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傍身之物拿出來,急的直跺腳。
“去吧去吧!”白素貞不容她分說,将她推出門去。
小青去街上轉了兩圈,到底舍不得。她想姐姐不用法術,要再失了寶劍,遇到危險可怎麽辦?在當鋪門前踱來踱去,漸漸計上心來。躲到無人處将寶劍往虛境裏一藏,擡腳向城外去了。
日落前許宣提着半簍子蔬菜瓜果趕回白府,向白素貞報喜。
“哎!先生厚愛于我,我當真是……”
許宣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這是他向胡先生請辭後,胡先生硬要塞給他的,說是他幾年來的工錢,多出來的算是為他新婚賀喜。再加上他私下積攢的體己,共近十五兩。
白素貞笑着點點頭,喚許宣跟她進房,也取出來一包銀子。當掉速還寶劍得五十兩,加上她這幾個月賣繡品換的錢,和許宣帶回來的湊在一起,統共八十兩。開一間不大不小的藥鋪,已是足足夠了。
“娘子,多謝你!”許宣捧着白素貞的手,一腔柔情似水。
“官人……可想好藥鋪的名字了?”
“先生的藥鋪是祖上傳下來的,名聲在外,我還是個無名之輩,總不好叫漢文堂吧?”許宣說笑道:“娘子幫忙給取個名字吧!”
白素貞推卻一番,見許宣執意要她取,她反複思量後,說道:“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行醫為救濟蒼生保人平安,不如就叫……濟安堂?”
“濟安堂?”許宣反複念着,“好!妙!就叫濟安堂!”
半月後,臨安城內一家新藥鋪開業,正是喚做濟安堂。
許宣特地選了遠離胡慶餘堂的地段,賃下沿街的這間二層鋪面,想着日後有了穩定收入,就把鋪子買下來,前面營業,後面住家,既能給娘子一個穩定,也能教小青少些怨言。
想到此處,幹活兒更帶勁了。
白素貞從樓梯上走下來,見許宣正跨在梯子上往藥櫃裏歸置藥材,便過去給他打下手。
許宣瞧她下樓梯袅袅婷婷步步生蓮,掂了掂手中的連翹,笑道:“紅娘子上重樓連翹百步,白頭翁坐常山獨活千年。”
白素貞笑着遞一捧幹枝上去,“煩暑最宜淡竹葉,傷寒尤妙小柴胡。”
“春風和煦滿常山,芍藥天麻及牡丹。”
“遠志去尋使君子,當歸何必問澤蘭。”
因跟随了白素貞後修煉得法,小青手下的五鬼也得了進益,其中以老鬼最為長進。此刻小青将他放出來,打扮成夥計模樣,正指揮他四處抹洗,忙碌間見白素貞與許宣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笑意盈盈,看起來郎才女貌果真般配。心裏也沒那麽酸了,轉身去廚房燒水泡茶。
濟安堂開業第一天,倒是有不少人跑去瞧稀罕。一大群人進來一看,堂中的大夫面嫩無須,又都簇擁着出去了。第二日亦是如此。白素貞安慰許宣,酒香也怕巷子深,需得耐心等待。可惜到第五日仍不見有人上門求藥,許宣坐不住,挎着藥箱走街串巷去了。
白素貞與小青坐在閣樓上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天。小青見白素貞臉上總是挂着微笑,像是十分知足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樂。
“傻丫頭!”白素貞從她手上取過絲線,問她這幾日荒廢練功沒有。小青道只看老桂來去自如,就知道她于修煉上不敢放松一絲一毫。老鬼已化作老桂,他本來說話就文绉绉的,因此應付鋪面上的活計也很自如。
深秋了,天一日比一日黑的早,許宣挎着藥箱進門,白素貞下樓奉上熱茶,他捧住咕咚咕咚喝了一氣。
“姑爺!”小青脆生生的喊他,向他伸出一只手,“銀子呢?”
“呵……”許宣尴尬的笑一笑,打開藥箱,裏面不見藥材,堆的是幾只碰傷的白梨。
“藥是……舍出去的……”許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看那人窮困潦倒,就沒跟他收錢。”
“那也罷了。”小青從藥箱裏提出一只黑白相間的梨,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嘛……我看那大姐剩這一堆賣不出去,她旁邊的小孩兒又不住哭鬧着要回家,我就都買回來了。哎呀……”許宣越說聲音越低,不敢看小青,噔噔噔躲到閣樓上去了。
小青放下梨子拍拍手,“咱家這位姑爺呀!哪是大夫,分明是菩薩轉世啊!”
白素貞要小青去把藥箱收好,自行跟到樓上去,見許宣坐在窗邊有些失落的樣子,走過去輕輕拍一拍他後背,“官人,可是遇到什麽事了?”
“娘子。”許宣拉過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我是有一事不明。”
原來他今天碰上的那個窮困潦倒的人,是個老病號。據他說手上還寬裕的時候也曾正經到藥鋪裏瞧過,只是後來他手中再無錢買藥,這病就一日拖一日,久久不愈。
“我看了他以前的方子,是對症無疑,但是下藥份量卻不足。本是五劑能見效,十劑能大好的,照他這個方子吃下去,怕是得拖成一個月。後來他落魄了,吃不起藥了,小病才拖成大病……娘子,為何這樣的藥鋪都有生意,我卻……”許宣不是嫉妒別人生意好,而是心中替今天那個病人惋惜。
“官人。”白素貞想了想,向他說道:“我曾經在畫攤上看上一幅畫,本以為幾錢銀子足矣,老板卻要價五兩,且不還價。我想是因為五兩一幅的價格,抵得上他賤賣十幅。于他而言是做生意,自然追本逐利。看病卻又不同,也許那藥鋪是為了多掙幾錢銀子,故意減低藥量,但也可能那藥方當時是合宜的,只是那人體質特殊,纏綿病榻許久,因此脈象變化了。”
“娘子說的是,許是我醫術不精,把人家的良方誤會了。”許宣聽白素貞講完,心中馬上開解,自嘲自己是一副小肚雞腸,怎麽忘了人的病情是會變化的這一層。
“官人。”白素貞勸道:“我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對得起自己良心。無病人上門,也許說明近日無人生病呢!”
“娘子!”許宣見閣樓下小青與老桂各自忙碌,便将白素貞摟在懷裏,親吻她的鬓發,“娘子才是心地善良,菩薩轉世。”
入夜安息,白素貞瞧着許宣的睡顏,心裏仿佛有空谷傳音,随着緩慢的心跳,一下一下,無比安穩。白素貞将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感受着溫熱的氣息。
許宣的後背那裏有時會汗涔涔的,或許是因為勞作,或許是因為大喜,或許是因為緊張。如果是因為緊張,他的心跳就會瞬間加快,皮膚上帶起一片細小的丘疹。如果是因為大喜,整塊肩背都會随着笑聲震顫。他的一切快樂與哀愁,白素貞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她這一世的夫君,是一個三魂七魄俱全的活生生的人。
許宣睡覺時喜歡側卧,身體微微蜷縮,讓白素貞想到山中林間的雛鳥。她像大鳥展開翅膀一樣用手臂摟住他,安撫他每一個不愉快的夢。如果許宣醒着,他反倒更願意扮作大鳥的角色,将妻子納入自己的懷抱,用胸膛的溫度親昵自己心尖上的人。
這一日還未等許宣挎着藥箱出門,就有一老婦上門抓藥。老桂連忙将她請至許宣跟前。
“大嬸,不急着抓藥,且容我問一問脈。”許宣見有病人上門,按捺住驚喜,面上做出一派老成模樣,将其請至桌前落座。
那老婦一擰眉毛,“還要問脈?要多少錢?”
“不收錢,不收錢!”許宣好容易抓着個主顧,哪還敢談錢。
這老婦聞聽不要錢,有些狐疑,上下打量許宣一番,見他斯斯文文不像是會騙人的,才把手搭在脈枕上。
許宣摸了片刻,拿起老婦帶來的藥方仔細看了看,道:“大嬸,你是幾日前肚痛腹瀉,應是納了不潔之物加之着了涼氣,如今都已大好了,這藥也不必再吃了。”
小青得老桂禀報有病人上門,正從樓上請了白素貞下來觀看,見許宣三言兩句就又要把病人打發出去,擡腳就想上前把許宣敲打一頓。白素貞連忙攔住她。
那老婦聽了許宣的話卻不以為然,她道:“我這是從陳氏藥鋪請回來的良方,吃過這幾日,症狀是沒有了,我還得再吃幾副鞏固鞏固。”說着抄起藥方手一揮,朝向櫃臺後面的老桂。
“抓藥吧!”她自顧自的說着,又轉向許宣,“我是懶得多走幾步路去陳氏了。你到底年輕,還得再歷練!”她倒也沒有惡意,只是笑話許宣資歷淺,尚不如她這個過來人。
“大嬸!”許宣把藥方從老桂手中截走,急急說道:“多吃藥對你自身并沒有好處,這藥方是清熱利濕,和中固澀的。你年紀大了,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