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陰陽界
眼前是一片白雪覆蓋的大地,一望無際。頭頂的天空卻是鐵黑色的,不透一絲光亮。天上不見雲層,也沒有日夜星辰,好像一塊巨幕,扣在大地之上。光線不知從何而來,借助積雪的反射,倒也不顯得昏暗。
後背頗感疼痛,回頭看一眼,發現自己落地後正砸在雪地中一片碎石之上,在地面砸出一個人形的淺坑。
張曉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次空間的出口。他估計出口要麽在頭頂的天空之中,無處可尋,要麽已經被熊寶上人關閉。
閉目出神片刻,很快發現天頂距離地面有數十公裏,天頂之上是一種奇怪的空間,既非真空,也不是次空間或者零空間。大地的方圓極廣,憑感覺探查不出大小。
這裏和仙界一樣,地面水平,不帶一點弧度。不同的是,這裏沒有山川河流,只有覆蓋着皚皚白雪的大地。
張曉東運氣察看內息,發現并沒有受傷。剛才被人在背心打了一下,卻無大礙。提氣将身體懸浮在半空,滿目都是黑白的世界,地面上沒有任何參照物,天空漆黑,也找不到任何标志。
他稍稍有些懊惱,盡管已經對熊寶上人存有戒心,仍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對自己下手。進入仙界以來,遇見的每個人好像都城府頗深,不論是紅兒紅宇兄妹,心猿上人,熊寶上人,乃至卿卿,一個個都在笑臉背後,似乎隐藏着什麽企圖。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道,這些人都已經得道千年,同自己相比,經歷過的事情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再小心謹慎,也無法避免被他們算計利用。
但是熊寶上人将自己打入這麽個奇怪的空間,就不知所圖何事。難道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東西,還是什麽情報?可是自己兩手空空,除了身上帶着心猿上人的天工制器,別無它物。
忽然想起懷裏還有卿卿所送的木元,伸手摸了出來。在積雪反射的光線下擺弄片刻,發現木元灰白的表面只有兩行甲骨文一般的淺淺銘文,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卻沒有一絲活力。
想起卿卿所言,木元中的能量已經幾乎消耗殆盡,只有放在草木之中,才能重新蓄能。
收好木元,決定到別處看看。忽然心念微動,雙手在胸前作出一套注靈的手勢,指骨上的魔戒頓時蓄滿能量,火辣辣的有些脹痛,指尖向下一點,一道深紫色的魔光脫手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手腕一抖,魔光在地面交叉掃過,一個大大的十字出現在腳下。
張曉東看一眼身下的十字标記,沿着豎線的方向,向前飛去。
盡管這裏的環境怪異,但是并不影響他本身的功力發揮。每飛過大約十公裏,他便在地面上再劃出一個十字标記。飛過大約兩百多公裏,身後已經有二十多個十字标記。
從空中落下,腳踏着積雪,漫無目的地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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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頭頂傳來陣陣風聲,在空曠的原野中顯得異常的詭異。
風力漸漸加強,卷動積雪,刀子一般劃過身體。張曉東無懼嚴寒,但是也被大風吹得睜不開眼。他索性閉上雙眼,全憑感覺向前而行。
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風中傳來。仿佛有人在風中歌唱,曲調尖細高亢,聽在耳中讓人感到非常不适。
張曉東心中微微一驚,低頭出神片刻,猛地擡起頭來,身體拔地而起,頂着狂風向前疾速飛去。
眼前是大風卷起的雪霧,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但他的感覺已經清晰地将發出歌聲的地點定位。
身體在半空一個轉折,好像一只大鳥,輕盈地落在一個小小的雪堆之前。
張曉東吃驚的眼神緊地盯着面前的一件物事,尖厲的歌聲便是從那裏發出。過了片刻,啪嗒一聲,歌聲嘎然中止。
張曉東右手一招,那物事從雪堆上升起,向他飛來。就在他将要接住那物事前的一剎那,雪堆轟然炸開,一股狂風突起,将那物事卷到一邊。
張曉東向後退讓一步,雙手擺出魔戒注靈的手勢,沉聲問道,“誰?!什麽人裝神弄鬼?!”
雪花在風中漸漸散去,露出一個影影卓卓的身形。只見那身影在風中不斷搖曳,手裏舉着剛才發聲的物事,用一種奇怪的腔調說道,“來了?恭喜恭喜!好久沒見過新鮮的人類,我都快悶死了。”
張曉東感到那身影有些像人,又有些像是某種古怪的生物。他有些戒備地眯着雙眼,仔細打量對方片刻,說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有這種東西?”
那身影搖了搖手裏的物事,說道,“你是說它嗎?這還是以前一個人留下的。這東西不像是法寶,卻能記下我的歌聲,有趣的很。”
張曉東看那物事兩眼,有些吃驚地說道,“你把它重新改造過了?不然不可能這麽長的時間過去,還能使用。”
那身影好像低聲笑了笑,說道,“人類的東西有點奇怪,但是遠不如法寶精妙,我将就着它原本的結構,施了點小小的妖法,就變得更加耐久好用。”好像又笑了兩聲,說道,“看來你也是剛從人類得道生仙的,吱吱,剛來陰陽界,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玩?”
張曉東注意到,剛才發出聲音的物事,實際上是個古代的磁記錄設備。這種工業文明的産物,突然出現在如此詭異的非自然環境中,讓他感到異常的驚訝。
就在他與那身影對話的同時,狂風漸漸平息,雪地又恢複了平靜。
那身影也慢慢露出原型。只見一只碩大的頭顱被白布包裹着,僅露出一雙淡黃色的眼睛。身體也包在白布之中,但從肩膀往下,都顯得異常的纖細。
張曉東感覺出對方在白布下的真實體形,有些吃驚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呆在這裏?”
那身影扭動兩下,吱吱笑了兩聲,說道,“看出來了?我是這個陰陽界的守護神,專門迎接你們這些剛剛得道的生靈。害怕了嗎?其實不用怕,我不吃人肉的,只是有時候需要吸點人的腦髓,補充補充營養。”
張曉東眉梢輕輕一跳,說道,“神?怕是妖吧?”
那身影好像有些歡喜地又笑了兩聲,說道,“妖就妖吧。吱吱,你這個人有點意思,不像以前那些人,一上來就對我動粗,大打出手。其實我看他們都吓壞了,所以才顯得那麽暴躁。你有點與衆不同,好像不怎麽怕我,這倒有些奇怪。”
張曉東哦了一聲,側頭看那身影片刻,說道,“你手裏的東西,恐怕是用來吸引別人上鈎的吧?我倒想知道,你對上鈎的人,會幹出什麽事情?”
那身影懸在離地半米的空中,飄飄蕩蕩地左右飛舞片刻,說道,“熊寶上人命我把落入陰陽界的生靈煉成法寶,供他使喚。如果有的生靈實在太過魯鈍,煉不成器,也就只好殺掉。我看你挺機靈的,應該沒有問題。吱吱,人類的腦髓味道最好,反正成為法寶也用不上,幹脆就便宜我了吧!”
張曉東見它說着話,體外開始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白霧。他感覺出白霧中蘊含着極大的能量,知道對方随時可能出手,雙手在胸前交叉,五指蓄勢,擺出注靈的手勢,身體緩緩升向半空,沉聲說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現在還沒有被你激怒,所以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如果你想攻擊我,那麽後果可要自付!”
那身影似乎異常不屑地輕笑兩聲,說道,“好大的口氣!新來的人類都是這樣,你們在凡間得道前,享受了太多的頂禮膜拜。到了這裏還想繼續逞能嗎?”
話音未落,一片青色的光霞從那身影旁發出,好像一張巨大的光網,向張曉東劈頭蓋來。張曉東雙手的注靈瞬間完成,指尖一點,魔光無比耀眼,刺向那身影!
那身影咦了一聲,噗地在他面前消失。魔光擊中雪面,燒灼出深深的一道裂痕。
張曉東眼見光網已經到了頭頂,指尖一抖,魔光向上射出,正中光網。只見那青色的光霞像是被石塊擊中的彩色玻璃,發出一陣噼啪聲,砰地一聲爆響,在空中炸開,消散得無影無蹤。
張曉東一擊得手,冷笑兩聲,十指飛舞,再次注靈,魔光向着不遠處的虛空射去!
只聽哎呀一聲驚叫,一個身影顯形,被魔光擊飛,跌落在厚厚的積雪之中,随即又消失不見。
張曉東放出感覺,仔細探查身體下方的積雪。忽然眼角黃光一閃,緊接着,周圍的景物頓生變化。原本是白雪皚皚的大地,霎時變成黃沙漫天,頭頂不知何時出現一輪烈日,放出毒辣的陽光,燒灼在他的身上。
只見黃沙滾滾,遮天蔽日地撲面而來。飛舞的沙礫擊打在他的身上,竟頗有些疼痛。
張曉東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只是黃沙的構成有些奇怪,好像不全是能量實體,大部分恐怕是真的沙子。
心念微動,撲向他的沙暴瞬間解體,在半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曉東嘴角帶着一絲冷笑,說道,“這樣的幻術,還是別拿出來現眼的好,對我沒有作用的!”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暴起,将滿天的黃沙裹成一卷,好像巨龍一般向他沖來!
張曉東索性閉上雙眼,完全用感覺去觀察周圍的情況。他發現黃色的沙龍之中似乎隐藏着什麽東西,其中蘊含着極大的能量。那東西應該才是真正的攻擊武器。
雙手在胸前翻飛片刻,左手指尖指向黃龍,準備用魔光射向黃龍內部。但就在放出魔光前的一剎那,忽然手腕一擡,魔光破空而出,竟向頭頂的烈日射去!
只聽轟然一聲爆響,烈日的光芒驟然黯淡。滿天的黃沙也瞬間消失不見,身旁現出白茫茫的大地。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半空傳來,随即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沒入積雪。一切重歸平靜。
張曉東懸浮在半空十米左右的高度,低頭掃視着地面,有些嘲諷地說道,“怎麽,剛才說的大話現在就忘了?藏在積雪中是不管用的!”忽然大叫一聲“中!”指尖向下一點,魔光瞬間破開地表,擊中地下的一個物體。
只見一個渾身散發白霧的纖細身影從雪中緩緩升起,一團紅光在那白霧中不停地閃爍。那身影咬牙恨恨地叫道,“無恥的人類!你已經入魔了,還冒充得道之人,你這個卑鄙小人!”
張曉東忍不住笑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得道之人?恐怕是你心中先入為主吧?我可警告你,那個紅彤彤的東西不要放出來,否則你會後悔的!”
那身影漸漸升到半空,與張曉東一般高度,白霧在它身周越積越濃,将整個身形都遮蓋住,只剩下一點紅光,在其中不斷閃耀。
張曉東此時對魔光的威力頗有信心,雙臂交叉在胸前,嘴角帶着一絲微笑,氣定神閑地看着對方。
只聽一聲尖嘯,白霧噗地散去,一只紅色的光球仿佛離膛的炮彈,向他的胸前飛來。
張曉東指尖一抖,準備用魔光擊落那光球。左手剛剛上舉,忽然心中一動,竟停止下來。緊接着伸出右臂,五指成爪,大喝一聲“控物!”無匹的本源之力仿佛一道力牆,擋在那光球之前。
只見那光球的速度驟然下降,好像被一種粘稠的物體凝住,拼命掙紮想要擺脫,卻無法破開本源之力的控制。那光球有些詭異地緩緩前行,啪的一聲,竟被張曉東捉在手中。
那身影有些瘋狂地大聲尖叫,光球在張曉東手中仿佛活物一般,不斷上下跳動。
張曉東冷笑一聲,內息注入右臂少陽經,竟将那光球的能量緩緩吸入體內!
只見光球放出的紅光漸漸暗淡,不過十餘秒鐘的時間,光華散盡,只留下掌心當中一只小小的圓珠。
張曉東手心一緊,便要将那圓珠握碎。只聽那身影大聲尖叫,“饒命!饒命!我認輸了!大仙,哦不,魔王饒我性命!”
張曉東微微一笑,看着半空簌簌發抖的身影,說道,“害怕了?剛才我說過,這個紅彤彤的東西不要放出來,不然你會後悔的!怎麽樣,我沒說錯吧?”他本來想用魔光将那紅色的光球擊落,但就在發力前的一剎那,忽然感覺到那光球含有的能量,竟與自己熟悉的能量頗有些類似,于是索性将那光球抓在手中,導引內息前去汲取,果然可以将能量吸為己用。此刻只剩下一只玻璃球大小的珠子在掌心跳動。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個珠子與那身影的性命緊密相關,如果将珠子捏碎,那身影也就煙消雲散了。
那身影無力地跌落在積雪之中,顫聲說道,“小的也是有令在身,才得罪了魔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魔王手下留情!”
張曉東咳嗽一聲,說道,“不要叫我魔王什麽的,聽着別扭。你到底是幹什麽的,這個所謂的陰陽界,又是什麽地方?”
那身影側卧在雪地上,兩眼卻死死地盯着他握着珠子的右手,哀聲說道,“小的叫做大龍,原本在南海修煉,幾千年前得罪了熊寶上人,被他禁锢在陰陽界,在這裏替他作苦力。小的真的很可憐,肉身都被熊寶上人煉化,只剩下龍珠中的一點靈力,不得不改修妖術。魔……大王,你就饒了小的吧!”
張曉東微微有些詫異地探查片刻手中的珠子,心道,難道這也是龍珠?怎麽和小蛇身體裏的不大相同?想到小蛇,忽然記起它好像曾經提到過,有一個表哥叫做“大龍”,莫非就是眼前這個醜陋的生靈?
沉吟片刻,問道,“這裏只有你一個嗎?還有誰在?這個所謂陰陽界,到底有什麽古怪?”
那自稱大龍的身影搖搖頭,顫聲說道,“陰陽界自成一格,不在六界之中。其實剛才小的虛張聲勢,騙了大王。小的只是一個地位低微的小妖,替熊寶上人看守陰陽界中陽界的一小塊地面,這裏還有許多其他生靈。陽界還好,尋常的仙人和生靈尚能生存,可那陰界就大大的不同,各種妖魔鬼怪橫生,大王去了,可要十分的小心。”
張曉東淡淡的一笑,說道,“妖魔鬼怪?如果都跟你的功力相仿,倒也不用很擔心。”
那大龍偷偷地看他一眼,很快又将頭低下,眼珠轉動片刻,點頭說道,“那是,那是,大王法力高超,尋常的妖怪,肯定不是對手。”
張曉東側頭看他一眼,說道,“我聽你話裏有話呀,心裏想說什麽,老實講出來!”
那大龍聽他口氣有些不善,忙不疊地點頭說道,“是,是!禀報大王,小的因為失了肉身之後才開始修煉妖術,至今不過三千多年,比起那些萬年修行的老妖,法力差得不知道有多遠。大王盡管魔法高深,若見到他們,還是小心些好。”
張曉東皺眉思索片刻,問道,“如何能從陰陽界回到仙界,你知道嗎?”
那大龍低頭不語,好像沒聽見問題。
張曉東大聲重複道,“我問你,怎樣才能從陰陽界回到仙界,你知道辦法嗎?”
那大龍似乎有些猶猶豫豫地說道,“小的,小的有個請求,大王如果答應了,小的可以想辦法帶大王出去。”
張曉東哦了一聲,上下打量倒在雪地上簌簌發抖的身影,說道,“說吧,如果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能做到自然可以幫你。”
那大龍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白布蒙着的臉上似乎帶着一絲謙卑的笑容,說道,“小的想請大王把小的也帶回仙界。大王如果答應了,小的可以給大王帶路,陰陽界的出口在陰界,那附近小的去過幾次。小的願肝腦塗地,為大王效力!”
張曉東點點頭,說道,“這不算什麽,我答應你。”手腕一抖,将掌心的珠子擲還給它,說道,“龍珠還給你。對了,你認識一條叫做小蛇的龍嗎?不久前它剛從迷惑森林脫身,不過後來又失去了聯系。”
那大龍流露出驚喜的眼神,從雪地上躍起,一口吞下龍珠。随即低頭思考張曉東的問題,好像在回憶一件非常久遠的事情,過了片刻遲疑着點點頭,說道,“小的有個表弟的确叫做小蛇,不過它一直在東海修煉。迷惑森林是什麽地方,以前沒聽說過。”
張曉東點點頭,心道,小蛇應該是在這個叫做大龍的被熊寶上人打入陰陽界之後,才被禁锢在迷惑森林,所以大龍有可能并不知情。
從半空落下,站在大龍的身旁。他感到大龍的身軀微微一顫,似乎想躲開,但又不敢,纖細的身軀躬成彎彎的一個弧線,低頭不語。
張曉東微微一笑,說道,“陰界在什麽地方,我們這就去吧。”
大龍低頭說道,“回大王,陰陽界每隔九日便會天翻地覆一次,陰陽自行交替。現在距下一次天翻地覆還有三天,我們只要等在這裏即可。”
張曉東有些驚奇地哦了一聲,問道,“天翻地覆?怎麽個天翻地覆法?”
大龍依舊低着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回大王,那種情形若是初次見到,頗有些驚心動魄。但是大王不用擔心,小的曾經經歷過許多次了,到時候一定會提醒大王的。”
張曉東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原,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今後不要叫我‘大王’。我又不是占山為王的草寇,聽起來怎麽那麽別扭。我叫張曉東,你直呼我的大名即可。對了,這附近哪裏可以休息,我有件事情要辦,這裏感覺有些怪異。”
大龍連忙點頭說道,“有!有!附近有一個小的自己修煉時用的地洞,雖然簡陋,但還尚可容身。大……仙,要不您随我來?”
張曉東點點頭,說道,“大仙也比大王強。地洞在哪裏,我跟你去。”
大龍應了一聲,随即躍上半空,向前飛去。張曉東跟在它的身後,大約飛了有十餘公裏,只見大龍從空中落下,手指地面,說道,“就在下面,小的這就開啓,大仙稍候!”只見它細長的雙臂在胸前舞動片刻,地面微微震動,不多時,一個修葺着整齊臺階的地洞口出現在雪地之中。
張曉東已經探查清楚地下的構造,點頭說道,“這裏很不錯,正合我意。”
大龍得到他的認可,頗有些開心地說道,“大仙請進!小的先下去,給您準備些清茶幹果。大仙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小的說。”話音未落,已經一溜煙地鑽進洞中,消失不見。
張曉東落在洞口,腳踏臺階,一步步向下走去。
地洞挖得頗深,離地面大約百餘米,洞內的面積在四百平米左右,呈橢圓形。洞壁上點着幾只火把,将洞內映照得頗為明亮。張曉東知道那些火把其實是些簡單的法寶,看起來像是在燃燒,實際只起照明的作用。
洞內沒有什麽擺設,而且洞壁上也沒有施加此前所見過的各種法術,僅僅裸露出土壤的本色,反倒讓他覺得自然大方。
大龍一陣風一般在洞內忙碌着,不時從各個角落摸出些東西,抱在懷裏。它見張曉東進洞後站在地洞中央,正在四下打量,連忙飛過去,将懷中的物品都擺在他的面前,裹着白布的臉上帶着些讨好的表情,說道,“大仙,您請坐!這裏有小的積存的一些茶點,您要不嫌棄,就請品嘗一下。”
張曉東低頭看見腳下已經鋪好了一塊火紅色的蒲團,一只小小的竹幾擺在蒲團之前,上面放着一壺滾熱的茶水,一只小茶杯,還有一個小小的瓷碟,裏面盛了三五個黑黑的果子。
張曉東盤膝坐在蒲團上,看一眼仍懸浮在一旁的大龍,說道,“你也坐下吧。”
大龍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搖頭,說道,“小的不敢,小的站在這裏侍候大仙。您有什麽吩咐,小的立刻去辦。”
張曉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不再勉強它,看一眼還冒着熱氣的茶壺,問道,“這裏面是什麽?好像不是普通的茶水。”
大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大仙,這是小的家鄉南海出産的海茶,同普通的茶葉相比,多了點苦澀,但是入口後回味悠長,頗有醒神凝氣的功效。這些海茶是小的被打入陰陽界之前就帶在身邊的,幾千年了,只剩那麽一點,一直沒舍得喝……”
張曉東驚訝地發現,大龍說着說着,竟有些哽咽。他端起茶壺,在茶杯中倒了半杯,想想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一口将滾燙的茶水喝幹。抿了抿嘴,點頭說道,“不錯!有點苦丁茶的味道,但是回味更久更濃。”擡頭看見大龍兩眼之中期待的神色,笑着說道,“不過我本來就不太喜歡喝茶,剩下的這些,還是你自己喝掉吧。”
大龍好像猶猶豫豫的,有些想答應,又有些不敢。張曉東微微一笑,下颌輕輕一點,面前的竹幾飛向地洞一角,穩穩地落下。他笑着說道,“我要練一會兒功,不然到了陰界,真遇上像你所說的萬年老妖,恐怕不是它的對手。大龍你最好稍微離我遠一些,因為練功的過程中,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古怪的事情發生。”
大龍急忙躬身向後退去,一邊退後一邊說道,“小的這就出洞給大仙護法,沒有大仙的許可,小的絕對不敢進來。”只見它好像一股青煙,眨眼的工夫就飄出洞口,消失不見。
張曉東笑着搖搖頭。他盤膝坐好,想了想卿卿當時教過的,被她戲稱為“在線幫助”的注靈手勢,雙手在胸前翻飛片刻,意念一點魔戒的坎位,嘩的一聲響,眼前飄落一片金花,一只古色古香的卷軸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
張曉東并不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為這樣的出場還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見那卷軸慢慢展開,露出一塊黃色的絲絹,畫有魔戒的圖案在絲絹上閃閃發光。其上沒有一個文字,除了魔戒,也別無它物。
張曉東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心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在線幫助”嗎?如果想看看魔光的其它效果,怎麽辦?
忽然那魔戒的圖案開始變化,戒指中密密麻麻的線路閃閃發亮,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卦在魔戒上清晰地标示出來。就在魔戒圖案的右側,一雙膚色黝黑的手,長着如同枯枝般瘦長的五指,也漸漸顯露。
只見那雙手在卷軸上緩緩舞動,做出不同的注靈手勢。張曉東瞥了一眼,微感驚訝。原來那套手勢正是自己學過的,可以放出魔光的注靈法門。
他隐隐有些明白這個卷軸的用法,心中默想,魔光幻化實體,有這樣的注靈手法嗎?
卷軸似乎能讀懂他的思想,只見那雙手的下方,出現一只長着翠綠羽毛的小鳥,那雙手開始作出注靈的手勢,五個手法很快結束,最後在魔戒的巽位一點,又在艮位一點。小鳥頓時在絲絹上活動起來,煽動翅膀,輕盈地飛出卷軸,無影無蹤。
張曉東好奇心頓起,依照卷軸所演,将那五個手法重複一遍,這時感到左手中指上的魔戒微微有些發熱,但又不像要放出魔光前那麽脹痛,随即意念一點巽位,再點艮位,指尖一彈,一只翠鳥脫手而出,吱吱叫着,飛舞在地洞之中。
他驚得有些呆了,癡癡地看着那翠鳥,半晌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