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離婚框架協議
加洛斯離開的時候，霍華德親自送他到門口，原本一路都沉默着，最後霍華德卻說了一句很煽情的話：“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你的成全。”
加洛斯笑了起來，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線條優美的眼角顯出細細的笑紋，使他看上去很有魅力：“是我欠你的情才對。你在外面，是無法體會到關在牢裏的人的感受的。當我得知我可以提前獲得保釋的時候，我也沒有奢望可以這麽早出獄，畢竟1千萬怎麽說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這事就算我不做，風翼知道了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我知道風翼會這麽做，但是真正拿着1千萬保釋金然後接我出來的卻是你，我不能把這個恩情算在風翼的頭上。”
“但是你今天所作出的決定，不是錢所能衡量的，我非常感激。” “沒什麽好感激的，我只不過給我已經支離破碎的自尊找了一個體面的退場罷了，而你……未必就能夠享受真正的安全。不過，有關風中之城我倒是真的感興趣，你難道沒有想過到那裏去發展嗎？風翼也算是那裏的半個管理者，你到了那裏，可以更自由地發揮。”
霍華德低下頭來，稍稍沉默了一會：“你知道風中之城的最高執政官是誰嗎？一個名叫安東尼.布萊茲的嚣張無比的男人，布萊茲帝國的王子，國王安格斯的同胞弟弟，諾福克一等公爵……現在再加上東海灣地區最高執行長官。”
加洛斯笑了起來：“真是震撼人心的頭銜呀，作男人能作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夠滋潤的。他的一生中，還有什麽是他想得而無法得到的嗎？”
“他在我家作客的那段時間裏，曾經在我的卧室當面對我說，他要将風翼帶回去作他的妻子……如果不是看在兩國邦交的情面上，我當時就想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別為了別人的自大折磨你自己了。安東尼.布萊茲這麽說，說明他當時還沒有真正了解葉風翼的為人，等他了解以後，也是他接受教訓的時候。”加洛斯反正覺得這事事不關己，所以樂得寬言安慰。
霍華德聽出了加洛斯的寬慰中略帶着點“看好戲”的意思，連忙略過不談：“是呀，現在對你說這個沒有任何意義，你不是已經宣布退出了嗎？來，讓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風中之城的開城日期定于東海灣會議的一年之後，其間，城市中所有的硬件設施，包括：道路、橋梁、機場、商貿中心、醫院、民房等基礎設施正在有條不紊地修建中，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風中之城第一批居民的審批工作正在謹慎地進行當中。
而這，恰恰是安東尼.布萊茲一年以來煩惱不已的根源所在。
仔細審閱着民政司長給他送上來的一批又一批要求移民的個人資料，安東尼.布萊茲竟然發現其中有不少貴族少女的申請，一些甚至是少女所屬的家族向他提親後遭到婉拒的。顯然這些貴族少女和她的家族認為移民東海灣是一個接近鑽石王老五諾福克公爵大人的捷徑，所以在詳細的個人資料方面又附上了不少情意綿綿的情書。
安東尼.布萊茲用手摸着額頭，想像着如果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平時被家族和父母呵護嬌寵慣了的千金小姐全部移民東海灣的可怕情景，可能一旦受到委屈以後，就幻想着作為首席執政官的他像個英雄一樣騎着白馬去救她們。
雖然安東尼.布萊茲承認，作為一個男性，他天生具有保護女性的強烈願望，但是，如果自己的保護欲都用在這個地方，無論怎樣都給他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如果有一天，葉風翼向我尋求保護的話，那是怎樣一樁大快人心的事情！
安東尼.布萊茲自己也承認他這麽想有些“癡人說夢話”的感覺，但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想想應該不犯法吧。
不得不承認，在剛開始的新鮮感過後，葉風翼的獨立、自主和坦率比那些貴族小姐的溫柔、乖巧和順從更加讓安東尼.布萊茲感到欣賞，但是，如果這位出色的女性更多一點柔情，更少一點毒舌的話，那就完美了。
可惜，生活永遠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如果有人要求生活完美，生活就會馬上讓那人知道他是多麽的幼稚。
安東尼.布萊茲用手推了推鼻梁上面的銀絲邊眼鏡，看着手中讓他頭疼不已的材料，準備面對殘酷的現實，他撥通了葉風翼的電話，想要聽聽她的看法。
“葉督檢司長嗎？我是安東尼.布萊茲，有事找你。”
“非正式場合直接叫我風翼吧，你也不希望我老是稱你為諾福克公爵吧，感覺好別扭。”葉風翼言簡意赅。
“風翼，我有件事情想咨詢一下。我這邊有一些申請移民的材料，都是一些貴族的少女，我個人覺得現在她們還不具備獨立生存的能力，你看……”
“她們來幹什麽，難道想借這個機會乘機到東海灣釣你這個金龜婿嗎？”葉風翼一擊命中要害。
果然……，談話不到1分鐘，“女王蜂”式毒舌就發動了，安東尼.布萊茲被蟄得很疼。
“風翼，如果你不是那麽毒舌的話，我會覺得你可愛的多。”
“可惜，讓你覺得可愛不是我的責任，我讨你的歡心可以讓我國的GDP增加多少？”葉風翼不以為然。
“所以，你也不贊成我批準這些移民申請喽？”
“安東尼，我早就說過追求自由、民主和獨立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你說的這些貴族女子大半并無自我謀生的能力，她們可能對外界殘酷的求生環境一無所知，萬一受了挫折怎麽辦？難道你這個最高執行長官一天到晚正事不幹，時刻就騎着白馬，帶着佩劍去解救她們嗎？東海灣又不是童話世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同意你的觀點。” 安東尼.布萊茲用鋼筆在類似的材料上劃上重重的叉，随便把附帶的情書扔到了碎紙機裏面去。
“我覺得風中之城适合有獨立意識，受過一定教育，會吃苦耐勞，具有一定抱負的平民女子，貴國的宣傳司應該對這些女性做相應的宣傳。”
“宣傳我們一直在做，可惜應者寥寥。”
“也許是貴國政府在這件事上不是非常積極，沒有提出非常鼓動人心的優惠政策吧。這是貴國的內政，我無法多言，不過我想要提醒你，安東尼，東海灣群島可不是貴國貴族女子度假和求親的後花園。”
“我知道了，你提出的問題我會妥善處理的。”雖然承認葉風翼的話有理，但是安東尼.布萊茲更真切的感受到，葉風翼說話方式的犀利和不留情面。
“風中之城的基礎設施怎麽樣了？”
“一切都在進行當中。”
“你有空的話，親自去施工地點去看看吧，特別是民用基礎設施，不能出纰漏的……”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是你的萬年長工，拿着微不足道的薪水，天天看着你這個監工揮舞着鞭子催促我幹活……”
由于安東尼.布萊茲的比喻太形象，葉風翼忍不住笑了起來：“堂堂的諾福克公爵怎麽會受到這麽深重的欺壓，這話是誰說的，我認為絕對是诽謗。”
聽見葉風翼悅耳的笑聲，安東尼.布萊茲怨氣稍平。
“你這邊怎麽樣，有多少人申請移民？”
葉風翼随手翻了一下內閣的民政局遞過來要求審批的最新的移民申請
“人倒是不多，不過質量還可以。至少我覺得他們知道他們是在幹什麽，不過……”說到這裏，突然看見了一份讓她大為驚訝的移民申請。
那是她的哥哥，克勞蒂娅.馬德林的丈夫葉雷翼提出的移民申請，他申請到風中之城去開一家私人診所。
而接下來的一份移民申請更加讓她瞠目，那是她的丈夫霍華德提出的移民申請，并且申請在風中之城開設楓丹白露的分店，名為“夢晚襄”的高級娛樂城，葉風翼頓時覺得天空陰雲密布，一群接着一群的黑烏鴉在頭頂飛過。
“風翼，你怎麽了，話說到一半就不出聲了？” 安東尼.布萊茲感覺到葉風翼的異樣。
“安東尼，如果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太獨立了，你應該怎麽辦？”葉風翼捏緊手中的兩分申請材料，緩緩地問道。
“怎麽了，你遇到麻煩事了嗎？”
“我以後再打給你，我現在有重要的事需要處理。”葉風翼輕輕挂斷了電話，用修長的手指敲擊着光滑的雲母石桌面：“他們，真的是認真的嗎？”
收到葉雷翼的移民申請幾天之後，葉風翼邀請克勞蒂娅.馬德林到她們常去的卡羅琳咖啡廳中喝咖啡。席間，葉風翼把葉雷翼的申請拿出來給克勞蒂娅.馬德林看。
克勞蒂娅.馬德林不動聲色地細細翻看了一下葉雷翼的申請資料，然後将材料輕輕扔在桌子上，什麽也沒說。
“你好像并不驚訝。”葉風翼看着克勞蒂娅.馬德林平靜的臉色，既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
“我為什麽要覺得驚訝？雷翼一直想有一個私人診所，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政府的政策不允許男性獨立創業。現在既然有這麽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我所感到不悅的是，這件事他應該先和我商量一下，他就直接向民政局提出申請了？他把我這個一家之主放在什麽位置上？” 克勞蒂娅.馬德林聲音冷冽，碧藍的眼眸中閃爍着點點冰晶。
“這個嘛，你有點冤枉雷翼了。我作為他的妹妹來分析一下他的心理。其實雷翼雖然提出了申請，但是他本身卻認為申請通過的可能性很小。因為你是軍統司長，他作為你的家眷身份特殊，民政局由此而駁回他的申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事先和你商量，你不同意他的請求，那麽你們的感情一定會受到影響。如果他私自提出申請被駁回的話，他就怪不到你的身上。”葉風翼臉上慢慢露出了然的笑容：“克勞蒂娅，其實雷翼心中很重視你的看法，他是怕這麽做惹你生氣呢。”
克勞蒂娅.馬德林輕哼了一聲：“知道我會生氣還要這麽做，你的哥哥膽子還真不小。”
“那你是不願意放人喽，如果你這麽想的話我就直接駁回雷翼的移民申請了。”
“不用了，他既然想去就讓他去好了。我克勞蒂娅沒有把丈夫關在家裏的嗜好，我也不屑這麽做。”
“克勞蒂娅，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的連鎖反映。根據海丁拉姆基本法，如果葉雷翼移民風中之城，你就必須保證你只有他一個丈夫，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我為什麽非要做到這一點不可，提出申請的是葉雷翼，最後承擔結果的也只能是他。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我要娶另外一個男人，而與葉雷翼的婚姻不允許我這麽做的話，我會解除和他的婚約。”
克勞蒂娅.馬德林看着葉風翼清麗的臉龐，清澈的藍眼中的寒光冷澈心扉：“風翼，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但是這件事，責任完全在你哥哥身上，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他必須承擔他追求自由和獨立的後果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幹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我不會幹涉的，說實話這件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倒不是我覺得雷翼不該這麽做，而是我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還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們的容忍是毫無底線的？”葉風翼黑色的眼眸中同樣寒光澈骨：“雷翼是我的哥哥，我保護他免受傷害是因為我認為我應該負有這個責任。但是他現在既然想獨立自主的生活，就代表我已經不需要為他考慮這麽多了，不管以後你們的婚姻走到什麽地步，都是他必須承擔的後果，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克勞蒂娅.馬德林秀美的臉上稍稍顯出驚訝的表情：“風翼，其實一開始接觸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非常重情的人。但是随着了解的深入，我不得不說，你的重情有着非常明顯的底線，而你的絕情往往更加徹底。”
“感情用事一向都不是我為人處世的風格。”葉風翼淡淡地說。
“看你的神情，好像不只雷翼一件事讓你感到煩惱。”
“你猜對了，因為我的丈夫霍華德也提出了同樣的申請。”
“風翼，我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在此次東海灣移民潮中，肯定有相當一部分家庭會受到同樣的困擾。政府必須保證婦女的正當權益，但是也不能阻止正常的移民請求，你有沒有想過具體應該怎麽辦？”
“說實話，我已經想好了。”葉風翼輕輕從黑色公文手提包裏面抽出一分文件：“這是我最近起草的一分框架離婚協議，專門用于解決已婚男性移民東海灣的婚姻問題。離婚協議中明确指出，如果男方的妻子決定以後再娶丈夫的話，與其的婚約在法律上就自動視為無效。每一個已婚的男性在移民申請得到批準之前都要簽一分這樣的協議，你覺得怎麽樣？”
克勞蒂娅.馬德林拿過那份框架離婚協議草草翻看了一下，笑着說：“怎麽沒有離婚以後的女方給男方的贍養費呀？”
“為什麽要有？”葉風翼毫不留情地反駁道：“既然男方提出移民申請，政府就可以認定他有足夠的自我謀生的能力，由此而産生的婚姻問題女方沒有任何責任，所以也不需要具備贍養男方的義務。這和女方單方面抛棄男方而需要進行經濟補償完全是兩回事。當然，如果女方願意給男方一定的贍養費作為其之後生活的補貼，我不會反對，但是法律将不對其做硬性規定。”
“呵呵……” 克勞蒂娅.馬德林輕輕笑了出來：“風翼，看來這次你被惹得不輕呀，需要做的那麽絕情嗎？”
“既然溫暖的小巢已經留不住他們，非要在外面風雨交加的天氣中自行謀生，我自然要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候可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克勞蒂娅.馬德林淺淺品嘗了一口咖啡：“我倒不是替雷翼擔心，以他的醫術，他到哪裏都可以生活的很好。當然，你的丈夫霍華德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有經濟頭腦的一個男人。可能他們簽字的時候，對于情感不舍的心理壓力會多過外界獨立謀生的壓力吧。”
“但是如果他們想要政府批準他們的申請，他們就非簽不可。克勞蒂娅，你老實告訴我一句話，如果雷翼簽了這個離婚協議，你最後解除婚約的可能性有多少？”問此話時，葉風翼的神情非常慎重。
“我并不是一個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女人，我和雷翼的感情一向都是不錯的。不過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我也不喜歡別人用這種方法将我捆綁住。可能性嘛，我覺得在10％之內吧，當然具體還要看雷翼真的移民以後的表現。你呢，你解除婚約的可能性有多少？”
“20%吧，非常不客氣的說，霍華德以後的前景可沒有雷翼這麽樂觀。不過我也不是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他如果運氣好一點的話，說不定我們的婚姻還能夠再持續個2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