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獨的圈
「1」
警察隊長面無表情地從桌臺上搬來煙灰缸,抽出香煙,點燃,一縷青煙飄向上空。
僵局下,他擡頭,喝了一口氣:“她啊,自首的,這宗案件我們警方早就已經放棄了,她來這裏說自己殺了人的時候,我們都傻了。”
樸載彬回過頭來看着我,在他深邃的眼眸裏,我看到了不可思議。
警察隊長抖抖香煙,裝作安然的樣子,依然平靜地說:“哎,殺人,犯罪,真是白白長了副漂亮的臉蛋。”
樸載彬沒有再回頭看我。他或許知道,我需要安靜。
我剛從失去朋友的悲傷中醒過來,還無法面對現實。當我聽到“自首”兩個字的時候,感覺胃裏排山倒海。
我扶着頭,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可楚藍滴淚的面孔瞬間放大在我的面前。
我低聲喊着“不要”,驚慌失措,卻打擾了氛圍。
警察隊長一怔,點點我的身影,看着樸載彬:“她是?”
樸載彬淡淡地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警察隊長很識趣地張嘴“哦?”了一聲,便再也沒問什麽。
樸載彬有些默然地擡起頭,把手靠在桌面上,對一臉無所畏懼的警察隊長厲聲呵道:“她,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警察隊長聳聳肩,遲疑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麽,從衣袋裏拿出一件東西,甩到桌上:“喏,她給的,說是交給一個叫蘇茉的。”又看了看樸載彬,“你認識嗎?”
我一驚,從沙發上跳起來。
警察隊長眯起眼看着我,慌張的眼眸下再也無法掩蓋什麽,他像是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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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顧不上回答他我是誰,一把抽過信,把它攤在手心。我不看也知道,這是楚藍的。她很聰明,她知道她一定不會在當衆對我說那些話,所以她把它寫在了紙上。
紙是沒有生命的,它分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
我低着頭一言不語,理了理衣服,奪門而出,開門的那一剎那,我差點撞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我擡起頭,看到了一雙緊張的雙眸。
我不認得他,但我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他舉着攝像機的手略微抖動了一下,正準備對着我的臉拍攝的聲音一時間被隐沒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由得心裏發笑。原來狗仔隊以防萬一,早就埋伏在這裏,勘察動機,以防漏了什麽重要線索而沒了資料交差。
我一直恨這幫不明事理的人,但也有過同情。畢竟這大雨天守在別墅邊幾天幾夜,不吃不喝,精神高度集中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居高臨下裝作很高冷的态度看着他。他明顯是一名實習狗仔,沒有專業狗仔那麽的處事不驚,臨危不亂。我輕輕咳嗽幾下,他大呼一聲,連忙拽着攝像機逃了。
他跌跌撞撞地開門,迎合着外面的傾盆大雨,慌裏慌張地逃脫。
我無奈地笑了,迎合着一臉不可思議的助理。
她盯着我,瞪大眼睛,問我:“蘇小姐你怎麽做到的,狗仔對不是不怕你們的嗎?”
我看着她喜出望外的神色,并沒有回答她。
我輕輕打量着她的臉,沒有化妝的面部顯得格外蒼老。我在她有些出神的時候,有些疲倦地喊她:“讓我回去吧。”
她看了我幾眼,立馬明白意思。她叫警察局外的保镖趕緊準備着,利索地趕走堵在門外的狗仔,給我讓出條道路來。
她拿起所有物品,沒跟樸載彬打招呼,就急急忙忙送我上車。她坐在我身邊,不解的眼神落在我手上的那封信。但她立馬別過頭去,叮囑司機其他的事。
我看着她娴熟而冷靜果斷的處事風格,心裏難免有所感嘆。一個助理能做到如此的讓人心安,确實不容易。
車駛向別墅的那段時間裏,腦海裏什麽都是空虛的,我只是想着,楚藍該怎麽辦。
窗外的雨,下得愈發洶湧,陣陣敲打着我的心坎。
「2」
樸載彬坐下來,表情極為嚴肅地看着警察隊長,而後換成了一種恭敬的态度說:“叔叔,楚藍還有救嗎?”
警察隊長表情溫和起來,和剛剛的嚴肅産生反差。他考慮着,說:“警方會安排一次法庭上訴,畢竟是幾個月前的案子,還是有關注度的。至于她,就要看造化了。”
樸載彬聽完之後舒了一口氣平靜下來,想着沒事了就好,但他還是有所擔心:“可畢竟是她殺了人,法庭這麽多雙眼睛,逃得過嗎?”
警察隊長的嘴角立馬揚起來,安然自若地翹起二郎腿:“你放心,這一點有叔叔在。還有,我希望你能出席。”
樸載彬的眉頭縮緊,他不明白:“我?”
警察隊長笑了笑,給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剛剛法醫鑒定報告出來,上面說,顏先生的母親不是被她勒死的,而是,心髒病複發……”
樸載彬皺着的眉頭更深了:“你的意思是,楚藍沒有殺人?”
警察隊長依舊是笑,眉眼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這就是你要出席的原因,你自己心裏清楚,也不用叔叔多說吧。”
警察隊長突然綻開一個神秘的笑容,看着面前眉頭緊皺的侄子,會心地點點頭。
……
顏約坐在警察局附近的花園裏,滿臉幽怨。
安霖看着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顏約轉過頭看向了她,瞳孔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沉默了許久,他把頭埋進她的懷抱裏,靜靜哭泣。
安霖實在是心疼,到底是什麽事情讓自己愛的人如何痛苦?
她遙望着遠方漸漸明朗的天空,勾起嘴角。
——蘇茉,楚藍,我要把你們欠我的,統統要回來!
「3」
楚藍悄無聲息地站在幽暗的空間裏,她可以從玻璃窗外看清楚自己此時的面容。
是憔悴。
她卻沒有任何的憤怒,剛剛在審問廳她其實擺明了一切,就要看那個看似呆呆的警察隊長明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了。
其實,她表現得越輕松,就說明她越不冷靜。
她早在半年前,在她躺在手術臺上準備改變容顏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今天。
她心裏不停地嘲笑自己。
你看吧,即使你是楚藍,還是要被發現的。
還是,要面對啊。
她仰望着窗外朦胧的天空,突然很想哭。
她腦海中冒出自己背叛事情的場景。那應該是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待死亡的來臨。
她到現在才終于明白,什麽是心機。
她以前表演的太好了,好到根本就沒想到那個人會傷害自己,她幫那個人坐牢,為的只是救命之恩。
她也澄清了,也放棄了,也釋懷了,她想,要是沒有那個人,自己早在大火中死掉了,自己早就不在這世上了,自己早就不能經歷這看似驚心動魄一切了。
她回望着過去,心髒不覺地疼痛起來。
有人進來,告訴她,收拾一下,去派出所。
她抹掉臉上的淚珠,穿上衣服,拖上行李,關了門。
又是一個瞬息,那張雪白的紙落在了床頭。
等我,法庭見。
樸載彬。
「4」
在那裏,同一時刻,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一個答案。
生與死,就在某一天,露出些許的光來。
那背後的陰謀,你到底哪裏?
你有看見蘇茉躲在廁所看着訣別信留下的眼淚嗎?
你有看見樸載彬忙碌準備法庭證詞的緊張嗎?
你有看見顏約無法面對現實的痛苦嗎?
你有看見安霖露出狡猾的嘴角嗎?
你有看見楚藍前往監獄無法再出現的落寞身影嗎?
還有。
你有看見葉落葉躺在床頭手腕是血停止心跳嗎?
你有看見倒在地上欲哭無淚的崔正源嗎?
你有看見死命叫着葉落葉渾身無力的蘇懿嗎?
請你醒過來好嗎,看看這殘酷的現實好嗎,求求你好嗎?!
這是條疤,無法痊愈的疤。
所有人的命運,那這條傷疤的燃燒下,燒成碎片。
不能改變了,無法再改變了。
作者的話:
因為本章字數實在湊不齊3050字。
《深海裏的星辰》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完成時間大約是一年許久。
一年裏我反複修改,也經常卡文,沒有任何頭緒。甚至遇到過棄稿的狀況。
而最初滿懷期待的簽約也因為起點的版權問題沒能成功。
可惜是肯定的,再多的情緒應該就是無奈與傷感。
到目前為止,這本書的故事已經到了一半。
從女主人公蘇茉從最初的信仰到現在的無可奈何,一年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的意外。
而這本書裏複雜的人物也很搞大家的腦子,很多人告訴我說情節太多太複雜了。在這裏我想對現在在看這個章節的讀者說聲抱歉。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帶着期待的心情繼續看下去。也算是給我一個鼓勵。
蘇茉是一個典型的大學女生。在青春裏動容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而青春,本來就是一件舍我取誰,飛蛾撲火的事情。
我在寫的過程中糾結過男一號的問題。
顏約在故事裏是蘇茉第一個交往的男生,但他并不珍惜蘇茉對他的好。一邊糾結從小定下娃娃親,有着姻緣關系的安霖,而另一邊卻也在糾結自己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蘇茉。
最終,顏約做出的決定又會是怎麽樣的呢?
而江離然呢,看似冷漠無情卻對蘇茉是溫柔直至。
如果說顏約是歲月裏隐藏的一杯慢性毒藥,那麽江離然,則是蘇茉遇到險境時身邊最溫暖的一束陽光。
那麽,這兩款男生,哪個才是你們的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