有一座暗城,裏面有一個先知嗎?
白蓮花心中有些好奇,分明不知道,卻說,當然知道了,我還去看過,先知嘛,她知道一切未來的事情,而且能夠幫我預測呢,不過,我覺得先知有什麽意思,只能知道以後的事,以前的事情,你要是問她,她便不支聲了。
泷碼嘲笑,沒去過就是沒去過,逞什麽能?那個先知,分明就知道從前發生過的事情,我還準備去看看,苓禾和四海龍王的舊事呢。
白蓮花吞吞吐吐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是,我還是不說好了。
泷碼有些不解,為何?
白蓮花道,這是鄭詩崖告訴我的。
提到鄭詩崖,泷碼笑意有些不屑,他喜歡你?
白蓮花懶得再說,道,我們先去哪裏?見盛清還是先知之暗城?
盛清随時可見,不過那先知之暗城倒是現在才開放,我們走。
降臨在先知之暗城,白蓮花看着人山人海有些厭煩,不知不覺之間就拽了泷碼的衣角,笑道,不然我會弄丢的,你難道不害怕?理所當然的神情。
泷碼不說話,沉默着。
白蓮花拽衣角拽得愉快,卻在片刻之間就到了城內。黑壓壓的人群不見了,白蓮花才知自己是随着泷碼走了一趟後門,她大為不滿,憑什麽我們要走後門?臉上陰恻恻的,十分不開心。泷碼道,那你出去吧,我去見見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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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便突然從裏面把大閉的城門開了,讓所有等在外面的人都能進來。泷碼大笑,不錯,總算不是個笨蛋。
白蓮花得意,看,這樣子,大家不都能進來了嗎?
風敞看到一群人都來了的時候,眼裏笑出了淚,這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不願意濫用特權的人,這樣子的公平正義的心。
她僅僅穿着裏衣,一層薄衫地跑出去,實際上她很是激動,要見那個打開城門的人。
實際上她每年都會特地創造出這樣一個情境,讓別人認為自己是走了後門進來的,然後觀察別人的動作情态,她是會告訴別人一些東西的,心裏總是覺得拿別人做實驗不好,然而還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持之以恒。
是誰?風敞道。
白蓮花只當是她生氣了,迅速地指了指泷碼,道,他幹的。撇得很輕,好像與她無關的模樣。泷碼笑她,哈哈,有膽子做卻沒有膽子承認。哎,白蓮花,你怎麽要扯到我頭上?
風敞是何等機靈,立馬開心地拉着白蓮花往裏走,把泷碼關在了外面。
白蓮花也有點明白了,看樣子,這個女孩,挺高興的啊。
她笑得有些勉強,幹巴巴的,有些試探意味,哎,你把我拉進來幹什麽?
風敞迅速地拿了無數的寶貝出來,道,随你選。
白蓮花覺得好笑,她又沒做什麽,好好的送她東西幹什麽?哎,那個,你送我東西幹什麽啊?
風敞極為快速地道,廢話,送你東西肯定是因為欣賞你啊,喜歡你啊,想和你交朋友啊。你看啊,這些東西你看起來平常呢,其實上一點都不平常。你看這個綠綠的醜不拉幾的瓶子,這裏面的液體呢,也渾濁不清的,但是可是上好的傷藥,你要是受了傷呢,滴一滴上去,立馬就好了,你信不信?
白蓮花看出這女孩心眼實誠,心中快慰,道,那個,我叫白蓮花,這些東西都是給我的?
風敞。那女孩極其爽快,都和你,你要是還要,我還有不少。
白蓮花遂道,我要不了那麽多,有個東西就好,這些之中,我要個傷藥就好了。她不是什麽貪心之人,也就懶得擁有。
風敞癟了癟嘴,我全部免費送給你你都不要啊。
白蓮花看着風敞這個實誠樣子,心說我不要你還不開心啊。于是她十分大義凜然地道,那我就全部收下了,看到風敞一副開心得不得了的模樣,白蓮花心中蕭瑟,想着這孩子實誠的哦,再有,要是她和這個女孩做了朋友,那不還得被她敗盡身家。
然而風敞對白蓮花的想法無知無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之中,一時還不能自拔。
白蓮花想着這個叫做什麽風敞的呢,大概沒有看出來那個泷碼和她是一起來的,所以只把她拉了進來,于是道我還有個朋友在外面,我去把他帶進來啊。
此時,她看風敞,她已經倒在了榻上了。
迅速有無數陣風在她身邊揚起,裹成一個漩渦将風敞團團圍住,白蓮花靠近幾步卻被迅速彈開。她覺得這該是那什麽護體的法術,這個風敞應該就是那個什麽先知,只是她一直表現得十分孩子氣,也顯得十分依賴自己,所以她總是不能把她和先知聯系到一起。
然而,她這身邊有着這麽多的護體的風弄成的漩渦,她又不能靠近她,剛才風敞又沒有叫人來。她在那漸漸安靜下來的漩渦外看風敞,發現她臉色十分蒼白無力。
她想着也許這些漩渦是通人情的,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友好,哎,我想要救救風敞,你們讓我進去好不好?說着,她把手上拿着的上好的傷藥揚了揚,你們看,這是風敞送我的,我們關系,說到這裏又頓住了,在那裏想着措辭,原本想說關系很好,可是一直以來都是風敞一頭熱,她是個誠實的人,只好頓住。
然而,那些漩渦卻真的停了,她欣喜地擡頭去看,覺得漩渦很是可愛,卻看見風敞有氣無力地向她走來,然而姿态猙獰,猶如一只惡魔,又猶如鬼魅。
白蓮花大叫,風敞你怎麽了?我知道你脾氣很小孩,可你不能玩這麽個游戲啊,萬一把我吓到了,我以後就不會理得你了。
然而,風敞仍舊步步緊逼地向她走來,嘴中念念有詞,我要吃了你。眼睛中泛着點點幽藍幽綠的光芒。就連牙齒也變得尖利鋒芒起來,嘴中翻着白沫,臉龐的輪廓變得深邃,棱角越發分明,讓人覺得無端端地駭人。
白蓮花自然明白此時的風敞已然變了一個人,她反而覺得有趣,道,吃了我?喃喃道,我倒覺得有趣,我便不逃了,看看你是怎麽吃的我。
白蓮花這麽一說,風敞悠然地笑了,膽子這麽大的,你倒是頭一個。
哎,那你能說說,你是怎麽的嗎?為什麽風敞會變成你?白蓮花很是好奇。
風敞卻堅定地道,我便是風敞,哪裏還有第二個風敞?她的鋒利的爪子靠在白蓮花的頸上,疼痛感讓白蓮花不禁失聲叫了起來,喂,放開我,很疼的。
風敞道,你是說,還有第二個風敞?那她,是怎麽樣的?還是,你在欺騙我?聲音步步緊逼,白蓮花卻笑了起來,把手上的傷藥拿給她看,你看,這就是風敞送給我的,另一個風敞呢,她特別溫柔,特別可愛,比你看起來,要幹淨清麗很多。
這個風敞卻疑惑住了,白蓮花随手要把她放在自己頸上的爪子弄掉,問道,你還吃不吃我?不吃,我可走了。風敞擺擺手,你走吧,我現在沒有心情吃你。
哈哈。白蓮花重複着風敞的話,沒有心情吃人,現在我可算有見識了,準保他們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她興奮起來,想着若是看到泷碼,便一定要告訴他。
她蹦蹦跳跳地往外跑,脖頸卻又被一雙銳利的手勾住,哎,你說話不算話!白蓮花有些不快,明明說了放開她,現在這又是怎麽一回兒事?
風敞笑容冷漠而又猙獰,你既然知道了我會吃人,那我便不能放你走了。
哦,難怪沒有看見半個侍女,原來是被你吃了?
風敞淡然一笑,她們,都是死不足惜。
白蓮花看風敞那個語氣,好像是讨論家裏養殖的幾只鴨子雞鵝似的,無端端覺得有些駭人,有一次問道,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們?
風敞尖利的爪子已然撫上她的脖頸,笑容粲然魅惑,道,作為一個獵物,你的話未免太多了。
哦。白蓮花悻悻地道,可是,人家好奇嘛。
風敞饒有興味地望着她,道,你倒有幾分意思,從來沒有半分驚慌,你說,你是為何?
白蓮花認真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出來,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從小到大都沒怎麽覺得驚慌過,你只是想要吃我而已,沒有什麽好怕的。
風敞笑了笑,聲音低下來,在她耳邊輕輕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女人。
白蓮花哦了一聲,這樣子雲淡風輕的态度激怒了風敞,她冷漠地道,你怎地不驚訝?
白蓮花搖搖頭,因為我不覺得驚訝啊。難道我要裝模作樣地驚訝?
風敞笑了笑,笑意入了眼睛,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漂亮笑意,我有點喜歡你了,你想不想呆在這裏,陪着我玩?
白蓮花呆呆地道,那好吧,可是,你說的喜歡?
風敞嘲笑,我是騙你的,你竟還當了真?
白蓮花哦了一聲,卻見泷碼奪門而入。風敞立刻站在白蓮花前面,要護住白蓮花。她大笑,泷碼,這是我的朋友。
泷碼呆了片刻,冷淡地道,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在裏面大呼小叫的。他面色一冷下來,其實的确有幾分駭人,白蓮花打了一個冷戰,道,泷碼,我又不是故意的。
泷碼抱怨道,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瘋了地跑來找你,結果你說那是你朋友?他的神情很是不屑,一輩子都沒這麽傻過,我這一世英名都得毀你手裏。你想啊,你剛遇到我時,我是個多麽淡定的男子,結果遇到你之後弄得整天要死要活的。泷碼很是冷淡不屑地說着。
白蓮花想到剛才自己覺得死了也挺好玩的想法,想來吓吓泷碼,道,剛才,我準備和我這朋友體驗一下死亡來着,我也覺得怪好玩的。
泷碼笑了笑,卻只看得見冷意凜然。白蓮花想着他大概生了氣,對風敞笑了笑,道,咱們不用理得他,他脾氣很不好的。
泷碼皮笑肉不笑道,是嗎?白蓮花蠻橫道,怎麽了,我自己的生命,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要你管!泷碼無端端地生氣,卻又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她。
泷碼笑了笑,一臉無賴,你慢慢玩着,想要死一次玩玩的話就随便死一次玩玩。
白蓮花便不再理會他了,只是同風敞說話,風敞的模樣變回正常模樣,泷碼在一旁冷着一張臉不說話,氣氛卻不沉悶,因為白蓮花一點也不理睬。
白蓮花陡然想起很多年前她遇見的一個少年,少年告訴她無數的話,幾乎他一個人說話,而自己永遠都是聆聽的那一個,她總是覺得他是一個謎團,從遙遠的地方到了她身邊,說的卻都是無關痛癢的故事。
泷碼。白蓮花突然笑了笑,你要是生氣了,你可以離開我,不用繼續呆在我身邊。白蓮花并不喜歡泷碼這樣子無端端生氣的态度,的确,她的命,就是自己的,與他毫無關系,為何非得要受他的約束?
泷碼看着她,點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白蓮花心裏湧起一陣陣嘲諷,不如不遇到,遠處的時候會想念,一到近處,卻是厭惡。她冷漠地笑了笑。風敞告訴她,從前我認得一個男孩子,每天都有無數的話要告訴我說。那時候我和他是這裏最為聰明伶俐的孩子,他每次都要坐在我的前後左右,同我說無數的話,我笑他聒噪笑他吵鬧,他卻樂此不疲。
白蓮花陡然想起自己記憶裏那個少年,問,我好像見過他,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去天山。
風敞笑容裏面帶了幾分好奇,一個很長的故事從她的嘴裏走出,幾乎沒有停歇,她面上始終帶着一抹不變的笑意,白蓮花卻懂得她是痛苦的。
那是大約十幾年前的一樁故事,那時候風敞還沒有成為一個身體裏面住着兩個互不相識的靈魂的怪物,那時候的她有點單純,有點可愛,也有點傻氣。
她喜歡上同門的一個師兄,那個師兄卻總是對她冷漠不已,她央求總是坐在自己前後左右的程琤去幫她。程琤冷漠地道,我憑什麽幫你?
她道,好歹你和我坐了這麽久的前桌後桌同桌,你幫幫我也無妨啊。
程琤冷眸一笑,那,好處呢?
風敞嘟囔着嘴,很是無奈,你要什麽?
程琤很是随意不屑道,我願意幫你,你應該感覺得到慶幸,倘若我不幫你,你說誰能幫的了你?且不說大家都很八卦了,你反正是拉不下面子了。你這一副不悅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風敞覺得程琤真是壞死了。
她義薄雲天地道,好吧,你說你要什麽。
程琤冷眸淡然,我要你陪我玩一年,整整一年,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我玩,當然,除了這些,你還是有別的時間的。
風敞像看着一個怪物一樣地看着程琤,模樣裏儲了幾分好奇。
程琤極為冷淡道,讓你做你就做。
風敞無奈地點了點頭。
後來師兄不知怎的對她垂青,追求她的消息傳遍了所有學員。因為風敞大大小小算是個名人,只是她自己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而已。那時候她正和程琤在野外的一個湖泊玩耍,衣裳濕盡,而她死活不願意出來。
程琤邪笑着把自己的眼睛閉上,讓她自己走出來,一路閉着眼睛帶着她到附近的一間屋子烤烤火。風敞道,看不出來啊,程琤,那還算是個君子嘛。程琤冷淡地笑,自從她說他聒噪之後他就對她很是随意,說話只說一點點,并不多說,今天她誇了他一句,他卻開始信口開河,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他一個人天南地北,而她,只是靜靜聆聽。
那一刻,風敞突然覺得她喜歡這個面前的少年,而他,也是深深地喜歡着她。風敞笑了起來,眼裏璀璨奪目,程琤,你是不是喜歡我?
少年望着她,冷淡的眸子寫滿了無情,風敞,我只是覺得和你一起玩不會那麽無趣,你不會尖叫不需要我的照顧,也不小家子氣,實際上,只是因為你獨立。
風敞的目光黯淡下去,再沒有說些什麽,只是冷冷淡淡的。
後來風敞沒有和師兄在一起,那一天程琤似笑非笑地問她為何。她漠然回答他,因為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從來不曾,喜歡過他。
那我呢?程琤冷笑着問,你喜歡過我嗎?
風敞笑了笑,你問的問題,太可笑了些。
後來,風敞變得奇怪,變得冷漠,變得脾氣無端。而程琤再也不一個人講大段大段的話,從不恣意放肆地信口開河。
為什麽?白蓮花問,你們分明互相喜歡,卻為什麽要互相傷害?
風敞搖搖頭,因為,我們彼此,都有不想讓對方發現的缺陷,有些髒肮,他不想讓我看到,而我的不潔,也不願讓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