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壞丫頭
清雅別致的別墅，一片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門口停了許多高級轎車。已經過了邀請的時間，客人大都進去。
而不遠處的樹影下，寧澄一手拎着東西，一手插在口袋裏，頭低着，腳有一搭沒一搭的踢着地面。一會兒，她又看了看表，這才深呼一口氣，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前腳才踏進門，只聽到一陣歡喜的聲音道，“外小姐，你可來了！”
“陳叔。”寧澄颌首。
“老先生一直讓我盯着，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麽會，外公的生日，肯定是要到的。”寧澄含蓄的笑，“外公呢，我去找他。”
“等一下，外小姐。”他半攔住寧澄，“還是先跟我去一趟吧。”
“去哪裏？”
他看着寧澄笑了笑，“老先生早就猜到了，所以，已經讓人準備了禮服。”
“呵呵，我都這樣穿習慣了。”寧澄看了看自己，牛仔褲簡單款T恤，“不過不用換了吧，我只去看一看外公，賀他壽辰，然後就走了。不用這麽麻煩的。”
“外小姐，”他露出為難的樣子，“這是老先生特地吩咐我的，而且今天不是什麽小日子，晚宴的規矩，您也該比我清楚。”
“好吧。”她妥協點頭。
剛跟着上了樓，過來一個年輕的服務生，在陳叔耳邊低語幾句，他臉色立馬變得難看，小聲呵斥了幾句，又轉身對寧澄道，“外小姐，不好意思，晚宴出了點問題，我要處理一下。你的禮服在你從前的房間，有事按鈴就可以了。”
“好，陳叔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從前的房間，寧澄暗吸了一口氣。她都多久沒住了，竟然還留着。
想着事情，肩膀突然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氣，還未擡頭，一陣諷刺刻薄的聲音先傳入耳朵，“呦，我當是誰呢？咱們光鮮亮麗的寧澄小姐，怎麽變成這副模樣？我還以為，門衛把乞丐放進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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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嗎？寧澄心中冷笑了一下，真是，好久沒有這樣了。
她擡頭，眼中毫無懼色，微微點頭，“林阿姨。”
側身準備離開，那人卻抓住她胳膊，站到她面前，“長輩還沒說完話，怎麽可以走啊？”
寧澄的背挺得筆直，“是啊，不過那也得是值得尊敬的長輩。”
“不和你繞，”她擡手理了理頭發，“宋寧澄，你又來幹什麽？女孩子得要臉啊，不受歡迎的地方怎麽好意思再來呢？”
“我自然比阿姨懂事，阿姨當年所做的事，什麽時候顧過自己的臉面。你我一清二楚，不必在這裏掩飾。不過阿姨不要臉的事都做了那麽多，今日在李家，還是沒能完全掌權啊。”
“你給我閉嘴。”她的臉色緊繃。
寧澄浮起笑容，“不是嗎，這次晚宴應該是阿姨一手安排，我肯定不在邀請名單裏，卻能光明正大從正門進來，難道，是阿姨的人手疏忽了嗎？”
“呵，誰不知你手段多，小小年紀對男人就可以花樣百出。”她靠前低聲警告道，“別人我不管，但是你記着，離銘軒遠一點，不然有你好看。”
“哦，原來這才是你想說的。我還在想，阿姨什麽不缺，您的弱點到底是什麽？原來我只要勾引您的兒子就可以了。”從二樓向下看，那個人群圍繞的中心，她微笑，“從來沒有過的想法，阿姨您既然提了，那我就試試看吧。”
“賤女人。”
她伸手，一個巴掌還未拍下，就在半空被穩穩的抓住，寧澄看着她，語氣寒冷，“還要打嗎？從前的一巴掌，我可是想着什麽時候還給你呢。既然還未掌權，我勸你還是安分點。費盡心思惹怒我，我倒真想看看你兒子，跟你決裂的下場。”
“呵，你以為你是誰？銘軒怎麽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是嗎，既然他對我毫無興趣，你怎麽那麽害怕我接近他。啊，現在想起來，以前你也提醒過我很多次，那時真不懂事，都沒聽懂阿姨的弦外之音呢。”
說完重重的把她的手丢開，看着面前氣急敗壞的女人，臉色的粉都快掉落。寧澄輕扶手腕，淡淡微笑，“可為可不為，阿姨您說呢。”
到了房間，關上門，靠在門上重重的嘆氣，都多久沒這樣了？這幾年單純生活的宋寧澄，還真以為把那個壞丫頭從心裏除去了呢，看來如今是變本加厲了。
五歲的她第一次見到林致，便沒有存下好的印象。
也是媽媽第一次帶她回李家，先讓她在客廳裏等待，她等得無聊便跑去後花園玩，走着走着聽到前面人在說話，因為提到了她媽媽的名字，便躲在一蹲花草從後仔細偷聽，
其中一個女聲道，“林致，我聽說宋寧玫把她女兒帶回來，不是已經從李家出來了嗎？怎麽，李老爺子，還準備認這個外孫女不成？”
接着一陣寒冷諷刺的聲音，“想得倒美，我們家銘軒才是他真正認定的人，連之前準備當繼承人培養的李責言都放棄了，我還怕她一個小丫頭？”
“哎，那孩子長什麽樣？你見過嗎？”一人問。
“我倒是真不想見，能長什麽樣？肯定和她媽媽那個狐貍精一個樣，專會勾搭男人。”
“別這麽說，才多大的孩子？”
“呦，這什麽孩子還不是靠父母培養出來的。哎呀別說她們了，一會還等見面，想到我就頭疼。”
寧澄沒有向前走，默默返了回去。她沒見過狐貍，也不知道狐貍精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直覺感到那是不好的詞，感覺她是不好的人。
直到正式見面，媽媽介紹這個女人道，“小澄，這是林阿姨。”
她愣愣的不說話。
媽媽輕聲說，“怎麽了，不舒服？”
“呦，這就是你女兒啊，叫小澄是嗎，真可愛啊。”
她笑着俯身，伸手，比看起來的力道更大一點的，捏着寧澄的臉蛋，“比照片上還可愛呢。”
寧澄一下子哭起來，一半是疼，一半是害怕。
嫩嫩的小臉蛋上留下兩個紅色手指印。
媽媽抱起她安慰。
那個女人皺着眉道，“怎麽這麽嬌氣啊，寧玫，長大了可怎麽辦啊。”
“她有點怕生。”
“是嗎，這膽子也太小了。”
狐貍精。從淚汪汪的眼睛中，寧澄只看到了，也只想到了這個。
這個連插曲也算不上的小事，卻是她們兩人多年不和的開端。
寧澄不願意輕易厭人，除了自我保護，她真的不願意去招惹別人。可是啊，如果林致，只是這樣一個讨人厭，不喜歡她的阿姨，那該多好。
那麽，她心裏的壞丫頭，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壞丫頭很會僞裝，很會演戲，也很累。但是這樣的壞丫頭，她不能丢掉，這是保護自己的唯一辦法。
她環視這個房間，粉色的公主風，但好像比記憶中的小，床也很小，那時的自己，怎麽會覺得這裏大到無邊呢？還提出來要換個更小的，是她長大了？還是她更堅強了。
換好禮服出來，剛剛走進大廳，只聽見一個輕快的聲音在背後道，“這是誰啊，不是我們的小寧澄嗎？”
她轉頭，露出溫柔的笑，“責言哥哥。”
男子的相貌如聲音一般溫潤如玉，只是身體有些瘦削，看起來有些弱不經風。又因腿部殘疾，終日坐在輪椅上，讓人更添關心。
不過他今晚精神很好，面色不錯，而且，旁邊，站着一位秀氣的女子。
“你還好嗎？”寧澄蹲下來問道，“好像有黑眼圈哎。”
他有點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看書看晚了。”
“我說了他多少次也沒用，就是不聽我的，愛熬夜。”旁邊的女人小聲抱怨着，聽起來更像是甜蜜的無奈。
“這位是？”寧澄起身問道。
“哦，林曉語，我的，未婚妻。”責言淡淡笑着，看起來也很滿意。
寧澄好生驚喜，笑着對那女子道，“是嗎？恭喜你們，林小姐你好，我叫宋寧澄。”
“責言經常說起你呢，宋小姐，你本人好漂亮啊。”她真誠道。
“謝謝，你們很般配哦，責言哥哥找到這樣的美人，真是好福氣呢。”
“對啊，是我的福氣。”他把那女子的手拉着，林曉語只作嬌羞小女人狀。
“那我先去找外公，等下再來找你們聊。”
在大廳轉了一圈，卻沒見到外公人，還是陳叔過來告訴他，老先生在陪幾個從國外趕來的老友敘舊，不讓外人打擾。
寧澄答應着，想到今晚沒那麽快回去了，服務生端來酒水，她拿了一杯香槟在桌前，準備再去找責言哥哥的未婚妻聊天，不料卻遇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過得好嗎？”他開口道。
“好像不是這樣問候的關系吧。”寧澄望他一眼，便看向別處。
他嘲諷的語氣與剛剛那人如出一轍，“誰知道呢？做人的基本素養，我還是有的。哦，不過我記得，宋寧澄是不想再見到我的。”
她還未出言，只聽一陣嬌氣滴滴的聲音道，“銘軒哥哥，你去哪裏了啊？”
“和一個朋友說說話。”
那女人一見寧澄，立刻又挽緊了些，一邊上下打量她，“這麽漂亮的朋友，我怎麽沒見過呢？”
“我也是第一次見你呢，請問你是？”寧澄問道。
“我是銘軒哥哥的女朋友。”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也要訂婚了嗎？”
“你說什麽？”李銘軒眉頭緊鎖。
“就是，你說什麽呢？什麽訂婚啊？”語氣嬌媚，大有欲蓋彌彰。
“是我誤會了嗎？剛剛聽責言哥哥說他要訂婚了，我以為李家要雙喜臨門呢。不過好事不嫌多，你們也要加油哦。”
“別胡說啦，我們才交往了三個星期而已嘛。”說着卻滿含期待的看向旁邊的人。
寧澄不再點火，微微示意便離開。
“人挺好的嘛，還以為對你有意思呢。”
“是嗎，我們可不怎麽熟。”他冷冷回應道。
