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向俊的工作很快搞定了,就在交了簡歷的三天後,盛宇那邊打電話來通知他去報到。
向晚覺得她應該謝謝幫忙的那位周醫生啊,就跟蘇純說了。
蘇純回答說:“行啊,再過十幾天就要開學了,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老周和老紀那裏我去說……”說着嘿嘿一笑,“某人那裏呢,自然是由你自己去請咯。”
說實在的,向晚沒想過要請江漁舟。周濟揚和紀明城這兩位那是幫過她的,請他們去那是合情合理。江漁舟算她什麽人?
友人?一般;敵人?談不上。
這種非敵非友的關系,還真不好拿捏。
再說,要不是他出爾反爾,向俊的工作也不會這麽多周折,思來想去,向晚還是決定不理會他。
那邊蘇純并不知道她心裏的打算,很快就和周濟揚,紀明城說了,詢問了他們什麽時候有空。這兩位也不是省事的主啊,電話一放下就給某個人撥過去。
兩個人,先後的時間,問的同一個問題:聽說向老師要請客,我們去是不去呢?
江漁舟什麽人,他能不知道這倆貨居心不良?
他不動聲色,回答他倆,“去不去是你們自己的事,問我幹什麽?你閑得發黴了麽?”
電話挂斷後,他立刻把自己手機裏的信息和通話記錄小心查看了一遍,最後他得出一個事實:這女人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也沒有給他發過信息,連昨晚半夜裏發過去的那條短信也沒回複他。
真是豈有此理啊。
手裏扣着電話,擡手看腕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他剛剛從公司慶功宴上回來,這會兒有點累了,不過心裏郁結難平,還是吩咐司機改道了:“去花園小區。”
司機除了在心裏罵爹,也不能多說什麽。
向晚這時候也還沒睡,正和她媽一起看一項綜藝節目,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走到陽臺去接了。
“在家?”那頭直接問。
“嗯。”
“下來。”
“什麽?”
“我在你樓下。”
“……”
足足半分鐘的沉默,江漁舟再次開口:“要我上來?”
向晚立刻說:“我馬上下來。”
挂了電話,她走回廳裏,對她媽說:“我出去買個東西。”
向維珍的表情有點驚訝,“這麽晚了出去買什麽?”
“衛生巾用完了,我去買點。”說話間已經換好鞋子出去了。
向維珍歪頭想了想,起身走到衛生間裏,拉開洗臉臺下面的小櫃子,兩包東西好好的擱在那裏呢。
“這不是沒用完嗎?這孩子!”她也沒多想,走到客廳拿起座機想叫女兒回來,結果發現女兒把手機落在鞋櫃上面了。
她拿起來,劃開屏幕,看到最近通話,一個未接來電是她剛剛打的,另一個已接電話是向晚出去之前接聽的,顯示的名字是:江叔叔。
向維珍愣了愣,走到房間的窗戶那兒往下看,向晚剛從樓道口出去,正往外面走,遠處一片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見了。
江漁舟的車子就停在小區門口,向晚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黑色的車子靜靜地停在那裏,裏面坐了什麽人也看不見。
向晚沒有繼續往前走,就在門邊站住了。
過了會兒,車窗玻璃降下來,男人的一條胳膊搭上來,接着頭和臉露了出來,“上車。”他嘴裏吐出兩個字。
向晚沒動,說:“已經很晚了。”
江漁舟倒是笑了,“你也知道很晚了?”挑眉,繼續,“想讓你的鄰居們看到我們孤男寡女,深夜在這裏卿卿我我,難分難舍?”
向晚想了想,的确會造成這種誤解,于是拉開後座的門坐進去。
“一直往前開,不讓你停就別停。”他吩咐前面的司機。
“是,江總。”司機應了一聲,将車子的隔板緩緩放了下來,頃刻間,後面被隔絕成一個小小的空間,昏暗幽閉,與世隔絕。
向晚不免側頭看了他一眼,江漁舟也正看着她。“你弟弟的工作搞定了?”
“嗯。”向晚嗯了一聲,心裏大概也猜到他會問這事。
江漁舟點點頭,“去盛宇也好,免得到時候人家說他是裙帶關系進來的。”
“誰和你有裙帶關系?”話音剛落,向晚立刻反問,眼睛不大不小瞪着他。
江漁舟并不辯解,自顧自說道:“濟揚和明城都給我打電話了,問什麽時候有空,我當然是随時恭候,你的事我再忙也要抽出時間去的。”停了一下,繼續,“要不就星期六晚上吧,豪麗風尚,你看怎麽樣?當然不用你弟給錢,這個錢我來出。”
向晚過了很久才回答他,“江漁舟,這事和你沒關系知道嗎?”哪有這麽皮厚的人啊,她說過要請他了嗎?
“哦?怎麽個沒關系法?”他微笑着反問,樣子看起來有點喜怒不辨。
“難道和你有關?”她反問,“要不是你出爾反爾,我們能費這麽多周折?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及時糾正了錯誤。”
她說話的時候,江漁舟一直靜靜地看着她,等她說完,他哼笑一聲,轉過頭看一眼窗外,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變沉了。“你怎麽回事?受刺激了?”
向晚不回答。
江漁舟的臉靠近了些,問:“和我沒關系?那天蘇純打電話給濟揚的時候我就在場,如果沒有我許可,你确定濟揚會幫忙?”
沉默。
“所以我告訴你,你現在和我脫不了幹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扭過臉來看着他。
他笑,昏暗的車廂裏,男人冷笑起來的樣子讓人望而生畏,可向晚心裏的恐懼卻不是來自于面前那個人,而是來自于自己內心。
“我想幹什麽你還不知道?”他坐正,歪頭瞧着她,“你想做什麽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訴你,你休想。”
向晚瞠目結舌,“我想幹什麽了?什麽叫我休想?你以為你是誰?”
江漁舟依舊老神在在,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手指還在膝頭一敲一敲的。“你不就想和我劃清界限,想躲着我。”說着拿手指點點她,“是你先找上門來的,現在想退出拿我當路人,沒門兒。”
他說這話的樣子回到先前了,跳離了幾天前他來找她那個模式。這才是真正的江漁舟啊。
明明應該正兒八經的,偏偏被他說得油腔滑調,你說他不正經吧,他分明沒有逾越的言行,言語中又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霸道,讓人又愛又恨。
向晚讨厭這樣的他,自然也讨厭現在的自己。
她沒說話,但沉默并沒有讓對方适可而止,“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記住,這個星期六晚上七點,豪麗風尚,我在那裏等你。”接着提醒她,“到時候你要不出現,我會親自上你家去接你,順便邀請你家人一起參加。”
向晚咬牙切齒,換成別人她早一拳頭招呼過去了,可是對象是他,她不免要三思後行。
當然不是舍不得打,只是因為不是他對手,到最後被他占了便宜又賣乖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她的樣子還是讓江漁舟看到了,不免笑起來,“你看你,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我這回沒欺負你吧,我出錢出力還不讨好了嗎?”
向晚沒說話,撇臉看一眼窗外,車子沿着環城開的,外面是空曠單調的田野,一眼望不到邊,就像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頭一樣。車窗上清晰印出自己的臉,白日裏健康明媚的臉到了晚上顯出幾分素白和寡淡,浮動在黑漆漆的玻璃上,形同鬼魅一般。
“江漁舟,你放過我吧。”黑夜裏她的聲音清清淡淡,像水中月鏡中花一般,捉摸不定。她轉過頭來,看着他,“你這樣的條件肯定不缺女人,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感情?我這人無趣又妄為,還不知好歹,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江漁舟輕輕搖了搖頭,擡手覆上她的臉,“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會不會後悔,何況,目前為止只有你入了我的眼。”
男人寬大粗粝的手掌撫在她臉上,灼熱的溫度透過掌心隐隐傳來,向晚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也不知道思考了。
江漁舟的臉貼了上來,與她額頭相抵,鼻尖相觸,“你到底在擔心什麽,說出來,我可以幫你。”
“沒……沒有什麽。”她聲音漸漸發顫,幾乎要語不成聲,但是努力地克制住了,“就是覺得我們不太合适。”
他低低笑了聲,下巴往上一擡,嘴唇貼着她說:“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不合适?何況我們是如此地喜歡着對方。”
話音剛落,嘴被他含住,他整個人都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