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還記不記得我 下
「1」
給蘇茉。
蘇茉,其實,這些天我真的有些事情瞞着你。
你以為我和你分手是因為安霖,因為我與她的婚約。
但是你錯了。我爸媽已經拒絕了這門婚事。因為安家做了很多有損我家名譽的事情。
那天夜裏,安霖把我領回家的時候,不是為了商讨婚事,而是雙方家庭已經到了分裂的地步。
我想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安家有錢,他們家是我們深海灣靠岸地方最富豪的商家。我媽媽和安霖的爸爸在年輕時候一起打拼事業,後來有了另一半有了孩子,就許諾同姓為友異性為伴。當時我們兩家是簽合同并刻上名字的。
後來,二十幾年後,我媽媽離開了,我爸爸不知所蹤。安家因為我家僅有的一些錢而紅了眼,收購了我家房子并讓我在兩年內還清所有貸款。
這些都是安家父母的意思。安霖并不知道。她只是很高興地把我領回家,聽她父母讓她和我決斷的事情。後來,夜深了,安霖哭了,哭得很兇,她讓她父母不能這樣做,她說她不能沒有我。
安家父母心疼就照着她的意願做了。
他們給自己的女兒五個月的時間和我好好度過最後的一段時光,五個月後,安家要長居美國。
安霖自然高興,但他父母對我還是有些偏見的。我一個窮小子,沒了母親的依靠,父親又不知道身在何處。一個大學生,身無分文,他們怎麽能安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
也許吧,蘇茉,這就是天意。我只能跟你在一起。
蘇茉,你知道嗎,很多次當我面對你時,我都會把眼睛別到很遠的地方去,離開你的世界。
那一次,你悲傷地從樓梯下來,我望了望你的身影,說不出的心酸,想上去給你些安慰。安霖那時候在我旁邊,看着你,又看看我,神色緊張地把我的手按着很緊,不讓我前進,她湊到我耳邊說,顏約,你給別忘了,你現在是誰的男朋友。她的話讓我不禁想起了她父母的言語。
他們說,顏約是嗎?我女兒很喜歡你你是知道的吧,我們給你五個月的時候,讓你好好陪陪她,等到了些時間,我們會給你一定的錢,這樣你也不會賴着我們不走了……不過說清楚,在這期間,你不能跟其他女人有什麽事情。
Advertisement
或許,蘇茉,我還是一個懦弱的男人,為了錢,放棄你我的愛情。
安霖現在無時無刻黏在我身邊,我不知道她是為了讓我好好陪她還是害怕你的存在。
學校裏很多的哥們都說我好眼光,終于認清了你的真面目,窮的發澀的那種人怎能能跟高高在上的安女神比呢?
那天晚上,我把他們騙到小巷子裏,打了一頓。
蘇茉,你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那麽狠的打人,因為他們說你窮說你活該。他們不知道,無論你怎樣,我都會選擇你。因為我對你的感情都沒有變。
可是,你會原諒我嗎?原諒我犯下為了錢為了履行顏安兩家的利益,不顧你的感受,和你成為陌生人的罪行。
很多次,當我看到你悲傷的背影的時候,我多想跑上去擁住你給你點溫暖。茉茉,真的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
你那次穿着鮮豔的紅色禮服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不是驚訝而是征服。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那時候,我一直覺得你只是一個不會打扮的普通人家的姑娘,可現在,你卻是那麽的美,那麽的過目不忘。我想好好的介紹你,介紹我女朋友是如此的落落大方,可我開不了口,因為樸載彬。
他是你小時候喜歡的人嗎?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
當我看到你為他傷心,為他難過的時候,我的心也是那麽的痛,那麽的空缺。
我調查他,很細微地找他這些年的事情。
樸載彬不是韓國人,他是韓國華裔。他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是桐城,也就是你生活過的地方。樸載彬在他19那年和李丹妮創建歌隊,整過容。他整容不是因為長得不好看,說實話,在翻他沒有整容前的照片時,真真确确的,是個很耐看的男生。
他整容是因為一次意外。
火災。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媒體公司早已把他毀容的事情删的精光。所以,我要靠近他,了解他,然後把一切都告訴你。
那天,路過你教室的時候,偶然望見你你神情痛苦的樣子,就無聲無息地走進來握住你的手,已經很久沒有感受你的溫度了,你轉過頭,一臉緊張地看着我,我只是沖你微笑,尴尬地放開你的手。
後來,當看見樸載彬給你買昂貴的冰淇淋的時候,我笑了,原來蘇茉,你是這麽一個虛僞的女孩,沒了我,就去靠近大明星,蘇茉,是我顏約看錯你了嗎?
所幸的,我就攤牌吧,我在樸載彬牽着你的手離開的時候,寂靜下,我說出了真情。
所以,你會恨我嗎?恨我讓你面對一個小時候傷害過你的人嗎?
對不起,我還愛你,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蘇茉,這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就讓我在悔恨中,慢慢死去。
顏約留言。
「2」
我慢慢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着面目僵硬的樸載彬。
顏約的聲音若有若無,我已無力再聽下去。
我現在只想搞懂一件事情。江離然,樸載彬,到底怎麽回事。我凝視着滿臉笑意卻陰暗的讓我不認識的顏約,讓他停止說話。
突然,我的手空了下來,樸載彬松開握住我的手,推開門,慌忙逃離。
我一愣,也許,在那一刻,我突然知道了什麽。
身後是顏約的笑聲,讓我毛骨悚然,我轉過身,看他滿帶笑容看着我的樣子。他說:“茉茉,你終于知道了吧,他是江離然,不是什麽大明星……”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別說了,夠了!”我看着他:“不管他是誰,和你顏約有什麽關系!你別在這裏給我裝的很懂!“說完,奪門而出。幾乎是一秒鐘,身後迅速地蔓延開一陣巨響。
我什麽都不管了,邁開步子,慌忙逃離。
真的太亂了,這些天發生的事,讓我愈發淩亂。
「3」
顏約不斷地往地方扔東西,一下比一下重,他內心的痛苦全部發洩出來。他表情猙獰,摔累了癱在地上,絕望地閉上眼睛,自嘲地笑笑。
鼻子裏嗅到的是濃濃的顏料氣味,還有死一般的血腥味道。
他原本想象的美好結果換來的卻是如此的支離破碎。
就這樣吧,一場愛情,永遠別離,互不相欠。可他的心,卻是如此激烈的疼痛。
昏暗的角落裏,爆發出濃烈的抽泣聲。
「4」
“樸載彬!”我喝住他。這是我第一次這麽用力地叫他,用的是全名。他停住,回過頭,看着我滿是淚痕的臉。有些無措。然後他意識到什麽,轉過身去,快步離開。
我緊追他,像個無助的孩子失去親人一樣,跌跌撞撞,心痛之至,我喊他:“樸載彬!樸載彬!樸載彬!”我一次次喊他的名字,他卻不停下來,繼續往前走。
我絕望地跟着他,卻讓距離越來越遠。
“江離然!”我喝住他。
他停下來,我也跟着不動。終于,有了效果。
我閉上眼睛,真的,顏約沒有騙我。
“江離然?”我反問。不敢去想,江離然就是樸載彬,竟是真真實實的同一個人……
樸載彬沒有回過頭,他把頭上的帽子弄低了些,用他标準的中文說:“什麽江離然?”
我冷笑,果真嗎,樸載彬,到那時候你還是想抵賴嗎?
我揚起嘴角,輕蔑地看着他:“江離然?你是江離然吧,你如果不是他,你為什麽會記得我?為什麽會像他那樣露出和他一樣的笑容?為什麽要靠近我?
說完,焦急地等待他。很多秒過去了,他沒有開口。我悲亢地看着他瘦高的背影,哭出了聲:“樸載彬,你告訴我是不是啊?你知道嗎,我找了他四年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因為他對我說一定會回來的……”
撕心裂肺的聲音帶着些許顫抖,我止住了哭泣。
我只想明白江離然的存在,不管他是不是樸載彬。
那些少年心事,我不想反複提起。因為太過心酸,我怕我接受不了。就像現在,一個慢慢向我靠攏的真相,卻不知如何開口。
他還是出乎意料之外地沒有開口。他停頓了很久,急促地離開了我的視線。我沒有追上去,內心無助掙紮,我慢慢蹲下來,靜靜哭泣,哭得泣不成聲。
在那些迷茫的真相面前,我分不清哪條才是我應該走的路。
「5」
樸載彬躲在一塊巨大的石頭邊,看着我蹲下來的身影,暗自憂傷。他在沉默下低頭哭泣。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說出他隐瞞許多年的故事。這是一個長久的秘密。
他不想,真的不想,不想讓最不能知道的人知道。
陽光灑進整個深海大學。
教室裏憤怒之至的顏約,蹲在地上痛苦委屈的蘇茉,以及躲在大石頭後面獨自哀傷的樸載彬。
三個人,三種不同的心情,交雜在一起,在夏日濃烈的熱潮中,散發出陣陣惡臭。
「6」
我哭累了,就站起來,穩住腳步,上樓。
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狼狽一片,我撿起顏約撕碎的畫紙和扔掉的工具,一件一件整理好。
望着天空,雲層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我疲倦地坐在椅子上,發呆,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真的,好累,累到不想去面對任何一個人,害怕再被傷害。
放學。校園裏除了閑聊的教師,人煙稀少。我背上書包,重重地關上門關上門,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學校。
是時候了,我真的應該離開了,生活在這裏,一天比一天乏累。我走出校門,擡頭的時候愣在哪裏,沒想到媽媽會來接我,她身體本身就不是很好,冒着這麽炎熱的天氣,她守在校門口,看着我慢慢移動的身影。
她微笑着跑過來,接過我沒有重量的書包,一臉的疑惑。我已無心回答她的問題,幹脆離開她,走到前面。走到學門口唯一的榕樹下的時候,一陣劇烈的剎車聲響起,我回過頭看着車。
很別致的車。全身大紅色,雖然我不太熟悉車的标志,但我知道,這是美國新出版的跑車,價值幾千多萬美元。蘇懿跟我說過一些。我輕蔑地看着這輛豪華的跑車,沒事一樣地繼續往前走。
突然,車門開了,出來一個女人,穿的也是相當的華貴,戴着遮住半張臉的墨鏡。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動不動。僵局過後,我看見不遠處樸載彬的身影。
我慌忙逃離,吓得差點摔跤,他來幹什麽?!
我的預料是對的,他沒有跟上我,而是走進了那輛昂貴的跑車中央。我覺得這一點也不為過,一個身價不菲的明星,家裏有輛價值連城的車,有什麽不妥嗎?
我看見他透過薄薄的窗戶,對我打招呼。我沒有理睬。女人慢慢地摘掉眼鏡,用驚異的眼神看着我——不,應該說是看着我身後的媽媽。媽媽也停下原地,我可以感受到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
她們,好像是在看與自己闊別多年的老友。
她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