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憶歸來
幾天後,寧澄選好了禮物,卻接到了雲憶的電話,她沒想到她來得那麽快。去機場接她,一身黑色搭配,标志性的短卷發,幹練又不失一絲柔情。
摘下黑色墨鏡,露出姣好的笑容,讓人恍惚,歲月真的有偏愛之人。
“小澄。”她毫不吝啬的給了寧澄最溫暖的擁抱,接着溫柔的看着她,“你黑了瘦了,不過,比以前更好看些。”
“謝謝,雲姨,你還是很美。”她由衷道。
“Yes。”她也點頭,“我當然知道。”
坐上出租車,寧澄問她,“酒店定好了嗎?在哪裏?”
“定好了,不過,”她低着頭,語氣幹澀道,“小澄,我想先去看看你媽媽。”
“不必這麽急,先把行李放下,你休息一下再去吧。”
她搖頭,“你知道的,我很想她。”
寧澄微嘆,對司機道,“師傅,去南國公墓。”
臨來的路上,雲憶買了媽媽生前最愛的百合,輕輕的放在墓前,她輕嘆道,“看看她,還是那麽美。”
墓碑照片上的女子巧笑倩兮,面容姣好,這是母親未結婚前的照片。二十四歲,正值青春年少,也是她一生中最好的年華。
“上大學的時候,學校裏好多人都喜歡她,可她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她對我說,雲憶,我可能要一直單身到底了。我從不這樣覺得,後來她遇到了······哎,那也是錯的。唯一可喜的是,她有了你這個女兒。”
“可我什麽也沒能為她做。”她輕嘆。
“傻孩子,你給了你媽媽一切,你知道那時候,你是你媽媽唯一活下去的動力與希望。”
懷她七月的時候,媽媽離婚,沒有工作,資産所剩無幾,幾乎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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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堅強。”
“你和你媽媽像的地方,都是一旦下了決定,就絕不悔改。為了自己相信的東西,寧願吃苦受累。其實,你媽媽當年,完全可以不那麽辛苦。放在你身上,也是一樣。”
“每個人對吃苦的定義不同,對我來說,物質上的吃苦相比于精神上,好太多。我和媽媽,大概都只是想活得輕松一點。”
“輕松?誰不想呢?”
她盯着那照片,久久無言。
寧澄知道,她對母親的感覺很微妙。在少不經事的時候,她只能用這種詞來形容。到現在,依舊是這樣。
她永遠也不會說,雲憶,那樣喜歡媽媽。
回來的路上,雲憶忽然問道,“李家最近聯系你了嗎?”
“嗯。”她問道,“也打給你了?”
“是啊,不知怎麽知道我要回國,特地來通知我的。”她語氣變得嘲諷起來,“爺爺同孫子一起過生日,還真要好大的排場。”
“那,你去嗎?”她小心問道。
“自然不去,還嫌不夠心煩嗎?”
寧澄告訴她,“我會去。”
她笑了笑,“我猜到了,寧澄,你還真是一個矛盾的丫頭。”
寧澄憨憨一笑,“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這孩子是傻還是精,去了會難受的地方,為什麽幹脆不去呢?”
“沒有的,沒有難受。只是,想把事情變簡單。”
回到雲憶住的酒店,她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晚上了,天蒙了一層灰灰的黑色。寧澄一直在看植物的資料,見她出來,放下手機問道,“要出去吃飯嗎?”
“嗯,就在酒店吃吧。”
她點了西餐,兩人斷斷續續聊着以前的事,大都還是母親。
不知怎的,寧澄不太願意談起這個話題,她語中的宋寧玫,是寧澄未見過的模樣,而且,與她也過分親密的一些。
寧澄愛母親,也忠實于她的選擇。而雲憶,卻好像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
母親死了,意味着這個夢可以一直做下去。
寧澄不是不願做她的觀夢人,只是想提醒她,她還有家,有疼她的丈夫與一雙可愛的兒女,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家庭。她當珍惜,活在現在。
寧澄還未開口,她又道,“我打算在國內多呆一段時間。”
“您有事?”
“是這樣,有幾個案子要處理。”她頓了頓道,“而且我回國,不僅是因為你媽媽,我還很擔心你的身體。”
拿叉子的手一下子僵住,氣氛忽然冷下來。好久,沒有人提醒她,自己也快忘了。她曾經是一個病人。
“我已經沒事,已經完全康複了。”她勉強着笑。
“這種病不可能徹底恢複,你有沒有聽阿姨的話,定期去秦醫生那裏看看。”
“一開始有,後來他說痊愈之後,就再也沒去過。”
雲憶有些擔心的握住她的手,“小澄,阿姨陪你去看看好嗎?阿姨實在放心不下。”
“不用了阿姨,你看,我已經自己獨立生活了這麽多年不是嗎,”她的眼色黯了黯,定聲道,“而且,我讨厭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