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有人嘿嘿發笑:珍寶的主人,最終只會是有錢人。
有黑影自周圍逼近,迪和布蘭修在墓場的螺旋天梯上被包圍了。說話的當然不會是鬼,是來自伽藍的見習神官、跟了一路的李貝卡·林登內,她率爪牙計十餘人,墓場出口還有騎兵把守,看起來布蘭修插翅難飛。
見習生·李貝卡,并不慈悲,也不優雅,簡單來說就是個強盜。因為水土不服,種種惡劣一眼見底,粗魯地将路見不平的路人封口、盡數收繳裝着棺材裏那些物品的包裹,然後悠悠揚揚罵了一遍塔圖這個蛇精病——長途跋涉已經耗盡了她本就匮乏的耐心。
李貝卡抽出長刀,以刀背拍着布蘭修的臉,笑眯眯:“你好啊,鑰匙小姐。”布蘭修吓得發抖,但還是拿出了梅紐茵當家的架勢,表示不會對李貝卡這種人多說一個字。李貝卡毫不在意:“相信我,你會的。”
李貝卡翻了手腕,就着剛才的節奏,欲以刀鋒繼續輕拍布蘭修的臉。被迪用手握住、施力制止。李貝卡有點震驚有點好奇地将長刀慢慢慢慢抽回來,場面一塌糊塗但迪沒有松手,旁邊的手下都看不下去了,認為她不該這麽對待女人。
李貝卡說你們真虛僞:“男人女人,我想來一視同仁。”她沖布蘭修挺友好地點點頭:“普緒克斯、加林·菲利克斯…現在是你們啦。”又沖迪眨眨眼:“至少我很坦率,對吧。”
看見對方這種變态傾向,布蘭修徹底慫了:你別發病了,有什麽我們先出去再好好說!
一行人押着布蘭修和迪繼續朝地上走。快到出口時遭遇一蒙面人,橫着一柄刀鞘示意李貝卡放掉布蘭修兩人。
顯然蒙面人對李貝卡不夠了解,這變态一聲令下就下殺手;但顯然,李貝卡對這蒙面人也不夠了解,對方輕輕松松見招拆招快速逼近,陡峭山壁之上如履平地。自己這十來個人根本擋不住對方,且打鬥造成了整個礦坑的騷亂,局面逆轉。
騷亂中迪為保護裝着棺材裏物品的包裹滑下墓場大坑口,布蘭修死死拉住迪,迪手上有傷無法用力,布蘭修寧可自己可滑下去也要拉住對方,終于丢了就在手邊的包裹,李貝卡看不下去地評價“你們真肉麻,一起去死怎麽樣”(還好被格擋掉了)。同時李貝卡看得出這蒙面人武力值逆天、且慣下殺手,便令手下先搶了包裹,撤到地上。蒙面人騰出手,幫着布蘭修拉迪上來,又一路護送她們上去。
布蘭修忌憚上面的騎兵,蒙面人表示放心,連說帶比劃,示意上面之前已經有兩撥人打過一場,剩下的她已經解決了,還趁亂搶了兩匹馬。三人雙騎至隐蔽處,全程開挂的蒙面人放走馬,取下蒙面,果然是客棧的女老板。
布蘭修已是驚弓之鳥,這人身手不凡,非說她是個人畜無害的老板似乎有些牽強,人家老板繼續比劃着安慰布蘭修:早上辦完了事不放心跟過來看看,結果一幫人拿刀拿槍欺負倆女孩子,不好不管,又因為害怕惹麻煩才蒙了個面。
老板看着确實誠懇,且迪的傷勢也不容布蘭修多想。她們跟着老板藏進某戶人家,然後等到一個藍眼睛的年輕女子進門彙合後,老板就出門找墓場戍衛中的熟人了解情況。
迪手上的傷深可見骨,布蘭修不認識當地的藥材,也不太會針對這種嚴重傷勢的包紮,最終捧着迪的手哭得頭都擡不起來。迪倒是異常鎮定,甚至有些冷漠:“各種藥材都撒一點吧,不會有問題的,她們沒必要用毒。”
藍眸女子神色冷清,做事麻利,三兩下幫迪包紮好傷口。一言不發離開房間,留迪和布蘭修獨處。
驚魂未定的布蘭修茫茫然擡眼看着迪·坎貝茲。迪也看着她,依舊沒什麽表情,最終她擡起沒受傷的手摸摸布蘭修的腦袋:“也算是件好事,你可以擺脫‘鑰匙’的身份了。”
Advertisement
迪說這句話的時候,布蘭修身上咒術忽然融化了,解除了所有僞裝的傻白甜,第一次在這種時刻感到了恐懼。個性裏懦弱的一面讓她方寸大亂,直覺地想要逃避一種古怪的危機感并繼續維持現狀,急急忙忙反握住迪的手:沒有沒有,還沒有結束!我已經拿到了歌爾達的梳妝盒!
人們以為徹底死了的土地上,歌爾達化為貌美少婦降臨,懷抱盛着種子和梳子的木盒,輕唱天之福音。
布蘭修抽噎着急急忙忙從鬥篷裏翻出了一件東西,是棺材裏那個小音樂盒。
大多數人下意識認為木盒是那個手稿木盒,因為顯然手稿可以保存更多的信息。但實際上布蘭修在看到印泥盒的瞬間,就知道真正的“歌爾達梳妝盒”是指那只音樂盒,金屬撥片是梳子,音筒上的突起是種子。正得意洋洋說着“所有珍寶都會回到真正的主人身邊”的故事,打算抖個包袱,結果半路殺出個李貝卡。
以前,克列西雅曾送給小布蘭修一件滾輪式印章,布蘭修沒見過這種東西,說這像是音樂盒上的音筒。克列西雅認為這個想法非常不錯,于是兩個人聯手改造了一個音樂盒音筒,放在盒子裏可以放音樂,單個抽出來蘸上墨水,在紙上滾一圈,音筒上的突起能軋出一個小雲朵圖案的點陣。
音筒邊沿有刻度标記(正北星+等份刻度),而撥片的幾根梳齒背後,有634215的編碼刻痕(每個梳齒上只有1個數字),看起來似乎是作坊的商號,但兩人一致判斷應該是密碼。
她們需要工具拆卸音樂盒,布蘭修到樓下找工具,正好遇到那藍眸女子帶了一個人回來——她帶回的是一個翻譯。通過那翻譯,女子告訴布蘭修,自己就是客棧老板家“當家的”,老板讓她給布蘭修帶一句話,今天營救迪·坎貝茲的時候,發現迪手臂上的烙痕,這是海德茨頂級世家“家囚”的标志,迪·坎貝茲應該是哪個家族的奴隸、死士,這種人往往是極其危險的。
當家的詢問布蘭修,她究竟是否清楚迪的身份。如果不清楚,那麽她對迪這種信任很有可能将自己置于險境。
一片混亂中,布蘭修想到很多,為何自己一個嬌小姐能夠遠行萬裏,一路順風順水,為何通關文牒可以做到天衣無縫?如果翰格爾泰不是母系部落的人,為何對自己和迪如此禮遇;當迪受傷,克魯斯特如何能夠有源源不斷的珍稀藥材供應?還有老書吏說她身上的咒術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夠做到的…說到底,究竟為什麽,迪·坎貝茲,一個似乎已經窮途末路不得不接受她這單倒黴生意的阿爾塔西年輕女商人,似乎無所不能。
布蘭修緘默許久,對當家的表示,不管迪·坎貝茲初衷為何,相信此時此刻,迪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們是生死之交,迪曾豁出性命救她于危難,那麽我一樣可以賭上性命回報以信任——這是布蘭修第一次顯露家主的氣勢,也是首次拿出少女的專橫。
回到房間後,迪坐在燭火旁問她:你确定還要和我一起解密嗎? 布蘭修點頭:要的。
幾經波折,她們推導出解密的正确步驟:“梳子”(簧片)和“種子”(音筒)需要一起使用,“梳子”背後的數字是6 3 4 2 1 5,轉動音樂盒,記錄下每個簧片初次被撥動時音筒的刻度位置6‘ 3‘4‘2‘1‘5‘。然後将音筒和簧片都拆卸下來,音筒蘸好顏料(印泥)/簧片取固定位置。起始位置需要①橫向定位:将音筒刻度1‘ 所在軸線,與簧片相交;②縱向定位:音筒的頂部刻度與簧片1所在的位置對齊。而後順時針碾動音筒一周。由1-6順序重複此操作。
這段小發明具體是啥不重要,總之迪和布蘭修得到了一個簡單點陣圖——十字星下的玫瑰花。
最後的密碼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但是所指已經非常明顯了,十字星下的玫瑰花,自然是指崔西丹瑟特有的玫瑰花祭臺了,而附近能有這祭臺的地方,就是他們早上去過的,金礦墓場前的醫館。
那船無帆也無槳,漂流海中央,人生所見如一夢,龐帝以最後一夢為船資,財富入箱櫃,夢則安眠海中央。
确實如此,按照教宗的說法,能夠讓人靈魂回歸故鄉的方法,只有臨終忏悔和神明的寬恕——目前那地方承接客死的信徒葬禮,從這一點上來看,也是榫合了的。
布蘭修有些犯愁: 要在那麽顯眼的地方去挖那秘寶嗎?還是祭臺,很難辦吧!
迪望着布蘭修:很難辦。你把鑰匙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