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大作,遮天蔽日。她心下一橫,使法術飛去雙茶巷白府,取回地契。
白府四進四出,帶假山池塘,作價一百五十兩不算虛高。但小青要的急,且來相看的中人以白府荒廢許久,有鬧鬼的傳聞為要挾,極力殺價,最後只得八十兩。小青捧着這堆白花花的銀子,心道:姑爺啊姑爺,你這命裏的富貴,也就在八十兩上了。
左右這天陰的厲害,小青快馬加鞭的去當鋪贖回其他陪葬物品,一樣一樣還回本主,再着老桂買些元寶紙錢去各家墳上燒了,這才返回濟安堂與白素貞彙合。時間還不到中午。
小青回來,見白素貞正把她二人與許宣的衣物打包整理,心裏悔恨不已。
“姐姐……”
“可都辦好了?”
“一切妥當。”
“好。”
白素貞心挂許宣,也未再和小青說什麽,兩人相攜去往臨安府下轄臨安縣衙去看個究竟。
冤非冤難分真假,有心人自辨清濁
都說一進衙門三頓打,那是為了恫吓為非作歹之徒。許宣心中無愧,他上衙門來是為了分辨自家清白的,因此一派坦然。待被人按倒在地,眼看着板子要往身上招呼了,他才着慌。
只看那板子,高高擡起,輕輕落下,打情罵俏似的打在他身上,他還疑心縣老爺看自己是斯文人,有意向着自己。到底是性格耿直,愣是沒想到是那二錢銀子的緣故。
挨過一頓撓癢癢似的板子,又在堂下跪了小半個時辰,才見縣太爺優哉游哉的在堂上坐定。
“堂下何人啊?犯了哪條?”縣丞也跟縣太爺同氣連聲,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回老爺!”一旁有人分辨道。
許宣這才看見原告事主,是個和自己年紀相當,比自己略胖幾分的錦衣公子哥兒。
“哦?”縣太爺挺清楚原委,撇一撇山羊胡,慢悠悠開腔,“竟有這等事?你既說他撅了你家祖墳,那可有到現場驗看過?”縣太爺看着漫不經心,好在并不真的糊塗。
得知尚未經過現場驗看,縣太爺輕飄飄留下一句,“待衙差驗看過再行審理吧!”說完就不見了人影兒。
許宣猶豫了,他想:我是就這麽跪着等,還是起來找個地方坐着等,還是回家裏去等?怎麽也沒人來招呼我一聲?反倒看原告事主和兩個衙差打着哈哈兒向外面去了。
白素貞為求速度,走水路趕往臨安縣衙。途徑西湖,聞聽一旁有人喊:“到斷橋喽!”她不由自主的擡眼望去,只見一座長長的石橋橫在西湖上面,橋面上往來游人駐足欣賞美景,一切如舊。看在她眼裏,反生出幾分傷感。到底是心境不同了。
與小青到了縣衙,被門口的差役攔住,沒能進去。只看見空蕩蕩的縣衙大堂裏,手執木棍的差官分成兩側駐守,堂中孤零零的跪着一個人,正是許宣。
“官人!”白素貞按捺不住朝他呼喊。
“娘子!”許宣回身見是白素貞,再沒什麽顧忌,當即起身奔到近前,“你怎麽來這種地方?快回去快回去!”
“姑爺,挨打了嗎?”小青因為對許宣心中有愧,所以主動關懷。
“打是打了,不過一點兒也不疼,想來縣太爺看我老實,不曾對我動真格兒。”許宣說的是實話,自然也有寬慰的意思在裏面。
時間已過中午,白素貞向小青遞眼色,小青朝看門的一位衙差走過去,塞了半吊錢給他,那衙差哼唧兩聲,把頭偏向一邊。
小青又返回來,從随身的竹籃裏拿出兩個糖包兒,遞給許宣。
“姑爺,快吃吧,都涼了。”
既入了衙門,此刻也不容許宣鬧虛文了,他也着實肚餓,三口兩口就把糖包兒吃完。又傻呵呵的擡起頭,“我怎麽就給吃光了,娘子吃了嗎?”
“我們都吃過了。”白素貞略安慰他一聲,問道:“怎麽不見縣太爺?”
“說是到孫公子家祖墳驗看去了,得等差官回來再審。”
白素貞聽了看向小青,小青不着痕跡的點一點頭,做個“無事”的口型。
“如此,我陪你等着。”白素貞對許宣道。
許宣不依,但他此刻出不了縣衙,亦趕不走白素貞與小青,只好擡袖子掃了掃足下的臺階,和白素貞、小青三人坐下來等。
又過半個時辰,出去驗看的差官和原告事主孫公子一并回來了。接着堂外擊鼓,縣太爺升堂。
縣太爺想必剛吃飽飯,正昏昏欲睡,勉強撐着坐到堂上,先幽幽的長舒了一口氣。縣丞湊在他下首向他禀告驗看結果,縣太爺聽後來了幾分精神。
“既然祖墳沒有被掘盜的痕跡,那這對花樽是怎麽來的?飛出來的?”縣太爺看向孫公子和許宣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青天大老爺!”那孫公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含熱淚向堂上訴苦。
小青見狀,從許宣背後猛然伸手将他一推,推的他也跪倒在地。
“小的以孫氏全族起誓,這對花樽分明是我家太祖奶奶的陪葬之物!那‘福孫蔭子’四個字中紅色的‘孫’字就是鐵證!小的猜想,賊人必定不是近日才盜取的,說不準是一早得手!只是謹慎,當時沒有立即拿出去換錢!”說到此處,孫公子惡狠狠的瞪了許宣一眼,“行事如此老練,說不定是個慣犯!”
“大膽……”縣太爺見他如此激昂,将驚堂木重重拍下,道:“來龍去脈本官自會分辨,不勞你來替本官說明。”
“是……是……”孫公子被驚堂木的響聲吓了一跳,連忙匍匐在地,“但憑老爺做主!”
“嗯……”似乎是對孫公子的乖覺很滿意,縣太爺伸手一捋山羊須,陷入了沉思。而後問過去現場驗看的衙差,得知那孫氏祖墳看上去似經年累月沒有人打理過了,上面荒草遍布,即便是有人盜掘,起碼也是三五載以前的事。看來這孫公子對祖上并無什麽孝道之心。想到此處,又對孫公子多了一分嫌惡。他轉向許宣,看他一臉老實相,身體不甚強壯,似乎幹不來抗鍬挖土的活計。但是花樽在此,鐵證如山,縣太爺覺得心中好生煩惱,從面前竹筒裏捏出兩根白頭簽往地上一扔,輕飄飄的吐出一個字,“打”。
兩根竹簽合計二十大板,孫公子以為要全數落在許宣身上,正想為縣太爺秉公執法拍手叫好,不想他也被一并按倒在地。
一人十板,不偏不倚。
板子剛上身,孫公子就痛呼一聲“老爺饒命啊!”,接着涕淚俱下。
許宣思想上沒有準備,這一板子結結實實落在他腰部以下,實在痛徹心扉。但是白素貞還在身後,他不願讓她看了心痛,硬是忍住了沒吱聲。
兩錢銀子,保許宣從濟安堂到縣衙一路沒受摧殘,保他第一頓板子是虛張聲勢,使命已然完成。小青眼看着第一板落下,白素貞握着她的手跟着陡然收緊,連忙将另一只手收進袖籠裏,捏了個法術竅門兒,隔空彈到許宣身上。
許宣本來咬緊牙關,正待忍受第二板,忽然發覺那板子變輕了,打在身上跟打在棉花上一樣軟弱無力。扭頭看孫公子還在嚎啕大哭,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暈過去了?還是第一板那時候就已經被打死了?
“你們二人中一定有人說謊!”縣太爺運了幾分丹田氣,指向他二人,“還是從速招來,也能少受些皮肉折磨!”
“老爺。”許宣聽見縣太爺說話,明白自己尚在人間,于是分辨道:“請老爺容禀,我家在錢塘縣,三年前來臨安府學醫,師從胡慶餘堂,日日勤懇不敢怠慢,是不可能有時間去幹那盜墓的勾當的。老爺可差人去胡慶餘堂,一問便知。”
說話間十板子已打完,小青收了法術,白素貞卻低低的喊一聲:“誰?”小青連忙四下看,見一只灰毛老鼠從臺階下竄過去,拍拍白素貞的手,小聲道:“姐姐,今日陰氣重,鼠輩橫行而已,無事無事。”
“哦?你是個大夫?怪不得說話斯文有禮。”縣太爺看那孫公子已哭的滿臉鼻涕,體面全無,反倒這柔弱的許公子還硬撐着不肯落淚呼喊,心裏便有些偏向許宣。
“老爺不可偏聽偏信呀!啊!”孫公子哀嚎一聲,“老爺要是不信,去把我太祖奶奶的墳挖開一看便知!即便不是他盜的,也是他負責銷贓!與賊人是同夥!哎喲哎喲!”
“你當真是個不肖子孫,竟還要挖自家的祖墳!”孫公子這話惹的縣太爺勃然大怒,不過他話偏理不偏,加之身上的板子沒白挨,多少把縣太爺一顆偏心拉回來幾分。他忖度良久,對堂下道:“胡慶餘堂是百年老店,胡先生為人想必還信得過。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