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見家長(1)
? 晚上躺在床上，沈長風沒有看書，右手食指繞着她的頭發，一圈一圈，松開，再繞。陳憶安放下手機，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轉身，手摸了摸他的臉，“想什麽呢？”
沈醫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想着怎麽把你拐回家。”
“……”剛剛還覺得他有點委屈有點可憐真是看錯他了。“我不是已經住你家了麽。”還是一張床上，你還想怎麽樣。
“唔，合法化。”他言簡意赅。
陳憶安不想理他，雖然是她說過年回家見見家長，把戶口本要過來，但是沈醫生你要不要動作這麽快？這才，兩個月？有了麽？兩個月還不到，就要結婚，剛剛那算是求婚麽？這麽敷衍真的好麽。雖然她不是很在乎這些形式，也知道他性子就這麽悶騷，但是好歹也是少女心的希望浪漫一點啊。
沈長風見她不說話，低頭看躺在自己懷裏的小女人，半晌，自嘲的笑了笑，“安安，我說我緊張，你信麽？”
“明天要跟你見人的是我，你緊張個什麽勁？”她不滿地說，有些煩悶，想着明天怎樣在他熟悉的人面前表現好。
“阿姨很好相處的，我們宿舍四個人，三個性子都冷，就周曉寧一個，是個活寶，天天在我們之間周旋，插科打诨，活躍氣氛，所以你也能想到阿姨是什麽樣子了。”
她這麽一說，沈長風倒是顧不得自己的情緒了，反過來安慰她。
“嗯，阿姨喜歡什麽？第一次登門，總是要送禮物的吧？”
“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他揉揉眉心，“明天直接帶你過去就好了。你不用擔心，阿姨肯定喜歡你。”
“為什麽？”她仰頭問。
“嗯，因為我很喜歡你。”他輕笑着說，因為我喜歡你，關心我的人都會祝福我，沒有理由排斥。
陳憶安在他懷裏窩了一會覺得又困了，真是，成豬了，天天睡，見他面容疲憊，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困了？趕緊睡吧。”
“你不是說不困麽？”中午鬧騰着就起來了，所以他這會一邊跟周公打架一邊陪她聊天。
“呃，我現在又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為什麽總是要她把話說這麽明白。
“哈哈。”沈長風聽她窘迫的聲音，心裏倒是舒暢不少。側過身去關掉床頭燈，把她摟在懷裏蓋好被子睡覺。
第二天早上，陳憶安早早地起來忙活，沈長風起來的時候，就見她正在往外端飯，長款的白色羊毛衫，黑色的打底褲，剛剛洗完澡頭發沒有幹透，微微有些潮濕，散在肩部，整個人水靈靈粉撲撲的，見他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
“我就知道你會這點起床，快來吃飯吧。”她招呼他。
他去洗漱完，她已經吃上了，沈長風一邊拉凳子坐下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說：“很好看。”
低頭喝粥的陳憶安瞬間臉紅了，頭埋得更低了。
十點多的時候兩個人才出門，陳憶安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粉色羽絨服，襯得她膚色雪白，沈長風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要不我先下去開車裏的暖氣，你在上邊再待會。”
“不冷啊。”她搖搖頭，感受了一下自己手心的溫度，挺暖和的。“不用這麽麻煩。”
周曉寧家離這裏不算遠，開着車一會就到了，沈長風從後備箱裏拿出準備好的東西，鎖上車門，“走吧。”
“哦。”她伸手去接東西，“我幫你拿？”
“不用。”他手往回縮了縮，下巴微揚，示意她上樓，提點道：“就在四樓。”
到了四樓，陳憶安還沒開口問哪一戶，401的門就開了，一個頭從門裏伸出來，手扒着門往樓梯處看，見到陳憶安還有後面的沈長風，笑的別有深意。
沈長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周曉寧已經開口了：“嫂子來了？”沈哥什麽的已經不值得一提了。
陳憶安：“……”轉頭求助地看向沈長風。
“你……”沈長風還沒有開口，裏面就傳來了腳步聲，一道熱情而柔和的婦女的聲音傳過來，“長風來了？安安呢？來了麽？快快快，趕緊請進來啊。”
說是請進來，她一把扯開周曉寧，自己扒在門上，啧啧了兩聲：“哎呦，我就說小沈的眼光錯不了，瞧這小姑娘，多有靈性啊，又大方又耐看。這一對大眼睛滴流圓，跟葡萄似的，以後啊你倆的孩子肯定漂亮。”周媽媽一番話直接想到結婚生娃之後了。
“阿姨好。”陳憶安趕緊打招呼。心裏卻是徹底的亂了。
“不用這麽見外，阿姨就喜歡你這樣的，小沈這孩子性子這麽冷，我和你叔叔都擔心沒人要他，催了這麽多年，現在可好了，可算是騙了個姑娘回家了。哦，不對，是領了個姑娘回家了。你看阿姨一激動……”
陳憶安……明明B院那麽多小女生都追不上沈醫生，為什麽讓阿姨說的沈長風萬年沒有人要，他們如今可算是把這賠錢貨甩出去了的感覺？瞧這激動勁兒。
沈長風在後面騰出一只手來，揉了揉眉心，開口道：“阿姨，咱們進去說話行麽？”大冷天的，這是要在樓梯間見親友團的節奏麽？
“哦，對，來來來，快進來。”周媽媽讓開了門，拿出給兩個人備好的拖鞋，一邊往裏走一邊招呼。周曉寧接過沈長風手裏的東西，湊過去悄聲問：“我能跟嫂子說話麽？”
他了解沈長風，對于自己的東西有一種下意識的不願意被侵犯的保護欲、占有欲。本來以為他會拒絕，反正這麽多年，他給自己冷臉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回沈長風想了想，破天荒地點頭，“你別吓到她。”
周曉寧愣了一愣，心裏了然，他知道，沈長風的這份感情是認真的，是放心的，是準備托付餘生，安定下來的。因為有了安全感，所以才不會像往常那樣，死命扒着自己的東西，一絲一毫也不肯放手。
周媽媽怕吓着陳憶安，讓周曉寧帶着她先四處轉轉，她拉着沈長風聊一聊，了解一下情況，免得一會兒自己好奇心忍耐不住，會一個勁的詢問陳憶安。
周曉寧帶她回屋，翻了高中的照片給陳憶安看。
“嫂子，你跟沈哥是認真的對不對？”沈長風的過往，周曉寧應該算是最先了解的，因而也是最關心他的。
見陳憶安聽到他這話，翻閱相冊的手頓了頓，他趕忙解釋：“你別誤會，我跟他，做了十幾年的朋友了，打心底裏希望哥們幸福，有些話，你也許知道了，但是我還是想說。”
見她沒有異議，他繼續說：“我跟你打包票，他肯定不是會玩弄感情的人。怎麽說呢，他特別的專情，特別長情。高中的時候，他有個筆袋，黑黢黢的都洗不出來了，我說你換一個吧，他搖了搖頭，沒說話。我以為他因為經濟狀況不能換，就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買了一個，他當時愣了一愣，說了聲謝謝，轉頭把那個筆袋收好，然後繼續用自己的舊筆袋。最後筆袋都漏了，他還在用，直到有一天底下徹底裂開了，再也裝不了筆了，他才把它收起來，然後用了我當年給他買的筆袋。”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是冷淡的，對什麽事情都不關心的，大學許多人都會談戀愛，不是我自誇，我們宿舍被稱為當時a大的男神宿舍，每天都有好多女生過來獻殷勤，可他卻從來沒有動過心。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問他，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入你心的？你總不能因為家庭的緣故，把自己封閉一輩子吧？”
“也許是我那天說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破天荒的，沒有置之不理，半晌，說，他不想開始一段感情，更多的是因為害怕，害怕兩個人深深的愛過，卻只能無疾而終，相忘于天涯。想想那種痛，他就寧願這樣一輩子下去，不嘗試，不付出，就沒有錐心蝕骨的折磨。”
“我當時愣住了，從沒有想過他對待感情會是這樣的敏感，這樣不堪一擊的脆弱，問他，那難道，就準備一直這樣一個人走下去了麽？”
“他頭抵着書，眼神裏閃過片刻的憧憬，說：‘曉寧，你知道麽，我一直在等一個女孩，真的讓我有一瞬間怦然心動的感覺，讓我有那種，看到她，就莫名的心安，就放心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她，交付給她。是那種，坦誠相待，付出全部，不計後果，不計得失的感覺。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我一定會放手搏一回，把我的心交到她手上，永不收回。而且你也知道，現在的我，什麽也沒有，我不能對一個女孩負責，等有一天，我真正有能力了，才會考慮。”
“嫂子，我知道這話我說，實在不合适，但是，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請你千萬不要離開他，好麽？他真的承受不起那樣的打擊。”你要是走了，便是帶着他的心離開，一具被掏空的軀體，是怎樣，也填不完整的。即使他表面上再冷靜，再裝做不在乎，那也一定是毀了他一輩子。
陳憶安抿唇，低頭看着他高中的照片，清瘦的身影，白色的短袖校服，臉上是她初見他時的不經心的冷漠，仿佛什麽都不能走進他的內心。然而現在，這個男人，卻把自己所有的不安放下，把一顆真心完完全全交付到她的手裏。她想起來，他在自己什麽信息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不顧他人的想法，在車裏買的幼稚的坐墊，五顆大柚子，還有那個戳爆少女心的玩偶，真的如他所說，放手一搏，不計後果。
她手指輕輕撫過年少時的他的照片，仿佛也緩步走過那段她不能參與的過往，撫上那個少年的臉龐。是的，無論如何，這輩子，都不會再放手了。
最終，她輕聲給了周曉寧他要的承諾：“我會用餘生，證明我的真心。”
周阿姨見兩個人出來了，招呼陳憶安去廚房，陳憶安一邊給她打下手，一邊聽她絮絮叨叨講一些沈長風的事情。別看他那麽淡定一個人，糗事倒是也不少。陳憶安笑的肚子都疼了，沈長風不放心，進來看的時候，就見她笑的小臉通紅，不自覺的，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小傻樣。”
周媽媽等他出去了，看着陳憶安，笑着調侃道：“我還真沒見過長風這孩子這麽寵女孩兒。你看那笑的。安安吶，沒事了就多來阿姨這裏坐坐。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了……沈醫生身邊好多的神助攻，一個勁的把她往家拐啊拐啊。陳憶安笑嘆。
周叔叔還沒退休，奮戰在工作崗位的第一線上，中午就他們幾個人在家吃飯，沈長風怕她不好意思夾菜，一個勁的給她夾，堆的她碗裏滿滿的，陳憶安本來還想維持一下淑女的形象，可是在人家家吃飯，總不好剩下飯來吧，于是埋頭一個勁的吃啊吃啊，心好塞。最後沈長風還要給她夾。她艱難地吃完嘴裏的最後一口菜，一把按住他的手，壓低聲說：“夠了。”
“你吃飽了？”沈長風絲毫不在乎周曉寧和周媽媽的眼光，關心地問。
“飽了。”陳憶安都想哭了，“特別飽。你自己吃好麽。”讓我冷靜冷靜。
沈長風把她碗裏剩下的一點飯撥到自己碗裏，給她盛了碗湯，“那你喝點湯。”
周曉寧……說好的潔癖呢。
周媽媽，好貼心。
兩人：我們都在擔心什麽，沈長風這把妹技巧無師自通技藝純熟啊。分分鐘戳爆少女心。害怕陳憶安不跟他回家麽？！
兩人一致的低頭吃飯，吃飯。
一頓飯下來，除了沈長風還維持着清雅的形象，其餘三個人都面色慘淡，只有一個念頭，撐死了。
又聊了一會，沈長風宜宜然地告別，拎着正在消食的陳憶安走了。陳憶安坐上副駕駛，臉色有點不好看，沈長風扭頭，“不舒服？”
“沒有，不習慣吃飽了飯就坐車。”本來就暈車，尤其現在還這麽飽！
“那就走走。”沈長風啪的一聲解開了安全帶，示意她下車。
哎？來真的？她趕忙也解開安全帶，開開車門追下去。他拿着鑰匙，站在車旁，見她關了車門，鎖上了車。
“你把車停這裏沒事麽？”她問。
“沒事。”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說：“走吧。”
陳憶安哦了一聲，被他攬着往前走。
“阿姨很喜歡你，安安。”沈長風語氣裏都帶着笑，特別輕松，“我也很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
陳憶安沉默半晌，“沈醫生，過年結婚吧？”
沈長風笑意加深。“好啊。”她還要再說話，沈長風打斷她，“安安，求婚讓我來。”
陳憶安覺得今天徹底圓滿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有表現的那麽迫不及待麽？等不及的人不是你麽沈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