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熊寶上人
魔光瞬間破開熔漿湖面,深入湖底,幾乎沒有受到絲毫阻力就切開地下的岩層。被魔光掃中的一切物質都在霎那間氣化,除了升起一團淡灰色的煙霧,未留下任何殘餘。
随着魔光逐漸深入地底,張曉東的神志也慢慢清醒過來。他此時感到緊貼在右手心的木元就好像一只高能電池,不斷将能量泵入他的身體。左手中指的魔戒在木元能量的驅動下,放出不可思議的光芒,好像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毀抹去。
耳旁忽然傳來一陣息息簌簌的響動。張曉東感覺到卿卿已經飛離小木舟,懸停在不遠處的半空。此刻她渾身的白衣像是被狂風掃過,發出獵獵的聲響。卿卿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此前的從容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表情。
只見她渾身都籠罩在一團淡黑色的煙霧之中,赤裸的雙足圓潤小巧,足尖繃得筆直,雙臂在胸前緩緩舞動,大開大合,嘴唇一張一歙,好像在念着咒語一般。
一點亮光在她的右手指尖升起,如同暗夜中的明燭,将洞穴四壁都映照得雪亮。那亮光越發的耀眼,逐漸讓張曉東的雙眼都無法适應,只能閉上眼睛,用感覺察看。
這時他開始感到木元的能量漸漸減弱,左手放出的魔光也不像剛才一般犀利。粗粗地估算了一下,熔漿湖下的岩層已經被破開了接近三分之一,岩層下方的地殼板塊失去了部分頭頂的壓力,開始緩緩向上崛起!
木元的能量已經快要消耗幹淨,此時魔戒開始吸收他本身的能量,魔光也逐漸暗淡下來。
指尖微微一跳,魔光消失!張曉東撲通一聲跌落木舟之中,渾身如同脫力一般,軟綿綿地無法動彈。與此同時,卿卿口中放出一聲尖嘯,手指尖的亮光向下一指,一道白光從指尖飛出,順着他剛才開辟的通道繼續下行!
那道白光比之張曉東放出的魔光顯得更加的威猛霸道,向地下破進的速度也更快,不過十餘秒的時間,充滿熔漿的洞穴大廳開始劇烈震顫起來。張曉東有些吃驚地發現,盡管此時卿卿放出的魔光頭部距離兩塊地殼的結合部尚有數千米之遙,但是由于岩層結構和壓力發生變化,地殼下的熔漿眼看就要自行噴出!
卿卿在半空的身影已經被愈發濃重的黑霧完全遮掩起來,只有一道白光破霧而出,指向湖面。
忽然,白光消失,小舟微微一沉,只見卿卿一只手捂在胸口,另一只手勉強撐住船幫,站在張曉東面前不斷喘息。
張曉東渾身軟軟地站不起身來,半躺在舟中,忽然大聲叫道,“不好!熔漿自行沖破了地殼板塊,馬上就要噴發出來了!”
卿卿面色潮紅,緊咬着下唇,手腕一翻,剛才用來撐船的翠綠竹竿出現在手中。只見她輕叱一聲,抖腕将竹竿抛了出去。竹竿筆直地向上飛升,飛到小舟上空大約十餘米的高度,噼啪一聲爆響,有如禮花般炸開,一個傘狀的光罩将小舟包裹進去。
就在此時,小舟下方的熔漿宛如噴泉,猛地向上激射而出,熔漿潮水般瞬間充滿整個空間,只剩下傘狀光罩以及當中的小舟,氣泡一般懸浮在火紅的岩漿之中。
洞穴頂部在熔漿的壓力之下開始漸漸崩塌,轟隆一聲巨響,熔漿頂開洞穴,沖出地表!
張曉東被眼前的奇景驚得呆了,張嘴躺在舟中,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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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臉上的潮紅漸漸退去,但面色顯得更加蒼白。她的左掌心好像緊握着不知什麽東西,右手在胸前快速翻飛。張曉東看出來這是一系列的注靈手法,但是組合更加繁複,并且其中一些手勢此前從未見過。
眼前的空間仿佛一跳,接近着小舟好像被巨石擊中,整個光罩都急劇抖動起來。
張曉東察覺出來光罩內的空間變化,但是渾身無力,站立起來都很困難,只能聽之任之,坦然面對。
卿卿雙手一合,在船頭盤膝坐下。這時她的左手已經攤開,可以看見整個手掌都變得黢黑。接下來的注靈手法由雙手完成,但是每個動作都異常的緩慢,好像手臂之間存在着極大的阻力。
張曉東心中默記她的注靈手勢,足足一百二十多變後,只聽她輕叱一聲,雙臂外分,叫了聲“開!”
光罩內的空間劇烈旋轉,張曉東仿佛置身渦流當中,眼前景物急速變化,時而星空滿天,時而草木蔥蔥,時而濁浪滔天,時而烈火熊熊;但是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變化。忽然旋轉停止下來,一切歸于平靜。
再看盤坐在船頭的卿卿,臉上一派祥和的神态,五心向天,呼吸悠長,竟開始打坐調理。
張曉東此時發現經脈之中的內息逐漸增強,體力也在慢慢恢複。叮當一聲輕響,一件物事跌落腳下。伸手撿了起來,原來是剛才那塊木元。只見木元原本黑黢黢的表面已經變得灰白,幾行淺淺的銘文在其上隐隐出現。
張曉東正在低頭琢磨那好像甲骨文一般的銘文含義,耳旁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大功告成!卿卿多謝張大哥的援手,今後張大哥無論遇見什麽難題,但凡需要魔界出力,就算是刀山火海,魔界都不會推辭。”
張曉東擡頭望去,只見卿卿的氣色已經恢複如常,俏生生地站在船頭,一雙秀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張曉東不好意思與她對視,眼神躲開,看着光罩之外仍在劇烈噴湧的熔漿,說道,“既然到魔界的次空間通道已經打開,那麽這塊木元還是還給姑娘。說實話,你剛才也不提醒我一下,木元中的能量如此猛烈,險些讓我失去控制。”
卿卿莞爾一笑,說道,“木元就送給張大哥了。現在它裏面的能量幾乎耗盡,但是将來只要放在适當的地點,就能重新吸取草木精華,反複使用。我教你給它蓄能的注靈法門,看好了!”雙手在胸前上下翻飛幾下,接着說道,“如果能讓木元吸收到神木的精華,将來給張大哥帶來的好處不可限量。”
張曉東微微一笑,也不願打聽什麽是“神木”,忽然感到有些興味索然,說道,“既然姑娘已經達到目的,那我就準備告辭了。”剛站起身,想到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問道,“請問卿卿姑娘,為什麽這裏的世界天圓地方?這好像同我們以往對宇宙的認識有着極大的不同。”
卿卿好像有些吃驚地看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創造上三界的創世主,一開始就用無上法力把世界弄成這樣。”笑了笑,接着說道,“沒有幾個仙人或者魔人會問這個問題,只有那些接觸過近代科學,最後升入上三界的,才會偶爾想到這一點與凡間的不同。那些古代升仙的老朽們,根本就以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停了停,一雙秀目在他身上游走片刻,忽然說道,“我也有一點不明,想問問張大哥。”
張曉東點頭說道,“請講,如果我知道,一定告訴你。”
卿卿微微一笑,說道,“大哥曾經說過,你和大嫂是通過零空間,從凡間進入仙界的。那麽零空間是什麽?打通零空間的法門大哥會嗎?”
張曉東幾乎不假思索地搖頭說道,“我不會。什麽是零空間也是聽別人偶然提起過,其實我們到底是不是從零空間過來的,也不是很确定。”說完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詫異,為何如此斬釘截鐵地回絕對方的問題,難道自己潛意識裏已經對這位同自己頗為談得來,氣質典雅高貴的“魔女”産生了戒備之心嗎?
卿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哦,那就算了。”轉頭環顧光罩外的熔漿片刻,接着說道,“好久沒來過仙界了,我還想到處走走,拜訪一些故人再回去。大哥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麽?需要我幫你一同去找大嫂嗎?”
張曉東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想還是自己去找。如果方便的話,姑娘把我帶到地面上随便什麽地方,就可以了。”
卿卿抿嘴一笑,說道,“也好。人家常說,只有蝼蟻牛羊這樣的低賤生靈,才願意三五成群,整天厮混在一起。你看像那雄獅也好,猛虎也好,都是獨來獨往,嘯傲山林。也許那才是英雄本色吧?”
張曉東自嘲地笑了兩聲,說道,“我算什麽英雄?嗯,不是狗熊就不錯了。”忽然想起唐靈兒開玩笑說過自己是“三千歲的狗熊”,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搖了搖頭,說道,“我從小一個人慣了,凡事都喜歡自己解決。姑娘不要見怪。”
卿卿見他神情有些落寞,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道,“剛才我說過,今後大哥有需要魔界幫忙的時候,盡管開口。我告訴你一個喚魔的注靈手法,現在兩界的通道已然開啓,只要魔戒在大哥手上,這樣做就能把信息傳回魔界,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幫你。”說着話,雙手在面前緩緩舞動片刻,見張曉東已經默默記住,點點頭,忽然手臂向上一揚,輕叱一聲,四周的景物頓生變化。
張曉東只感到眼前一亮,已經站在一處高山之巅,身旁的卿卿和腳下的小舟全都消失不見,耳旁傳來卿卿柔柔的聲音,“後會有期!張大哥,祝你和大嫂早日相聚!”
張曉東盡管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卿卿好像一陣風一般,漸漸飄逝在群山之間。
他左右張望片刻,發現腳下是一片崇山峻嶺。所在的山峰幾乎是周圍最高的一座,山頂寒風刺骨,四處都是厚厚的積雪。
沿着峰頂的山脊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竟微微感到有些疲憊。他知道剛才破開岩層時消耗過多,體內的能量有些不足。出神片刻,在不遠處另一座山峰找到一個山洞,稍一運氣,身體騰空而起,不多時便飛到洞口。将身體落下後,放出感覺将洞內察看一遭,确認沒有任何異常,走入洞中。
張曉東知道如果沒有外來的能量進行補充,內息和體力的複原會比較緩慢。四下看了看,向洞深處走了數十米,俯下身,在靠近洞壁的地面上按了按,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下面有個溫泉,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來采補能量。”
他盤膝在地面坐好,感覺到身體正下方大約十米的深度,有一眼溫度甚高的溫泉在地下流淌。五心向天,雙目微閉,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若無物,虛含萬物,內息以丹田為湖,任督為大河,奇經八脈為沼澤,緩緩往複流動。等丹田中內息漸漸積蓄,深吸口氣,開始将地下溫泉的能量向上導引。
他清晰地感覺到,一絲能量好像寒冬天哈出的水汽,循着土壤的天然縫隙,飄曳着從地底升起,透過地表,彙入自己的丹田。
張曉東本來并不确定這樣是否可行,此時心中大喜,推動內息不斷汲取溫泉中的能量。
過了将近一個小時,緩緩張開雙眼。眼中一絲紫芒一閃而過,随即又恢複原态。
展開雙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覺得渾身無比的輕松,就像剛剛從滾熱的浴缸中出來,每個毛孔都透着一股暢快的勁頭。
經過激發火山這一役,加上木元摧枯拉朽的霸道能量的助力,以及剛才這番調理,他渾身的經脈就好像河道一般,被大大地拓寬加深,蓄積能量的能力得到極大的增強,經脈之中的內息也更為渾厚。
伸出手臂,裸露的皮膚顯得異常的稚嫩,好像嬰兒一般。張曉東微微一愣,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緣何而來,是好是壞。他知道自己其實早已從普通的人類進化到另一種類型的生命形式,但是在這期間,外表并沒有發生過太大的改變。正在琢磨此事,忽然心中一驚,感覺到有人從空中落下,直奔所在的洞口而來。剛一擡頭,便聽見洪亮的說話聲,“咳咳,誰在我老熊的洞裏?怎麽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到我家後院來了?”
話音未落,洞口的光線一暗,一個異常魁梧高大的身軀出現在眼前。那身軀足有兩米多高,肩膀也極為寬大,整個身體幾乎可以裝下四個普通身材的成人。
那人向洞內走了兩步,足底卻是非常柔軟,不帶一絲聲響。看了看還盤膝坐在地上的張曉東,用渾厚的嗓音問道,“你是誰?老熊怎麽以前沒見過你?”
那人背對洞口的陽光,但張曉東仍可用感覺分辨出他的外形相貌。探查清楚後心中微感詫異,因為從外表看,那“人”簡直就是一只大熊,渾身長滿濃密的黑毛,只有五官與人類相仿,但仍然帶着明顯的“熊”的特征。
張曉東有些戒備地站起身,雙手一拱,說道,“我路過貴寶地,有些累了,因此到洞中休息片刻,不知道主人在此,失禮了!”他現在知道仙界也好,魔界也好,都是高人濟濟的地方,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客氣些為好。
那人上下打量身着白袍的張曉東片刻,遲疑着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魔界還是神界?奇怪,上三界之間的通道早就崩塌廢棄了,難道現在又重新開啓了不成?”他說着話,身體竟向後退讓了半步,看得出來頗有戒備之心。
張曉東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我不是從上三界中某一界過來的,我是從你們稱為凡間的地方,無意中來到仙界的。”
那人咦了一聲,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說道,“那可就更奇怪了。凡間升仙的通道,至少有三千多年都沒有開啓過。你是怎麽來的?”
張曉東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很抱歉,我也說不清楚。不過興許是有人設下了圈套,把我送過來的也難說。”
那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又打量張曉東片刻,問道,“這位兄臺怎麽稱呼?”
張曉東看出那人盡管外形威猛,實際上疑心頗重,微微一笑,說道,“我叫張曉東。閣下的大號是?”
那人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當年凡間的地仙當中,姓張的到有好幾位,可這個名字以前從未聽過。嗯,我叫熊寶,大家都叫我熊寶上人。”
張曉東眉梢一跳,心道原來心猿提起過的熊寶上人,就是他!又想起心猿說過,仙界中從狗熊入道的仙人,只有熊寶上人一位。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熊寶上人,久仰久仰,沒想到今日有緣得見。”
那熊寶上人帶着狐疑的神态,不解地問道,“‘久仰’?你以前聽說過我嗎?”
張曉東默想片刻,說道,“心猿上人說過您的大號,所以就記住了。”
熊寶上人微微點頭,說道,“原來是那個老猴子說的。”他找了一塊洞中的大石,坐下接着說道,“你來我這裏,有何貴幹?”
張曉東也盤膝就地坐下,笑着說道,“貴幹倒沒有,我只是碰巧路過,有些累了,找到這個山洞休息片刻。”
熊寶上人舉起長滿黑毛的雙爪,撓了撓前胸,問道,“老弟來仙界多長時間了?這裏有什麽相好故知嗎?”
張曉東搖搖頭,說道,“我剛來沒多久,誰也不熟。”忽然想到,這位由熊入道的仙人,也許比小蛇對天仙了解更多,不妨問問他有關天仙的問題。他現在見過的人和事情多了,心計也慢慢長了不少,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卻不可少。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說道,“對了,有位朋友,想托我給一位天仙帶個口信。小弟初來乍到,不知道這天仙,哪裏可以找到?”
熊寶上人聽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他兩眼,說道,“天仙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見到。算起來我上一次見到他們當中的一位,還在一百多年前。天仙們住在梵輔天,行蹤飄忽不定,想見他們,不容易!你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一定要見他們嗎?”
張曉東哦了一聲,心道,看來小蛇沒有騙我。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要不要緊。請問這梵輔天怎麽走,不然我自己去找找看,能見到固然好,見不到也算是盡了力,不負朋友之托。”
熊寶上人咧嘴笑了笑,露出兩只白森森的獠牙,說道,“老弟的朋友,此前沒有告訴你梵輔天的情況嗎?”
張曉東不解地問道,“什麽情況?他只說如果能到仙界,找到天仙之後,帶個口信給他們。至于說梵輔天什麽的,好像他也不甚清楚。”
熊寶上人微微一笑,說道,“老弟的朋友,是凡間的人嗎?能認識天仙,那可相當的不簡單。能告訴老熊,此人是誰,怎麽稱呼嗎?”
張曉東抱歉地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受人之托,不可以說給別人聽。上人如果不方便講梵輔天的事情,那就不必勉強。我再去找人問問,興許還有別的仙人能知道。”
熊寶上人嘿嘿一笑,說道,“梵輔天在仙界也談不上是什麽秘密,只是作為三十三天的上九天之一,尋常仙人是不允許去的。這是其一。其二,梵輔天不在仙界的大地之上,去那裏需要經過專門的遁門通道,沒有梵輔天主人的許可,別說去了,就是想找都找不到。”
張曉東撓撓頭,問道,“那麽這些遁門在什麽地方,上人可以告訴我嗎?”
熊寶上人哈哈笑道,“遁門由天仙們自行開啓,他們想開在哪裏就開在哪裏,想關閉就關閉。我要能知道,早就去了。說起來念火那家夥還欠我一個八玄的法寶,消失了一百多年,也不曉得是在家裏睡覺,還是在幹什麽鳥事。”
張曉東皺了皺眉,略感失望地說道,“這麽說除非天仙主動來找,否則誰也見不到他們,是嗎?”
熊寶上人點頭說道,“沒錯!那三個鳥人的譜大得很,別說是老弟,就是我們這幾位在仙界還算有點影響的老家夥,想見他們都不容易。”
張曉東心道,能管天仙叫“鳥人”,看來這位熊寶上人在仙界的地位肯定不低。想起小蛇說過,心猿上人是仙界資格最老的五位上人之一,那麽眼前的這位熊寶上人,說不定也是其中的一位。
但他有些懷疑,熊寶上人并沒有完全說出實情。就算是如他所言,梵輔天只有等天仙們自己開啓,才能前去,他和心猿也必定有其他辦法和天仙聯系。
想到這裏,點點頭,故作沮喪地說道,“那就算了。可是這個口信,說不定對于仙界還挺重要,時間長了,也許會耽誤事情。”心道,如果真見到天仙,對方問自己,什麽口信那麽重要,怎麽回答?那就說,有個叫任京生的混蛋,道法不弱,也許藏到仙界來了,你們可要當心,他做起壞事來,可從不計後果。還有,你們見沒見過一位新的天仙,她叫唐靈兒,是我的妻子。
嗯,這兩件事情都還算重要,不算完全騙人。
熊寶上人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在發愁尋找天仙的事情。側頭想了想,說道,“也許還有另一個辦法。幾位天仙和上九天的另一位仙人,叫醍醐老仙的關系不錯,問問他說不定能找到其中某一位。”
張曉東趕緊問道,“醍醐老仙住在什麽地方?我去請教請教他。”
熊寶上人笑道,“醍醐老仙住在上九天的化自在天,想去同樣不容易。不過他是個老酒鬼,喜歡心心崖紅兒那個小丫頭釀的瓊汁玉液,時不時就會去騙吃騙喝。如果在心心崖等他,十年八年總能見到。”
張曉東心中暗嘆,十年八年!這裏的仙人對于時間好像都異常的漠然和慷慨,動不動就是百八十年,千八百年。十年八年在他們看來,可能就和十天八天一樣。又想到心心崖的紅兒紅宇兄妹,如果不是他們将自己和唐靈兒困在靈心花的陣法之中,那麽就不會落到那個奇異的洞穴中去,唐靈兒也不會因為要把紅果化為元珠,引發天兆,弄得二人分離,天各一方。
熊寶上人見他依舊沉思不語,臉上卻露出一絲憤然的神色。有些吃驚地問道,“你認識心心崖的紅兒兄妹?他們倆在仙界是有名的精靈古怪,雖然道法功力一般,但作弄人的本領也不小。尤其是紅兒那個小丫頭,因為釀得一手好酒,仙人們都很寵着她,于是更加無法無天。老弟你不會也被他們捉弄過吧?”
張曉東自嘲地一笑,說道,“算是吧。”心道如果再見到那個“老”丫頭,是打她一頓,作為懲罰,還是就這樣算了。現在回想,還是唐靈兒看人更準,起初自己還以為她全是出于吃醋嫉妒,心中未做任何防備,結果就着了對方的道。
想到這裏,擡頭說道,“那我就去心心崖好了。只是從這裏到心心崖,怎麽走方便?”
熊寶上人手指洞口的方向,說道,“一直向南,大約五千裏外,就是心心崖。不過我家裏有個遁門可用,老弟可以直接過去。否則自己飛的話,還是要花些體力和工夫的。”
張曉東站起身,微微一躬,說道,“那就先謝過上人!我想現在就去,免得耽誤了事情。”
熊寶上人也起身向洞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老弟不如先跟我到家裏喝杯清茶,吃兩只仙果。老弟以前用過遁門嗎?方便的很,轉瞬即到,不會誤了你的事情的。”
張曉東點點頭,跟在熊寶上人身後,出洞後向東北方向的一座山峰飛去。熊寶上人飛行的姿态甚為奇怪,只見他頭腳抱在一起,好像一只巨大的絨球,在半空高速翻滾。
不過十餘分鐘,已經來到另一座山峰前。此時熊寶上人的身體在空中猛地伸展開,毛茸茸的一雙巨臂在胸前揮舞片刻,口中念念有詞。張曉東正在納悶之際,只聽噗地一聲輕響,覆蓋白雪的峰頂頓時變化,露出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雲霧環繞,懸浮在半空。
熊寶上人落在竹林邊緣,向空中的張曉東一招手,嘿嘿笑道,“下來吧!老熊的陋居,老弟看過不要笑話。”
張曉東落地後左右張望片刻,立刻明白這片竹林其實并不真的位于山颠。這裏有一個次空間通道,将山峰與不知在何處的竹林連接起來。只是這個次空間通道做得頗為精巧,用肉眼看去,就好像竹林長滿山頭一般。
熊寶上人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向他介紹周圍的景觀。只見溪水潺潺,小橋亭閣,竟是一派江南的美景。就連四周的空氣也是暖暖的,濕濕的,沁人心肺。
張曉東心裏有事,對于身邊的景色全無興致。等熊寶上人的介紹告于段落,盡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通往心心崖的遁門在哪裏?我想還是盡快過去的好,萬一醍醐老仙已經到了,去晚了錯過豈不可惜。”
熊寶上人點點頭,說道,“也好。只是不能留老弟在寒舍喝上兩杯清茶,聽老弟聊聊凡間這些年的新鮮事,頗有些遺憾。”
張曉東笑道,“今後還有機會。上人這裏,我一定會再來拜訪。”
熊寶上人點頭嗯了一聲,帶着他向竹林深處的一個小木亭走去。不多時,便到了亭中。熊寶上人伸手拍了拍亭柱,呲的一聲,眼前的空間頓生變化,張曉東清晰地感覺到亭子正中出現一個次空間入口。
熊寶上人笑着說道,“就在這裏,跳進去便可。老弟一路多多保重!”
張曉東道一聲謝,正待向裏走,忽然眼角瞥見熊寶上人的笑容有些古怪,剛想停步,背心上被人用力一擊,止不住步伐,一頭沖了進去。
他有些驚訝地轉過身,恍惚看見熊寶上人臉上的笑容竟有些猙獰,剛想掙紮,次空間通道內仿佛有一股極強的吸力,轉瞬便将他裹了進去。眼前先是一黑,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後背一痛,耳旁傳來撲通一聲巨響,身體不知摔在什麽東西之上。
雙臂支撐起上身,四下張望片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