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結局：暈眩
「1」
自從安岚看到顏約之後就一直纏着我問我他是誰。
我随意打發她：“朋友。”
“朋友？”她細碎碎地念着，把頭一歪。
這時身邊一直很安靜的顏約擡起了頭。
他也看不下去了，語氣輕描淡寫：“我是她，前男友。”
安岚聽完更驚訝了，有些慌張地跑到他面前，就只差跪下了。
她瞪大眼睛，想再确認一遍：“前，前男友啊？”
而後又露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盯着我了很久：“喂，美女，你關系真夠複雜的啊。”
顏約皺眉，起身把叽叽喳喳話多得沒完沒了的安小朋友趕了出去。
安岚離開前還擠着門縫想一探究竟，可是被顏約狠狠回絕。
他有些煩躁，幹脆把窗簾拉攏。
整個窄小的房間變得幽暗起來。
他回過頭來，看着躺在床上面目蒼白的我，眼神透着憐惜。
我們僵持着，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算起來，我将近有一年沒有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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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江離然在一起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無聲無息地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他當時信心滿滿的想要讓我逃婚，自己卻躲起來不願見任何人。
他那時有些青澀的面容漸漸鋒利起來，嘴角邊有了胡渣，變得更加成熟了。
我想問他過得好嗎，卻被他一句“逃有意思嗎”瞬間卡住了喉嚨。
我擡頭看着他，心裏有些緊張。
他強制着怒氣：“你沒看新聞吧，知道江離然有多擔心你嗎？找你都找瘋了。你倒好，躲在這裏，以為什麽事情都能躲過去嗎？”
我又低下頭去。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我偷偷離開，江離然怎麽會不擔心？
可我真的沒辦法啊！
空寂的房間裏安靜的可怕，我壓低嗓音回答他：“我知道顏約，可我真的回不去了。”
他搖頭：“你們到底怎麽了，媒體都說你們吵架了鬧翻了要離婚了！早知道這樣我起先就不應該讓你認識他！你是有多不敢承認，不愛他為什麽要和他結婚，還裝出一副很要好很幸福的樣子！你告訴我蘇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對不起，我得了胃癌。”
我插話進去的時候他罵我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去。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嘴巴一直沒有合攏。
我低頭，等待他的回應。
“癌？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有告訴大家？”他有些暴躁了。
他在質問我，我卻懦弱的低下頭想要逃避。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問我了，你走吧。”
我使勁搖着頭，要趕他走。
我不管他是怎麽找到我的，不管他是怎麽想的，我始終惹不起他。
他突然走過來，把我臉上的淚擦拭幹淨。他的嘴唇也變得雪白，張開手撫摸我的頭發。
“好了蘇茉，我什麽都不問，你也什麽都不要說了好嗎？”
我苦澀地點點頭。
他又凝視着我的樣子，我慌張地用手去遮攔，卻被他一把攔下來。
他望着我，滿是疼惜：“看你，都憔悴成什麽樣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江離然那兒過的不好呢？”
我吸着鼻涕，不讓泛濫在眼眶中的眼淚掉下來。
為什麽顏約，為什麽！為什麽在我最需要被關心，被疼愛的時候，你總是能那麽及時的出現在我身邊。
我在他溫暖的手掌裏苦澀地笑了。
陽光正好打進來，照在身體上暖暖的。
“我留下來陪你。”
他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讓我的淚忍不住流淌出來。
顏約你知道嗎，是真的，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以為我真的忘記你了，可你為什麽，為什麽在這麽不合實際的場合對我說這樣溫暖的話。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最受不了你那些話了，所以我把你抱在懷裏，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牢牢地抱着你。
你什麽也沒做，只是安靜的被我抱着。
我真的希望啊，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能多好。能讓我忘卻以前的紅塵，只是我們兩個人，彼此相持着，永遠都不分開。
「2」
“美女啊，那個帥哥人真的挺好的。你們當初為什麽分手呀？我就知道安岚這個小屁孩一定不會放過我。”
我躺在搖椅上，頭頂是郁郁蔥蔥的梧桐樹，斑斑點點的樹蔭照在我身邊，我擡頭望着細碎的樹縫，側過頭告訴她：“你想知道啊？好啊，你自己去問。”
她被我的回答一下子頹廢了下來：“什麽嘛，讓我去問，我才不要咧。”
我有些閑情雅致地看着她。
她穿着簡單的襯衫，絨白色的，襯得她愈發嬌小起來。
她的年紀，應該比我還小一點，卻是那麽得幼稚，跟淘氣。
後來她一本正經地告訴我：“我是離家出走的，我父母啊，一直不肯讓我上美院，我就跟他們打了個賭，如果哪一天我成名了，我就要永遠離開他們，讓他們一輩子都找不到我。”
我不跟她開玩笑了：“他啊，當時可是我們那個學校出名的帥哥呢。人長的高臉又帥，沒一個女生不喜歡他的。”
安岚所幸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旁，我們一同看着在廚房裏忙裏忙外的顏約。
我繼續說：“可我不喜歡啊，其實他很臭屁的，而且自戀。我當時一點也不喜歡他，他那些所謂的柔情和關心在我眼裏那都是不現實的浮雲，他……喂安岚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反應過來，一臉迷茫。我知道，她肯定什麽都沒聽進去。
她突然喜悅起來：“好了好了美女，我不要聽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那多沒意思。我只想知道像他這樣會做飯長得又帥的男人，是怎麽和你分手的？”
我尋思了半天才說：“分手嗎？也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分吧。他和另一個女孩好了。然後，就不要我了。”
我當時是難得的開放啊，毫無保留地跟一個黃毛丫頭講這麽多。
不過我也知道，她什麽也聽不懂。所以她只是點點頭，又繼續看着顏約。
「3」
晚飯安岚再一次見證了顏約這個起居好男人的風華，她對顏約簡直都刮目相看了，一個勁地拿筷子指着我：“美女美女，真的好好吃哦。”
我看着她如此活潑的一面，歪着嘴看向顏約。可顏約似乎很滿意地沖安岚笑。果真啊，一年了，臭屁的性格還是沒改。
我筷子至始至終都沒舉起過，和大口咀嚼的安岚簡直産生了強烈的反差。顏約有些不滿意，拿筷子敲我的頭：“喂，以前不是說我的菜很難吃嗎？怎麽，真的沒胃口啊。”
我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有些無奈：“不是啊，想吃都來不及，只是，這病，不允許啊，”
我還真是性格好啊，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我當時真想挖個洞直接跳進去把自己活埋了算了。
顏約意識到什麽，放下筷子嘆了口氣：“我忘記了對不起。”
這時的安岚也意識到了氣憤有些不對勁，立馬放下筷子。
她擡頭看着我，有些悲傷：“美女你就別傷心了，你看，要像我一樣，笑的沒心沒肺才好啊。”
顏約一直凝視着安岚。或許像這樣懂事的女孩他還是第一次見。安岚都是知道的，我活不長的，她讓我多笑笑。她說：“美女，你只要能快樂地度過以後的每一天，那都是存留下的最美好的記憶。所以啊，那些無聊的消息你就當它不存在好了，就當給自己放個假。”
晚飯後，安岚很識相地避開了，回房間繼續趕作業。
而顏約，一直沉默不語，安靜的有點不太像那個最初永遠話多而且一說話就讓人很讨厭的男孩子。他是成熟了很多。我想知道他最近都在哪裏，和誰在一起。
他緩緩地坐下來，和我站在漆黑的院子裏，問我：“你不打算告訴江離然嗎？”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心不知不覺緊緊揪了起來。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搖頭。
顏約輕輕笑了：“所以，即使他現在再着急，再擔心你，你還是無動于衷地想呆在這裏嗎？”
我愣住了。
是漆黑的夜，沒有繁星。
已入三月，空氣有些轉熱。
我又開始說不出話來了，思緒被打繞成一團。
我現在的身體我自己是明白的。每日靠藥物來維持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我想活下去，可我沒有勇氣。
所以，他轉頭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願意跟我走嗎，去美國，我們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看着他。
他接着說：“我知道自己給不了江離然對你的那些東西，但我可以照顧你，我不怕累的，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覺得遺憾。”
天啊，地啊，要是我沒得這該死的病，大概會高興的瘋掉吧。我是愛江離然的，卻也是愛着顏約的。我分不清到底更愛誰，但我知道，我不能跟他一起走。
所以我狠下心：不可能的顏約，你擔負不起的。
可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堅定：“蘇茉，你就聽我一句吧。我現在在這裏生活我很難過，看到你每日被病魔折磨我也很難受。那個女孩她告訴我你每天晚上都痛得生不如死，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真的怕啊，要是你真的離開我了，我該怎麽辦？”
我想哭，可是強忍着告訴自己不要被他發現。他說的多煽情啊，我的心多想跟着他一起走啊，可我不能啊，真的不能啊，我怕我哪天真的死了，他會更生不如死的。
我逃掉了，踩着地板啪嗒啪嗒的。
對不起對不起，顏約，我知道自己已經不恨你了。
可你真的想帶我走的時候，我又是那麽的殘忍。
是你自己不請自來的，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歡迎你再一次走近我的心裏，把我的心，和我的人，一起帶走。
「4」
第二天當我被劇烈的疼痛驚醒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安岚把我扶起來看了看我手心冒着的刺目的紅，吓得連忙跑出去給我買藥。
眼前是一片眼冒金星的混沌。
顏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永遠的離開了我我才吐血的，還是真的是病魔在折磨我。這樣悲痛的感覺，我再一次體會到了。
你真的走了，我在空蕩蕩的庭院裏再也不能看到你熟悉的背影了。
我吓得哭了，連藥都不喝了，安岚是被我氣哭的，她一直抱着我不肯離開。
天昏地暗的恐懼，我暈眩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