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千尋集
張曉東落回四靈峰，在一片亂石中找到縮在石縫裏，還在簌簌發抖的大龍，一把将它拎了出來，笑着說道，“四鬼都被我打跑了，咱們這就去無妄山。”
大龍難以置信地啊了一聲，擡頭看看天空，心有餘悸地問道，“那個長舌頭的鬼也不見了嗎？大仙，您老人家真是法術高強，據說這四靈在陰界少有敵手，竟被您老人家一人擊破，真的了不起呀！”
張曉東嗯了一聲，說道，“又是據說。哎，我問你，‘據說’無妄山都有什麽古怪？”
大龍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搖頭說道，“回大仙，小的不清楚。不過據說無妄山上萬年老妖就有好幾位，法力高強，當然，和您老人家比較，肯定還是差了許多。”
張曉東有些無奈地手撫額頭，說道，“‘據說’，還是‘據說’。你在陰陽界待了多長時間，怎麽什麽都不清楚？”
大龍低頭喃喃說道，“回大仙，小的在陽界待了好幾千年，可是很少能到陰界來。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陰界看似平靜，實則處處暗藏殺機，小的膽子又小，每次都怕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就回不去了。回大仙，小的真是沒用……嗚~”它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
張曉東撓撓頭，心道，大龍和小蛇，還真的是有一拼。難道仙界的龍，都這麽沒用嗎？
轉身向遁門走去。到了圓形的次空間通道入口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放出感覺将腳下四周的碎石都查看一遍，意念抓起一塊刻有花紋的岩石碎片，移到面前。看着那好像小篆一樣的文字，琢磨半天，搖搖頭說道，“看不懂。大龍，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大龍探頭看了一眼，搖頭說道，“不知道。不過據說陰界的遁門都有特殊的開啓方法，如果方法不對，說不清楚會被丢到哪裏去。這些文字，也許就和開啓手法有關。”
張曉東左手揪住頭頂的一撮頭發，絕望地咬牙說道，“‘據說’，還是‘據說’。你快把我逼瘋了！好，我們這就跳進去，不管出口是天堂還是地獄，都認了！”
他一把拽過大龍，也不管它是否情願，足尖點地，縱身躍進遁門。
眼前先是一黑，随即聽見腳下撲通一聲巨響。
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一間華麗精美的卧房。左手一步開外是張鋪滿錦緞的大床，床邊放了一只小凳。右手是兩張太師椅，椅間的幾案上擺了兩盞熱茶。屋子當中是一張四人座的圓桌。房間不大，約有二十多平米。一爐檀香在屋角默默地燃着，放出淡淡的清香。
張曉東從木地板上爬起來，來回走了兩步，腦子昏昏沉沉，總覺得有些怪異。圓桌上放了面銅鏡，他皺眉走過去，向鏡中看了一眼，忽然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嘴巴張着，足足有十餘秒的時間，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叫聲乍起，耳旁又傳來一聲尖叫。張曉東回過頭去，眼前竟是一張花容失色的妙齡女子。那女子全身裹着白布，身段玲珑，雙手捧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同一面鏡子，五官擰在一起，櫻桃小嘴大張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張曉東吓得向後退讓一步，顫聲問道，“你……你，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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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雙手在身體上下不住地拍打，好像沒聽見他的問話。過了好半天，那女子的叫聲終于稍稍停歇，忽然眼角瞥見他，又是一聲驚叫，身體向後退了兩步，膝蓋一軟，坐在太師椅中，手臂向前指着，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誰？”
兩人就這樣大眼對小眼地看着，忽然同時大聲驚叫，“你是大龍！”“您是張大仙！”
張曉東驚得腦子發暈，伸手扶住圓桌邊緣，身體微微有些搖晃，努力咽了口唾液，顫聲問道，“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那妙齡女子也是驚慌失措得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仙，您，您老人家，變，變得，有些奇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問道，“大仙，剛才您老人家施過法了，所以小的和您老人家都改變了模樣，是不是？”
張曉東一言不發，看着變成妙齡女子的大龍，回過頭去，又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媽的！我變什麽不好，非要變成一只狗熊！”
只見鏡中一張長滿黑毛的大臉，環眼巨嘴，唇下微微露出兩只獠牙。但仔細看，那張熊臉的五官竟同他原來的模樣頗有幾分相似。
張曉東撸起袍袖，露出毛茸茸的一只黢黑手臂。他努力靜下心，用感覺将全身察看一遍。魔戒仍在左手的中指骨上箍着，木元還在懷中，寫有天工制器功法的黃緞也還系在腰間，身上的白袍仍是卿卿送給自己的那件，甚至連身高都沒有什麽改變，只是身體外表覆蓋上了厚厚的黑毛，再配上這張兇悍的熊臉，看上去活脫脫一副狗熊的模樣。
大龍緩過神來，起身施施然走到鏡前，伸出纖纖玉指撫了撫滿頭的秀發，嫣然一笑，說道，“其實還不錯，我挺喜歡現在的樣子。嗯，小女子龍兒這廂有理了。”對着鏡子作了個萬福，面上吹彈可破的肌膚，竟帶上一絲紅暈。
張曉東渾身汗毛直立，向後退了半步，打了個寒顫，說道，“你還好吧？莫非落入遁門後，精神也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大龍轉身抿嘴一笑，嗲嗲地說道，“回大仙，妾身現在的精神好得很，心情也好得很。妾身為了修煉出肉身，花了幾千年的功夫，都還沒成功。沒想到今日終于如願以償，妾身歡喜死了！”
張曉東長滿黑毛的右手抓着胸前的衣襟，左手揪着頭上的長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咬牙說道，“你不要這麽說話。我，我快受不了了！”
大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媚眼如絲，臉帶紅暈，嬌聲說道，“大仙您有什麽受不了的，妾身幫您解決！”
張曉東大叫一聲，一把将她推出老遠，厲聲說道，“我對人妖沒有興趣！你離我遠點！”
大龍手撫前胸，嬌喘微微地說道，“人妖有什麽不好？妾身從妖修成人，花了多少功夫多少心血，今日撿了這麽大的一個便宜，大仙卻一點都不體諒。”
張曉東走到鋪滿錦緞的大床邊坐下，瞪了大龍一眼，說道，“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否則小心我收拾你！我問你，你到底是公是母？小蛇說你是它的表哥，那看來應該是公的喽？”
大龍用手遮住半張臉，偷偷地一笑，說道，“我們龍族不分公母，想當公的就是公的，想當母的就是母的，全憑喜好。”
張曉東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道，“好，好，既然你願意，就當你的母龍好了。不過我和你男女……‘人龍有別’，今後不許和我拉拉扯扯的，明白嗎？”
大龍滿心的歡喜，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張曉東低頭看着雙臂上的黑毛，煩惱之極。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從遁門裏出來，就完全變了個樣？回想起在四靈山上剛要躍入遁門前，似乎感到身後有個白影一閃，難道就此着了別人的道，被弄成這副模樣？
還有，這是什麽地方？感覺放出去，可以發現身處一間客棧之中。客棧外是繁華的集鎮，夜色降臨，華燈四射，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不對！不是人來人往，應該是妖來妖往！
滿集市的人群，混雜了大量的獸形人，盡管都身着長衫短襖，但是獸頭猙獰，狼頭虎面，在夜色中顯得詭異恐怖。
集鎮的規模頗大，房屋林立，街道縱橫。整個集鎮坐落在一處高山之巅，四周是一片崇山峻嶺。天空明月高懸，不見一絲雲彩。
張曉東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大龍在屋內一角找到一個裝滿衣裙的櫥櫃，花花綠綠的衣服被她鋪了一地，正在一件一件的試穿。
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切看似平靜，卻透着股說不出的詭異。如果是有人布好了局，等着他向裏鑽，那麽此人的動機是什麽？為何将他的外表變成狗熊模樣，将大龍變成女子模樣？
難道是熊寶上人？
可如果它要對自己下手，或者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消息或者東西，何不親自前來，費這功夫幹什麽？
想不出答案，也找不出絲毫線索。
擡頭向大龍問道，“大龍，我問你，這裏還在陰陽界嗎？”
大龍半裸的身體從一堆豔麗的長裙中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回大仙，這是什麽地方，妾身還不知道呢。”
張曉東看它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不要當着男人的面換衣服，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大龍嬌聲說道，“妾身幾千年都沒穿過衣服了，大仙您就擔待些吧。”
張曉東嘆口氣，将頭扭在一邊，說道，“這裏是個集鎮，外面熙熙攘攘，頗為熱鬧。街道上有許多獸身的妖怪走來走去。集鎮坐落在高山之巅，四周是起伏的山脈，無邊無際。這是哪裏？”
大龍側頭思索，手一松，長裙落在腳下。原本它身上裹着的白布早已脫了下來，丢在一旁。它就這樣赤身裸體地站在原地，想了想，說道，“回大仙，據說無妄山附近有個千尋集，說不定就是這裏。”
張曉東長出口氣，點頭說道，“據說，很好。那麽你提到過的意谶峽在哪裏？會在這附近嗎？”
大龍俯身撿起一件大紅的長裙，套在身上，有些喜滋滋地對着銅鏡照來照去，說道，“回大仙，到意谶峽去，據說需要經過睥睨老仙的首肯。據說他就住在千尋集。”
張曉東哦了一聲，心道，這樣看來，從遁門出來落在這裏還算正常。只是屋內找不到次空間的出口，不知二人是如何進來的。
大龍終于選中了那件豔紅的長裙，扭着纖腰，有些心滿意足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張曉東忽然站起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那就現在出門，去找找睥睨老仙。”
大龍跟在他的身後，悄生生的宛如二八佳人，大紅色的長裙映在臉上，一副喜不勝收的模樣。
剛走出房門，進到走廊，迎面便遇上一位狼首的大漢。那狼人看見張曉東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轉身便跑，三兩個起落躍出客棧，消失在人流中。
張曉東也微微吃了一驚，側頭向大龍問道，“那是什麽妖怪，為何見到你我就跑，你認識他嗎？”
大龍秀眉微皺，搖頭說道，“回大仙，妾身從未見過他。狼人應該都是從有旭部落來的，他們很少離開無妄山。”她随即有些緊張地拉住張曉東的衣袖，低聲問道，“會不會是大仙從前的仇人，在這裏遇上了？”
張曉東輕輕甩開它的手，不耐煩說道，“你說呢？我現在長得跟狗熊一樣，會有什麽人能認出來？再說了，這裏我從未來過，能有什麽仇人？還有你，剛剛換了肉身，人不人妖不妖的，諒他也看不出來你的原形。”
大龍咬着下唇，怯生生地說道，“大仙問我，妾身就回答了。大仙不是在責罵妾身吧？”
張曉東手撫額頭，咬着牙說道，“聽着，以後不許在我面前再自稱‘妾身’！你這個倒黴的人妖！”睹見它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語氣稍稍緩和一些，接着說道，“你和我說話，自稱‘我’就可以了，明白嗎？那個什麽‘小的’‘妾身’都不許用！”
大龍吓得後退了半步，低聲答道，“是，大仙。妾……我下回記住了。”
二人出了走廊，穿過客棧的堂屋，來到大街之上。擡頭看見一排排紅燈籠挂在街道兩旁，将四周映得紅彤彤的，煞是喜慶。
大龍在他身後忽然歡喜地叫道，“千尋集在慶祝仙誕，據說每一千年才有一回，竟讓咱們遇上了。”
張曉東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一群群獸頭人身的怪物，腦袋一陣陣的發暈。盡管此前見過心猿上人，熊寶上人這樣的獸形仙人，甚至在地球上見過充當元人打手的天山七怪中長着人狼外表的硪颟和背生雙翅的亟恪，但如此衆多的半獸人成群結隊地出現在眼前，一個個若無其事，面帶悠閑地漫步在充滿古代風情的集鎮上，在皎潔的月色和滿眼的紅燈籠的襯托下，只能讓人感到無比的困惑和恐懼。
有那麽一刻，他就想就此轉身逃跑，離開這個詭異邪門的地域。
可是如果回不到仙界，就無法繼續找尋唐靈兒的線索。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最愛，生命的意義所在。
深吸口氣，将情緒平複下來，跟随着人流，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大龍走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多說話，生怕惹惱了他。
經過兩個不大的街區後，張曉東駐足問道，“你剛才說，千尋集在慶祝仙誕，那是怎麽回事？”
大龍手指前方人流彙聚之處，集鎮中心的一座高樓，說道，“回大仙，據說每過一千年，适逢中秋，千尋集附近的百姓和妖怪，都要到鎮中心的望月樓上，慶祝睥睨老仙的生日。到時候老仙會賞下無數的法寶，與會者個個有份。所以這是千尋集最熱鬧的時候了，恰好讓咱們趕上。”
張曉東皺眉問道，“那個什麽睥睨老仙，就是要經過他的許可，才能去意谶峽的嗎？”
大龍點頭說道，“回大仙，據說是這樣的。”
張曉東看了看身旁的人流，不解地問道，“這些獸頭人形的怪物，還有這些人，都是從哪裏來的？嗯，不對，這些不是人，是……鬼？！”他忽然發現身旁那些外表長相像人的生靈，竟同四靈峰上的魑魅魍魉一樣，僅僅徒具人類外形，衣服下面，卻是虛幻的外殼。
大龍湊過身，伏在他耳旁說道，“這裏除了大仙和我，都是些妖鬼。那些狼人，虎人，野豬人等等，都是妖，應該是從山裏各個部落跑來湊熱鬧的。那些長的像人的，都是鬼，據說大部分都住在這千尋集上。”
張曉東奇道，“你不也是妖嗎？為什麽要把自己刨出去？”
大龍有些不滿地噘嘴說道，“人家本來是龍，被人煉化了肉身之後才修入妖道的，哪能和這些低級的畜牲相提并論。據說他們都是直接從野獸中選出來，點化成妖的。”
張曉東不置可否地說道，“原來龍不是野獸，那麽龍是什麽？”
大龍有些自傲地說道，“龍是四靈之一，不在獸屬之中。”
張曉東奇道，“四靈？難道是魑魅魍魉之一？”
大龍噘嘴說道，“不是嘛，我說的四靈，指的是龍、鳳、麒麟、龜，都不屬百獸。”
張曉東聽到麒麟，點頭說道，“麒麟我倒見過，靈兒和我一同殺過兩只，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大龍有些驚恐地睜大眼睛說道，“大仙……您，您！”
張曉東看它一眼，不解地問道，“我怎麽了？殺兩只麒麟不行嗎？”
大龍低頭說道，“沒，沒什麽。但是麒麟是祥獸，殺了會有厄運的。”
張曉東嗨了一聲，說道，“說兩岔了。我見過的麒麟，跟你說的，肯定不是一回事。我是在你們叫做凡間的世界中殺的，不會是你所指的那種生靈。”
兩人說着話，跟随着三五成群的妖鬼，距離集鎮中心的高樓漸漸近了。
到了樓下才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上千的妖鬼，擁擠不堪。張曉東站在外圍，擡頭看着高達百米的木樓，出神察看片刻，問道，“睥睨老仙長什麽模樣？我好像找不到他。”
周圍不時有人回過頭，目光在大龍身上瞟來瞟去。大龍有些得意地搔首弄姿，一張俏臉在月色下顯得更加妩媚。
張曉東幹咳兩下，低聲說道，“你不要跟那些鬼眉來眼去的。我問你，睥睨老仙長什麽模樣？”
大龍臉上微微一紅，低頭說道，“眼睛長在他們身上，我又不能不許人家看。回大仙，據說睥睨老仙是位非常和藹的得道高人。”
張曉東有些不解地問道，“睥睨老仙同熊寶上人又是什麽關系？”
大龍低聲說道，“回大仙，睥睨老仙是熊寶上人手下的幹将之一，法力也高強的很！”
張曉東點點頭，剛要再詢問些關于千尋集和意谶峽的問題，忽然聽見一側妖鬼群中發出陣陣喧嘩，呼啦一聲，身邊的衆妖鬼都閃身躲在一旁，一個矮小的身影向二人直沖過來！
張曉東本源之力由感而發，下意識地将那身影往身旁一帶，那矮小身影一晃而過，繼續向前沖去。
眼前一條白練憑空出現，一頭纏繞上那矮小身影的頸部，白練在空中一緊，将那矮小身影牢牢地捆在原地。兩個長着虎頭的半獸人從妖鬼群中躍出，一前一後落在那矮小身影旁。其中一位虎頭人打了個唿哨，一把扣住那矮小身影胸前的衣襟，抖腕收了白練，陰沉沉地呲牙說道，“菘豬，這回你還想跑到哪裏去？！”
張曉東這時才看清楚，那矮小身影是個豬頭的半獸人，大耳長嘴，兩只奇怪的板牙突在唇外，身上穿着一件皮襖，短手短腳，模樣頗有些滑稽。
那被稱作菘豬的半獸人用力掙紮兩下，卻擺脫不了那虎人的控制，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銀虎老大，您老人家好！”回頭看了一眼，仍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金虎老大也來了？您老人家最近安好？”
那銀虎老大手臂一擡，将那菘豬舉在半空，咬着後槽牙緩緩說道，“豬頭，最近很爽吧？你以為偷了我兄弟二人的東西，能躲得了多久？”
那金虎老大冷冷地看着那菘豬，一言不發，閃爍幽光的眼珠，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的恐怖。
那菘豬在臉上用力擠出一絲笑容，幹咳兩聲，說道，“銀虎老大，咳咳，您老人家說的是什麽東西，小弟有些記不清了。”
那銀虎老大手臂猛然一翻，咚地一聲将那菘豬頭朝下，在地上用力磕了一下，随即又将他翻過來舉在半空，冷笑着說道，“記不清？敲敲腦袋就想起來了！還要不要再試一下？”
那菘豬痛得呲牙咧嘴，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小弟真的不記得了，銀虎老大。小弟這裏倒有些其他消息，您老人家感興趣嗎？殺害有旭部落倪狼老大的兇手您老人家想知道嗎？木妖的晴空膽被誰搶走的，您不感興趣嗎？。無妄山最近發生的大小事情，小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另外，還有件仙界的大事，您就不想了解一下？”
那銀虎老大陰沉沉地笑了兩聲，左手作拳，砰地一聲打在菘豬的臉上，菘豬慘叫一聲，嘴角淌出一道鮮血。銀虎老大側頭看着菘豬，咧嘴笑着說道，“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的胡言亂語嗎？怎麽樣？豬頭清醒了沒有？要是還沒醒，老子再幫你拍兩下！”
那菘豬呻吟着說道，“銀虎老大，那東西現在已經不在我手裏了，您老人家就是打死我，從我這裏也得不到它。”
銀虎老大手上一緊，厲聲問道，“你把它給誰了？！”
那菘豬哼哼兩聲，好像不願回答。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金虎老大忽然開口說道，“帶他走，這裏人多耳雜。”
銀虎老大點頭說道，“是，大哥！”
那菘豬趁二虎說話的功夫，忽然雙臂上舉，雙腿用力一蹬，大聲叫道，“五彩罡風！”
一股狂風撲面而來，風中帶着絲絲五彩的光華。菘豬的身體在狂風中漸漸消隐，銀虎老大忽感右手一松，菘豬已然失去了蹤影。
狂風掃過街面，路上的妖鬼紛紛掩面，躲避風頭中刺眼的光芒。
那狂風疾速掠過一片高高低低的房屋，到了一處僻靜的街區，風力漸漸小了。噗地一聲，風中落下一個矮小的身影。
菘豬落地後緊張地四下張望，未看到二虎追來，呲地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媽的，傻大個，你牛你厲害，還不是讓老子跑掉了。”
忽聽身後有人說道，“你叫菘豬？奇怪的名字。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菘豬吓了一跳，轉身看見一位高大的熊人站在街心，身後還跟了一位容貌嬌豔的年輕女子。
菘豬的眼珠滴溜溜亂轉幾圈，忽然手指張曉東身後，大聲叫道，“倪狼老大，好久沒見！”短小的雙腿用力蹬地，“五彩罡風！”，身體化成一股閃爍光芒的狂風，便要逃離。
張曉東微微一笑，雙手注靈，指尖一彈，“坤石！”一塊巨石憑空出現，擋在那風頭之前。砰地一聲巨響，風勢頓消，菘豬捂着腦袋顯形，哎呦哎呦地叫喚着，蹲在原地直不起身來。
大龍笑嘻嘻地走到菘豬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問道，“小豬弟弟，怎麽樣，痛不痛？”
菘豬擡起頭，飽含熱淚的雙眼看着大龍，勉強笑着說道，“不痛，不痛。美女，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大龍眉開眼笑，對“美女”二字很是受用，眼波流動，故作嬌羞地嗔道，“讨厭，剛見面就叫人家美女，羞死了！”側頭偷看張曉東一眼，只見他黑着一張熊臉，目光冰冷，頓時吓得一縮脖，不聲不響地走回到他身後，低頭不語。
張曉東走到菘豬身旁，左掌在巨石前輕輕一劃，巨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低頭看着縮成一團的菘豬，說道，“不好意思，小兄弟，如果你現在方便，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咱們找個地方聊聊，如何？”
菘豬身體向後縮了縮，擡頭看着張曉東，臉上用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偬熊老大，您老人家有什麽吩咐，就在這裏說好了，小弟洗耳恭聽。”
張曉東一愣，随即奇道，“你叫我什麽？偬熊老大？你認識我嗎？”
菘豬揉了揉還有些疼痛的頭頂，露出有些谄媚笑容，說道，“偬熊老大，您老人家是無妄山雄踞一方的霸王，小弟怎麽會不認識？”
張曉東又驚又疑地盯着菘豬，直看得對方臉上冷汗直冒。
菘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偬熊老大，您老人家不會忘了小弟吧？小弟一百多年前給您老辦過事，當過差，您老還誇過小弟精明能幹呢。”
張曉東撓撓頭，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菘豬，問道，“我是偬熊老大？你一百多年前就認識我？”
菘豬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點頭說道，“沒錯啊！老大，您老稱霸無妄山近千年，雖說今日的穿着與以往不大相同，可小弟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像您老這樣英姿飒爽，氣宇軒昂的熊仙，就算在站在萬千人中，旁人要想找到您，那也不用費吹灰之力，因為您老渾身上下散發的王霸之氣，無論隔着多少人，都遮攔不住啊！”
張曉東啪地在菘豬頭上打了一記，皺眉說道，“什麽‘王八之氣’，有你這樣拍馬屁的嗎？”
菘豬嘿嘿幹笑了兩聲，說道，“老大，您老記起小弟來了？您老是貴人多忘事，不過小弟不敢埋怨。老大，您有什麽事情想問，小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曉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虛着眼上下打量菘豬片刻，說道，“現在倒是答應得如此爽快，可剛剛見到我的時候，着急跑什麽？還有，誰是倪狼老大，剛才為何用他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