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宣講廳穹頂上的裝飾畫,五個穹頂的壁畫主題各有不同,但在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穹頂圓心裝飾着一顆小小的金色十字星。
十字星下盛開的丁香花,十字星西南方盛開的丁香花。
歌爾達梳妝盒裏的密碼,可能十字星下面并不只單一的玫瑰花或丁香花,而是兩張密碼重疊後所傳遞的信息——十字星是固定不動的,星的南方是玫瑰花,西南則是丁香花。
布蘭修拽住已經方寸大亂、準備與蛇精病死磕的迪,指了指穹頂,告訴迪,密碼很有可能是在指示——小穹頂上,那标注港口的聯盟海岸線裝飾畫後面是有問題的。再具體,就是在那張畫上,最大的玫瑰市場霍姆斯港、和最大的丁香花提貨地卡加斯港之間的位置。
迪立即将這信息告訴了李貝卡,遭到了部分佩拉瑟卡家随從的斥責。兩方人馬張羅着拿梯拿椅,一方蔚藍穹頂之下雞飛狗跳、醜态百出。
那船無帆也無槳,漂流海中央——确實讓人為難。
好在很快在後面醫館找到長梯爬了上去,因為穹頂是個半球形,本身就難以施力,以這個姿勢碰觸壁畫是非常勉強的。以匕首撥開壁畫後,入目先是一塊幾乎被蛀空的木板,和周圍的木板不一樣,這塊板子沒有做過防蟲工序,反而塗了一層蜜糖,招惹當地的蛀蜂鑽進壁畫和木板間隙噬咬,積年累月,壁畫給即将斷裂的木板做了支撐,現在壁畫被劃開,支撐也就沒有了。
這蛀朽的木板後面,岌岌可危放着一個小石盒——與玫瑰祭臺裏的空心混凝石磚一致——此時此刻,只要一個施力不當,它就會壓斷木板掉下來。
然而這是一個穹頂,肯定會施力不當,石柩轟然掉落,裂成兩片。露出了石頭中貨真價實的格爾迪奧斯。
李貝卡攤手:你看,皆大歡喜。
迪交出了鑰匙(被怒斥為叛徒,佩拉瑟卡vs佩拉瑟卡,佩拉瑟卡vs伽藍,幾方開始正式開打),一片混亂中,李貝卡仍然信守誓言讓人出去釋放了信號煙花,但沙漏已近見底,布蘭修看起來危在旦夕,臉色已經轉為青色,又流血不止,似乎撐不到克魯斯特趕來。
布蘭修覺得周圍都是柔和的白光,迪·坎貝茲看起來絕望得要哭了——說到底,迪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嘛,布蘭修想。
雖然結局不怎麽樣,但這依舊是布蘭修短短人生中,擁有過的最精彩的一段旅程。她示意迪靠近自己,輕輕告訴迪:迪要找的寶貝可能并沒有丢,可以去檢查那堆從高空掉落的石盒殘骸,或者再去穹頂上找一找的…不要讓佩拉瑟卡家的人為難你。
買椟還珠,那個用丁香和玫瑰裝飾的盒子,才是關鍵。
而這世上每一件珍寶,每一件珍寶最終都會回到它真正的主人身邊。
可迪·坎貝茲只是緊緊抱着即将走到生命盡頭的布蘭修·梅紐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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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永恒的黑暗前,小花癡往迪懷裏靠了靠,心想:收回前言,這樣的結局其實也挺不錯噠。
差點名垂瑪麗蘇青史的小花癡·布蘭修再醒來時,是在崔西丹瑟的豪華船艦上。負傷的李貝卡·林登內吊着一條胳膊,滿頭官司地盯着她。
布蘭修虛弱又委屈:為什麽,會是這個變态呢。
李貝卡:清醒一點,這個故事裏真正意義上的變态只有克列西雅·塔圖。
原來,當李貝卡用配對鑰匙打開格爾迪奧斯之後,裏面俨然是另外一口更小一點、更舊一點的格爾迪奧斯——箱子套箱子,李貝卡掀桌子。李貝卡用另一種毒藥,勉強吊住了鑰匙公主·布蘭修的性命,還差點被迪殺了。李貝卡說你要是殺了我,這傻白甜徹底沒救了。
總之,李貝卡以“為了徹底拔除毒性”這一說詞,将還有最後一口氣布蘭修安頓在自己身邊。而此時佩拉瑟卡家內讧升級,在迪應付那邊的時候,她就撿了個漏,将布蘭修偷回了聯盟。
李貝卡:你放心,我還給她留了紙條了,應該不會太着急的。
布蘭修身上的毒藥已經解開了,作為打開第一口箱子的答謝。同時李貝卡承諾,只要布蘭修能夠打開這第二口箱子,她會送她安全回南島,并免去她的債務。如果打不開也沒關系,她一樣會送布蘭修回南島,但債務就公事公辦了。
那舊而小的格爾迪奧斯箱子,布蘭修當然毫無頭緒。但箱盒正面有一處空了的類似相框的裝飾,如果布蘭修沒猜錯的話,那裏本該鑲嵌有一副繡像的。
也就是故事最開始時出現的,那副集合所有尋寶線索的盧瓦爾公爵夫人少女像。
惡作劇也好,寶藏也罷,其實都是點綴,畫的主題永遠只有那位少女。
布蘭修大膽猜測,這盒子或許應該是屬于盧瓦爾夫人的。李貝卡一副見鬼表情:那個老太婆?
盧瓦爾公爵夫人,以一個外姓者的身份,登上如今聖崔西丹瑟王朝的最頂峰。市井百姓在談論她,詩人畫家在贊美她,政客王公在譏諷她,傳說級別的弄權者…按照普緒克斯的話,克列西雅也是一時興起、根據自己的想象才畫了那幅繡像,公爵夫人本人從未出現在那畫中的房間裏。布蘭修也未曾聽克列西雅說過,和公爵夫人有過什麽恩怨。
帝國頂端的女人,當然不是想見就能見得到的,但剛好李貝卡和這位公爵夫人是遠親,所以經李貝卡安排,船駛入伽藍南部的杜布羅尼克港口,那裏正舉行年幼親王的訂婚舞會,極盡奢華之能事,年幼的未婚夫妻是擺設,大人們嗨翻天。
盧瓦爾公爵夫人在舞會的間歇會見了布蘭修·梅,公爵夫人當然不是什麽“老太婆”,她美得像是罩着鲛绡的兵器,又幾乎被打磨過度的寶石,總之讓布蘭修有點望而生畏,勉勉強強,還能從那張臉上找到一點點繡像少女的痕跡。
會面時,正是這位夫人跳了一整晚的舞、正是心情最好的時候,但看到那口箱子,還是明顯有點被倒了胃口。夫人說她和塔圖少年相識,相處的時間也很短,但這些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幾乎是上輩子的事。分別時很不愉快,後來也從未再見過面,一次都沒有。她聽說過塔圖曾公開反對伽藍一些新政(大多出于盧瓦爾夫人的手筆),可見長大後的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見面也是一種幸運。
她在第一次結婚後不久,确實收到過一把格爾迪奧斯鑰匙,但因為沒有鎖的鑰匙顯然是沒用的,到如今她也不知道那把鑰匙被自己丢到哪個角落了。但公爵夫人還是很豁達的——都是陳年舊事,何必刨根問底。
且夫人很喜歡布蘭修,邀請布蘭修吃宵夜,對南島貴族的禮儀、衣品和飲食習慣諸多肯定,簡言之就是敗金女之間,獨特又真誠的惺惺相惜。
一大一小兩人擁着毛毯,喝着牛奶蜂蜜茶,吃吃糖、撸撸貓,看看海平線上的每一天都如同史詩一般壯麗的日出,夫人提起曾經共同的朋友塔圖:“知道嗎,我原以為成為大商人,開船到處跑的那一個人會是我。”盛裝的貴婦皺皺眉“嘶”了一口解酒的茶:“但不是,這麽多年,我幾乎從沒有離開過伽藍。”
從一個叫溫辰爾薩的小島嶼,搬到一個叫崔西丹瑟的大島嶼。從小籠子,換了個大籠子。
“倒是她,暈船的克列西雅,迎着風雨掌着舵,滿世界瞎轉悠。”夫人嫌棄嫉恨臉,在朝陽下似乎與那繡像少女越發相似起來。布蘭修搖頭:“除非非常時期,克列西雅在風雨天是不會自己掌舵的,她這裏”布蘭修比劃了一下左手無名指:“你知道的吧,她少年時出了意外,這根手指被截斷了,風雨天會有些妨礙。”
克列西雅從未告訴布蘭修,這段血腥往事的前因後果,但曾經居住于溫辰爾薩将近十年的盧瓦爾公爵夫人是知道的,那是何塞派教徒脫離教宗時要付出的代價。
多年前的某個同樣晴好的早晨,經受牢獄之苦、又遭愛人背叛的驕傲少女瑪拉,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自己的名字,僞造身份,在旁人贈與的公民證上簽下了“柏妮絲·梅可蘭頓”這個名字,并由此正式開始自己的公爵夫人生涯。而公爵夫人不知道的是,當她頭也不回登上離開席翁港的船,與此同時,受刑完畢、發着高燒,同樣剛剛恢複世俗身份的克列西雅·塔圖在人潮湧動的席翁港徒勞地尋找少女瑪拉。
盧瓦爾公爵夫人向布蘭修擔保她的人身安全,并讓李貝卡送布蘭修回普緒克島。夫人自己還要由陸路陪同親王回克雷西特爾,兩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