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用原形修煉,沒有溪蘭燼想象中的恐怖。
感受也不太一樣。
但是成結是比他想象中可怕的一萬倍。
感應到成結的瞬間,溪蘭燼害怕得想爬走。
每次他都是這樣,一受不了了就慌亂地試圖手腳并用爬走,可是就沒有成功爬走過,反而會被謝拾檀抓住腳踝把玩。
酒樓裏的架子床還不如魔宮裏的大,溪蘭燼避無可避,被身後的白狼輕輕松松地按了回來,強勢地不允許他逃離。
溪蘭燼感覺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但他居然承受住了。
他感覺臉上濕漉漉的,隔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無意識地流淚,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某些奇怪的感覺以及一點點委屈。
白狼也察覺到他的淚水,低下頭,舔去他的淚。
溪蘭燼哭得很好看,連淚水都好像是甜的。
“別哭。”
溪蘭燼亂成一鍋漿糊的腦子終于清醒了點,眨了下,眼淚反而越來越多了:“那你就別這樣了……”
漂亮英俊的白狼暗紅的眼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道:“不行。”
一番折騰下來,溪蘭燼累得直接睡了過去,謝拾檀負責善後。
他重新躺回去摟着溪蘭燼時,大概是出于信任,溪蘭燼依舊睡得很踏實,對他的動靜毫無反應,還主動把腦袋鑽過來湊到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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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很沉了,還委屈地無意識發夢話:“我不想生小天狼……”
謝拾檀:“……”
這是做什麽夢了?
要不是擅自闖入夢境是種不禮貌的行為,他真的很想鑽進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溪蘭燼那句夢話的影響,謝拾檀陷入短暫的睡眠後,也做了個關于“生小天狼”的匪夷所思的夢。
他幾乎不睡覺,所以甚少做夢,但每次一做夢,就難免會影響到溪蘭燼。
隔日下午醒來的時候,溪蘭燼整個人都是呆滞的。
一半是因為昨晚的原形修煉,另一半是因為他後半夜做的詭異的夢。
溪蘭燼的記憶全部恢複了,自然知道修為高的人會對修為低的人的影響。
他的夢境也再也不會模糊,在夢境裏經歷的一切都無比清晰。
溪蘭燼從耳根紅到了脖子,越想越羞憤難當,忍不住踹了一腳身邊的人。
謝拾檀早就醒了,料到了溪蘭燼會有的反應,安靜不吱聲地挨踹。
溪蘭燼又羞又惱:“謝卿卿,你做的都是些什麽夢啊!”
謝拾檀垂眸:“嗯,我的錯。”
溪蘭燼:“下次不準做這種夢了!”
謝拾檀的手按在他緊實的小腹處,緩緩摩挲了一下,又不吭聲了。
沉默就代表了拒絕。
溪蘭燼簡直不敢置信,總是懶洋洋微垂着的睡鳳眼都瞪圓了,雙手托着謝拾檀英俊的臉揉來捏去,磨牙道:“你不會還想做那種夢吧?”
謝拾檀被迫與他對視,沉吟了會兒,垂下眼違心地安撫他:“不做了。”
溪蘭燼狐疑:“你是不是在騙我,不是的話,你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
謝拾檀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忽然輕笑了下,重新擡起眼:“嗯,騙你的。”
雖然臉上還有魔紋,眼睛也是暗紅的,但是他笑起來時,依舊如一片微涼而幹淨的新雪,落入了眼中。
溪蘭燼:“……”
他在騙我哎,可是他笑得好好看。
溪蘭燼理智上提醒自己要堅守底線,感情上又被這個笑容迷得頭暈目眩的,最終感情壓過了理智,成功被謝拾檀誘惑,只能擠出一句:“……那你下次做夢時,別那麽過分哦。”
說完,又威脅:“不然我就不讓你用原形和我修煉了。”
這意思是答應了還有下一次。
謝拾檀眼底閃過細碎的笑意,托着他的下颌,低頭吻過來:“好。”
醒來又黏糊了會兒,溪蘭燼才想起仔細看看謝拾檀臉上的魔紋,用原形修煉的效果果然卓著,謝拾檀臉上的魔紋又淡了不少,瞳眸不在暗處時,顯得也沒那麽血紅了。
連他自己的修為也更進了一層,恢複得相當之快,溪蘭燼預感到估摸着這段時間就能進階煉虛了。
煉虛期和以往的進階突破不同,煉虛期之下,突破境界只可能會卡住,但突破煉虛期時,會出現心魔障與雷劫,若是渡不過,輕則修為倒退,這輩子難以再有寸進,重則走火入魔,身消道隕。
溪蘭燼于這方面,算是有經驗,也算沒有經驗。
畢竟當年溪蘭燼突破煉虛期時,心外無物,澄明幹淨,甚至突破合體期時都沒出現心魔障,渡雷劫也很順利,相當順風順水。
重活一次,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謝拾檀也感應到了溪蘭燼的修為情況,為了避免意外,沉吟片刻,決定道:“不急着去澹月洲,等你突破了煉虛期再去。”
溪蘭燼也不逞強,點點頭:“那行。”
澹月洲那邊兇險未知,他要是在關鍵時刻突然突破境界,進入心魔障,引來雷劫,那就太夠嗆了,簡直就是主動給魔祖和那些擁護它的人遞刀,拖自己人的後腿。
溪蘭燼不喜歡當拖後腿的人。
倆人在被窩裏磨蹭了大半天,才梳洗換上衣服下了樓,江浸月正跟曲流霖坐在窗邊撸貓,見倆人下來,江浸月又納悶擡眼:“你們又幹嗎去了,怎麽老是窩在屋裏不出來?”
溪蘭燼面無表情:“修煉。”
江浸月哦了聲,感嘆一句“又修煉啊,難怪你修為恢複得這麽快”,便又低頭戳了兩下月牙,小貓被他戳得在桌上打滾。
曲流霖托着腮轉過頭,打量了幾眼溪蘭燼:“我瞅着你快突破煉虛期了,渡心魔障和雷劫時,不易受外界幹擾,最好還是尋個安靜安全些的地方。”
他的笑容淺淺的,沒有為溪蘭燼的修為進度有所觸動的樣子,十分平和。
溪蘭燼抿了下唇。
和他一日千裏的恢複速度相反,五百多年過去,明明根骨資質都極佳的曲流霖,修為卻幾乎沒有什麽進步,還停留在煉虛初期。
他于心有愧,也愈發覺得,昨日的決定是對的。
他得保護他在意的人。
曲流霖似乎是看出了溪蘭燼的心思,朝他笑了一下,給他傳音:“我這人胸無大志,如此便很好了,再說,也的确不止當年那兩卦的原因,占星樓術士多薄命,我能有今日,已是很幸運了。”
他的語氣很灑脫,并非只是為了安慰溪蘭燼才這麽說的。
占星樓的術士的确薄命,蓋因窺探天機,壽數極短,修為進度也慢。
外人都覺得占星樓的大部分神棍神神叨叨的,花大價錢求蔔卦,就得幾句難以參破的箴言,再一問就是天機不可洩露,往深了說繼續獅子大開口。
這麽做,其實就是看過了歷代前輩的命運後,一點保護自己的措施。
溪蘭燼眨了下眼,曲流霖又飛快傳音:“別想我的事了,萬一你的心魔障裏出現我,被謝仙尊發現,謝仙尊還不把我削了?”
這一句說得十分誠懇。
溪蘭燼默了默,瞄了眼旁邊的謝拾檀。
以小謝那股愛吃幹醋的勁兒,還真有可能會生氣,削了削曲流霖不一定,但他肯定會被謝拾檀揉弄一番。
溪蘭燼果斷閉嘴,不再糾結此事。
江浸月狐疑地瞅瞅溪蘭燼,又瞅瞅曲流霖:“你們倆又在偷偷摸摸說什麽呢?”
謝拾檀也在看溪蘭燼。
溪蘭燼若無其事地拉着謝拾檀坐下來:“沒什麽,只是說說之後的安排,我快突破了,和小謝商量了下,打算等過後再去澹月洲,你們呢?”
江浸月搖搖扇子:“我得回折樂門處理點事情,處理完了再随你們去吧。哦,既然突破煉虛境得找個地兒,不如來我的地盤?絕對夠安全。”
“不必。”一直沒吭聲的謝拾檀忽然開口,“我帶蘭燼回照夜寒山。”
江浸月似乎想到了什麽,朝溪蘭燼擠眉弄眼。
不是想知道你的歸墟境長什麽樣子嗎,機會這不就來了?
謝拾檀收走了溪蘭燼的歸墟境,唯一可能安置的地方,就是照夜寒山了——雖然江浸月本人去過一兩次照夜寒山,并未發現在哪兒。
溪蘭燼方才沒跟謝拾檀商量過去哪兒,聽到謝拾檀開口,也沒什麽意見,相反還頗有興味。
天底下沒幾個人去過的照夜寒山,謝拾檀閉關幾百年的地方,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曲流霖兩指撓撓小貓的下巴:“謝仙尊帶溪魔尊回照夜寒山,浸月回折樂門,我也準備回占星樓一趟,那我們就此作別了?”
江浸月脫口而出:“別!”
三人一貓的視線一齊落到他身上。
江浸月扇子一并,在手心裏拍了拍,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這幾日,我一直想做一件事。”
溪蘭燼還當有什麽大事:“什麽?”
“你們,我們不多不少,正好湊夠了四個人。”江浸月搓搓手,眼神真摯,“不如推幾把牌九再散?”
溪蘭燼:“……”
哦,原來是牌瘾上來了。
半刻鐘之後,幾人坐到了牌桌上。
溪蘭燼憂心忡忡地望向謝拾檀:“小謝,你會不會玩啊?”
清冷高潔的仙尊,怎麽看都跟熱鬧的牌九沾不上邊吧?
果不其然,謝拾檀誠實地搖搖頭:“不會。”
江浸月就知道謝拾檀不會,得意道:“今日墊底的不會是我了。師弟啊,師兄這些年看你孤零零的,叫你出來玩,你不僅不肯還趕我走,今日就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謝拾檀看他沒看他,冷靜道:“無妨,邊玩邊學。”
溪蘭燼立刻護犢子:“別怕小謝,我保護你!”
江浸月對倆人相互的行為相當不屑,充滿自信:“開始吧,我先坐莊。”
半個時辰後,江浸月憤怒且不可置信地望着謝拾檀:“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是第一次玩,你是不是騙我們的!”
謝拾檀娴熟利落地推着牌,語氣淡淡:“是第一次玩。”
溪蘭燼被他喂了張牌,配出了最大的至尊寶,收獲頗豐,再看看謝拾檀打牌時那副冷靜聰明的樣子,要不是邊上還有人,恨不得沖過去抱着他親兩口,笑意盈盈的:“江門主,還打嗎?”
江浸月不信邪了:“再來!”
骨牌嘩啦啦的聲音響起,趴在邊上看四人推牌九的小貓無聊得睡成了一團。
擺在江浸月手邊的靈石越來越少,溪蘭燼和謝拾檀手邊的東西反倒越來越多,曲流霖的收獲也十分豐富。
打了一下午牌,幾乎就是謝拾檀和曲流霖在較勁,輸贏各半,溪蘭燼被謝拾檀照顧着,也贏了不少。
只有江浸月贏的次數寥寥,底褲都快輸沒了。
曲流霖給予了謝拾檀高度的贊譽:“謝仙尊十分會算牌,很有天賦。”
江浸月還是難以接受:“你看謝拾檀會給溪蘭燼喂牌,你都不給我喂牌!”
曲流霖把睡醒的月牙抱過來,悠哉哉地捏捏小爪子,好笑道:“人家是什麽關系,我怎麽就得給你喂牌了?”
江浸月一時語塞。
曲流霖看他郁悶,搖搖頭,把手邊裝滿靈石的儲物袋推過去:“給。”
“我不受嗟來之食。”江浸月哼了一聲,“我要自己贏過來。”
溪蘭燼就納悶了。
江門主這是哪來的勝負欲,輸成這樣了還想贏回來吶。
曲流霖倒是一副很熟悉的樣子:“那行,再來兩把。”
說着,朝溪蘭燼眨了眨眼。
溪蘭燼恍悟,又朝謝拾檀眨了眨眼。
謝拾檀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地在下一把輸給了江浸月。
江浸月這才心滿意足了:“我就說我怎麽可能會一直輸。”
曲流霖憐愛地望着他:“高興了?”
江浸月忽然警覺:“你們是不是故意輸給我呢?”
溪蘭燼的眼神也很慈愛:“怎麽會呢。”
雖然江浸月還是不大滿意,直呼這次回去要苦修牌技,下次堂堂正正地他們仨全贏個精光,不過牌桌也該散了。
臨走之前,溪蘭燼悄悄拍了拍曲流霖的肩,同情道:“辛苦了。”
曲流霖哈哈一笑:“怎麽會,跟江門主玩很有意思。你随謝仙尊回照夜寒山後,先安心突破,有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傳給你們的。”
溪蘭燼點點頭,道別之後,跟着謝拾檀先一步離開酒樓,往照夜寒山去。
謝拾檀恢複了原形,托着溪蘭燼往北面去。
溪蘭燼懷疑謝拾檀是故意的,經過昨夜的事後,居然不禦劍,反而變回原形。
謝拾檀還沒說什麽,溪蘭燼自己就先紅了耳根,趴在大天狼的背上,報複地偷偷給他紮小揪揪。
謝拾檀察覺到身上的動靜,也沒阻止,頂着腦袋上幾個小揪揪飛着,忽然開口問:“怎麽會來照夜寒山的?”
問的是溪蘭燼剛醒過來時,渾渾噩噩跑到照夜寒山撿到他的事。
溪蘭燼手上的動作一頓,把腦袋埋進厚實柔軟的毛發間,輕松笑道:“預感到你有危險,我就來了,是不是很及時?”
謝拾檀敏銳地察覺到溪蘭燼在隐瞞什麽。
結合溪蘭燼早早就認識曲流霖的事,謝拾檀幾乎立刻就推測出了大概的緣由,靜了靜,沒有再開口詢問。
窺探天機的代價謝拾檀明白,溪蘭燼不肯說,應當是為了保護曲流霖,尋根究底沒有必要。
路過望星城時,謝拾檀特地停了一下,耳尖動了動:“要下去看看嗎?”
溪蘭燼忿忿地咬了口大狼的耳尖:“不要。”
都知道他那時沒有記憶了,謝拾檀還嘲笑他。
謝拾檀暗暗笑了聲,不再調侃溪蘭燼,非常貼心地快速掠過了望星城。
越往北,周遭就越寒冷。
照夜寒山是一座經年不化的雪山,從山上看向四周,除了雪還是雪,白茫茫一片,在謝拾檀入主之前,大部分修士都會繞着走,那股逼人的寒氣,尋常修士也受不了。
高聳的雪山映入眼簾時,溪蘭燼循着印象四下看了看,指了個方向:“我就是在那兒撿到你的。”
說起來,他當時神魂剛回歸,渾渾噩噩睜眼,差點挨了一擊時,若不是謝拾檀掉下來替他擋住了,他也受不住那一掌,算是他救了謝拾檀,也算謝拾檀救了他。
寒山周圍有謝拾檀布下的結界,拒絕外人侵擾,謝拾檀帶着溪蘭燼越過結界,落到了山頂。
腳步剛落地,還沒看清周圍的模樣,一股刺骨的寒氣先撲了過來,就算溪蘭燼的修為恢複到化身頂峰了,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嘀嘀咕咕道:“小謝,你不覺得這兒确實有點太冷了嗎?”
謝拾檀停頓了下,擡指一彈,雪山頂的寒氣倏然消失,語氣平靜:“無妨,你不喜歡的話,我讓這一片的雪都化淨。”
溪蘭燼連忙阻止:“不必不必,讓山上別那麽冷就好。”
說着,他才有空打量謝拾檀閉關了五百多年的地方。
雪山上雖然冷,但卻種了許多耐寒的花草,綠意從冰雪中抽出來,在道旁開出了一片花園,只是現在還沒開花。
在路的盡頭,是龐大的安魂樹,紫氣氤氲的安魂樹下,聳立着一座簡樸的木屋,背景是終年不化的雪白。
簡單幹淨且死寂。
一如謝拾檀那五百多年的歲月。
堂堂妄生仙尊的住所這麽寒酸,大概沒幾個人能相信。
溪蘭燼有種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覺,謝拾檀一向不在乎身外物。
他蹲下來看了看種了滿院子的靈草,仰臉問:“這是什麽花呀?”
謝拾檀安靜了很久,低聲道:“雪蘭草。”
溪蘭燼心裏又酸又澀的,既想哭又想笑,他種了一院子的幽昙花,謝拾檀種了一院子的雪蘭草,他們倆還真是……默契啊。
難怪聞人舟有機會把靜夜蘭混進來。
溪蘭燼摸了摸手底下的蘭草,起身走向安魂樹下的木屋,摸着下巴打轉:“謝仙尊這屋子也太小了,不如我們魔宮氣派啊,住得下咱們兩個人嗎?”
謝拾檀擡眸:“嫌小 ?”
溪蘭燼失笑:“逗你玩呢,你住草棚我都不嫌棄。”
說着,他大搖大擺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踏進去,溪蘭燼就愣住了。
謝拾檀這房子,只有兩個屋。
一個是修煉閉關的靜室,一個是書房。
別說床了,連起居的卧房都沒有。
靜室裏空蕩蕩的,連個蒲團都沒有。
書房裏倒是滿滿當當的,架子上擺滿了書,但除了桌椅外,也沒其他東西了。
溪蘭燼噎了一下,扭頭認真地問:“謝仙尊,我是睡書房還是睡靜室啊?”
輪回到另一個世界溫養神魂時,他當了二十多年凡人,都養成睡覺的好習慣了。
溪蘭燼不在的歲月裏,謝拾檀對身外之物完全不在意,也從未将照夜寒山當成個“家”,只是一處閉關修煉的場所罷了。
所以在帶溪蘭燼回來之前,謝拾檀完全沒考慮到這個情況。
謝拾檀沉默地看着溪蘭燼裏裏外外轉悠:“……”
溪蘭燼心酸酸的,忍不住扭回頭,試探着問:“謝卿卿,以後咱倆要不還是回魔宮住吧?”
看謝拾檀住在這地方,他有點心疼。
還不如跟他回魔宮呢,魔宮建造的品味不如何,但他可以改建嘛,對于修仙之人而言,拔地起樓不過是随手的事,要改建魔宮也很簡單,只是溪蘭燼懶得搞。
謝拾檀:“……”
讓解明沉知道的話,必然又會多話。
謝拾檀安靜片刻之後,忽然擡手捂住溪蘭燼的眼:“閉眼。”
溪蘭燼的睫毛抖了抖,哦了聲,閉上眼。
閉上眼後,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溪蘭燼忍不住好奇,又睜開眼,想到謝拾檀的話,又閉上眼,忍了會兒,又好奇地睜開一只眼想偷看,長長的睫毛在謝拾檀手心裏刷來刷去的,癢得厲害。
謝拾檀忍不住壓了壓掌心,良久之後,松開了手:“這樣可以了嗎?”
溪蘭燼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經變幻了番模樣,地上厚積的雪已經消失了,化為青石地面,擡頭飛檐連片,清雅幽靜,院中的雪蘭草簇擁着安魂樹,陡然之間,小房子變成了大房子。
溪蘭燼越看越覺得眼熟:“這不是……”
這不是謝拾檀在澹月宗住的地方嗎?
謝拾檀收回手,語氣平靜:“嗯,我把那邊的住所搬過來了。”
溪蘭燼:“……”
搬過來了。
那,澹月仙山那邊,豈不是突然之間,有一個山頭就變得光禿禿的了?
澹月宗的人會不會吓一跳啊?
謝拾檀垂眸問:“現在可以了嗎?”
溪蘭燼想笑:“可以了,當然可以。”
謝拾檀盯着他:“不回魔宮了?”
溪蘭燼被他的樣子惹得笑出聲:“不回了不回了,魔宮哪兒比得上這裏。”
謝拾檀露出滿意之色,拉着溪蘭燼,推門進屋,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卧房,展示了一下屋裏的大床:“比魔宮的大。”
溪蘭燼覺得謝拾檀真是太可愛了,怎麽連這個也比較,順着他道:“嗯嗯,比魔宮的大。”
謝拾檀動作從容不迫,像是只誘哄着獵物一步步踏進自己陷阱裏的惡狼,拉着他坐下來:“比魔宮的軟。”
溪蘭燼毫無所覺地跟着坐下來:“對對,比魔宮的軟。”
謝拾檀終于把人騙進來了,忽然将他按到床上,唇角勾了勾:“所以你可以在床上多爬幾步。”
溪蘭燼:“……”
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對,溪蘭燼對成結的體驗還心有餘悸:“謝仙尊,現在還是白天呢……”
謝拾檀滿足他的一切願望,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就暗了下來,屋裏的蠟燭同時亮起,映出兩人的身影。
謝拾檀道:“該修煉了,時間緊急,得早日突破。”
溪蘭燼聲音顫抖:“道理我都懂,但你能不能別成結?”
謝拾檀挑了下眉:“這可由不得我。”
溪蘭燼毫不猶疑轉身就爬。
和謝拾檀說的一樣,這張特地為他準備的大床,還真讓他多爬了幾步。
然後又被握着腳踝,輕松拉了回去。
昏昏沉沉中,溪蘭燼開始後悔。
他為什麽要多嘴?
這還不如之前沒有床的兩間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