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病相憐]
禦花園中只剩下十五張椅子,每人前面比上午多了一張小桌。沈正廷嘆氣,這就表示一定要寫字了,他不是科考出身,沒想到現在也體會一次殿上試。
皇上、皇後和無量出現,沈正廷注意到,下午比上午少了淘汰的候選人,卻多了一些宮女。
皇上身邊的大總管走到前面,大聲說道:“比文的規則……宮女們将展開手中的字幅,然後各位便可将自認為正确的答案寫下!”一揚手,上來十五個太監将筆墨紙硯送給個人面前。
小太監退下後,宮女們便陸續走到青石平地上,看到大總管點頭後便一齊展開字幅。
沈正廷在剛剛大總管說規則的時候就懵了,他沒有考過狀元,不知道是不是考狀元也是這種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規則。他是完全不懂要考什麽,是寫詩?作詞?還是對對子?
字幅展開,他也只能先看一下再考慮了。
一同展開,應該也沒什麽前後順序,沈正廷便從左向右挨個看去。
第一幅“金烏初升,水火土金木,晴空長虹,如眸而魂定。”
沈正廷确定這不是詩,在他知道不多的詞中也沒有這種斷句的,看不明白只好繼續向下看。
第二幅“七月銀河橫空,飛升登仙,天狗食日,降雪非無蹤。”
這個的斷字非詩非詞,與第一幅也不同,沈正廷有些冒汗。
第三幅“玄奘取經,小乾坤小,白無影,明無蹤。”
沈正廷不予評論,繼續看。
第四幅“寒冬似無邊,嶺梅為煮酒,似人,似仙。”
第五幅“鳴鐘焚香,游走七方八方,破繭成蝶,身心俱惠。”
看到這裏沈正廷遺禍,“游走七方八方”?一般不都是四方或八方嗎,怎麽會有七方,游走七經八脈還差不多。突然,似乎有了一種模糊的想法,但一時也抓不準重點,搖搖頭又繼續看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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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幅“流水不動,似生非生,狐之妖者,菩薩聖地。”
第七幅“千回百轉之地,似午夜夢回,冥冥一片天地,凡人不可生。”
第八幅“沙石飛走可破空,蒼鷹深谷尤可聞,喧賓奪主,分離卻不可活。”
第九幅“環橫天宇,四方為動,皇天厚土,笑看天下。”
這九幅字非詞非詩,不韻不白,看似句句之間毫無聯系,而且故意不通不順,明顯是刁難人。沈正廷唯一确定的就是這些肯定是猜字謎的,他背的那些“關關雎就,在河之洲”都沒有用了,只是這九幅是猜一個還是九個,更可能的是九個,而九個應該是有聯系的。
沈正廷伸出手指心中數了一下。“我要娶無量公主殿下。”九個字!
看看周圍的人都是認真思考,他也收收心思不想些亂七八糟的。
像漿糊一樣亂七八糟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些什麽,又好像一點也摸不到頭腦。突然看到無量不安地看着自己,沈正廷立刻精神了,向無量點頭微笑,她看不到字幅上的字,肯定在擔心他呢。
看向那第五幅,“游走七方八方”,這讓他想到武功中的游走七經八脈,然後就想到武功秘籍,“破繭成蝶”可以說是脫胎換骨,而“鳴鐘焚香”讓人想到的便是寺廟,又可以“身心俱惠”,那一下子想到少林寺的“易筋經”,雖這麽解釋有些牽強,但也能把這些不相關的句子都聯系上。
但為什麽考文會讓他們猜“易筋經”呢,這似乎完全說不通呀,不過無量倒是出身于少林寺,想必衆人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從這方面想,他又看向第八幅,“沙石飛走可破空”,這個似乎是說兵器,但好像并不是武當的鎮派寶劍,因為“喧賓奪主”又“分離卻不可活”的劍最有名的便是嵌有奇異鳴石的莫空長劍,鳴石比長劍更加有名,鳴石與長劍分離卻又不會表現出其絢麗的光彩。另外,鳴聲如蒼鷹嘯于深谷,看來這字幅便是猜莫空長劍的。
可以肯定這九幅字是猜物的,剛剛以為與無量身世有關,但莫空長劍卻與無量無關……不對!
沈正廷又看看這九幅字,“易筋經”和莫空長劍都是一方之寶,這怎麽會與無量無關!
明白是寶物,再去看這些字幅。
第一幅,“金烏初升”指東方,“水火土金木”指五行,“晴空長虹”是彩虹,“如眸而魂定”指珍珠,這就是東海五彩珍珠。
第二幅,“七月銀河橫空”指南天,後面三句讓沈正廷思考了片刻才明白是指傳說中神仙所養的神獸之骨可化為避水珠。那這個就是南海的避水珠。
沈正廷越想越開心。
第三幅便是西疆出産的七巧玲珑珏,唯此珏才是晶瑩剔透的“白無影,明無蹤”。第四幅指長白山的萬年人參,“嶺梅為煮酒”并非指用梅煮酒,而是梅已成精為萬年人參精煮酒,形“似人”,起死回生謂之“似仙”。第六幅中,“流水不動”意為深海,“狐之妖者”是九尾狐,“菩薩聖地”指紫竹林,這便是南宮世家的珊瑚九節鞭。第七幅是指公孫世家的機關譜,在機關中“千回百轉”,“似午夜夢回”,困于那“冥冥一片天地”普通人當然是不能活着走出來。第九幅當然就是無量最愛的寶中至寶——四聖獸之寶物。
提筆蘸墨,寫下“天下之寶,神偷之最愛”,數了一下,正巧九個字。放下筆,吹吹未幹的墨,向周圍看了一下,左右兩邊在低頭寫字,剩下的有的皺眉托腮,有的似乎想把字幅看出洞來。
在上面寫上大名,揚手招來個小太監便把紙折起來遞過去,見無量似乎仍不放心地看着他,立刻扯個最燦爛的笑容。
他一交卷衆人皆看了他一眼。他是最早交的,然後手支在椅子扶手上看別人費腦筋。這九幅字是懂了不難,明白關鍵便全懂了,否則就會像不遠處那個那樣只能咬筆頭拉頭發。
自己交了卷子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看別人的卷子。殷合也猜出來了,正在寫出所有寶物的名稱,在最後又加上“珍寶”二字,另一邊韓謹致也在寫寶物名稱,兩人幾乎同時交卷。過了将近半個時辰,還剩六個人沒有交卷,皇上不耐煩了,示意大總管叫停,結果那六個人随便寫了幾個字把卷子交上去了。
休息片刻,四位評審給卷子打分,每人滿分給十分,四人合起來算分。結果沈正廷得了三十九分,那唯一缺的一分是老尚書雞蛋裏挑骨頭扣掉的,皇上給的标準答案是“神偷愛寶”。連沈正天都不避嫌地給了滿分,皇上看到沈正廷的卷子也連連稱是,然後開始向吳良講述比文的內容及沈正廷給的答案,勿亮終于松了一口氣。
殷合得了三十六分,韓謹致三十四分,剩下的人就再沒有把九種寫全的了,分數也在三十分之下,最後交上的六個人其中兩人根本沒有答對,還有四個人只寫出兩三個。最後入選十個人,評審是湊個整選出來的,因為中午他們被皇上訓了一頓,“這麽少的人表演起來多不過瘾!”這不是皇上的原話,而是私下裏沈正天解釋給另外三個評審說的。因此下午時大家都在蘿蔔裏拔大個。
這回沈正廷可得意了,笑得像偷了腥的狐貍。
最有一項是自由發揮,順序為倒序,這是皇上說的,他認為沈正廷表演的一定精彩,因此留到後面壓軸。
這一項是最能表現自身的,因此某些知道了沈正廷是內定人選卻仍不死心的人都謀足了勁,還有一些便是應付長輩不得不展示拿手本領的,例如殷合和韓謹致這種正有人在場監視的。
第一個人吟詩,應該是稱頌美人的,沈正廷沒聽,因為他決定再也不看那種東西,他在半個月內已經看吐了。後面還有彈琴、舞劍、雙手書法等,還有個人表演少林拳法,這明顯是跟吳良套近乎。他們表演的功夫沈正廷看得懂,還算不錯,彈琴這些他就不懂了。殷合表演吹笛,大概是沈正廷對他印象不錯所以覺得吹的挺好聽。韓謹致出乎大家意料,居然是當場為無量畫像,沈正廷遠遠看不清楚,但耳力不錯,聽到評審說形神俱像。最後輪到沈正廷,無量也既緊張又好奇。
他超級自信地走到平地中央,向前面一行禮,朗聲說道:“在下要表演的需要請人幫忙!”
大總管在皇上點頭後說道:“請講。”
“要請公主殿下和這些宮女姐姐移步到平地!”
大總管繼續問:“不知可謂何事,還望詳細說明一下。”
“在下要表演的便是蒙住雙眼,不碰任何人便在衆人中找出哪位才是公主殿下!”
無量一聽便知道是索魂符,心中暗喜。
大總管看向皇上。
皇上微微一笑,說道:“那不一定是宮女,人多些熱鬧,讓邊上的小太監也上去!”
“是。”大總管彎腰稱是,然後讓太監宮女們都走到青石平地上,并命人拿來一條黑布,給沈正廷蒙上。大總管伺候皇上多年,當然了解一些皇上的偏好。“請公主殿下移步。”
無量起身向皇上福勒一下便輕步走下去。
大總管對衆人說道:“大家移動一下,不要靠的太近!也請公主殿下躲好。”大總管伺候皇上多年,當然了解一些皇上的偏好,這才能引起皇上的興致。
“等一下!”老尚書突然說道。
“愛卿有何異議?”皇上道。
“回皇上,臣以為應把耳朵也捂上……”老尚書有些心虛地說道,他的确是故意破壞的,他擔心的不只是場上有人小聲提醒,也擔心沈正廷會憑腳步聲辨認無量的方位。
皇上還沒有說什麽,沈正天便開口了。“臣也贊同殷尚書的提議,另外臣以為應當封了他的內功。”
皇上笑意更濃。“既然如此就照兩位愛卿的意思吧!”
皇上話落便有人立刻執行,沈正廷這回聽不到東西,內功也使不出來,此刻只有鼻子能用,也只用到鼻子。
大總管又讓衆人動了動然後拍拍沈正廷示意開始。
一片寂靜無聲。九個宮女,十五個太監,再加上無量,站的毫無規則,雖然沒有內功也能感覺到哪裏有人,而無量的位置始終在他腦中。轉過身直對着無量的方向,繞開一堆站在前面的人,終于到了無量面前。準确地抓住她的手腕舉起來。“我找到了!”随即拉下遮眼的黑布隊上無量的笑顏。
無量在剛剛走下來時有一點想給別人下索魂符的想法,但想到這是自己的終身大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以前也沒有這種調皮胡鬧的想法,此刻也不知道是怎麽生出來的,另外更重要的是此刻索魂符她沒有帶在身上。
“有趣!有趣!朕很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可是很确定地走向朕的寶貝女兒的!”皇上忍不住拍了兩下巴掌。
聽到皇上稱贊,評審的人也知道要給高分。
這麽多人在場,無量已經抽回手回到座位上。
這麽多人在場,沈正廷也不會說出他的索魂符。“回皇上,微臣也不知為什麽會一下子找到公主殿下,只是知道殿下在那裏而已。”
皇上面不改色,但心中卻罵他“臭小子”。“朕聽這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
“謝皇上金言!”沈正廷立刻順竿往上爬。
皇上決定對沈正廷還是修理的不夠,但面上卻沒有再說什麽而直接讓四位大人評分。
最後決定入選的只有沈正廷,殷合和韓謹致。但衆人已明了驸馬非沈正廷莫屬了,但還有第三關要過,不能只讓沈正廷一個人去闖。
沈正廷對皇宮不熟,也不知道被領到什麽地方,大概是皇後的地盤。無量仍遮着面紗坐在高高的正位上,旁邊各站着一個宮女,沈正廷和另外兩個人站在下面,除此之外就再無旁人,沈正廷和另外兩個人都不見緊張,而無量卻有些局促。
無量悄悄拉了拉右邊宮女的袖子,宮女立刻有些惶恐地說了聲“是”,然後轉向沈正廷三人。
“公主殿下說,三位公子辛苦了,讓各位為殿下勞神甚感不安。下面是第三關的內容,就是請三位公子說說此刻的想法。”
無量不想為難別人,所以便只出了這種題目。
殷合看看另外兩人,笑了笑搶先說道:“我祝公主與沈兄百年好合!”
衆人一愣,沈正廷随即笑開,這裏沒有身份高的外人,所以沈正廷大笑着勾上殷合的肩膀,道:“好小子!我成親時一定來喝喜酒!”
“當然!當然!”殷合也大笑回應。
韓謹致也向無量和沈正廷抱拳說道:“那我祝,祝兩位早生貴子!”
這回沈正廷和殷合都笑翻了,沈正廷費力地抓住韓謹致的肩膀說道:“沒想到韓兄弟如此夠意思!哈哈!我年前一定能成親,婚宴在石月山莊舉行,各位到時候可都要賞臉!哈哈……”
無量真想飛出幾根銀針讓他不能說話,但卻還得忍住。
而剛剛說話的宮女很聰明,立刻打斷沈正廷笑得毫沒形象的樣子。“已有兩位公子說完,輪到沈公子了。”
沈正廷收起笑臉,因為見無量又是半個月前的那種生氣。整整衣衫,不敢再造次,因為下面說的可能也會帶來嚴重後果,正經說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王舍城耆崛山中,與大比丘衆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薩三萬二千,文殊師法王子而為上首。爾時王舍大城有一太子名阿世,随順調達惡友之教,收執父王頻婆娑羅,幽閉置於七重室內制諸群臣,一不得往……”
別人也許不知道沈正廷在說什麽,但無量卻不會不知。生氣的表情越來越明顯,但沈正廷卻不停下。
“恭敬大王,澡浴清淨,以酥蜜和(麥少),用塗其身;諸璎珞中,盛葡萄漿,密以上王。爾時大王,食(麥少)飲漿,求水漱口。漱口畢已,合掌恭敬,向耆崛山,遙禮世尊,而作是言:大目犍連,是吾親友,願興慈悲,授我八戒……”
無量一下子站起來,沈正廷仍笑的溫柔,道:“時目犍連,如鷹隼飛,疾至王所。日日如是,授王八戒。世尊亦遣尊者富樓那,為王說法。如是時間,經三七日,王食(麥少)蜜,得聞法故,顏色和悅……”
無量沒有真的生氣,只是他突然背誦這《無量壽佛經》不就是把她的名字與佛經聯系在一起嗎,而這時她最不喜歡的。好歹她也是個女兒家,從小也讓爹爹們打扮的漂漂亮亮,只有這名字她不願意接受,這明明就是和尚的法號!
“時阿世,聞此語已,怒其母曰:我母是賊,與賊為伴。沙門惡人,幻惑咒術,令此惡王,多日不死。即執利劍,欲害其母……”
見他嘴上念着經文,臉上卻是癡情地看着她,似乎不願意的想法也淡了,也不自覺露出無奈的笑靥。
無量終于笑了,沈正廷也不再背那長長的經文。“今天就到這吧,以後再念給你聽。無量,無邊無限無止無界,永遠伴我,你是我的無量,我也是你的無量。”
無量已經坐回到高位,沒有回話,也不去看沈正廷。
殷合适時插話:“那我們這第三關就算過了!宮女姐姐快去回報皇上,驸馬已經選定是沈兄了!”
宮女雖也明白這麽回事,但還是轉過頭看向無量,公主還沒發話小宮女也不敢擅自作主。
無量無奈,也只能低着頭點了一下。
本該是世上最明亮華麗的地方,此刻卻因主人沉默陰暗的情緒所影響,也因此時已近黃昏,更因主人支開所有人又沒有開口掌燈,而變得陰森森。
沈正廷低頭老老實實站在禦書房正中間,不敢出聲,因為直到皇上在為什麽事情而猶豫和不滿。但卻不能首先開口,只能等皇上開口才能回話。這深宮大院中就是規矩多不自在,還好他未來娘子不是一出生就在皇家,沒有公主脾氣。想起無量的脾氣,他更加慶幸她沒有她任何一個爹的怪脾氣。
現在差不多又解決了一個難纏的岳父,還剩下三個,也就是一半了。再下面應該看哪個岳父呢,他決定必須主動行事。因此決定先去司徒府,司徒岳父如果不在就讓司徒家把人找出來。這段找人的期間就去乞丐岳父那裏,他估計這個岳父是最正常的,應該會很快拿下。同時他要放出消息,就說一個月後在京城舉行盛大的賭博,他相信給緣起岳父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能聽到消息趕到京城……
皇上常常會用沉默對待下面的人,并表情陰晴不定,讓下面的人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麽,天生的王者之氣更是壓的人喘不過氣,不說話也會使人心驚膽戰。這便是用人恩威并施之道。此時,皇上也以為沈正廷是這種惶恐的狀況,沉默這麽久也沒有失去平常心,已經讓皇上對他大加贊賞。
但是,皇上哪裏知道沈正廷正在神游,因為一般人神游的水平決趕不上他,他已經将神游職業化,專業化。一般人神游必定眼神呆滞,神色渙散,但長久練出來的沈正廷在神游時無論眼神還是神色都是非常專注的。因此皇帝陛下一位他氣定神閑應對時,他已經策劃好下面的下聘之路。
皇上終于開口說道:“似乎已經選定你為驸馬。”
“回皇上,是的。”
“可是——”
“皇上!微臣有事啓奏!”沈正廷立刻道,冒着不敬的罪也不能讓皇上說出“可是”後面的話,否則還指不定是怎麽折騰他的呢,尤其是剛剛沉默那麽久,不知道是想出什麽主意來整他。
“哦?說來聽聽。”
三寸不爛之舌立刻回道:“回皇上,微臣是要啓禀皇上詢問的關于微臣是怎麽準确找到公主殿下的,并非微臣故意隐瞞,只是這本是微臣與公主之間的秘密,發誓不告訴任何人的。當時在場人很多,微臣只能隐瞞。但皇上是公主最尊敬的父親大人,因此微臣認為公主不會責怪微臣說出秘密。事情是這樣的,微臣在公主身上放了一種叫索魂符的香料……”沈正廷一口氣不停歇地說道,不給皇上打斷插嘴的機會。
“原來如此,正廷可真會取巧!”皇上微微露出笑容,雖然是笑,但也讓人無法辨別是好是壞。
沈正廷繼續很狗腿地說道:“微臣擅長的不過就是武功,但見的多了也就不新鮮了,這取巧只為博龍顏與公主一笑!”他很想摸摸自己的胃,但皇上眼尖,還是忍着點的好。他暗暗感嘆娶妻真是不容易的事,他自己還從來沒這麽認真做一件事,連查案抓人都沒這麽認真,在這世上大概娶老婆的只有他最辛苦!
皇上當然知道沈正廷在拍馬屁,但一向不畏名利強權,更是心高氣傲的江湖人能做到如此,皇上已經可以把寶貝女兒放心下嫁了。整人也要有度,因此決定還是留着以後慢慢整,一下子整過頭了可能他就帶着女兒再也不回來了。
“朕單獨叫你過來是有事吩咐的。”
沈正廷猜不出所以然,但也得躬身稱“是”。
“本應見你父母的,但畢竟是武林人士,不與朝廷接觸為好,朕也不為難。因此這聘禮、納彩等事就交給丞相來辦。”
“是。”
“另外,這婚期本應由禮部來定,但無量孩兒身世特殊,你還有三個岳父要拜見,所以這婚期就由你們自己定吧,定好了再告知禮部,朕來下诏賜婚。”
“是。”
“退下吧。”
沈正廷沒動。
皇上道:“還有事?”
“是,微臣想問,公主可不可以住在丞相府,因為她要帶我去拜見別的岳父。”
“朕雖準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但每天出進別的孩兒也會有想法。朕準了,不過要讓時常回宮住!”
“是!謝皇上!”他不必望穿秋水了。
“還有事?”皇上又問。
“是,微臣想問,帕克和黑克的事……”
“朕很喜歡它們,它們就留在宮中吧!”
沈正廷一抖,立刻說道:“皇上,它們性子野,拘束不得,還是讓微臣帶回去管教吧!”
皇上輕描淡寫說道:“的确有點野,砸了朕的唐三彩,毀了皇後的白玉如意,五公主養的小貓也給咬的半死不活,讓群太醫束手無策,把小皇子吓到樹上兩個時辰不敢下來,還讓朕以為七歲的小皇子什麽時候學會了輕功,踩壞了禦花園不少名花,否則你以為禦花園為什麽會有那片青石平地……”
沈正廷這回抖的皇上都注意到了。
皇上還在繼續。“不過朕還就是喜愛它們,在朕眼皮下就乖乖的像小貓,一離開朕身邊就鬧騰的翻天覆地,最常去的就是禦膳房,從沒人帶它們去它們也找得到,到了禦膳房就像回家一樣,它們去也沒什麽,就是讓禦膳房的奴才連朕的膳食都誤了時辰,開始時朕還被這些奴才們惹的心煩,天天來告狀,現在好了,宮裏頭都熟悉了,也知道告狀沒用……”
皇上說的很起勁,沈正廷都聽不下去了。為了他的狗狗和狗狗的相公他連腰都酸了,腰彎的更低,聲音更加虔誠。“微臣該死,它們都是被微臣慣壞了!微臣立刻把它們帶回去好好管束!望皇上開恩,他們雖是狗和狼,但卻非常有靈性,請皇上不要殺它們!”
“朕怎麽舍得殺它們,在朕眼中它們可是很可愛的!朕就喜歡它們性子野,你想帶回去也好,免得它們在宮裏久了,野性也沒了……”
沈正廷大喜,但只喜了一下子。
“不過,帕克懷孕了……”
沈正廷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還是留在宮裏安胎的好,朕還好奇它會生出什麽樣的,還是都留在宮裏吧!”明顯不打算放。
沈正廷只能退而求其次。“皇上仁愛!那微臣就等帕克生産後再接它們出宮!”
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皇上決定:“準了,不過它們的孩子就留在宮中吧,朕要親自養大它們的孩子,也好在你和無量的孩子進宮後做個伴。這也是聘禮之一。”皇上不容置疑地說道。
沈正廷無奈又無奈,同情又同情,同情自己也同情帕克和黑克,孩子都沒出生就被別人訂出去了,他也只能無奈地應了一聲“是”。
出了皇宮,在宮門外站了一會兒,卻立刻想到天已經全黑,皇上是決不會今天就放無量出宮的,而且應該也沒有告訴無量可以出宮的事。
到了第二天下午沈正廷彩終于見到無量。
“你瘦了……”沈正廷拉着無量道,兩人坐在沈正廷上午做好的秋千上。
這個秋千比上次兩人玩的要寬,兩人可以并排而坐,沈正廷是為了兩個人一起玩而又不至于出事。不過他也有為将來打算,就是将來成親後便可以不顧及出不出事的玩,因此秋千是搭在他房中的。中午他拉來他六哥欣賞時,只得到一句話“我屋子和你的足夠遠應該不會被連累”。
“怎麽會瘦,父皇吩咐禦膳房都做我喜歡的!”秋千輕輕蕩着,無量帶着笑容回道。“我看你瘦了才對,你這些天很辛苦吧?”
“是啊!”沈正廷立刻抱怨。“你知不知道我問六哥幫我補,他就選了一堆楚辭、樂府詩、絕句、律詩給我背!結果一句也沒有用上,想想即使普通的比文握背了這些也根本沒用,半個月內怎能就會做文章才思敏捷了呢!六哥明明就是欺負我!”
無量含笑聽他抱怨,沒有勸阻也不必安慰,只要聽他說話就可以見到他雖然在抱怨卻也很開心。
“我背的那些不能白背,我背給你聽吧,我可不只會背你的經文了……”
過了一個時辰,沈正廷卻不覺口渴繼續說着,終于講完他背的那些詩詞又想起無量。“你這半個月在宮中做什麽?”
“開始時被父皇帶去看藏寶閣又添的東西,然後給父皇講了離宮這段日子都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無量沒有聽到沈正廷小聲嘀咕的“他清楚的很”,繼續說道:“和幾位皇子切磋功夫——”
“受傷了嗎?”沈正廷上下打量。
“沒有,大家都沒有用全力,再然後就是到處賠罪。”
“賠罪?賠什麽罪?”
“替帕克和黑克賠罪啊!它們在宮中可不安分的,知道不能跟父皇抱怨,就只能找我發牢騷啦!”
“呵呵,我已經聽皇上說了,它們可算是大鬧宮廷呢!聽說毀了不少寶貝,它們有沒有動你的寶貝?”
“沒有,它們在父皇和我面前都很乖,只在別人面前不老實。它們不是住在父皇的寝宮就是我的,它們可真是有靈性!雖然很胡鬧,但大家卻都很喜歡,開始時娘娘公主還有宮女太監們還會懼怕它們,但日子久了都想上去摸摸碰碰!”無量說着也很開心,似乎面對喜歡的人,連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也是非常愉快的。“它們雖然鬧騰,但如果不故意惹決不會咬人!帕克也就算了,連黑克也如此,要不是親眼見的,我真不相信黑克是野生的狼!”
“當然!它們兩個可都是非常有靈性的!”
“這麽驕傲,是不是把它當你的女婿啦?”
“唉!那我們的外孫也被搶走了!”
無量愣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支起腳讓秋千蕩的更高,房梁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一個月後将舉行盛大的賭博的消息已經傳出去,沈正廷算了一下,如果順利那他一定能在年前回山莊成親,又順便計算了一下他第一個孩子會在幾月份出生,想着是在山莊生好還是京城生好……
所以沈正廷第二天又頂着黑眼圈出門,今日還要去司徒府。
帶上兩壇美酒,兩人敲響司徒府的大門。這是沈正廷第一次意識到去拜見未來岳父是應該帶禮物上門的,怪只怪前三個地方都不是普通人家,少林寺是寺廟,武當那是道觀,另外一個是皇宮,哪個是普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