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蠻蠻（九）
原本還是十分鳥語花香的地方漸漸開始貧瘠起來露出赤紅色難看的沙土，本來還有得獸類出沒的痕跡也漸漸消失了。到處是一片死寂，越走，氣溫越高，高的他都有些受不住了，衣服都濕了好幾層。但最後仍舊沒有說出回去的話來。
他是個大丈夫，連蠻蠻都不叫累他又有什麽臉一而再再而三。蠻蠻為了他這麽努力，他這樣！像什麽樣！他看着蠻蠻堅定的背影心中感激更勝。
“蠻蠻……”越走氣氛就愈奇怪，張煥秋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我們走的真的對嗎，那鳥，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
蠻蠻面色也不好看，她十分及其的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她覺得畢文一定是腦袋不知道被誰打壞了，才會在這麽大的地方找這樣一個破落地。但眼下這情況，她非但不能說這地方不好還得講出它的好來。
這不是為難她嗎！
蠻蠻當妖這麽多年，頭一次這麽憋屈。
“你看這樣的地方不才像那種青面獠牙的妖怪該待得地方嗎。這說明我走的對呀！”
可我不認為一只鳥會喜歡這樣一棵樹都沒有的地方，張煥秋本想這麽說的，但看了看蠻蠻難看的臉色後艱難的咽了回去。
算了吧……
蠻蠻
“是誰膽敢來到我的領地！”
伴随着話音落下的還有示威般席卷而來的火焰，滾燙熾熱的肉身仿佛都要被熔化。張煥秋心中一顫也不知怎麽想的，一向膽小的他竟然一把拉過還沒反應過來的蠻蠻抱進懷中，牢牢的以保護的姿态面對着令他膽寒的火焰，火焰在他的瞳孔裏不息的燃燒。
我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其實也沒有遺憾了吧……
也正是這時他才了解到為什麽他腳下所踏的土地這般的貧瘠，正因為如同蠻蠻所說的那樣，這裏是妖怪的居所。
蠻蠻倒是沒有被這般仗勢所吓倒，畢竟像他們這般活的長久的妖怪總喜歡在意些奇怪的地方，比方說面對凡人的時候的時候如何保障自己的威嚴諸如此類的東西，她曾經和同族的夥伴一起戲耍比試時也曾大架勢的淹過好幾個村莊呢。她反倒被張煥秋下意識的舉動有些吓到。他們是只相處了短短幾個時辰對對方一無所知的夥伴罷了。凡人多忘恩負義之輩，若是面對他未曾見過的妖火把她推了出去，她倒是不覺奇怪，可他這樣好好的把她護在懷裏，明明面上也是驚懼的神色卻依舊……
真是奇怪……蠻蠻眼底一片懵懂的看着他害怕的緊閉着眼，眉頭鎖的老深，汗水一寸寸濡濕衣裳心中暗自驚奇。
“何方鼠輩，竟敢擅闖我的領地！”
黑羽白喙的鶴形鳥兒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紅紋如同赤火一般燃燒。
是畢文！
蠻蠻躲在張煥秋的懷裏咬牙齧齒，臭畢文！她又沒收斂妖氣他明明老早就曉得是她，偏偏還要呈口舌之快的罵她一句，若不是她現在還有要緊的事不方便擺明身份，她定要淋他個落湯雞！大戰三百回合，好好殺殺他的威風！
畢文可不管蠻蠻內心想什麽，于他而言蠻蠻這個丫頭每每來找他都沒什麽好事，就是有求于他都不肯低頭好好求他。
看着底下不過是一介尋常凡人，畢文也就收起了那個一貫被他拿來裝腔作勢的妖火。
“凡人，你為何而來。”
“我為尋妖而來。”他怯怯懦懦的小心翼翼的睜開雙眼。
畢文收斂妖火後，張煥秋看他也是能說上話的模樣，也漸漸大着膽子說明自己的來意，而在他看不見的懷中他自以為乖巧的蠻蠻妹妹正對着眼前的妖怪龇牙咧嘴做着鬼臉。
“爾所尋何妖。”畢文裝作看不見的模樣一心與張煥秋說話，蠻蠻看了氣極，卻又只好把氣咽回肚裏。畢文見了心中舒爽不已，連帶看一向讨厭的凡人都順眼不少。
“我所尋比翼鳥也。”張煥秋如實說道，他又隐晦又期待的看了畢文一眼，心中自然是無比希望眼前的這個形如鶴的妖怪就是自己所尋的比翼鳥。
這下子輪到畢文說不出話來了，他自然是十分想告訴這個被戲耍的可憐凡人的，可蠻蠻面上盡是一副威脅的神色，況且他又何必為了不過一個凡人，得罪同居西山的蠻蠻呢。
“我乃畢文，并非閣下所尋。望閣下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那，您可知比翼鳥在何處。”張煥秋難得看到妖怪自然是想問的清清楚楚，他面色急切的的追問。畢文被絨毛覆蓋的鳥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來。他瞥了眼安安靜靜享受人類的懷抱的蠻蠻一眼，細長的眼尾一挑，做出一副高深來。
“從何處來便往何處去。”随後再不管張煥秋的欲言又止，又與來時一樣長揚着火焰離開了。
張煥秋喪氣般的垂下的眼角，雖然的了消息，可也如同最初一樣毫無線索。
“小哥哥莫要傷心，你還年青難不成就這般急着成親不成。”
蠻蠻在心底早就罵了一百遍一千遍的畢文了，但見着自己的小哥哥這麽垂頭喪氣心中也升不起其他的興致了。只好好言好語的安慰他。
“我倒不是急着成親，只是……”張煥秋張了張嘴，低頭正對上懷中蠻蠻清澈的眼眸，他微紅着臉放開她，心中千回百轉怎麽也不想把那肮髒的念頭說出來。
“只是這樣一來，蠻蠻這一趟下來又陪我白走了。到頭來也只從那妖怪嘴裏得了個不痛不癢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張煥秋又因為自己的無能頹喪起來。
蠻蠻歪着腦袋打量了一會又笑了起來。
“小哥哥真有趣，一次不行那便兩次好了，兩次不行便三次，一百次，一千次，我到不信次次都不行。”
“可我今日便要下山了，我原料想不管如何都只待幾日日，我山下的娘親也該急了，更何況我還要念書，還要考功名。我是趁着書塾春假才上來的，過幾日就要開課了。”
他本來是想瞞着蠻蠻的，可眼下實在是瞞不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