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魑魅魍魉
四靈峰山勢險峻,上千米高的山峰崛起在一片平緩的山脈之中,顯得有些突兀。峰頂環繞着一圈淡淡的雲霧,遠看頗有些仙家之氣。
張曉東懸停在距離峰頂數千米之外的空中,大龍跟在他的身後,身體上上下下,一刻不停,還不時左右張望,好像在緊張地尋找着什麽。
張曉東皺眉說道,“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我問你,四靈峰上有什麽古怪,為何看不出來?”
大龍誠惶誠恐地說道,“回大仙,小的每次一到這裏,都有些心驚膽寒的感覺。四靈峰由四位仙靈駐守,按理說咱們如此大搖大擺地過來,沒有不知情的道理啊。”
張曉東将感覺浸入山頂,過了片刻點頭說道,“我發現一個遁門入口,難道就是通向無妄山的嗎?”
大龍點頭說道,“回大仙,應該是。不過據說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人用過那個遁門,原因小的也不清楚。”
張曉東無奈地嘆口氣,回頭看着大龍,帶着調侃的語氣說道,“又是‘據說’。好吧,據說如此重要的地方,應該有人看管才是。我派你去看看,怎麽樣?”
大龍吓得向後一縮,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小的,不,不……”
張曉東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抓住大龍細長的胳膊,用力一甩,大龍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疾速向山峰飛去。他深吸口氣,本源之力澎湃而出,緊跟在大龍身後,飛向四靈峰。
峰頂雲霧缈繞,視線只能看到數十米內的物體。地面卻頗為平坦,像是被剛剛整修過。峰頂一側是塊巨大的岩石,約有兩層樓高,表面坑坑窪窪,不知是怎麽弄的。
大龍落地後依舊緊張地四下察看。張曉東走到巨石前,被它右下角一片淡淡的劃痕吸引住。那片劃痕應該是有人刻意而為,圖案怪異,仿佛小篆體的文字,但又有些過于複雜。
伸手摸了摸巨石表面,眉頭微皺,低喝一聲“開!”,本源之力傾注在巨石之上,噗的一聲,巨石頓時凹陷進去一塊,現出皮球大小的一個圓坑。
張曉東點點頭,向後退了幾步。他感覺到遁門就在巨石當中,剛才試過,石質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雙手在胸前完成注靈,指尖一彈,一道魔光脫手,射向岩石!
魔光犀利無比,瞬間破開岩石表面,轟隆一聲巨響,岩石一分為二,倒向兩側。粉塵升騰,煙霧之中,一個圓形的遁門入口出現在他面前。
張曉東有些詫異竟能如此輕易得手,向前走出兩步。正在猶豫如何試驗一下遁門是否有效,忽聽身後大龍尖聲驚叫,“小心!他們來了!”
張曉東背心一寒,幾乎下意識地猛然騰空而起,只見一道淡淡的幽光從腳下飛過,在遁門前打了個回旋,重新向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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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東雙手瞬間完成注靈,一道魔光從指尖飛出,射向那片幽光。只見魔光好像穿越一片透明的薄霧,有些詭異地被折射到崩塌的巨石之上,轟隆一聲巨響,巨石被魔光再次擊中後炸成一片細小的碎塊。
那幽光來勢不減,依舊向他飛來。眨眼的功夫,已經可以依稀分辨出幽光的形狀。那好像是個人形的幽靈,長發披肩,面部慘白,五官模糊,長長的舌頭好像耷拉在嘴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刺骨的寒意。
張曉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體猛地向下一墜,将将躲過那幽靈,但頭頂仍被他掃過,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感突然襲上心頭。
他面對幽靈,身體疾速向外飛去。那幽靈在空中兜了個圈,又向他飛來。
張曉東雙手快速注靈,指尖向外一彈,耀眼的紫光籠罩全身,光華散去之後,一套能量盔甲出現在身體表面。那紫色的盔甲呈現半透明狀,将他的全身緊緊裹住,只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那幽靈似乎咦了一聲,雙臂暴長,竟向他的前胸抓來。
張曉東剛才魔光失手,此時不敢再用。只好運起本源之力,要将那幽靈推開。
誰知這一推,竟完全推了個空,那幽靈依然來勢洶洶,纖細瘦長的十指,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身體。
張曉東頭皮發麻,急切之間口中大喝,“物随意現!爆!”一只拳頭大小的能量球在身前顯形,随即一聲爆響,在空中炸開。爆炸産生的巨大沖擊波将他推向高空,眼前的幽靈一閃,卻失去蹤影。
張曉東體表的盔甲替他擋住了能量球的致命一擊,盔甲表面流動着絲絲紫色光華,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環顧上下左右,幽靈竟消失不見。
忽然腳下的峰頂傳來大龍撕心裂肺的慘叫,“你別過來!救命啊!大仙救命!魔王救命!”
只見大龍在一片巨石中來回急速穿梭,一片淡淡的幽光緊随在它身後,若即若離。那幽靈口中發出陣陣古怪的叫聲,伸長雙臂,想把大龍擒住。
張曉東右手虛抓,大喝一聲,大龍的身體騰空而起,被他抛在身後。那幽靈也向上飛來,停在了距他十米之外的空中。
張曉東再次打量那幽靈片刻,沉聲問道,“你是什麽東西?在這裏幹什麽?”
那幽靈好像也在打量着他,身體上下晃動,忽然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音,“你……什麽東西,這裏……幹什麽?”
張曉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皺眉看着眼前這詭異的生靈,沉聲說道,“我們要用下面的遁門,到無妄山去。”
那幽靈好像冷笑兩聲,用那古怪的聲音說道,“沒有……命令,誰……也不許去!”
張曉東感到大龍渾身顫抖着靠在他的身後,側頭問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你知道嗎?”
大龍顫聲說道,“回……回大仙,他,他……他應該是鎮守四靈峰的仙靈之一。”
張曉東眯着眼睛看那幽靈片刻,問道,“你是仙是鬼,怎麽如此怪異?”
那幽靈咯咯怪笑兩聲,模糊的五官上再次發出古怪的聲音,“仙?鬼?有……什麽關系。”
張曉東一拱手,說道,“在下誤入陰陽界,想回仙界去,請閣下高擡貴手,放我們兩個過去。”
那幽靈又是咯咯兩聲怪笑,慢悠悠地說道,“回……去?不……可能!”話音未落,好像一團幽光似的身體忽然向他靠近,雙臂大張,竟要将他抱在懷裏。
張曉東一把拽住大龍,身體猛地向下落去,腳底剛剛沾地,本源之力裹住一塊大石,向那幽靈擲去。
只見那幽靈閃過大石,繼續向他撲來。
眨眼的功夫,那幽靈已到面前。他猛地向前一沖,竟撞進張曉東的懷裏。張曉東只感到好像在三九天被一盆冷水迎面潑上,渾身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眼前的景物一陣模糊,他心中大驚,強運內息,本源之力瞬間破開腳下的岩石,整個身體沒入峰頂的地面,轉眼間又從四靈峰的另一側破土而出。
用力拍了拍胸前的能量盔甲,發現那幽靈沒有跟來。回頭望去,只見大龍身在半空,蜷縮成一團,那幽靈若隐若現,好像環抱着它,口中發出吱吱的怪叫。
張曉東不敢使用魔光,一是恐怕傷不了那幽靈,二是怕誤中大龍。
注靈完成,手腕一翻,魔戒幻化出一只實體能量長鞭。離魂鞭二十三式畢竟還記得一些,快速飛到大龍身旁,瞅準了那幽靈的頭部,鞭梢一抖,向他抽去。
那幽靈好像冷笑一聲,放過大龍,伸出長臂一把扣住長鞭,用力向外一拉。張曉東感到一股大力從鞭上傳來,五指一緊,鞭身繃得筆直。那幽靈和他面對着面,都在用力争奪長鞭。
張曉東忽然微微一笑,松手将長鞭擲向那幽靈,左手隔空抓住大龍,急速向後退去。
那幽靈得到長鞭,微微一愣。只聽張曉東大聲喝道“爆!”,長鞭中積蓄的能量驟然爆開,竟将那幽靈的身體炸得四分五裂,殘柳敗絮一般漂浮在空中。
他飛到數百米之外,輕輕一拍渾身還在抖個不停的大龍,問道,“你怎麽樣?受傷了嗎?”
大龍勉強擡起頭來,顫聲說道,“回……回大仙,您……您來的還算及時,再……再晚半刻,小的全身的靈力就被他吸……吸幹了。”
張曉東眼睛盯着前方那幽靈的殘軀,心有餘悸地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只要被他碰上,渾身都像掉進冰窟窿中一般。”
大龍有些驚魂未定地四下看了看,說道,“他是守護四靈峰的四靈之一,魑魅魍魉中的一位,具體是哪一個小的也不知道。他怎麽不見了?躲到哪裏去了?”
張曉東向前努努嘴,說道,“被我炸飛了。”
大龍也看見了那片霧狀的殘軀,遲疑着說道,“禀報大仙,四靈都是不死之身,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完蛋。”
張曉東哦了一聲。
身後忽然有人說道,“說對了,老四逗你們玩的。那個穿盔甲的小子,你到底是魔是仙,法術很怪異呀。”
張曉東吓了一跳,轉身看見數十米外,又出現一個幽靈漂浮在空中。那幽靈的外形臃腫,透明的腦袋卻頗小,看上去有些滑稽。
大龍絕望地哀聲嘆道,“又來一個。今日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那幽靈看一眼大龍,說道,“你是陽界的那個龍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大龍靠在張曉東身旁,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過來看看。”
那幽靈哼了一聲,大龍聽了,吓得身上一抖。只聽那幽靈說道,“過來看看?是想逃跑吧?還帶了個幫手。你以為找個魔界的靠山,就可以違抗上人的命令嗎?”
張曉東冷冷一笑,說道,“什麽狗屁上人,狗屁命令?!熊寶那個卑鄙的家夥,把我騙到這裏。現在老子想回去,你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通往無妄山的遁門,都要借來用用!”
那幽靈哈哈笑了兩聲,側頭看着張曉東,嘴角好像帶上一絲不屑的微笑,說道,“口氣大大,不等于本事大大。想用遁門其實很容易,把我們四兄弟打敗,大道通途,随你走!否則,不好意思,你們兩個的下場,都是形神俱滅!”
一陣寒風驟起,從那幽靈的身後吹向張曉東。張曉東身上頓感絲絲寒意。他剛才口氣不小,內心卻有些嘀咕。這時感到身後已經被炸碎的那個幽靈殘軀,竟然慢慢重新彙聚在一起,不到一分鐘,那幽靈竟又活轉過來,咯咯怪叫着,飛到距離他倆百米之外,與那面前的幽靈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張曉東快速回憶剛剛學會的注靈手法之中,是否有對付這種虛體生靈的招式。大龍則眼珠亂轉,驚恐萬分地緊靠着他的身體,口中喃喃做語,不知是在祈禱還是說些什麽。
那被稱為老四的幽靈呵地大叫一聲,巽風凝成實體,好像萬把利刃,向他飛來!
張曉東來不及多想,雙手翻飛注靈,指尖一彈,喝道,“乾金兌銀,顯形!”層層疊疊的巨型金銀盾牌,憑空出現在身體四周,排列成行,向那萬股風刀飛去。他依稀記得巽風五行屬木,需用金破。
大龍忽然大聲叫道,“陰界是逆五行,大仙小心!”
張曉東一愣,想起大龍反複說過的話。五行中金克木,但如果是“逆五行”,難道會發生木克金的事情?
可魔法已經脫手,來不及更改。只見風刀帶着呼嘯,乒乒乓乓地擊中盾牌。眼前金光閃爍,巨響不絕于耳,金銀盾牌仿佛是玻璃鑄成的,被那風刀一觸即碎,萬股風刀來勢不減,依舊撲向他和大龍。
張曉東情急之下發生喊,一手拎着大龍纖細的手臂,身體急速向下飛去。轉眼間風刀擊破所有攔路的盾牌,空中一個轉折,繼續向他飛來。
張曉東心知幽靈的主要目标是自己,對大龍喝道“你先自行逃避!”,用本源之力将它抛向四靈峰頂,騰出雙手在胸前繼續注靈。此時顧不上考慮什麽五行相克的規律,大喊道,“艮山坤土!”空中突現一塊塊土山巨石,擋在風刀之前。
只見萬股風刀接連擊中土堆和巨石,煙塵四起,大多數風刀就此崩解,只有少量穿過土石間的縫隙,繼續向他撲來。
那肥胖的幽靈咦了一聲,深吸口氣,肚皮立刻脹得好似滾圓的皮球,張開大嘴,一股污濁的水流從口中噴射而出,仿佛一道黃龍,将空中的土石堆擊得粉碎。水流來勢不減,劈頭蓋腦地向張曉東澆來。
張曉東注靈,出法,“離火震雷!”空中頓現團團火球,滾滾的雷聲從中響起,與那水龍一觸,火勢不減反熾,好像遇上了油料,逆着水勢向那肥胖幽靈燒去。
那肥胖的幽靈呸了一聲,水龍頓時消失。火球失了燃料,漸漸在空中熄滅。
這時已有部分風刀穿過土石堆,依舊向張曉東飛來。
這時他已經隐隐領悟出風刀和水龍的本質。同此前遇見過的仙界法寶類似,這些都是帶有極端五行屬性的能量實體,之所以一直難于應付,是因為不知道五行相克的原理。陽界固然是所謂的“逆五行”所在,但仍需遵守物生相克的規律。
想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見股股風刀已到面前,不慌不忙,注靈後指尖彈出一團紫光,将那剩餘的風刀全都裹了進去,低喝一聲“困!”紫光驟然幻化為一個石塊砌成的透明方盒,風刀戳在石塊之上,發出叮叮響聲,卻無法破石而出。
張曉東微微一笑,左手虛抓,喝道,“湮滅!”石盒連同其中的風刀,噗地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被稱作老四的幽靈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繞開空中殘餘的土石堆,合身向他撲來。
張曉東向後飛去,邊飛邊說道,“風鬼,你最好不要過來,現在我已經知道如何對付你們,不識趣的話,小心把你禁锢住!”
那肥胖幽靈忽然發話說道,“老四,退下!”拍拍手,說道,“小子有兩下子,難怪那麽狂妄。不過我們一共是兄弟四位,既然你有實力,那就沒理由不讓你見全了。老二,老三,現身吧!”
話音未落,張曉東頭頂傳來一陣哀號,有人嘆氣說道,“我好熱呀,魔頭,給盆冷水,涼快涼快吧!”
他擡頭一看,只見頭頂上方數十米的空中,一個黝黑的人影出現。那人影恍恍惚惚,幹瘦如柴,身體好像被火燒過的木炭一般,只有五官處露出一點微紅。只聽那幽靈接着又嘆口氣,幽幽地說道,“魔頭,你幹嗎放火燒我?我認識你嗎?”
張曉東被他那要死不活的聲音弄得有些心煩,說道,“我也不認識你媽。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那幽靈咳嗽兩下,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向他吐來。那濃痰飛出不遠,噼啪一聲響,化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瞬時加速,向他的頭頂燒來。
張曉東哎呀一聲,心中忙想,水克火,火克什麽?是木是金?還沒等他想完,火球放出的烈焰已到頭頂,将頭上的能量盔烤得滾燙。
張曉東在半空打個滾,抽掉托住身體的本源之力,加速向下落去。
那火球若即若離地懸在他頭頂大約兩米高度,跟随他的身體一起下落。
忽然腳下傳來利刃破空之聲,不用看,已經感到數十柄利劍從四靈峰下的山谷中飛出,直奔自己而來。
雙手注靈,出法,“巽風坎水!”龍卷風憑空出現,瞬間将空中剩下的注靈能量實體全都裹挾進去,攪得粉碎。龍卷風被他引導着向利劍飛去,風頭剛剛觸到劍身,雪亮的劍體立刻瓦解,化成點點光華,被狂風吞噬。
與此同時,傾盆大雨向頭頂上方的火球澆落。誰知那火球一遇雨水,頓時火焰大熾,體積瞬間膨脹了一倍有餘,火舌幾乎就要燒到他的頭頂。
張曉東哎呀一聲,心裏後悔不疊。剛才已經用火雷反制過那個胖死鬼,沒想到手忙腳亂中,竟犯了同樣的錯誤。
雙手注靈,意念一點魔戒,喝道,“淨!”龍卷風和傾盆大雨同時消失。他加速向一旁飛去,擺脫開火球的追蹤,再次幻化五行,“乾金!”一面巨大的金盾阻擋在火球之前,火球砰地一聲巨響,撞上金盾,火花四濺,火球被一股巨力彈向極遠處的天際,火光一閃,終于消失不見。
耳旁傳來啪啪的鼓掌聲,只聽那肥胖的幽靈撫掌說道,“好!好!這樣的手段,放在魔界也可入魔王的行列。只是你入魔的時間尚短,那魔法的諸多妙用,還未能運轉純熟。小子,聽我老鬼一言,魔心貪婪,無論你索取多少,将來必定要加倍回報,此時回頭,還來得及。”
張曉東看清上下左右,分別有一個幽靈在數十米外虎視眈眈。腳下多了一個幽靈,應該是剛才放出飛劍的那位。那幽靈乍看身材短粗,仔細觀察,竟是個沒頭的鬼魂。
他微微一笑,說道,“仙又如何?魔又如何?我行我素,磊落自在。我看你是個明事理的鬼,不妨說給你聽。我要回仙界找我的妻子,誰攔我,我就殺誰!仙阻殺仙,魔阻殺魔!”說完雙臂在胸前奮力一震,滿身的能量盔甲竟被他震散,消融在空氣之中,露出一襲雪白的長衫。只見他眼中絲絲紫芒閃動,緊咬牙關,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眉宇中帶着一點淡淡的憂傷,憂傷卻遮掩不住凜冽的殺氣!
那肥胖幽靈緩緩點頭,說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定,那就成全你。告知你聽,我們兄弟四位,大號魑魅魍魉,我是魑鬼,朋友們也叫我淹死鬼;二弟魅鬼,也叫碳燒鬼;三弟魍鬼,也叫無頭鬼;四弟魉鬼,也叫吊死鬼。你報上名來,免得事後有人來問,不知道今日喪生的是何人。”
張曉東冷笑一聲,說道,“我叫張曉東,聽好了,免得臨死都不知道是誰送你們上的路!”
頭頂上方的碳燒鬼幽幽地嘆口氣,說道,“我們都已經是死鬼了,哪裏還會再死。魔頭,你死了可是灰飛煙滅,連魂魄都不會剩下一星半點。說大話要考慮好後果,明白嗎,年輕人?”
張曉東殺意漸濃,雙手在胸前快速注靈。這一回的靈訣極長,剛做到一半時,空中已經隐隐傳來風雷之聲。最後一個注靈手法終于完成,猛然大聲喝道,“乾坤輪轉,五行相生,震離火,坎巽風,艮兌金,離坤土,聚形!開!”
只見無數的幻影在他身邊雲集,轉眼間凝聚成形形色色的實體,分成四路,上下左右,向四鬼攻去!
他原本就是非常聰慧之人,并且曾是邏輯缜密,經驗豐富的工程師。這些八卦五行的原理,經過這幾天的反複練習揣摩,和适才對陣時的運用,已經漸漸理解純熟。這一回做出的注靈,不再是具有單一極端屬性的五行魔法,而是将五行相生的道理融合進去。震為木,生離火;坎為水,生巽風;艮為土,生兌金;離為火,生坤土。震離火,團團火球,攻向淹死鬼。坎巽風,滾滾風沙,攻向無頭鬼。艮兌金,道道劍影,攻向碳燒鬼。離坤土,塊塊巨石,攻向吊死鬼。
魔法出手,張曉東立刻閉上雙眼,雙臂垂在身旁,全靠意識和感覺去指揮能量實體。俗話說,一心不可二用,他要同時指揮四路攻擊,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全部身心都要投入進去。
淹死鬼冷笑一聲,缥缈的身影忽然在空中消失,又從吊死鬼身旁冒出來。吊死鬼身影一閃,從碳燒鬼身旁顯形。碳燒鬼一晃,出現在無頭鬼身邊。無頭鬼一聲不吭地飛到淹死鬼原來的位置上。
這樣一來,原本用來克淹死鬼水法的震離火,需要面對具有逆五行金屬性的無頭鬼。原本用來克無頭鬼飛劍的坎巽風,需要面對具有火屬性的碳燒鬼。原本用來對付碳燒鬼的艮兌金,需要面對具有風屬性的吊死鬼。原本用來對付吊死鬼的離坤土,需要面對具有水屬性的淹死鬼。
除了無頭鬼,餘下的三鬼均有些得意地大聲怪笑。淹死鬼呸了一聲,一股水龍從口中噴出,将已到面前的土堆巨石擊得粉碎。無頭鬼一聲不吭,雙臂上振,刀光劍影憑空而起,将那團團火球打得四散飛逸。吊死鬼放出萬股風刀,與張曉東發出的劍影迎面相撞,瞬時便占據上風,向他撲來。只有碳燒鬼面對坎巽風有些吃力,他噴出的火球被狂風一頂,竟向自身燒來,頓時手忙腳亂,疲于應付。
張曉東緊閉雙目,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雙手快速注靈,意念傳導給魔戒,大聲喝道,“逆變!”
只見漫天的風火劍土,驟然生變,震離火逆生為離震雷,艮兌金逆生為兌艮土,離坤土逆生為坤離火,只有坎巽風不變,依舊攻向火屬性的碳燒鬼。
淹死鬼先是咦了一聲,在逆生的坤離火燒上自身前,收了水龍,飛到遠處躲避。離震雷接二連三地在無頭鬼上方爆開,将那刀光劍影都炸得粉碎。無頭鬼反應不及,被一顆滾雷擊中,轟的一聲爆響,無頭的殘軀被炸得四零八落,漂浮在空中。
吊死鬼本來還在咯咯怪笑,忽然笑聲停止,随即傳來一聲慘嚎。只見逆變的兌艮土先是化去了他的風刀,緊接着流星般撞在他的身影之上,将他向四靈峰壓去。
碳燒鬼盡管無懼狂風撲面,但是放出的火球,都被吹了回來。他唉聲嘆氣,手舞足蹈地指揮火球向前,卻無濟于事。
張曉東逆轉形勢,已然占據上風。注靈手法不斷,意念一轉,一片劍雨自下而上,向疲于應付狂風的碳燒鬼飛去。
碳燒鬼哎呀一聲喊,收了火球,噗地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空中只剩下淹死鬼在遠處觀望。吊死鬼被兌艮土壓在四靈峰上,動彈不得。無頭鬼的殘軀還在半空飄蕩,尚未聚攏還魂。
張曉東睜開雙眼,冷冷地掃視戰場片刻,說道,“怎麽樣?認輸了嗎?”
淹死鬼向前飛了一段,距離張曉東大約百餘米,便停住不動。他伸臂一指無頭鬼四散的殘軀,只見那塊塊殘軀聚集的速度明顯加快,不過十餘秒的功夫,無頭鬼伸伸胳膊,踢踢腿,還過魂來。
淹死鬼啪啪拍了兩下手掌,逃跑不見的碳燒鬼在他身旁顯形。他凝視張曉東片刻,說道,“今日我們兄弟認輸了。下面的遁門,閣下可以随意使用。不過老鬼給你一個忠告,魔法固然威力驚人,可到了它反噬的那一天,閣下恐怕就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低頭唾了一口,只見一道水龍擊中壓住吊死鬼的土堆,瞬間将土堆化為無形。吊死鬼晃晃悠悠地飄上來,心有不甘地盯着張曉東,怪聲怪氣地說道,“我……要吸……吸幹他……靈力!”
淹死鬼啪地在他頭頂拍了一下,斥道,“吸!吸你個頭!他和你一樣,都是木性的體質,如果你強于他,自然吸來大補,否則,他不把你吸幹才怪!廢物!平日不好好修煉,在人面前丢臉!回去面壁罰站!”
吊死鬼模糊的五官頗為詭異地擠在一起,大聲叫道,“大哥……拿小弟……撒氣!不……公……”
淹死鬼沒等他說完,一把抓住他的長舌,打了個響指,二鬼同時消失不見。緊接着,碳燒鬼嘆了口氣,身影也漸漸消融在空氣之中。
張曉東低頭看去,發現無頭鬼也不見了。空中只留下鬥法過後,滿目的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