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平生三好
朝會上，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正在等待着北宮如：柳國東部十幾個郡縣因為今年秋收不足，再加上連日大雪壓垮房屋，已經出現大批流離失所的饑民。一些流民為了生存，上山當了土匪，四處打家劫舍。
“當務之急就是籌糧赈災，收攏流民，剿滅匪患。” 韓仕通地奏道。
司寇北宮襄在一旁聽了，強壓住心裏一陣怒火，想：說的輕巧，這些年他自己的王兄花費無度，以取悅修魚月，再加上與轸國一役和平叛上庸城的大筆軍費開銷，柳國的財政早就入不敷出。多虧有狐旭小心經營，開源節流才勉強支撐下來。局面才剛剛有些好轉，可惜天不假時，如今這赈災，撫民，剿匪，哪一項不是需要金山銀山為後盾的？
北宮如在一旁靜靜的聽着，一邊思索着應對之策。只聽獻公說道：“唉，是寡人無德，才讓黎民受苦。”
北宮如等人慌忙離座，跪下說：“是臣等無能，不能替主上分憂。主憂臣辱，請主上恕罪。”
獻公皺着眉，一臉不忍的說：“世子，你即日代寡人趕赴東部諸縣，勿再使一人受餓，一家流所。多與你王叔和狐旭商量，一定要辦好這個差事。”說完，似是頭痛發作，早早退朝回宮休息。
北宮如此刻坐在案旁，喝了一口已經放溫了的茶說：“王叔，您看如何處理為好？”
北宮襄道：“首要之事便是籌糧赈災。饑民有果腹之食，有栖身之所，就不會再加入匪幫，匪患也能減輕。”
北宮如點頭道：“的确如此。老師，您預計此次赈災需要多少糧食？”
狐旭道：“算上運輸及發放中的折損，還有運糧兵馬的消耗，最少也要七百萬旦。國家糧庫裏有兩百萬旦可以用。”
北宮如站起來，背着手在屋裏踱步，低頭不語。終于，他停下來，對二人說：“這五百萬旦的空白要短時間內填補上，只能三管齊下。老師，煩您即可動身去東部災區，游說當地鄉紳富戶捐糧籌款；王叔，您坐陣大聚城，督管糧庫放糧，再從沒有受災郡縣調些糧和救助物資。這樣，估計可以再湊個一百萬旦。至于剩下的四百萬旦，我們只能去借。”
北宮襄深以為然，說：“只有如此。可是要問誰借呢？”
“奎國。” 狐旭道。
“不錯，只有奎國。” 北宮如坐下來，說：“只有奎國有如此實力，而且比鄰柳國于東，運輸起來也比較迅速。”
北宮襄不無擔憂地說：“辦法是好，可這奎原公齊平柏是出了名的跋扈陰險，前幾年奎國內亂剛平，他還知道克制收斂，如今奎國已經走上正軌，我看着他近來是越來越發欺淩小國，巧取豪奪。我們去借糧，怎知道他不會趁火打劫？”
北宮如嘆口氣道：“只能姑且一試了。我現在即可面見父王，讓父王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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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他來到朝盈軒，卻被優瞿擋了下來，說獻公有旨身體不适，概不見人。
北宮如急道：“請代禀父王，我有關于赈災的要事與父王商議。”
優瞿把北宮如拉到一邊，悄悄地說：“奴才為世子着想。主上最近有恙在身，今兒早朝回來陪月姬夫人早膳時，奴才還聽月姬夫人對主上說，要是世子您真是有孝心，就必定能頂着壓力，咬牙挺着把事情處理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主上再費心勞神。奴才猜想一定是在說這赈災的事兒。世子您看還要不要進去？”
北宮如一驚，暗想：赈災剿匪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我不事事奏禀，出了什麽差池，我都在責難逃；但要請父王過問，又會讓他覺得我不能為君解憂，不肯體恤父王。
想了想，他只好說：“不必了，請禀父王，兒臣即日要去奎國借糧，特來辭行。請父王多多保重，兒臣一定不辱使命。”說完，跪下行了禮，轉身離開去拜別秦夫人。
秦夫人雖然臉上還是冷冰冰的 ，但聽說北宮如要出遠門辦差，還是一證，随即便提出這段時間讓芷陵搬來與自己同住，方便照應她們母子。北宮如心下歡喜，這個即将到來的小生命真的讓母親對自己冰釋前嫌了。如此一來，他也算了卻一樁心事，芷陵又有了妥善的照顧，自己再無後顧之憂，總算能喘上一口氣。
北宮如幾人昏天黑地的忙了幾日，總算将赴奎國的準備一切安頓好，便帶着虞陌和三百名身強體壯的兵士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奎國首都若敖城，此不詳表。
奎原公齊平柏年近三十，身形高大魁梧，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睛透着精明幹練，眼神卻陰晴不定。
待北宮如說明來意，奎原公齊平柏朗聲道：“世子放心，柳國世代與我奎國交好，情意深厚，寡人一定盡力而為。世子一路風塵仆仆，先去休息，晚上寡人設宴替世子洗塵，再商談細節。”
晚宴極盡奢華，宮婢舞女數百，美酒佳肴如山，衣香鬓影，絲竹悠悠。可是此刻的北宮如，沒有一點心思享受這紙醉金迷；他一再克制自己要耐心等待，可就是不見齊平柏提及借糧的事。眼見夜色已深，北宮如終于按耐不住，他知道自己多等一天，柳國就要餓死幾十人。
借着敬酒的機會，他婉轉的說道：“北宮如早就聽聞大王您富有四海。奎國的富庶，今日一見果然是嘆為觀止。”
齊平柏放下酒杯，哈哈大笑，半醉道：“寡人一生只有三個愛好：賭博，打獵和美人。久聞你能征善戰，用兵如神，很想見識一下。不如讓我們的士兵游戲一下，無傷大雅。你若贏了，寡人立刻準備四百萬旦糧食送你。你若輸了，柳國明年秋收後，還我奎國八百萬旦。你看，這樣可好？”說完，他端起酒杯敬向北宮如，目光炯炯。
北宮如輕咬了一下嘴唇，仰頭喝盡杯中酒，道：“難得大王如此雅興，北宮如若能博大王一笑，也算不虛此行。”
齊平柏高興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 ：“好，世子痛快！我們奎國每年這時節都要在若敖城城外的烏項舉行冬祭，會有一些軍事游戲和狩獵比賽，就在兩日之後，世子何妨一起來切磋切磋？”
北宮如笑道：“樂意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