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胃虛弱,多吃反倒會傷害腸胃,擾亂自身正氣。”
那老婦被許宣說的一愣,“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按理說許宣要是騙她,那也應該騙她說病情嚴重,要多來看多吃藥才對,哪有騙人沒病的?
樓梯上小青附耳對白素貞說道:“姐姐,姑爺忒傻,給她開些補方也好啊,她既沒病,吃了強身健體,日後少不得還得替咱們說好話呢!”
白素貞聽了搖搖頭,見許宣還在與那老婦争執,擡腳向她二人走去。
“大夫!”那老婦反倒求許宣,“你就抓藥吧,我怕日後有反複,不吃我不放心啊!”
“大嬸!”許宣也急了,“你既沒病吃那麽多藥做什麽,傷身又費錢。”
“這是良方,怎麽會傷身呢!”
“大嬸。”白素貞笑吟吟的走到老婦面前,“咱們濟安堂的這位許大夫師從胡慶餘堂,也是出自名門,他說話不大好懂,你且看……”她邊說邊把手中的繡繃舉到老婦面前,指着上面未完成的一朵花說道:“大嬸,你看,再有三針這花就繡完整了。咱們人的身體,陰陽調和正氣穩固,邪不侵體方為健康。就好比……”她說着捏起繡花針,補上那三針,繡成一朵完整的花朵。“陰陽已然調和,我若還要再補上幾針,那就花不成花了。”
“哦……”那老婦像是聽明白了幾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擡頭一瞧,見跟她說話的是一位白衣勝雪容貌秀美的年輕婦人,臉兒竟有些紅了,“這位夫人說話中聽!瞧長得慈眉善目的,料想不會诓騙我,我就信你!”
白素貞和藹的點一點頭,見那老婦只是偏信自己的話,又道:“若是今日停了藥,明日病情還有反複,你可到濟安堂來看,我們分文不取。”
“好!好!”這話說到了那老婦的心坎兒裏,她這才收起藥方,滿意的離去了。
“得!”小青走過來向白素貞和許宣兩手一攤,“你們兩公婆就在這濟安堂做菩薩吧,我要去廚房裏看看,看米缸的米有沒有多出一瓢。”
“你呀!”白素貞見她頑皮,擡手在她額頭上一點,小青順勢接過繡繃,轉身走開了。
“娘子,方才多謝你!”許宣扶着白素貞在桌前坐下。他想到自己作為一家之主,連日來沒能給家中帶來進項,心裏很是羞愧。
“官人,你只管行醫,其他的不要多想。”白素貞見他失落,安慰道。
“娘子放心,我心堅定,不會動搖。”許宣意指自己行醫濟世的一顆心,聽在白素貞耳裏,又多了別的意思,面上微微一紅,心道:我所嫁果然是良人。
還不待他二人生出旖旎的心思,濟安堂中又進了幾個人,許宣定睛一眼,來人竟是幾位官差。
“官老爺,是來瞧病嗎?”許宣連忙上前招呼。白素貞跟在後一步,悄悄對老桂使眼色,要他躲着生人。
幾位官差中有一位佩刀的,想是他們的頭頭。他對着許宣上下打量一番,從腰間抽出一張告紙,“你是否于上月到喬記當鋪當了一對這個……這個什麽花樽?”這位官老爺想必也不大通文墨,草草看了告紙後粗聲問道。
“當鋪?花樽?”許宣沒做過這事,但他轉念一想,擔心怕是為了支持他開藥鋪,白素貞把府裏的東西拿去當了,當即回頭去問:“娘子,可有此事?”
白素貞聽了心道不好,必定是小青背着她藏起了速還寶劍,那五十兩當銀恐怕來路不正。她面上卻波瀾不驚的道:“官爺,花樽是我當的,不知出了什麽問題?”
“是你?”那官差看她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似是不信。
“有人來告,這花樽是人家祖上陪葬,既是你當的,你得跟我去衙門裏說清楚!”
許宣大驚,白素貞從容不迫的分辨道:“花樽是尋常物,怎可随便認定是別人的陪葬?”
“嘿嘿!”那官差抹一抹下颌短須,“花樽從當鋪流出,讓人家苦主看見了,苦主說花樽底部有銘文,這可沒跑兒!”
“這……這怎麽可能!”許宣慌了神,小青突然奔到近前,“花樽是我白府的東西,你們怎可偏聽偏信!姑奶奶這就跟你們上衙門說個明白!”
“小娘子好生潑辣呀!”那幾個官差見這濟安堂的先生夫人生的不俗,不想連小丫鬟也十分俏麗,言語上就輕薄了起來。
“姐姐,是青兒惹的事,青兒去跟他們說明白。”小青心裏有鬼,向白素貞低語一句後就要推着幾位官差往外走。
“小青!”許宣連忙攔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着濟安堂開業,說到底都是我的錯,還是我去!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去那種地方!”
他三人相互阻攔,官差不耐煩了,“你們到底誰是事主?”
“是我!”許宣搶在白素貞與小青前面說道。
“那還墨跡什麽!走吧!”
“官人!”白素貞跟上前一步再度攔住幾人去路,一時着慌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小青上前将兩錢銀子塞到帶刀的官差手中,向白素貞遞了一個眼色,白素貞才恍然道:“我家先生是讀書人,性子直,怕言語不當沖撞了老爺,還請官爺到時候幫着提點一二。”
“娘子不可!”許宣見白素貞使銀錢替自己周旋,連忙阻止。
“官人,無妨。你且去把事情說明白就好,那花樽是我白府的東西,所得的銀錢拿來開了藥鋪,光明正大。”
那官差看這位夫人說話條理分明,似乎她才是家中主事的人,放心收下銀子,帶着許宣離去。
濟安堂開業未久,不見病患上門,倒招惹了官差,門口立時圍了許多看熱鬧的。
“看什麽看!再看長針眼!”小青喝退一衆人,和老桂一起關門落鎖,随白素貞上了閣樓。
“姐姐,此番是我的錯。”小青一站定就将前因後果向白素貞講述清楚。她确實是舍不得速還寶劍,将其藏入自己虛境之中,然後到城外荒郊墓園掘出了花樽等幾樣值錢的陪葬,在喬記當鋪換成銀子,作開藥鋪之用。小青不知的是,這一對花樽雖然出自一座荒墓,但這家人的後代還好好生活在臨安府裏。只因家道衰敗,這一輩子孫也不懂得為孝之道,才使祖墳如荒墳一般。
這家人姓孫,祖上有做官的,有經商的,也曾家大業大,在臨安府裏輝煌過一陣子。繼承宗祧的這支到了如今的孫公子這一輩,是只知吃喝享樂,靠變賣家産為生。前些日子,孫公子納了房小妾,不敢帶回家裏,在街上置了座外宅,學人家金屋藏嬌。又想着給愛妾的小院裏添置些家私,因此到相熟的喬記當鋪撿漏,正巧就看見了這一對青瓷花樽。花樽常見,但底款上“福孫蔭子”四個字卻是相當眼熟。當年父輩還在時,常常說起祖上闊綽,連太夫人陪葬的器具都是專門去鈞窯燒制的,還特特燒上了“福孫蔭子”的底款,特別那個“孫”字,單燒成了紅色的。孫公子沒趕上那好時候,只把這些話當個故事聽了。如今一見花樽,正與父輩所說相合,一拍大腿,“他娘的是撅了我家祖墳了!”擡腳就告官去了。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暗合機緣,常常牽一發而動全身。”白素貞微微嘆息,也沒有責怪小青,只是心焦許宣到了官府會受皮肉之苦。
“姐姐。”小青見白素貞憂心忡忡,獻上一計,“想是那花樽上有标記,不如我潛進府衙,把那标記抹去?沒有證物,姑爺不就能脫身了?”
“青兒,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白素貞搖頭,“犯了錯就要改過,而不是欲蓋彌彰。”
“是!”小青連忙表示認同,“我只是一時想不到別的好辦法。”
“官人的事先放一放,使了銀子,想必不會太為難他。”白素貞略擡擡手,似乎是揮去腦中濁氣,“你還是先去把寶劍當了,贖回其他陪葬,安放回各家。”
“姐姐!速還寶劍萬萬不能拿去當!”小青見白素貞還是要把速還寶劍當出去,急忙勸阻,“也不全是因為我舍不得,你且想那寶劍沉在潭底許多歲月,又跟随你上秦嶺修煉,及至凡間,夜夜對月吸納精華,早已不是凡物,如果落入歹人手中,持劍行兇豈不危險?”
“我倒忽略了這些……你提醒的是!”白素貞見小青說的有理,又陷入困頓,“那該如何是好?”
“如今也只剩下雙茶巷的宅子了。”
“哎……”白素貞長嘆一口氣,“事從權宜,我也別無他法……好在白斯容确實将宅子許給過我們。你速去将此事辦妥吧。”
小青從後門出去,見天空忽然飄來烏雲,跟着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