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臨時佛腳]
“父皇……要留下黑克……他說黑克又威風又漂亮……”
沈正廷立刻皺眉。要留下黑克那麽帕克也一定會留下,這可不行,帕克雖然是狗狗,但也不能随便送人,皇上也不行!而且皇上可是任性脾氣怪的,也是一時好惡的,再聰明也只是一只狗和一只狼,說不定什麽時候犯到皇上,那可是說殺就殺的!
見他不說話,無量立刻說道:“要不先讓帕克和黑克在宮中幾天,然後幾天後我找理由把它們帶出來,我想父皇只是想留下幾天,他也不會天天讓它們在旁邊的?”
“兩天後就帶回來。”狗和狼不知深淺,久了怕出事。
“嗯……好。”無量看出沈正廷不開心,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
沈正廷一愣。“沒事,沒關系,皇上很疼你,我不會擔心它們,它們即使闖了禍也不會怎麽樣!”
無量微微一笑,看他說的輕松,但眉間還是有一絲暗色,他的臉是藏不住事情的。
“正廷,我不在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沒有!”沈正廷立刻道。“我們進去吧。”他走在前面。
無量突然覺得好像被冷落了一樣,很不好受。以前他一直在左右,所以沒有察覺,但現在體會到他的存在,他對她的重視已經是她依賴不可或缺的了。
有些委屈站在那裏沒有動。
沈正廷有些魂不守舍,因此走了幾步之後才意識到無量沒有跟上,又緊張地快步走回去。“怎麽了?”
語氣還是那麽緊張,無量忍不住眼淚一下子流出來。
“無,無量!這是怎麽了?回宮受委屈了嗎?”沈正廷緊張地上前擦掉她的淚水,但她卻越哭越兇。
她也不知道哭什麽,也不是有什麽覺得委屈的事,只是哭而已,好像是覺得她沒有失去他,她好怕自己來不及。
看她淚水不斷,似乎擦也擦不掉,沈正廷幹脆不擦,歡暢緊緊擁住她,濕了衣服也沒關系,只有這樣抱緊才會讓他看到她的淚水不那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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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麽喜歡你,你不要哭了,哭的我心疼……告訴我怎麽了,我幫你出氣……無量……我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很愛你……”他如此重複喜歡她的話,是因為他太想聽到下一句……
“我也是……”
從懷中傳來小小的嗚咽的聲音。
沈正廷動作迅速的吓了無量一跳,本來還在哭都也停止了。
他拉開她,盯着她的眼睛。“你,你說什麽?!”
她剛剛在哭,一時也不記得說了什麽。她的沉默讓沈正廷更急,抓着她的雙臂繼續問:“你,你說你也是?”
“嗯……”看他這麽激動她只好承認,她也想起來剛剛的情況,她是有什麽說什麽的,何況現在只是承認“我也是”,又不是“我也喜歡你”。
無量挂着眼淚笑了笑。
沈正廷松開手,轉身扶在大門上,背對着無量。
無量有些奇怪他為何有此舉動,見他一抖一抖的并且沒有發出聲音,忍不住擦擦眼淚走過去,從他手臂下面向他的臉看去,但他卻不讓她看而整個人貼到大門上。繼續一抖一抖的。
“正廷,你沒事吧?”無量實在好奇。
沈正廷的頭微微擺了擺。
無量被晾在一邊不知道該幹什麽,現在也不哭了,想哭也哭不出來了。只是,兩個人要站在大門口多久,四下看去,還好已經黑天,周圍已經沒人了,接送她的馬車也不見了,看門的家丁估計也躲在暗處。她怎麽都覺得兩個人這樣在這裏很奇怪。
“我回房了。”無量說完便走開。
沈正廷用力揉揉自己的臉,剛才笑得好像有點抽筋,然後轉身跟在她旁邊,臉上除了有點紅之外一切正常。“我送你。”
無量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麽,便只是“嗯”了一聲。
不平靜的一天總算要過去了,無量并沒有說出本來要回來說的事情。沈正廷也将一切事情都抛到腦後,自己想的她喜歡他,和她說的喜歡他真不是一回事,一想到她說的話,他還會笑出來,也不清楚在笑什麽,就是想笑。
第二天沈正廷終于想起正經事,便找無量詢問她是否問出關于招驸馬比試的事。這也是無量本打算回來就告訴他的事。
“分三關,第一關是想參加的人必須有推薦人,推薦人一般是四品以上的官員,或本朝的名人,主要是保證甄選者的品德操行。”
“四品以上,那我推薦我自己算不算?不行的話我六哥也可以推薦我!”沈正廷插言道。
“不必,父皇說你是他推薦的……”
沈正廷無語。讓別人知道是皇上推薦的人這不就是意味着他就是內定的驸馬了嘛!那還比什麽比,真是不曉得這個皇上怎麽這麽不正常!他懷疑為什麽當無量爹的人都這麽不正常,還是別的女兒的爹也是這樣的!
反正他也沒有權利說反對。
無量又繼續道:“第二關是比試,分三項,應該就是比文比武,還有一項是自由選擇,可以拿出自己拿手的……”說着無量也覺得不好意思,要娶她還要這麽折騰。不只是不好意思沈正廷要為她做這麽多事,還有那些她不認識的人,有的甚至從外地趕過來,而又注定着落選。
聽到比文,沈正廷變成一張苦瓜臉,這項他可不擅長,又怎麽能贏,還必須打敗所有人!他哪有那樣的文采,看來要去讓他六哥幫他臨時加強!但那也不一定能勝啊!
看到他的表情,無量立刻道:“父皇說會派出三個人來評分,大概是選出分數較高者……”
一聽這話沈正廷馬上認真思考。“無量,是不是一項一項考,然後一批一批的篩選?”
“好像是……”
“那你讓皇上先比武再比文,最後是自由表演!”
無量笑了笑,她當然明白沈正廷的意圖,先比武說不定會除去一些文采好的,而比武他是有絕對的把握的。“好!”
沈正廷信心回來不少,主動問道:“那第三關是什麽?”
“第三關不難,你一定沒問題。”無量道,喝着茶水順便擋住自己的臉。
“不難,那是什麽,還是告訴我讓我有個準備!”
“不用準備……”
“不用準備?”沈正廷懷疑地看着她,突然笑了笑說道:“第三關是不是要你來選?”
茶杯不懂了,然後後面傳來了一聲“嗯”。
“呵呵……那我真的不擔心了,好像只要我第二關撐過去就勝利了!哈哈……”
無量看他這麽得意,瞪了他一眼。“哼!不要得意,我不出考題太對不起千裏迢迢來京城的人!”
沈正廷收斂一下,在椅子上坐好。“那你出什麽題?”
“不告訴你!”無量含着笑意說道。
“嗯?無量!怎麽可以這樣!”
“為什麽不可以?”
“要,要是我沒回答出來怎麽辦!”
“那我嫁給別人呗。”
“那怎麽行!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我什麽時候是你的人了!”無量站起身來。
沈正廷有些心虛地小聲說道:“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這好像确實不算她已經是他的人。
“你!你!你根本就是個無賴,登徒子!采花賊!沒錯!你一開始就是采花賊!我,我回宮!”無量惱羞成怒,甩袖子走人。
“無量!”沈正廷立刻追出去。“我,我說錯了!”
無量更是使出随風步法。
“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他雖說的實話,但那種實話也不能說出來呀!他也施展輕功,想拉住無量,卻沒能得手。
沈正廷是第一次見識無量使出無綿針,銀針晃動,足以讓他無法近她的身。
無量一下子輕松甩出幾根銀針,就讓沈正廷上下左右閃避。轉身間除了丞相府,更要命的是丞相府離皇宮很近!
這裏是皇宮附近沒什麽店鋪攤位,但大街上人也不少,而無量此刻還哪管有沒有無辜的人,沈正廷要是近身,她便扔銀針。這就苦了沈正廷,不僅要躲針,還要保證銀針沒有瞄向路人。
皇宮守門的侍衛一看有人飛奔而來,便全都抽刀戒備,看到公主後也沒有放下刀,因為是戒備追公主的人。
一到近處,無量進入宮門,侍衛們都提刀沖出去攔住沈正廷。
沈正廷很少進宮,所以侍衛不認識他也是正常。
“不要傷他!”無量在門內立刻喊道,她也不是真的生氣,跑了這麽久也舒坦不少,見侍衛真的動手她當然要阻止,兩邊受傷她都不願意。
公主發話,侍衛們立刻停手,但沈正廷想上前卻被攔在外面。
“無量,我說錯了,跟我回去吧?”沈正廷隔着人障說道。
無量瞪了他一眼。“你當上驸馬再見面!”
“無量……”沈正廷呻吟道。
瞪他的眼神中還包含着一絲任性和一絲調皮。“回去把我的銀針收回來,一根也不能少!半個月後見!”說完便向宮內走去。
沈正廷噘着嘴,直至無量的身影消失才垂頭喪氣往回走,邊走還要邊再地上找她的銀針,早知道她讓他收回這些銀針他就不躲而去接了,現在去找說不定被別人拾走了,她還說“一根也不能少”!
想怪無量卻怪不起來,只能敲自己的腦袋,現在只能專心思考怎麽贏得比試,不僅要愁比文的問題,還要思考無量會考什麽。此刻倒是覺得無量要考的東西才是最難的。
無量回到宮裏又開始覺得無所事事,她剛剛只是一開始有些惱羞才跑出來,扔出銀針看他左躲右閃時還覺得很好玩,但不知不覺跑到皇宮,冒出那麽多侍衛,讓她不好意思就這麽就這麽跟他回去,結果便只能這樣分開。她也是很後悔的,後悔自己如果跑到沒人的地方被他抓住,聽他說幾句好話便回去該多好!
話已經說出去,她只好在宮裏,她怪沈正廷為什麽不動作快一點抓住她!想一想她也覺得好像是她自己無理取鬧。
沈正廷一路走回,結果一根銀針的蹤跡都沒有看見,到了丞相府,也是半根都沒發現,這簡直是在一肚子火裏澆上油!
丞相府的肯定是被下人打掃時收走了,雖然他開口就能找回來,但他卻不想去問。因為他也想給無量換一批針,那些銀針可都是她貼身收着的,她爹送的也不行!
下午,他親自到擎月府去訂了一批銀針,他訂的這批與她以前的不同,是由針眼的,打造出來後他還要求挂上無量“神偷”的名箋。雖然挂上名箋會減小銀針的威力,但他的無量也就是用銀針對付他,減小了也沒關系,主要是漂亮就行,他敢保證無量一定會喜歡。以後她也不必用銀針釘在名箋上,直接打出去就好。
之後又去了錦月軒挑了一個漂亮的錦袋,以後給她裝銀針。
在京城跑了一下午,這一天就算過去了,他到晚上回來才開始認真考慮他的終身大事。
他本來還要問無量有什麽人參加比試的,但人卻被他氣跑了,他只好去找他六哥,順便還有他比文的事。
已入秋多時,但禦花園卻仍是百花齊放,這是權力的結果,是讓人去使早春或盛夏或寒冬的花朵此刻綻放,也許壽命僅有這一天或一個時辰。
花兒開的熱鬧,人也熱鬧,選驸馬的比試場地便是設在這禦花園。還從未有過哪位公主選驸馬有這麽多人參加,又有這麽多比試。其他正牌公主想來也是有些嫉妒的,但正主無量卻只有煩心二字。
皇上這邊雖然答應她比試的順序,但卻不告訴她比試的具體內容。沈正廷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因此也不知道準備的怎麽樣,她也知道他擔心比文的方面,卻也只能幹着急。
跟随皇上一同步入禦花園,此時禦花園中一些青石道路上已經擺放了許多椅子,上面坐的都是驸馬候選人。無量一身正裝,高貴而華麗,衣帶裙底袖邊繡的都是祥雲,這是與其它公主的正裝不同的。臉上還遮了層薄紗。以前與皇上一同參加宴席時并沒有遮過,今天是為她選驸馬才遮的,她一入場,所有人便知曉誰是要嫁的公主。
皇上、皇後和公主落座跪一地的人才準起來。
無量立刻掃視一圈,來的人很多,沈正廷便在離她最近的一排。
皇上、皇後和無量坐在亭中,視野開闊,下面所有人都能看見,亭下左右兩邊各斜擺放一張桌子,桌後各坐着兩位大臣,左邊是翰林學士姓崔的大人,和丞相沈正天,右邊是家裏已經有一個公主兒媳的老尚書,和兵部侍郎姓鄭的大人。他們便是為比試評分的人。
看到這四人,沈正廷樂了,左邊他哥哥肯定會偏向他,右邊姓鄭的大人是他頂頭上司鄭老頭的兒子,所以也是自己人。四個評審一半向着他,所以他保證不會輸的,至于無量那最後一關,難是可能會難,但卻一定會過。
評審的前面是一塊不大的平地,用來比武。平地後面是一道花叢,再後面是一排比試者,之後又是一道花叢,人與花叢相間,一共有三排人,每排有一二十人以上。每個人均穿着鮮亮,長相也算上上人選,而越靠前坐的便是身份背景越好的,坐在前面容易被上位者看到,被選中的機會也大一點嘛。
沈正廷的座位是第一排正中,也就是最好的位置。他向左右看去,兩邊的應該就是最有競争力的。左邊是長相清秀不到二十歲的公子,但不是個柔弱的公子,沈正廷記得他六哥說的老尚書家的小公子,應該便是此人。沈正廷這肯定的另一原因是坐在前面的老尚書一直向此人看,時而還會有不滿的眼神瞟向他,大概是他占了中間位置的緣故。
右邊的人膚色偏黑,一臉剛毅,讓人不相信這種人也會來選驸馬。這種人應該是心高氣傲,不會做選什麽驸馬這樣事的人。沈正廷也想到此人的來歷,就是他千求萬求才從他六哥那裏得知的另一個人,韓老将軍的孫子,武功不弱,不久将會去軍營效力。
有人便會分群,朝廷中不準結黨營私,但也會暗地裏分群。明智的皇上不會讓各群做大,也要讓各群之間相互制衡。此時朝野算是太平,只是有以老尚書為首的一群弄文議政為主的大臣,和以韓老将軍為首的手握兵權的人一群。朝堂上最大的官,丞相卻是個中立派,哪邊也拉不去,這也是那兩派不能做大的主要原因。
因此,娶到皇上寵愛的公主,便對兩派十分重要,因此都是志在必得的。
這也是皇上那麽快就同意沈正廷這個中立派的人娶他女兒的原因。
沈正廷看向兩邊應該有許多兩派中的人。最靠近他的人此刻都正襟危坐,他也就乖乖坐好。他位置明顯,多少人都看着的。
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比試終于要開始了,首先是比武。比武規則與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不一樣,這裏的比法可以說是亂鬥,就是誰想上去誰就去。
說完開始,沈正廷餘光向兩邊看去,皆沒有動的意思,沉穩的很,他也知道先上的沒什麽好處,便也坐着看別人。第一排最邊上的一個站起來走到平地上,馬上就有人從後面也上去一個。
今天是特殊情況,所以進宮的這些驸馬候選人才可以佩帶兵器,也因此在四周圍繞他們的除了花還有侍衛。
上去的兩人均用劍,動起手來堪稱花拳繡腿,沈正廷十歲的時候大概是這種水平。幾招過後也分出勝負,第一排出去的人贏了,看來他第一個出去還是有點本事的。
後面又上去一個,同樣拆了幾招第一個上場的人又勝了,沈正廷此刻不禁有些疑惑。接下來又上去兩個,皆敗下陣來。同最後那人過招時,沈正廷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人明明有實力卻不出全力,兩個人明顯是在作假,想必前幾個人也同樣如此。
其他人可能也看出來了,下一個上場的也是第一排的。不多時,第一個上場的人就敗了,下場時一臉想殺了對方的表情。
而後面幾個上場的又變成與剛才出來的人造假的,沈正廷算是明白了,除了第一排中的幾個,後面的大部分都是來造假的,這檔他家無量是什麽!
沈正廷一氣之下便沖了出去。
見沈正廷上場,剛剛的人顯然一愣,沈正廷猜想大概和他一起造假的人還沒有上完。
沈正廷冷着一張娃娃臉,抱拳向前面行禮,又與對方一抱拳。連劍都沒拔,帶着劍鞘一下子對方胸口戳去,對方反應不過,一下子橫飛一丈出去,趴在地上差點喘不過氣來。
“得罪!”沈正廷立刻挂上笑臉,伸手去扶對方。對方也應該是官宦子弟,還是不要得罪太嚴重的好。
這裏與他争驸馬的人多,将來與他們也不會再有見面機會,所以和他交手的人長的什麽樣子他也不是很清楚。第二個人上來後,沈正廷沒有用內力,劍鞘插入對方腋下,反手一轉,将人轉了過來,把對方的手彎到後背,強迫對方跪了下去,而且有壓趴下的打算,而對方大叫認輸,沈正廷又順便把人提了起來。
最多不出五招,沈正廷又解決了三個人。評審的人似乎在交談着什麽,他也不在意,只想着最好可以把所有人在這一關都解決掉。但第一排大部分人似乎都很明智,沒有先下場的。
又上了一個,沈正廷懷疑這個人為什麽有膽子上來,很可能是被人踢上來的。全身抖的像落葉,走上來時就是一手拿着劍另一只手握着劍鞘,舉在胸前。這種顫抖的防禦形式倒讓沈正廷環臂抱劍在胸前,看着對方躊躇着要不要上來。
過了好一會兒還沒有挪到沈正廷面前,他一臉壞笑看對方矛盾掙紮着,心裏開心所以便向吳良看去,隔着薄紗也能看出她正不滿他耍弄別人。
因此,他便立刻有了動作。向對方一抱拳,結果吓得後退一步,引得沈正廷又深感罪惡地笑起來。而且除了他,別處也傳來笑聲。沈正廷的小正義又出現在心裏,他笑可以,別人嘲笑對方就不行了!
沈正廷鄭重其事地拔出劍,對方用力吞着口水,他沒有向對手走去,而是向第一排候選人方向走去,衆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劍已經還鞘,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該石頭是花叢邊上一塊比其他圍起花叢的大的多的石頭的一部分,他剛剛用劍削下來一部分。撿起來回到對手面前,對手又舉起已經發酸的手臂架在胸前,好像怕沈正廷用石頭砸人。
沈正廷用手掂掂巴掌大的石頭,衆人均好奇他在做什麽。他把石頭舉平,兩只手捂住石頭,一用力,雙手合上,一些碎末從手縫間流到地上。
對方連劍都扔了跑下去,衆人雖在笑,但一時沒人上來卻讓他沒了耐心。
也沒有等太久就傳來尖細的聲音宣布他入選了。
入選也就是不用再比,沈正廷可不開心了,他準備多解決一些的,施施然回到座位,不滿地看了他兩邊的兩位,他們居然都沒有下場,真不像個男人!
沈正廷再怎麽抱怨也沒用,比試又開始了。
他下場衆人都舒了一口氣,沈正廷不滿地看着別人比武,并估計着自己幾招可以解決。他謙虛地估計也沒有出二十招的,但老尚書家的小公子出場後倒是不一樣了,他估計差不多百招內應該能解決,上去後打敗了七八個也入選了。
他實在後悔應該左右兩邊的人上臺之後他再上去。最後只剩下幾十個人,大部分是第一排的,其中大部分也看起來在文方面挺不錯,這讓他更是悔恨自己這麽沉不住氣。
已到了午時,吃飯皇帝大,皇帝吃飯就更大,衆人出宮,未申之間才開始進行下一比試。沈正廷也只能遙遙看着無量離開,他動作太明顯,以至于左右兩邊的精明人也注意到了。
剩下十五個候選人被安排在膳月樓的金碧輝煌用飯,內務府付銀子。而落選的人也在膳月樓安排了一頓,據說落選的人會有銀兩補償,這就是沈正廷不關心的了。
吃飯時沈正廷的兩邊還是那兩個人,連左右都沒變,沈正廷不在意專心吃飯,旁邊有人在講話,似乎是認識的人,他也不理睬,怎麽說都是情敵。
一直冷冷淡淡的老尚書的小公子卻先開口了,臉也沒那麽冷。“在下殷合,這位是沈大人吧,方才的功夫真是讓在下驚嘆!”
沈正廷吞掉雞皮轉頭,看這個殷合好像挺真誠,便擦擦嘴回道:“沈正廷,”他指指自己。“我不習慣別人叫我大人。”叫大人好像他比別人年紀大一樣,雖然這是事實。其他幾個人都是官家子弟,但卻沒有關節,有官階的只有他。年紀也是他最大,不過還好,他的娃娃臉讓他顯的跟別人沒那麽大差距。
“那我就不客氣叫一聲沈兄了!”殷合确實很不客氣,又越過沈正廷看向韓老将軍的孫子。“這位是韓兄吧?”
“……在下韓謹致。”線條鮮明的臉上露出好像一絲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
沈正廷覺得此人開口後便不像難以接近的人。但情敵就是情敵。
“韓兄的功夫也比我的好!”殷合很誠懇地說道。
“哪裏……”韓謹致道,有些窘迫。
“沈兄似乎認識公主殿下?”殷合道,整個桌子的人這回都轉向沈正廷。
沈正廷盡量不表現出得意之色。“還行,就是我已經和無量說好,她會嫁給我。”小酌一口酒,用餘光掃了一圈。
似乎大家都愣了一下,但之後大部分人都沒什麽讓人看得出的異常表情。殷合立刻說道:“那為什麽皇上還要為公主招驸馬?”神色中不是懷疑而只是好奇。
沈正廷憶起皇榜出來的時候,他和無量還沒有私訂終身,這理由也說得通,但他不想說,突然玩心大起,不想讓周遭的人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是因為皇上看上我的狗的相公,我又不讓,所以皇上報複我才要比試的,其實皇上已經認定我了,第一關的推薦人就是皇上!”說完便揚起筷子夾菜,順便用正眼瞄上一圈。這回衆人愣的更久,殷合也不例外,韓謹致還露出小虎牙。
還是殷合首先反應過來。“呃……我爹确實說過皇上身邊似乎有條愛犬……”
“那是我的,沒有給他!”沈正廷道,不禁聯想殷合的爹為什麽連這種事也回家說,而且皇上議政之時應該沒有把黑克和帕克帶在身邊卻又為什麽連這種事也跟大臣說!
“是嗎……”殷合有些吃驚沈正廷居然用“他”來稱呼皇上。
而其他人聽到殷合也這麽說,均震驚于怎麽會有這種事!
沈正廷的話有炫耀之意,有警告之意,也順便諷刺了一下皇上岳父。見衆人如此表情,他心裏終于順暢不少。
筷盤聲又響起,衆人是官宦子弟也不常來這金碧輝煌的。
過了一會兒,殷合又開口說道:“我其實根本不想選什麽驸馬的,都是我爹,說什麽娶到皇上最寵愛的公主皇上就會向着我們家!為什麽偏要皇上向着我們家呢,現在不是也很好嘛!”
沈正廷和韓謹致都驚訝地看着殷合,殷合沒有喝酒卻開始說醉話,兩人怎能不驚訝。朝廷存在那兩方雖然是公開的秘密,但也不會有人當着另一方的人就說這種話。
“家中已經有了一位公主,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自由随便,居然還讓我娶!真不知道是娶妻還是請菩薩!”殷合不顧衆人神色有異繼續道,他這樣講話也難怪會覺得家中有個公主不方便了。
雖然對沈正廷的娘子沒意思是好事,但也不能說他娘子的壞話,皺眉說道:“無量脾氣很好,聰明可人,很為人着想,而且為人直爽有什麽說什麽,從不驕縱任性!”說出來才意識到他未來娘子原來是這樣的。
殷合立刻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并非指人,我不熟悉無量公主,又怎麽會說她壞話!我只是說不想娶公主這個身份!”
沈正廷也沒有再沉着臉,仔細想來他當初也是這種想法的。
韓謹致也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不想來選驸馬的,都是因為我爺爺……”樣子好像是第一次說了忤逆他爺爺的話。
“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分派!”殷合立刻附和。
沈正廷向桌子上的菜掃了一遍,好像沒有加了酒的菜呀!為什麽這左右兩邊的人都在憤世嫉俗一般。不了解兩邊情況,他還是保持中立的好。
左右兩邊以奪不到驸馬之位找臺階下開始,越聊越開心,簡直相見恨晚,從未來的理想到小時候上樹下河,沈正廷在中間好是辛苦,吃不好喝不好,偶爾還要陪笑。情敵是沒了,這一場比試還出來一對馬上要焚香結拜的。這也不幹他的事,只是覺得這次招驸馬的事根本從頭到尾都是荒唐無意義的,倒像是皇上請到宮裏表演雜耍的。而且下午還要繼續!
回皇宮路上沈正廷開始臨時抱佛腳。
不理會左右兩邊在說些什麽,他心中默背道“女子今有行,大江溯輕舟……還有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臨別,臨別,臨別殷勤重寄詞,對,看到那個姓殷的就不會忘,詞中有誓兩心知……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一個無量就夠……早被婵娟誤,欲歸臨鏡慵……更深月色半人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後面是北鬥闌幹南鬥斜……”
“沈兄,沈兄!沈兄在想什麽?”殷合拍着的沈正廷肩膀問道。
“嗯?嗯……在想晚上吃什麽!”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是嗎……”殷合沒有掩飾自己不相信的表情。
“不如去吃野味吧?”韓謹致卻信了,而且熟悉後話也多起來。
“野味?要出城嗎?”殷合問。
“不必,你不知道嗎,京城新開了一家藝館,裏面租游船在內湖上供人乘坐游玩,上面還可以架起火堆烤肉,可以烤自己從湖裏釣上來的魚,也可以買船上提供的野味,許多人都喜歡!”
“為什麽叫藝館?”殷合不理會沈正廷好奇問道。
韓謹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那裏都是姑娘家,不過她們都是既不賣藝更不賣身的!”
“哈哈!韓兄是不是喜歡上那裏的哪位姑娘啦?”
“哪,哪有!”
沈正廷見韓謹致雖然黑但也能看出他在臉紅。
現在可不是關心這些無關緊要人的時候,趕緊偷看一眼小紙條,繼續抱他的佛腳。“飛……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争如這多情,占得人間,千嬌百媚……思美人兮,攬涕而儜眙。媒絕路阻兮,言不可結而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