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擊
黑色的轎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目的地是督檢司,林風翼一邊開車一邊說:“一般這個時候督檢司長還在督檢司辦公呢,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今天就可以碰上她。”
霍華德淡淡地說道:“不過我發現我們現在已經被跟蹤了,不知道這算不算運氣好?”
林風翼掃了一眼反光鏡,看見裏面赫然有一輛外形彪悍的軍用吉普車,正在緊追着自己的車尾:“來的還真快,抓緊了,我要加速了。”
時速已經漸漸逼近180公裏,兩邊的景色飛快的向後倒去,林風翼甚至能感覺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後面的吉普車雖然緊追不舍,但是依然與林風翼的黑色轎車隔着一段距離。
前面已經隐隐能看見督檢司中明亮的燈光,林風翼轉頭對霍華德說:“我們快到了。”
霍華德的瞳孔在瞬間收縮:“不好,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行動,在督檢司裏埋有狙擊手。”
就在霍華德話聲剛落的時候,破空的槍聲已經傳來,尖銳的聲音就好似死神的招魂令一般,在千鈞一發的一剎那,霍華德飛身擋在了林風翼身前:“小心!”
“撲”的一聲悶響,子彈打中了霍華德的肩窩,血頓時染紅了霍華德的肩部,觸目驚心。
“霍華德!” 林風翼一聲驚呼,一時憤怒、傷痛、擔心、憂慮齊俱心頭:“你千萬要挺住,我現在就帶你去療傷。”
“不用麻煩了,無論送到哪個醫院,他們都會追上來的。”
肩部傳來陣陣劇痛,讓霍華德的笑容有些虛弱。
“你別擔心,我想到一個地方,他們絕對不敢亂來。”
林風翼猛的一轉方向盤,黑色轎車在分叉路口突然轉彎,朝軍統司的方向開去。
那夜,克勞蒂娅.馬德林的副官愛米莉正在軍統司裏面值班,在昏昏欲睡的當口突然聽到喇叭裏面放出刺耳的警報:“車牌號為BQ7011的黑色轎車請注意,立刻停下來接受檢查,否則的話我們就要開槍了。”
車牌號為BQ7011的黑色轎車!
那不是我們的将軍的愛車嗎?軍統司的這些門衛,怎麽連我們将軍的車都敢攔,就不怕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将軍平時從來不開這輛車來軍統司,今天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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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愛米莉連忙拿起話機,接通了軍統司門口的警衛:“我是克勞蒂娅.馬德林将軍的副官愛米莉,那輛車是我們将軍的車,請你們放行。”
“是的,愛米莉上尉。但是那輛黑色轎車後面還有一輛軍用吉普車,好像在追趕前面那輛轎車,是否需要同時放行?”
什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追擊我們的将軍,不要命了!
“聽好,攔住那輛不明來歷的軍用吉普車,抓住車上的人,到時候等将軍來裁度。”
“遵命,愛米莉上尉!”
說完這話以後,愛米莉連忙飛奔下樓,迎面已經看到了克勞蒂娅.馬德林的黑色轎車,發現在前窗玻璃上赫然有一個子彈口,頓時大驚失色:“将軍!将軍!你沒事吧?”
誰想到車門一開,一名不算陌生的女子扶着一名男子走了下來,男子的肩部已經受了重傷,鮮血淋漓。
“林督檢官……‘紅色罂粟’霍華德……将軍的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風翼扶着霍華德,雖然已經用手帕壓住他肩部的傷口,但是鮮血依然不時從他的肩部冒出來,頓時讓她心痛不已。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那麽多了。愛米莉上尉,請你立刻請軍醫來,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救活他。”
“是,我現在就去找人。還有,打電話通知将軍。”
“啊……哦……”
卧房裏面傳來愉悅的呻吟聲,迷人的秋夜是情人相聚的最好時刻。
正當克勞蒂娅.馬德林與拉塞爾火熱纏綿的當口,她的手機突然非常不合時宜地猛響了起來。
雖然為了以防緊急事件,多年以來,克勞蒂娅.馬德林一直保持着24小時不關手機的習慣,但是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還真是……
當手機鈴聲锲而不舍地響到第5聲的時候,克勞蒂娅.馬德林終于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接通了手機。
“喂,是誰?”
克勞蒂娅.馬德林的聲音性感而略帶沙啞,帶有一種情欲洗刷後的慵酣,任誰聽了都會猜到她剛剛正在幹什麽。
“啊!對不起,将軍,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攪你做快樂的事情。”
愛米莉上尉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煞風景的事情,頓時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廢話少說,到底什麽事?”
聽出是副官愛米莉的聲音,克勞蒂娅.馬德林心中不免猜想:難道又要打仗了?
“哦,是這樣的,将軍是不是把您的那輛黑色轎車借給了林督檢官?”
“是的,怎麽了?”
“将軍你快到軍統司來一趟吧。林督檢官在開着您的轎車的時候受到槍手狙擊,現在正在軍統司,還有人受傷了?”
“什麽?你是說林風翼她受傷了?” 克勞蒂娅.馬德林吃驚不小,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不是,不是。是林督檢官的同伴受傷了,就是那個‘紅色罂粟’霍華德,将軍您應該認識吧?将軍……”
“立刻派軍醫為他救治,我立刻就來。”
克勞蒂娅.馬德林扔下手機,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軍裝,火速向軍統司趕去。
當克勞蒂娅.馬德林火速趕到軍統司的時候,霍華德已經生命垂危。
軍統司的軍醫看着霍華德肩頭的傷口,一臉一籌莫展的樣子:“傷口深入肩窩,而且子彈的碎片已經深入肌肉中,一路上又失血過多……我現在只能為他止血,但是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恐怕我是無能為力了。”
雖然深受重傷,但是霍華德從小就受到過嚴格的訓練,所以現在神智還算清明:“既然如此,就不要麻煩軍醫了。林督檢官,我看來撐不了多久了,我們現在就錄口供吧,以後立案時您肯定需要的。”
“現在你不要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林風翼看着霍華德益發慘白的面龐,眉頭緊鎖,掏出了懷裏的手機,熟練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雷翼嗎?我是風翼,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醫院裏面值班,怎麽了?”
“我有個朋友受傷了,傷得非常嚴重,需要立即進行外科手術,你可以過來幫忙嗎?”
“在哪裏?”
“軍統司。”
“軍統司裏沒有軍醫嗎?我現在還在值班,跷班要扣薪水的。”
“軍醫說她也沒有辦法……”
“所以你就想到你的哥哥了?”
“雷翼,人命關天,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羅嗦。如果你今天不及時趕到,我就不允許你住在外面,讓羅伯特一直在你耳邊唠叨,一直到……”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馬上就到!”
正在林風翼通話的當口,四周的人面面相觑:風翼、雷翼……怎麽,他們林家生了一對雙胞胎嗎?
當林雷翼出現在軍統司的時候,克勞蒂娅.馬德林盯着他那張酷似林風翼的臉龐,不由自主地想到:原來不僅是雙胞胎,還是一對龍鳳胎,世界真奇妙!
那時候霍華德已經暈了過去,林雷翼熟練地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傷的真嚴重,又失血過多,現在馬上要進行手術,請馬上為我準備手術器械。”
軍統司的軍醫插嘴說:“現在進行手術的話,成功率不到5%……”
林雷翼撩起了他的袖子:“5%嗎?對我來說足夠了。”
林風翼這時候也撩起了她的袖子:“雷翼,讓我為他輸血吧。我是O型血,應該可以的。”
林雷翼深深看了林風翼一眼,然後說:“要輸500CC哦,你不怕暈倒嗎?”
“1000CC也沒問題,請你務必要救他。”
林風翼的眼中看不出一絲的猶豫。
“好吧,看在我唯一的妹妹這麽緊張的份上,我一定會将他救活的。”
當霍華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寬敞而整潔的病房裏,頭頂上是雪白的天花板,旁邊是明亮的玻璃窗,而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而面前,是一張酷似林風翼的笑臉,讓霍華德不得不承認,這次老天的确沒有虧待他。
床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是林風翼的孿生哥哥:林雷翼。他的五官與林風翼極其相似,如果硬要說出區別的話,那就是林風翼的五官因為精致而顯得秀麗,而林雷翼的五官因為疏朗而顯得俊秀。
“你醒過來了,看來手術以後恢複的不錯。”
“謝謝你救了我,醫生。”
“你還是謝謝我的妹妹吧,我是她半夜三更硬拉過來給你做手術的,你失血過多時也是她為你輸的血。”
“是嗎?” 霍華德想起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1000CC也沒問題,請你務必要救他,然後無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肩部的傷口。
這個身體裏,現在留着她的血。
“哥哥,怎麽樣,他醒了沒有?”
正在這時,林風翼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大束鮮紅的罂粟花,每一朵花瓣都透着妖冶與絢麗,如同勾魂的天使,美麗與罪惡并存。
霍華德呆呆地瞪視着林風翼手上的罂粟花,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的外號叫“紅色罂粟”,但是還是第一次有人真的帶着紅色罂粟花來看他,這感覺,真是言語無法表達的奇妙。
“霍華德,看來你醒了。怎麽樣,傷口還疼嗎?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你喜歡的花。” 林風翼看霍華德已經醒了過來,心情甚好,笑容也綻放地如同花兒一般燦爛,不過,像玫瑰。
“我妹妹有些時候是有些脫線的,你慢慢就習慣了。”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林雷翼非常識相地站起來先行告退。
“你感覺好點沒有?” 林風翼一邊把紅色罂粟花放在了水晶花瓶裏,一邊問道。
“傷口已經漸漸愈合了,沒什麽大礙。”
霍華德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就好像他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小傷。
“倒是您,聽說給我輸了很多血,要緊嗎?”
“別提了,雷翼這個大嘴巴,将我給你輸血的事情告訴了家裏,然後羅伯特天天把我父親為我炖的補藥拿到我的公寓來,非逼着我喝下去。今天我趁看你的機會趕快逃出來,暫時還不敢回去呢。”
林風翼比霍華德說的還要輕描淡寫,好像她只是輸了5的血,而不是50。
“您的家人對您真好。”
“好是好,就是有時候覺得他們關心太過,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風翼停了一下,收斂起笑容,正色道:“我這次給你帶來了督檢司長的命令,命你明天早上10點到她的辦公室去,有要事相商。可能是有關這次維多利亞高級督察洩漏國家機密的案件,她當時派來狙擊我們的人已經被軍統司的人抓住,口供也錄下來了,其它的證據也正在搜集當中,馬上就要立案了。”
“我知道了,我明白下面該怎麽做。” 霍華德淡淡地說道,面色如常,執掌共和國的三巨頭之一要求與他會面,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眉毛都懶的動一下。
“督檢司長要見你,你怎麽好像提不起精神?”
“每次任務結束以後,督檢司長都要接見我的,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已經習慣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戳穿維多利亞高級督察的陰謀本來就是督檢司長交給你的任務?而我只是你們計劃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掩護與誘餌,一只引蛇出動的青蛙而已?”聽霍華德那波瀾不驚的語氣,林風翼已經猜到了大概,有些自嘲地想到:我想督檢司長怎麽會将這麽緊要的案子全權交給我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中級督檢官來處理,原來我只不過是整個“捉內奸”的計劃中一個小小的環節而已。
聽見林風翼竟然把自己比作一只“青蛙”,霍華德不禁微笑起來,他輕輕地将林風翼的小手送到嘴邊,優雅地低頭吻上:“天下間竟然有您這麽高貴美麗的青蛙,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林風翼将頭擡了起來,依然掩飾不住臉上悻悻的表情。
看他的意思應該是在誇獎我,可我一點都不感到高興。
不過林風翼還是很快将手抽了回去,有些玩味地打量着霍華德:“既然如此,你在督檢司的地位應該相當重要,我是不是該尊稱您一聲長官?”
林風翼第一次對霍華德用了敬語,而且刻意加重了“您”的發音。
“我可不敢當。您才是督檢司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我只不過是一個十幾年沒有得到晉升的高級特工而已。你如果再對我這麽客氣,我恐怕就要自滿地飛到天上去了。”
雖然話說的很誇張,但是霍華德态度還是不亢不卑的。
聽霍華德這麽說,林風翼不由得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人,即使在當時他中槍的危急時刻,他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頂卻巍然不動的樣子,難道這十幾年的特工生涯,已經将他鍛煉地如此無懈可擊了嗎?
林風翼暗暗慶幸,還好當時合作的時候自己沒有貪功冒進,否則的話,豈不是讓行家看了笑話。
看見林風翼不聲不響,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霍華德不禁溫柔地問她:“怎麽了,我得罪您了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其實真正掌管督檢司情報署的,應該是你吧。維多利亞高級督察只是一個挂名而已,也許是她心有不忿,也許是她不甘被你擺布,所以才走此險着,我說的對嗎?”
“您怎麽會這麽想呢?”面對林風翼的問題,霍華德不置可否。
“楓丹白露的那些人,分明都是以你馬首是瞻的。蒂莫西、文森特都對你忠心耿耿,根本就沒有把維多利亞放在眼裏。如果維多利亞大權在握,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活着邁出楓丹白露的大門。你只不過是想借我的手,讓她露出馬腳來罷了。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您說是就是罷。” 霍華德不溫不火地回答到,太極功夫堪稱爐火純青。
“我要走了,我不喜歡和說話不幹不脆的人來往。我要傳達的話已經傳達到了,你好好養傷吧。”
林風翼冷着一張臉,起身就要離開病房。
“唉,先別走。”看見林風翼真的要走,霍華德這才有動容,一時情急牽動了傷口,頓時悶哼了一聲。
不管怎麽說,霍華德都是為了林風翼才受傷的,林風翼停了一會,始終硬不起心腸一走了之,想了半天還是坐了下來。
“不生我的氣了?” 霍華德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你不要一口一個您的,我會開心的多。你這麽見外,我聽着別扭。”
“這是牛郎的職業習慣,都要對客人用尊稱的。”
聽了這話,林風翼瞪了霍華德一眼:誰是你的客人?
“我改口就是了,只要你不再生氣。” 霍華德連忙改口,俊美的臉笑得人畜無害,童叟無欺,漂亮的鳳眼也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
腹黑的家夥!真是皮裏春秋空黑黃。
林風翼在心裏暗罵一句,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是林風翼的習慣,看着霍華德一臉溫柔的笑意,林風翼實在不願意對他發火,不過有件事她不得不問:“既然你已經承認維多利亞只是你的幌子,那麽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督檢司長是不是要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高級督察。”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自從立國以來,督檢司還沒有男子成為高級督察的先例,雖然我為督檢司立過不少汗馬功勞,但是我想督檢司長也不敢貿然破這個例吧。”此時,霍華德才開始真正向林風翼袒露自己的心事:“空置一個高級督察而讓我掌握實權雖然不是什麽錦囊妙計,但是至少可以不用擔心輿論的壓力,我想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督檢司長是不會改變初衷的。”
“真是的,督檢司真是既想馬兒跑,又不想馬兒吃草。不知道下一個輪到誰倒黴了。” 林風翼一邊說一邊想,反正不要是我就可以了。
“你不在乎男子在督檢司占有高位嗎?” 霍華德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我在乎。但是為了不讓男子占有高位就對他采取不公平的待遇讓我更覺得不爽。” 林風翼對霍華德勾勾小手指,霍華德含笑将耳朵湊到她的嘴邊:“我教你一個好辦法。如果這次督檢司長再因為性別問題不讓你高升,你就跟她說你不幹了,看她到時候怎麽說?”
霍華德嘴邊的笑意漸漸加濃,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忍了這麽久,我是應該好好拿出點顏色來讓那個老姑婆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