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時今日,愛情建立的過程往往極度簡單。唱兩次歌,旅行兩天,或者給她維修了一次電腦,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便開始交往。
從語言交流到精神交流,從精神交流到身體交流,或者相反。像我們這樣稀裏糊塗的開始交流,也是一種境界吧!
我承認,沒有林秋落那麽純潔的看着《白雪公主》。我第一眼看見林秋落就喜歡上她,是因為她的屁股,她的胸。
可接來下我開始看她的腰,她的肚子,她的腳。再接下來我想看她的心,似乎又在害怕什麽,當她把心窗打開時,我卻不敢探頭進去。
愛情,它真是一個四處随意流動、派發的東西,來得如此蹊跷。讓你一時半會,都不敢接受,因為你始終覺得這好不真實。
這天晚上我們都很難入睡,我不知道林秋落在想些什麽,就像她同樣不知道我在回憶什麽。我們就靜靜地躺在各自為主的床與地板之上,沉默着沒有打破夜的片刻安寧。
我上初中了,能上的重要原因是,對于我這樣的家庭,學校有兩免一補。初中,我成績突然好了起來。
因為我不再想奧特曼與孫悟空,也無法凝望範潔嬌的背影,她被分配到重點班級,只有成績優異的學生才能進那個班。我想進,因為那裏面除了範潔嬌,還有很多美女。
成績直線上升的我,有時還是會被罵傻蛋,他們會說:“傻蛋,讀什麽破鬼書。”然後他們就把我的課本搶過來扔了,因為這個班的人都向往陳浩南,想去銅鑼灣。
在這個班幾乎人人都會背一段‘保證書’:
保證書,保證書,保證以後不讀書;
讀書苦,讀書累,讀書還要交學費。
不如參加黑社會,有吃有喝有地位,晚上還有美女陪…
我也被逼着學會,但還是格格不入。格格不入是無法在他們的逼迫下成長的,每天放學我必做的事——打掃教室;被迫做的事——被打。
本來協議是,我幫他們值日,就不會被K。被迫的是,我今天幫他值日,他不打我,但不代表別人不打我。
我的同桌,熊濤,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出手練的我人,因為他覺得打我有失身份,那都是他小弟幹的事兒。因此我很巴結他,希望他能給那幫小喽啰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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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結沒多久,就演變成跟着混。我不是很有特色,所以明白什麽叫做跟着好人學好人,跟着關公當假神。我學習他們之後,就自然而然被他們格式化了。
但還是要掃地,還是會被打,因為他們看見某個男生,跟自己正在積極追求的女生說話,就感覺不爽。然後就讓我過去點火,我被打了之後,他們就以‘打了我兄弟’這樣的借口,為我讨回公道。
我的重點班目标,沒有奮鬥到一學期就結束了,我所有的課本在三個月初,就被賣了當做熊哥的網費。以至于我們班除了幾個女生,三十來號男生湊不齊一套教科書。
那天,天空依舊很藍,時間總是過得太慢。這樣慢吞吞的時間,只是限制在教室裏。去了網吧或者游戲廳,它就會如梭一般飛逝。
書都賣完了,連女生的我們都動過手,但還是供應不上熊哥的練級。他們在廁所裏面抽煙,不抽煙的我也聚在那裏。我不知道聞臭味有什麽意義,我只是單純的想人多點。
一幫小子用煙頭燙自己的手臂,那個疤看起來像紋身,我只覺得那是有自殘傾向。反正我是不會傻到那種地步,就算我有疼痛感的免疫功能,也絕不會這樣做。
我寧願像另一幫人一樣,吐着煙圈,那樣對我而言…多多少少有一些酷酷的感覺。我想那樣,但沒煙…
範潔嬌從對面的女廁所出來,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在公共水池洗手、洗臉、從新紮頭發。
熊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要不要我幫你去問問名字?”
我回過神:“認識,小學同學。”
熊哥:“老情人?”
我腼腆着:“還沒說過,不知道她怎麽想。”
“你不說怎麽知道她怎麽想,明天拿10塊錢來,我幫你搞定。”熊哥說。
“我上哪裏去弄10塊?”
“你就回去告訴你爸媽,學校交什麽什麽費就行。”他出着說了幾千遍的注意。
我:“算了吧,我家的錢從不過我手,哪怕是交一塊錢我爸也會親出馬,完後,回去再為他那一塊錢找平衡。”
熊哥叼着煙,疑惑:“你爸就這麽不相信你?”
“他就信錢。”
“這就不好辦了。”熊哥撓着後腦勺,撓出頭屑飛舞。
我試問:“那…這事兒?”
熊哥:“你回去先試試再說,實在不行明早再想想辦法。”
這天晚上我根本沒有機會開口,實行我的騙錢計劃。我父母又開始了他們的混合音,雜鬧且乏味。
我父親:“還是那句話,再吵下去沒什麽意思,兒子和房子歸你,我就要幾千塊路費就行,同意咱們就離了。”
我母親:“你這破房子能值幾個錢?再說是你跟那賤人的兒子,憑什麽劃給我?”
是的,她是我的繼母,她就如同《白雪公主》裏面的皇後。而我的生母比皇後還惡毒,她連一滴奶水也未曾給我,不僅抛下了我,還有我的父親。
我曾想過,會與我父親孤獨終老,但有了母親之後,雖然冷清的房間變得喧鬧,但孤獨從未減少。
就算沒有母親,也不可能與我父親孤獨終老。他當初把這個女人領回家,完全是為了把我撇下,沒想到的是這女人比他還不近人情味。
父親堅定着,他所規劃的財産分配:“我不管,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或許這是他打算找個女人,就開始有的想法。
他唯一還算有些特點之處,就是太過執着。可能他心裏發誓過,把我托付給別人後,自己才走。因此我至今沒被抛下遺棄,或許…但願是這樣吧!
我母親:“讓我帶上那兔崽子,想都別想。”
然後又是一陣,你說你的,我罵我的,沒有觀衆的獨奏口技。我父親開始改變分配方法:“要不你先給他養到十五六歲,能上工地了,我再領過來。”
我母親:“我再說一次,想都別想,帶着那兔崽子,我以後怎麽工作?老娘還想趁着風華正茂,傍個大款。”
“哼!就你這爛貨,還傍大款,老子當初200塊都包你一晚上。”我父親譏諷。
随後,我母親勃然大怒:“你他媽的說誰是爛貨。”
如果最先還是口技表演,這次的導火線,完全會點燃兩個火藥桶。這樣,我家本來就不多的陶瓷又會折損,我父親的臉上又會多幾道爪痕。
我很想笑,他們來來回回就針對我的問題争吵,為什麽不來問問我呢?那樣我會給他們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而現在,我只是在隔壁房間的某個角落裏,悻悻的,帶着笑意的,聽着他們争吵,大大出手。我樂着…但并不快樂,也沒有什麽成就感。
只是想這樣靜靜的,靜靜地聽…然後就睡着了!這樣永無停歇的争吵,我早已習慣把它當成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